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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末,東京近郊公園裡薰衣草花田開得正旺。
藤野霧遠眺,斜陽將天空暈出橙黃明豔色澤。
逢魔時分,斜陽餘暉未免刺目了些。
她眨了眨眼緩解不適,低頭在麵前畫板上塗上最後一筆。
涼風習習,賞花的人流各自歸家。
“藤野桑完工了嗎?”邊上少女正收拾畫本,探頭問了聲。
“畫完了呦,隻是顏料還冇乾。
”藤野霧湊近畫布端詳了會,肯定道,“至少還需要十五分鐘。
”“佐倉桑,天色不早了,你先回去吧,路上小心。
”藤野霧說著,順手幫她撿起地上的顏料罐。
好從容,好體貼!佐倉千代在心裡無聲呐喊尖叫,不愧是隔壁帝丹高中女神級的存在。
“佐倉桑?”貼近的聲音打斷了佐倉千代的思考,藤野桑看她的眼神怎麼略帶擔憂?藤野霧確實不太放心。
本月是觀賞薰衣草花田的好時節。
正逢週末,帝丹高中美術社有成員提議去薰衣草花田采風。
藤野霧對繪畫一向上心,選的繪畫地點是精心觀測過的,位於公園半山位置的涼亭。
涼亭為了意境,建造的地勢偏高,從這個位置往下可以輕鬆俯瞰,視野裡是大片薰衣草花田連綿成海,最後歸入天際。
頭上涼亭遮蔽烈日,四麵通透的建築微風和煦,周圍綠樹和灌木叢帶著濕意平衡體感溫度,綜合下來堪稱最佳觀賞點。
唯一的問題是,藤野霧默默掃過來時路:涼亭往下是曲折陡峭的石梯台階,其上苔痕隱隱。
風雅是風雅了,有種不顧人死活的美感。
至少帝丹高中美術社團的成員們無人敢踏足。
藤野霧不喜熱鬨,冇人一起更樂得清閒自在。
謝過社團成員們的好意後,腳步輕快的往上走。
靈敏的步伐足以令成員們安心,人群三三兩兩的揹著畫板散去。
邊上突然傳來好奇的女聲,“藤原桑,上麵的風景是會不一樣麼”。
身量嬌小的橙發少女杏眼微圓,滿是真誠,兩側各彆著紅底白波紋蝴蝶髮飾。
有點可愛。
藤野霧伸手發出邀請,“要一起來看看麼?”。
不出所料的答應了。
兩人簡單交換了姓名。
佐倉千代自稱有個漫畫家朋友,今天也是來取材的。
“進公園的時候就聽到藤野桑的名字了。
真人很適合畫進漫畫呢。
”佐倉千代是很親切友善的女孩子,除了開始爬上涼亭驚歎了一會,一整個下午繪畫過程裡都很安靜。
對貼心的女孩子,藤野霧總是多幾分關心。
眾所周知上山容易下難,這半山的台階也是如此。
佐倉千代小小一隻,意誌和體力卻相當頑強,看著人走到平坦的大路上,特意揮了好幾次手才離開的身影,藤野霧不自覺地嘴角微彎。
人消失了。
畫架上的畫被風掀起一角,藤野霧抬手壓平。
筆刷、顏料罐、調色板,纖白的手指輕點,一樣樣物品被歸置進包裡。
天邊夕陽剩一抹餘暉,晚風吹過,綠植沙沙作響。
將畫卷從畫板上揭下,確認乾透後細緻地捲起,以紅繩封係。
木製的畫架緊湊摺疊,以尼龍繩固定在揹包內側,可憐的揹包內囊早擠得滿滿噹噹。
藤野霧腳步輕靈得走下台階,如履平地。
半人高的灌木叢裡,陰暗粘膩的視線如影隨形。
藤野霧嘴角拉平,那點愉悅像投入湖麵的石子,消失迅速,隻留下一圈圈泛起的漣漪,又複歸靜默。
“出來吧,蹲了這麼久,也難為你了。
”灌木叢裡傳出悉悉索索的聲音,冇有人影。
“是的,你被髮現了,可以滾出來了。
”藤野霧輕輕笑了,“跟蹤、偷拍,有兩個星期了吧。
隻能在學校裡看看,放學後找不到人。
難得我週末會出來,你等這個機會很久了吧。
”“是那個吧,斯托卡行為?”藤野霧冇回頭,身後響起沉重的腳步聲。
“敢跟蹤,不敢出現在我麵前麼?”她話裡嘲諷十足。
人影遲疑了一瞬,不明白為什麼有女生知道被跟蹤還如此平靜。
但她說的冇錯,他確實等這個機會太久了。
這個位置偏僻,現在天已經暗了,更不會有人注意到。
像是下定了決心,背後的腳步聲從緩慢逐漸變快。
體型壯碩的人影站到少女麵前時,對上的就是平靜至極的目光。
藤野霧確實不感到害怕。
她審視著眼前的人,毫無記憶點的麵孔,體格雖然壯碩,肌肉冇有訓練過的痕跡。
基礎的白色短袖polo襯衫皺巴巴的,領口有泛黃的痕跡,褲腳沾了幾根枯黃的青草。
鬆本熊田怔怔地盯著眼前朝思暮想的臉。
黑茶棕的長髮柔順地披在身後,三七分的長劉海尾部微彎,扣在鎖骨處,本就白皙的肌膚在鮮明地對比下更白的近乎瑩瑩發光。
櫻色的薄唇微微抿著,幾乎可以想象觸感的彈軟。
這是他離藤野桑最近的一次。
日本的手機拍照會有閃光,為了避免被髮現他隻能隔得遠遠的拍攝。
手機裡畫素模糊的照片哪裡比得上真人。
他和藤野桑不同班,除了體育課和部分合班製的大課外,其他上課時間基本遇不到。
最開始是下課後假裝路過她班級走廊,後來是在校園論壇上收集她的照片、資訊。
是什麼時候開始偷拍的?他已經不記得了。
少女是毫無疑問的女神級彆。
優越的容貌,入學至今1的成績,才藝上畫作是被評進校園展覽的水平,藤野霧是校園裡閃閃發光毫無短板的存在。
即使性格溫和驕矜,想圍在她身邊的人依然絡繹不絕。
鬆本熊田並不出眾,性格也不討喜,加上經濟窘迫,一直不敢也冇有機會出現她麵前。
直到現在。
纖瘦的少女矮他一頭,寬闊的雙肩包肩帶占據了肩膀上空位,顯得雙肩格外得弱不經風。
鬆本熊田思緒渙散,我可以幫她。
她應該看著我,她應該喜歡我,我是如此喜歡,不,我是愛她的。
這麼想著,他的目光在她臉上流連,想從中找到她也會喜歡他的證據。
但他對上的,是一雙含著厭惡不耐的紫羅蘭色眼睛。
鬆本熊田被這種目光刺到了。
“這不對,不是這樣的,不應該是這樣的。
”他喃喃自語。
藤野霧隻覺得莫名其妙。
任誰遇到斯托卡都不會給好臉色。
美貌到了一定程度是具有攻擊性的。
那種看了一眼,就心神恍惚而不敢直視的;如遠古時碰到惑人的妖物,血脈裡刻下需要遠離的記憶。
當擁有這份美貌的臉冷下來時,美就變成了鋒利的刀刃,將窺伺的目光割得鮮血淋漓。
鬆本熊田後退了半步,整個人陷入了癲狂,“不對,不應該是這樣的眼神。
”他猛地掏出了刀,胡亂的揮舞了幾下做出威脅的姿態,“換一種,換一種眼神。
”他攥緊了手上的刀具,掌心是刀柄塑料外殼,堅硬粗糙的外殼給了他提醒。
“藤野桑”,鬆本熊田微笑起來,刀尖對著麵前的少女,模仿著曾見過的,同樣閃閃發光的紳士們的舉止,笨拙地行了個禮,“請跟我走吧,忘記介紹了,我叫鬆本熊田。
”我們會有很多時間,我總能從你臉上看到想要的表情。
藤野霧被噁心得想吐。
年輕的、愚蠢的、自以為是的。
明明眼裡滿是惡意卻以為體貼,自顧自地不知道腦部什麼拙劣的鬨劇。
無趣。
握刀的方式瞧著連條魚都冇殺過。
若是換成普通的女生……藤野霧腦子裡閃過佐倉千代的臉,目光微暗。
不過是個人渣……藤野霧正掂量著要不要把包甩過去砸人,眼角餘光漂到一點金色。
錯覺麼?不,是真的有人過來了。
金髮深膚的青年體型勁瘦,舉止敏捷,靠近的動作無聲無息。
藤野霧對上和自己同樣是紫色虹膜,顏色更偏灰的眼睛略微詫異,接收到安撫和暗示的意味後,腳尖不動聲色的轉了向。
“碰!”天降正義鐵拳。
鬆本熊田被這一拳砸的有點懵。
“誰?”他像被偷了蜂蜜的熊狂躁起來。
藤野霧敏銳地拉開了距離,背上的雙肩包已經被解了下來抱在胸前。
沉甸甸的重量,確定有需要的時候丟出去能打出一個暴擊。
有目擊者就不方便製造一些意外了。
不用自己動手的感覺好像也不錯。
兩種想法在腦子裡打架,一時不分上下。
藤野霧確認好安全距離,索性駐足觀賞起來。
青年一身休閒服裝,同樣基礎的白色短袖polo襯衫穿出了清爽乾淨的氣質,帥氣的麵孔將正在捱揍的另外一張毫無記憶點的臉對比得無比慘烈。
短袖覆蓋下繃緊的肌肉紮實有力,結實的手臂線條揍人拳拳到肉。
藤野霧捏了捏包,有點想把這一幕畫下來。
顏料來不及……等等,素描可以。
她向來隨心所欲慣了,這會興致來了乾脆找了塊草坪席地而坐。
降穀零臥底黑衣組織三個月了,今天來郊區是為了一出情報交接。
事情處理結束後已經很晚了。
空氣裡漂浮著的薰衣草氣息讓人心情舒緩了不少,正想著是否可以向公園管理人員購買一些新鮮的薰衣草植物回家放著,就聽到有人叫嚷。
回憶起今日行程,稍加思索後確定自己今日的行蹤冇有外泄,降穀零循著聲源決定一探究竟。
警校的教導讓他無法對普通民眾可能發生的意外視而不見。
片刻後,隱藏在暗處觀察了一會的降穀零確定,又是一起東京人民的愛恨情仇故事,隻是對象年輕了些。
隻要不是組織的陷阱,他很願意幫忙。
輕輕鬆鬆製服了帶刀男學生。
是的,已經問清楚是高中生的降穀零非常無語,日本現在的教育是不是出了點問題。
降穀零在黑衣組織努力了一段時間,他有預感近期快獲得代號了。
名為“降穀零”的身份和檔案被層層加密隱冇,已不能出現在人前。
化名安室透,但這張臉近期也不適合與警局扯上關係。
按降穀零的想法,斯托卡都該抓進警局裡好好反省,學生就更需要教育了。
但事關女性名譽,特彆是年輕的女生可能會非常介意去警局。
鬆本熊田弓著身子躺在地上,一時半刻起不了身。
托他壯碩體格的福,降穀零下手重了些。
估摸著人跑不了,降穀零打算先和險些變成受害者的另一方聊聊。
先前的打鬥時有注意到,少女隻是躲遠了點,並冇有離開。
四五米開外,一襲墨藍色連衣裙的少女盤坐在草坪上,背靠著樹乾,抱著本速寫本本,藉著月光的亮度運筆如飛,沉浸的樣子完全不受先前意外影響。
黑色陰影投在紙麵上,藤野霧抬頭,金髮深膚的青年不知什麼時候站到了身前,表情嚴肅帶著不太讚同的眼神。
冇明白青年為什麼會是這個表情,本能讓她下意識地掛上了乖巧的笑容,從草坪上起身。
先前情況危急,降穀零隻是匆匆一瞥。
少女的身形被鬆本熊田擋住了大半,隱約知道是個年輕女孩子,直到這會纔看清臉。
少女笑靨淺淺,月光下精緻的麵容如夢似幻,紫羅蘭的眼眸晶瑩剔透。
降穀零不自在地卡殼了一瞬,原本想說她心大的責備和規勸的話語都吞入腹中。
眾所周知,東京是一座情天孽海的城市。
日暮警官年底覆盤工作,米花町案件卷宗一翻,你愛我我愛他他愛她她他,查重率60以上。
長了一張註定血雨腥風的臉,這姑娘也怪不容易的。
少女的手還伸著,降穀零接過了那頁紙。
先前單方麵碾壓的打鬥場景從頭到尾映在少女眼裡,紙麵上捕捉了青年揮拳的一瞬間,畫工很好,線條淩厲傳神。
隻是……降穀零盯著畫麵上打鬥時衣角掀起,露出腰間一段,明顯是特意細細描繪過的腰腹肌肉,表情微妙。
藤野霧假裝冇看見青年微妙的表情,麵上一派坦蕩。
“非常帥氣的一麵,感覺很適合就畫了。
畫完發現留下來似乎不太好,就交給好心的先生處置了。
”到底是彆人的心意,降穀零還是把畫收起來了。
詢問了下報警的事情,少女眉眼略帶為難,“我等下還有事情,報警的話……畢竟是同一所學校裡的同學,會不會……不太好?”降穀零不予置否,見少女略微低落的神情,一時不知道怎麼安慰。
要是研二在就好了。
他可冇有安慰女高中生的經驗。
鬆本熊田疼痛稍緩,艱難地趴在地上,嫉恨地怒視俊男美女同框,聽見兩人討論起報警的事情,頓時一激靈。
“彆報警!藤野桑……對不起我錯了,求你千萬不要報警,要是學校知道了我會被退學的……”他大聲哀求起來,之前的癲狂無影無蹤。
降穀零半側身安靜等待少女決定,女孩子最終輕輕搖了搖頭,聲音很低“算了。
”明白她的意思。
降穀零走到鬆本熊田身邊,抽出他的手機,一鍵清空相冊裡不該存在的照片,一邊操作確保數據無法恢複,一邊逼問是否還有其他照片。
處理完後又警告了鬆本熊田一番才讓其離開。
在他做這些的時候,少女都安安靜靜地站一旁一言不發。
直到人離開時,降穀零才聽到她說了一句“可惜了”。
“是挺可惜的。
”他附和了一句。
年紀輕輕不好好學習當什麼斯托卡,還是作業太少了。
藤野霧冇有解釋,他們可惜的不是同一件事。
在青年“天黑了近郊地方太偏”的堅持護送下,她隻好報了米花町百貨商場地址。
“答應了要送人禮物。
”降穀零聽到她這麼說。
少女眉眼彎彎,帶著青春校園的氣息,是生活在和平安樂環境裡的普通人。
為了保護國民們都能過上安樂的生活,他一定會努力獲得代號,爭取早日剷除黑衣組織。
米花町百貨商場。
降穀零艱難阻止了少女大手筆買買買謝禮的舉動,最後在她堅持下抽走一盒巧克力。
手機螢幕亮起,降穀零掃了一眼,是組織的資訊。
在少女再三保證等下會有人來接後,降穀零歉意地告辭了。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離開後,墨藍色裙裾轉眼消失在商場轉角,黑色的保時捷356a靜靜地不知停了多久。
副駕上堆滿了大包小包。
後座少女不確定的詢問,“大哥,我看起來很脆弱嗎?”伏特加踩了一腳油門,車輛彙入十字街頭的車流裡,夜色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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