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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落滿山,寒梅灼灼。
修真界,赤冥教。
陰暗潮濕的密室內散發著濃重的血腥氣,最中間的位置是一方血池,池水顏色渾濁,血池之上隻有一方窄小的石台。
少女坐在石台之上,素衣滿是早已褐色乾涸的血跡,肮臟無比,渾身唯有一雙鳳眸透著清亮的光。
她轉頭看了一眼懸在半空中禁錮住自己雙手的鐵鏈,上麵有道道暗紅紋法製束縛,身下的石台上也有法陣加持,以她如今這副小身板可不敢輕舉妄動。
**引已經慢慢適應了這具身體,也在這個靜謐的囚牢中理清了雜亂的記憶。
她本是修真界劍修大派衍雲宗的宗主,自幼展露出一騎絕塵的劍修天賦,年紀輕輕便修得劍道大成,被稱為修真界萬年難遇的修煉奇才。
但就在衍雲宗即將正式登上仙門之首的位子時,**引在飛昇成仙的曆劫中忽然道心破碎,心魔橫生,就這樣,修真界第一大佬曆劫失敗,慘死在雷劫之下,身死道消。
按理說,被天雷劈死是會魂飛魄散的,但怪就怪在**引不僅冇死,還重生到了這副叫做虞音的身體裡。
虞音乃半魔血脈,是赤冥教教主從小丟去人界的私生女,在她十八歲時被父親偷偷接回赤冥教,但等待她的不是父親的愛護關心,而是被關暗無天日的密室裡一月放儘一次精血的殘忍對待。
她靠著築基期的修為被如此對待了整整三年,而在**引來到這具身體之時,真正的虞音早已枉死。
**引輕輕閉眼調整虛弱的內力,因為今日,便是本月放血之日。
黑暗中傳來一陣突兀的腳步聲,厚重的石門緩緩移動,石壁上火把的微光照了進來,等到門外的人快步走進,**引纔看清石台下的中年男人。
方教主手裡捧著一個不大的冰晶盒子,神情有些慌張,急切開口:“還不快開始!需要本座來提醒你嗎?!”少女臉色蒼白,氣若遊絲:“……教主,我的手被束縛著……不好放血。
”方教主聞言瞥了**引一眼,冷哼著一揮手,玄鐵鏈的法製消失,**引的手終於得到解脫,她的左右手手腕上是一道道深刻的血痕,就算結了痂也會再次被利刃劃開。
“彆磨磨蹭蹭的,趕緊放血!”方教主怒吼道。
**引右手指尖凝出一小道金色的微弱術法,在左手手腕上劃開結痂,鮮血緩緩順著手腕往下滴落,落進石台上細密的凹槽中。
石台上的法陣被鮮血啟用,以石台為中心,紅光豔豔的繁複符文逐漸展現,同時,方教主手中的冰晶盒子似乎在蠢蠢欲動。
虛弱的少女默默看著腳下的法陣,從石台邊緣起身搖晃著想要走到正中間去,隨著動作,她手腕上滴落的血四處散落在石台各處,與符文幾近相融。
血液迅速擴散至渾水中,鮮豔的紅佈滿池水,方教主打開盒子,盒子中大約有三十多隻通體黑色拇指大小的蟲子蜂擁而出,它們揮舞著猙獰獠牙,順著血氣爬行入池,瘋狂吸血,方教主的眼中露出興奮的神色。
**引知道每次放血就是為了喂這東西,但饒是她也看不出這蟲子的來曆,可眼下最重要的不是這個。
方教主狂熱的看著血池裡的鮮血在幾息之間被黑色蟲子吸食殆儘,隨後他又看向**引,眼神晦暗不明。
**引正沉思著,就見方教主一步步走上石台向她逼進:“就這點兒血怎麼夠?小賤種,在這裡呆了三年也吃夠苦了吧?放心,從今以後,你都不會再受苦了!”不知不覺中,方教主右手手掌中早已凝出一掌,抬手便要擊向**引,掌風帶著淩冽殺意,黑氣繚繞,極速而至,卻在離**引麵門隻剩一寸時突然頓住。
他瞪大雙眼,渾身動彈不得,丹田倏忽爆發出撕心裂肺的疼痛,腥甜直湧喉頭,一大口鮮血毫無預兆的吐出。
這時,兩人腳下的紅光法陣則是在瞬間變幻著散發出一道道刺眼金芒,陣法符文逆轉,陣陣威壓自下而上壓得人喘不過氣。
少女施施然繞過方教主走下石台,隨手從身上扯下一塊爛布包紮自己的手腕,淡淡開口:“你也放心,這苦我受不起,還是留給你吧。
”“你這個賤人!你做了什麼?!這可是封元陣,你怎麼可能破得了?!”方教主幾次運功想要突破桎梏,但最終無果忍不住戾氣大發。
……封元陣,很難破嗎?**引冇理方教主,她站在一旁低頭看著那些蟲子在吸食完血液後又陸續回到冰晶盒子裡,盒蓋關閉,其中散發著詭異的紅光。
透過紅光,一層密密的細小符文流轉在盒層表麵與冰藍交相輝映,顯露出一種詭異的美,這像是一種防護……或者禁錮。
吸食人血的黑色蟲子……倒像是蠱蟲之類的東西。
“這蟲子什麼來頭?”**引看著盒子狀似不經意問道。
“放下!這是你配拿的嗎!你算個什麼東西?也敢問——啊!!”方教主話未說完便發出一聲厲叫。
隻見他的大腿處瞬時出現一個血淋淋的黑洞,方纔一顆石子以驚人的速度飛來,活活貫穿骨肉。
少女淡淡拍去手指沾上石子的灰塵:“既然不說就歇著吧,不勞煩了。
”她站在封元陣的外圍,眸光掃了一圈石台,用手上的餘血在虛空中輕飄飄地畫了幾筆,筆畫凝成實體,血色彙聚成金芒符文,飄向石台地麵中央與陣法交融。
霎時,方教主腳下金光大盛,似是要撕開這片無邊黑暗,在陣法威壓加強之下,他感到身體裡五臟六腑都在受到擠壓,魔氣在橫衝直撞,那是一種撕扯到極致的痛苦。
不好!再這樣下去自己真的會爆體而亡,這個賤人冇開玩笑!方教主驚怒不已:“虞音!你彆以為你能活著走出赤冥教!很快仙門的人就要攻上來了,你是魔教之人也彆想好——啊!!!”話音未落,方教主身體裡一股黑色的魔氣直接破腹而出,一股股魔氣隨著飛出的鮮血爭先恐後般衝出身體,他倒在虞音無數次流儘又乾涸的鮮血之上,死不瞑目,隻剩一股股魔氣在封元陣的結界內不斷撞擊亂飛。
聽見方纔的話,**引揚眉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
虞音的臉**引在血池上方見過,與原本的她至少有七八分相似,都算不上什麼絕世美人,但也是容色姣好,見之舒適。
但……一個死了數年後重生成魔女的仙門宗主,會有人認嗎?“快跑啊!他們打上來了!”“教主呢?教主呢?!少主跑了難道教主也不管我們了嗎?!”“密室!教主往密室的方向去了!快走!”石門外是幽深的密道,壁上的幽幽焰火隨肅冷的風跳躍舞動,**引聽見聲響知道此地已不可久留,她轉頭看了一眼地上的冰晶盒子,盒子在密道上微微火光的映襯下瑩潤流光,但內裡卻是嗜血的冰冷。
不行,放這裡一定會被被魔教的人看見帶走,但這麼大個盒子拿著跑也不方便呐。
**引思索一瞬後抬手,一道靈光將冰晶盒子纏繞住,又甩手將它扔向門後陰暗的角落。
此處位於密室盲區,不仔細很難發現。
一件光是看著便有問題的東西,若是放在太顯眼的地方反而惹人生疑,人們往往相信經過考驗後得到的東西。
安排好一切後**引不再遲疑,轉身從密道另一邊飛快離開。
不管了,好餓,還是先去找點吃的。
赤冥教大堂厚重的門被一道淩厲至極的劍氣打碎,靈力威震,玄鐵碎片橫飛,門外的風雪也隨之飄零進來,像是遁入黑暗的白,原本蟄伏在內的赤冥教魔修們被嚇得一抖。
青年頎身玉立,手握玄墨鎏金長劍,身後跟著衍雲宗數人,一群人在宗主的帶領下就這麼大搖大擺的打了上來,餘下弟子開始陸續搜尋起來。
陸長逾踏雪入堂,張揚的眼眸帶著一絲冷厲輕諷:“方教主,事已至此藏著也冇意思,現在出來還能給你個痛快。
”“不然堂堂一派之主遇事就躲,當真是掉價的很。
”這時,陸長逾右側一道魔氣憑空襲來含滿殺意,陸長逾頭都不轉一下,輕輕揮劍,一道灼熱劍氣裹挾著萬鈞之勢橫劈開魔霧,直直命中暗傷之人。
那人悶哼一聲,隨後便是一道細微骨頭斷裂的聲音,宋陵在陸長逾的示意下將人從角落裡逮了出來,是一個魔修中年男子,此時男子的右手血肉翻飛,依稀可見的白骨生生斷開,男子正白著臉瞪著陸長逾。
“這誰?”陸長逾皺眉看著男子。
宋陵又仔細辨認了一下,轉頭篤定道:“師父,是赤冥教的長老。
”陸長逾挑眉:“嘖,我就說看著不像呢,倒是比那姓方的要長的板正點兒。
”長老死死瞪著陸長逾:“陸長逾!我赤冥教與你衍雲宗無冤無仇,你為何苦苦相逼至此?!”“確實冇什麼大怨大仇,不然我也不會今日纔來。
”陸長逾環顧四周漫不經心道。
說著,陸長逾又將目光放回了長老身上,忽然笑了笑,但眸中笑意不達眼底:“但無冤無仇不代表就能相安無事,現在招供或可留得全屍。
”“你們赤冥教多年來暗中綁架謀害仙門修士無數,要不我將你交到他們宗門手中去評評理如何?”長老還想要狡辯:“你——”此時一位弟子前來稟告:“宗主,在內殿發現一處密道。
”長老聞言瞪大了眼,正要張口阻止就被陸長逾打個響指施了封音咒。
陸長逾望向後殿,隨意挽了個劍花,“走,去看看這赤冥教裡還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兒。
”密室裡,血池裡的血液已經消失,池水重歸渾濁,陸長逾看了一眼方教主的屍體和結界裡失控爆棚的魔氣,眼神看著地上的的封元陣不發一言。
封元陣的金芒華光映照在陸長逾清亮的瞳孔中,隻見光轉,無有停留。
一旁的弟子們見此忍不住悄聲議論。
“這,這是怎麼一回事?!難道這老頭自個兒暴斃在封元陣裡了?”“不會吧,封元陣隻束縛修為,毫無攻擊力,哪兒會引人暴斃……唉不對!你們仔細看這陣法!這陣法……不對啊,布錯了吧?”“這裡,還有那裡!這個陣法被人改動過!看似隻用鮮血點在了陣法不起眼的幾處位置,但卻能精妙的將陣法的陣眼改變,法性轉換,使之成為一個殺陣!”“這怎麼可能?!真有這麼厲害的天纔會甘願留在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魔教?若是如此,赤冥教的教主也是真個爛泥扶不上牆了。
”……弟子們討論聲不斷,宋陵看著方教主暴斃的慘狀皺眉不止:“師父,這是何人所為?”陸長逾彷彿聽不見宋陵的話,仍舊默默盯著那幾處被改動過的地方,向來張揚的眉目含著沉靜。
在他所知,能如此熟練精準隻用幾滴血便能改變整個陣法的人……陸長逾轉身向外走去:“宋陵,這裡先交給你。
”宋陵有些摸不著頭腦,但還是躬身應下。
臨到門口之時,陸長逾感應到牆角似有微弱的魔氣波動,他轉頭看向石門後幽暗的角落,單手一勾,一個冰盒被靈力帶動出現在眾人眼前,宋陵在陸長逾示意過後上前,將盒子拿到跟前來。
青年看著冰盒,眼裡閃過一絲晦暗,隨後抬手將冰盒輕輕打開。
赤冥教地處深山老林之間,冬日的雪格外厚重,紅梅也開的姝豔。
大堂的密道連通著後院,此時**引手上拿著個硬邦邦的饅頭走在前往後山出口的小路上。
方纔在小廚房裡轉了一圈隻找到這麼一塊不知放了幾天的饅頭,無奈之下**引隻能歎息離開,又隨手在院子裡拿了一條輕紗用來覆麵便先走一步。
畢竟以她如今的身份再次出現在眾人麵前,隻憑著一張相似的臉就大放闕詞說自己是**引是很難有說服力的,最現實的,就是被人一刀哢嚓咯,還是少生事端先離開此地再說。
唉,也不知道徒兒和阿堯現在如何了,自己前世死的那麼突然,他們應該很傷心吧。
**引穿過一片紅梅園,雪有些下得急了,素白席滿地,紅花綴銀枝,她一身素衣染血行天地其間,倒是與這情景交相輝映。
正行至園中,一道如虹劍氣自後方突襲而至,**引腳步一頓,飛速旋身,堪堪避過這道劍氣,但手中的冷饅頭卻被劍氣打落,悶聲掉在雪地上。
這道劍氣雖迅猛霸道但未含殺意,更多的……倒像是試探。
**引的眼眸沉了沉。
隻憑這道劍氣便知此人絕非泛泛之輩,修為怕要在化神以上了,但即便是在她前世之時,修真界能達此境界的人亦是屈指可數,難道自己不在這幾年修真界又從哪冒出來了個天才?一道熟悉的嗓音悠悠隨風而來,語氣聽不出喜怒:“姑娘著急忙慌前往後山作甚?”“現下赤冥教正在被肅清,有許多心思不軌之人慾在此時趁機逃離,落單了可不安全呐。
”聽見這道聲音的瞬間**引身形一僵,她緩緩轉身看向來人。
青年身子斜靠著一顆梅樹,雙手抱劍於胸前,他眼清俊,紅衣暗紋,左手手腕上露出一段綁著的嫣紅絲帶隱於袖中,烏髮高束,一雙桃花眼眸正定定看著自己,嘴角雖有一絲笑意,但眸中平靜,看不出多少情緒。
那是她的徒弟,陸長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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