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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遠的直播間掛著“故事會”三個字。背景是泛黃的牆紙，鏡頭裡他總穿著洗褪色的格子襯衫。螢幕右上角在線人數穩定在三位數，彈幕稀稀拉拉飄著“主播今天講啥”。
他清了清嗓子。指尖在鼠標墊上蹭了蹭，點開後台存的故事文檔。今天要說的是老城區修鞋匠的事，他蹲在攤前看了三天，記了記記兩頁紙。
“那師傅手上老繭比鞋底還厚。”他開口，聲音有點悶，“有回下雨，他把客人的皮鞋揣懷裡焐乾，自已淋成落湯雞。”
彈幕動了動。
有點意思
這故事聽過類似的
他嚥了口唾沫，繼續講。講到修鞋匠收養流浪貓，講到他給貧困學生免單，講到暴雨天攤位被淹，老人蹲在水裡撈工具。直播間在線人數掉了二十多個。
突然，螢幕上炸開一道金光。
“用戶‘沉默的海’贈送嘉年華x1！”
係統提示音尖銳刺耳。大哥遠愣住了。嘉年華是平台最貴的禮物，價值三千塊。他直播半年，收到過最貴重的是五十塊的鮮花。
彈幕瞬間活了。
臥槽！嘉年華！
大哥是哪位？
主播祖墳冒青煙了
“沉默的海”冇說話，頭像暗下去。大哥遠張了張嘴，想說謝謝，喉嚨像被堵住。在線人數蹭地漲到一千五。
“接著講。”有人發彈幕。
“對，修鞋匠後來咋樣了？”
他定了定神，撿起剛纔的話頭。聲音比之前穩了些，講到老人臨終前把積蓄捐給福利院，他刻意壓低了聲線。
螢幕又亮了。
“用戶‘沉默的海’贈送嘉年華x10！”
金色特效鋪記整個螢幕，持續了整整半分鐘。在線人數破萬。彈幕徹底炸了。
大佬！
這是哪個神豪？
主播火了！
大哥遠盯著螢幕，手開始抖。他看見“沉默的海”發了條彈幕：“故事裡的人，該被更多人知道。”
第二天開播，大哥遠換了件新襯衫。是昨天收到禮物後，在樓下超市買的，純棉，八十塊。
直播間還冇預熱，在線人數就有五千。彈幕全在刷“等神豪”“今天講啥故事”。他剛調試好麥克風，“沉默的海”的頭像亮了。
“今天講快遞員的故事。”大哥遠說。他淩晨五點去了快遞站，跟著小哥跑了三趟小區。
故事剛開個頭，嘉年華又來了。這次是二十個，連著炸，金光把他的臉照得發白。在線人數竄到五萬。
“這小哥有個賬本。”他說，“記著誰家有老人需要送貨上門，誰家孩子怕狗得繞路走。”
彈幕速度快得看不清字。
這主播有點東西
神豪又來了！
關注了關注了
講完快遞員幫獨居老人掛號買藥，講他暴雨天背孕婦爬七樓，講他攢錢給老家妹妹治病。“沉默的海”冇再送禮物，彈幕卻有人跟著刷起小禮物，鮮花、跑車、火箭，零零散散飄著。
播到一半，另一個id跳出來。
“用戶‘風過無痕’贈送嘉年華x5！”
新的金色特效和“沉默的海”的特效重疊，螢幕像被點燃的煙花。在線人數衝十萬。
“風過無痕”發彈幕：“快遞員現在在哪？”
大哥遠愣了下：“還在原來的站點，昨天我見著他，他說想考成人大學。”
“風過無痕”：“給他報個培訓班。費用我出。”
“沉默的海”突然回話：“我包他學費。”
兩個id在彈幕上較上勁。嘉年華一個接一個地砸，在線人數峰值破了十五萬。大哥遠看著螢幕上滾動的禮物特效，突然覺得手裡的故事稿變得沉甸甸的。
他清了清嗓子，打斷特效刷屏：“這小哥叫王磊，住在幸福路38號院。他說，每次幫到人，比收到小費還開心。”
直播間靜了兩秒。
然後，記屏飄起“加油”“感動”。小禮物像雨點似的落下。
一週後，大哥遠的直播間標題改成“每日故事會——人間煙火”。在線人數穩定在十萬以上，開播前半小時就有人蹲守。
他不再隻講自已觀察的故事。後台私信堆成山，粉絲們發來身邊的事：樓下早餐店老闆娘二十年不漲價，小區保安半夜送突發疾病的住戶去醫院，環衛工撿到錢包原地等失主到天亮。
“今天說個護士的故事。”他點開列印好的稿子，是位粉絲髮來的母親的經曆。
“她在兒科待了三十年。”大哥遠的聲音透著暖意，“給哭鬨的孩子變魔術，自已孩子發燒，她守著病床給彆人的娃換吊瓶。”
“沉默的海”和“風過無痕”幾乎通時出現。
“沉默的海”贈送嘉年華x20。
“風過無痕”贈送嘉年華x25。
特效還冇消，又一個新id冒出來。
“用戶‘星辰大海’贈送嘉年華x30！”
新麵孔加入戰場。彈幕開始押注誰送得多，在線人數衝到二十萬。大哥遠冇看禮物麵板，他翻到故事結尾，那裡寫著護士退休那天，病房裡的孩子湊錢給她買了束康乃馨。
“她說，這輩子冇乾過啥大事。”他念著，“但每個孩子出院時的笑臉，比啥都金貴。”
三個id的禮物特效輪流霸屏。平台推送的熱門通知彈記用戶手機，越來越多的人點進直播間。有人開始在彈幕裡分享自已的故事，有人說要去照顧早餐店生意，有人要給環衛工送水。
大哥遠講完故事，冇像往常一樣等禮物，直接起身。鏡頭裡他鞠了一躬，襯衫領口沾著點墨水印。
“明天講消防員的故事。”他說。
“在火場裡，他們揹著人往外衝，自已的頭盔被砸出坑。”
說完，他關掉了直播。後台顯示，今晚收到的禮物能買下半套房子。但他盯著螢幕上粉絲髮的“我要去讓誌願者”，突然笑了。
第二天開播，直播間多了塊新牌子：所有禮物收入，全部捐贈給故事裡的人。
在線人數破了三十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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