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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遊戲cp麵前死遁後勇闖娛樂圈。
五年後相見,她是頂流影後,我是緋聞黑料纏身的十八線小演員。
我訕訕一笑:“撿了個複活甲。”
影後冷漠地看我:“白月光,還是死了的好。”
後來,她一語成讖。
……
電視台,遊戲綜藝【戰神無雙】錄製現場。
演播廳台下,經紀人蘭姐在我耳邊不停囑咐:“奕洲,今天可是直播,你在節目上千萬要少說話,聽到了嗎?”
不怪蘭姐如此擔憂,隻因為我進圈兩年,說的每一句話都會被無限放大,成為黑粉攻訐的理由。
我點頭:“知道了蘭姐,這些話你說了七八遍,我都已經倒背如流了。”
蘭姐歎道:“雖然黑紅也是流量,但你黑粉實在太強,咱公司的公關都快有陰影了。”
我默了默,低聲道:“對不起,蘭姐,如果不是因為我家……”
蘭姐擺手打斷:“算了,不聊這個……”
她給我整理了下頭髮,轉移話題:“快上台吧,也不知道今天的神秘嘉賓是誰?”
我努力扯出一抹笑:“不管是誰,總歸都跟我沒關係。”
我在圈內冇什麼好友這事,眾所周知。
剛上台站好,主持人就神秘一笑:“相信大家一定很期待,我們今天的神秘嘉賓,她就是——影後溫芩!”
聽見這名字,我的心猛然一抽。
演播廳大門打開,一道窈窕的身影緩緩走出。
那張美如神祇的臉出現在聚光燈下時,觀眾的聲音幾乎掀翻頂棚。
其他嘉賓紛紛驚歎:“溫影後怎麼也來了我們節目?”
“這是咱們節目來的最大的咖了吧?”
萬眾歡呼中,隻有我怔在原地一時冇有動作。
怎麼會是溫芩?
我在圈中冇有朋友,卻不巧有一個前女友。
更不巧的是,我的前女友如今大紅大紫。
五年前,我才大二,家境不錯,有顏有錢,日日沉迷遊戲。
那時候的溫芩還是個十八線小演員。
陰差陽錯,我們成了遊戲隊友,天天連麥組隊打boss。
彼時,她處在事業低穀,於是除了打遊戲,我還順帶兼職心理輔導大師。
漸漸的,我們從隊友順理成章成為了情侶。
她總問:“星辰,我們什麼時候可以成為真情侶?”
我笑言:“等你紅了。”
後來,我爸死了,我媽瘋了,我也來不及等到她紅,轉身離開。
隻在與她的對話框中留下一句:【身患絕症,退遊勿念!】
……
此刻狹路相逢,我腦子一時有些空白,身側的手攥成拳頭,手背上青筋暴起,我卻毫無察覺。
溫芩美如天仙,一雙桃花眼中冇有任何波瀾,一步一步朝著我走來。
“溫老師,請坐。”
主持人的聲音將我的思緒拉了回來,她引著溫芩在一旁的沙發上落座。
“謝謝。”
如同天籟一般的嗓音響起,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
我不自覺的將頭低下去一些。
主持人介紹:“溫老師,這位是您今天的搭檔,新人演員林奕洲,奕洲,打招呼。”
我還有些如在夢中,動了動乾澀的喉嚨,伸出手下意識道:“溫芩,好久不見。”
話說出口,我眉心便狠狠一跳,暗道完蛋。
溫芩掀起眼皮淡淡的瞥了我一眼,明明勾著唇,笑意卻不達眼底。
就連聲音都帶著涼意:“好久不見?我認識你嗎?”
我伸在半空的手僵了僵。
此刻,直播畫麵被投屏到了身後的大熒幕上,評論區全都是嘲諷的話語。
【我冇聽錯吧,林奕洲直接叫溫芩?他瘋了嗎?】
【溫影後脾氣雖好,也不是誰都慣著的。】
【誰不知道林奕洲未出道前就有被老男人包養的黑曆史,這種愛吃軟飯的渣男小白臉,離我們姐姐遠點。】
我身旁,幾個嘉賓按住麥低聲嘲笑:“他還真是誰的熱度都敢蹭。”
我抿了抿唇:“溫老師,抱歉!”
主持人見狀,控場:“今天要玩的遊戲耗時比較長,我們儘快開始吧。”
這個節目的內容便是邀請嘉賓,進行遊戲直播。
而今天的遊戲……是我和溫芩相遇的那個遊戲——《落日江湖》
我接過主持人遞來的手機,上麵已經是遊戲登錄介麵,幾台手機都已經被投了屏。
我的介麵上,歡快聲音響起——歡迎無雙王者,摘星辰,歸來!
我心中一驚,我給節目組的是我新註冊的小號,可為什麼登錄的是我的大號!
此刻,溫芩手機的提示音也跳出——【您的特彆關注‘摘星辰’已上線。】
同一時刻,大螢幕上的彈幕也轟然炸裂。
【摘星辰?這不是溫影後那個早死的白月光?】
【落日江湖的號不允許買賣交易!林奕洲怎麼弄來的,不會攀上了遊戲公司金主吧?】
【林奕洲這個死渣男,為了蹭熱度真是不折手段,坐看他怎麼死!】
……
現場,所有人更是屏氣凝神。
溫芩抬起頭看向我,眸中一片冷然。
那目光讓我的手輕顫起來,手機幾乎就要墜落下去。
我從未想過掉馬甲會是這樣的場景。
曾經心心念唸的人近在咫尺,可我卻連承認我是誰的資格都冇有。
一旁,好事的女嘉賓故作驚訝:“天哪,冇想到奕洲你竟然玩過這個遊戲,級彆還這麼高,看來今天要靠奕洲帶我們飛了。”
溫芩大火後,曾經遊戲的視頻也被扒出來,我們的情侶頭像更是引起一眾網友熱議。
當時的溫芩發博迴應——【斯人已逝,這是我心中不可褻瀆的月光,希望大家尊重!】
簡單的一句話,她的粉絲自此不允許任何人再提起這個禁忌。
此刻,溫芩的目光像是刀一樣釘在我身上,彈幕上嘲諷的話也並冇有停下。
我沉默著,妄圖用這樣愚蠢的方式將自己隱藏。
主持人出來打圓場:“大家都準備好了,那我們直接開始吧。”
這個遊戲本是我最擅長的,可一分心想到溫芩的眼神,我根本冇辦法專注。
又一次失誤後,血槽變空,螢幕上的遊戲人物倏然倒地。
看著那等待複活的身影,我忍不住抬頭看向溫芩。
她垂著頭,修長的手指在螢幕上輕點著,遊戲人物在她的操控下靈巧的移動,每一次攻擊都精準無比。
隨著溫芩最後一擊,boss死亡,遊戲宣告結束。
溫芩將手機往放在桌上,聲音冰冷:“林先生,不是自己的號,就不要硬玩了。”
我握著手機的手猛地一緊,用力到指節泛白。
從前,我一旦被boss打中,溫芩會立刻將我拉到身後。
她說:“有我在,你不用那麼厲害。”
她說:“我會永遠保護你。”
我咬緊牙關,心口的痛意被硬生生強壓下去。
因為我的發揮失常,彈幕罵得更厲害了。
【溫影後出了名的脾氣好,對人一向溫和有禮,今天這態度一定是看透了林奕洲的綠茶本質】
【難道你們剛纔冇聽見嗎?這號就不是林奕洲的……】
【怪不得,就他這水平,怎麼可能上無雙王者。】
錄完節目,溫芩大步朝外走,我不由自主的跟了上去,小心翼翼道:“溫芩,能聊聊嗎?”
溫芩掀起眼皮,神色涼薄:“我們很熟?”
我的心口泛起一絲密密麻麻的痛意,一直蔓延到身體各處。
我囁喏著:“剛纔那個號……”
溫芩打斷我,眸色冷凝無比:“既然死了,就該死得徹底一點,而不是詐屍……噁心彆人!”
我身體一僵,腳步頓在原地。
所以……她早就知道是我?
看著她一步步走遠,我的指甲緩緩嵌進肉裡,疼得張嘴的力氣都冇有。
蘭姐不知何時出現,低聲問道:“還好嗎?”
我壓下心頭窒息的悶痛,呼吸有些急促:“蘭姐,我明明給你的是小號,為什麼登錄的會是大號?”
蘭姐的眼神閃爍了一下,含糊其辭:“我……”
我心猛地一沉:“為什麼要這麼做?我和你說過,那個號不能碰。”
“公司想著你大號級彆高,能給你拉拉人氣,誰知道今天的神秘嘉賓是溫芩。”蘭姐輕歎了一口氣,神色無奈,“冇想到弄巧成拙。”
我閉上眼,卻是什麼也說不出口。
我不知道這話有幾分真假,可我除了選擇相信,彆無他法。
說難聽點,我不過是個賺錢的機器。
公司的決定,我無權質疑。
門口的喧鬨聲傳來。
那裡早已經圍了一大堆記者和狗仔,溫芩被圍在正中間。
“溫老師,你對林奕洲登錄摘星辰這個賬號有什麼看法?”
“你跟摘星辰這個賬號的主人,曾經真的是情侶嗎?”
那些娛記就像聞到血的鯊魚,神色興奮,犀利問題一個接著一個。
我停在拐角,看著溫芩的背影,心陡然一緊。
下一秒,溫芩清冷的聲音響起,像是一記重錘砸在我心上。
“不是,一切不過是年少時打的一個賭而已。”
夜幕降臨。
小小的公寓裡,我蜷縮在角落。
窗外的天色已經徹底黑了下來,有幾分風雨欲來的架勢。
溫芩說的話,早已經在網上掀起了軒然大波。
網友將過去的遊戲視頻和我今天的遊戲操作進行剪輯對比,再加上溫芩今日的態度,一時間,數個有關於‘林奕洲溫芩’的詞條掛上熱搜榜。
【林奕洲占用摘星辰賬號惹怒溫芩】
【溫芩否認與摘星辰的情侶關係,稱隻是年少時的一場賭約】
【林奕洲自取其辱】
……
手機響了又響,數不清的訊息從私信對話框中彈出,無一不是惡毒的詛咒與謾罵。
這樣的謾罵從我進圈就伴隨著,我早已習慣。
可今晚,這些謾罵卻如利刃,每一刀都能帶出血。
或許是因為,這裡的每一句謾罵中,都帶著讓我痛楚的那個名字——溫芩。
我拿著手機,頁麵停留在溫芩幾年前那條斯人已逝的微博上,眼眶發澀。
突然間,這條微博憑空消失,我心中湧起巨大的恐慌,神經質地退出來又點進去。
溫芩最新的一條微博撞入眼簾——【從來冇有什麼白月光,不過是年少輕狂的一場荒唐】
短短一句話,將我們的從前都推翻否定。
我整個人都被撞得支離破碎,鮮血淋漓。
短短幾分鐘,這條微博便湧進上萬條評論。
熱評最高讚是:【遊戲視頻我看了,我懷疑林奕洲就是摘星辰,但芩芩今天才知道,不可褻瀆的白月光冇了,芩芩女神一定受到了巨大的打擊。】
床頭上,兩個人物手辦緊緊靠在一起,那時候幾年前溫芩送給我的。
那時候落日江湖剛火起來,放出第一批限量人物手辦,她熬夜拍完戲還特意排了幾個小時的隊,第一時間寄給我。
和手辦一起收到的,是溫芩的語音:“星辰,我們見麵吧!”。
那時候的溫芩,聲音溫和中帶著淺淺笑意。
我答應了,但我失約了……
“轟”的一聲巨響。
一道驚雷從半空中劈下,我猛然回過神。
溫芩白日裡冷漠的神情和話語又浮現在腦海中。
不對,她從冇見過我,又怎麼會知道摘星辰是我的?
這遲緩的認知讓我一滯,鋪天蓋地的窒息感湧來,我有些無法呼吸。
想到這裡,我攥緊手機,踉蹌著推開家門向雨中跑去。
……
站在溫芩的彆墅門前時,我已經渾身濕透了,狼狽不堪。
我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又睜開,忐忑地按上門鈴。
門鈴響起,過了許久麵前的門才緩緩打開。
溫芩一身休閒的居家服,看到我,她臉色微沉:“你怎麼會來這裡?”
我冇回答,從進娛樂圈的第一天,我就知道了她的地址。
她曾說過,等到功成名就,一定要將房子買在這城市最貴的地方。
到時候,就按我的喜好裝修成我們的新房。
我壓下心頭苦澀,抵著門聲音顫抖:“溫芩,你什麼時候知道我是摘星辰的?”
她沉默著,神色冷淡地看我。
這沉默冇由來地讓我有些心慌:“那天我去赴約了,可是……”
溫芩淡漠地打斷:“不重要。”
怎麼會不重要,我穿越無數泥沼隻為向她靠近。
我急切地想要告訴她:“我爸爸……”
突然,一道清朗的男聲從她身後傳來:“芩芩,我的睡衣扔哪兒去了?”
雨越下越大,如沉悶的鼓聲聲敲擊在我心上。
我呆呆地看著忽然出現在溫芩身後的男人。
他一樓利落的短髮,五官立體,棱角分明,即便隻是穿著家居服也帥氣逼人。
看見我,他先是有些詫異,隨即揚起禮貌地笑:“家裡來客人了?這麼大的雨怎麼不讓人進來。”
他語氣親昵又自然,我彷彿一個突然闖入彆人領地的入侵者。
溫芩握著門把手,聲音帶上些許不耐:“無關緊要的人。”
雨水不斷的打在我身上,冷得我幾乎就要蜷縮起來。
原來,她早已經開始新生活了。
原來,我隻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而已。
我有些站立不穩,整個人猛地一晃,狼狽後退了一步。
心裡的痛意上下翻騰,我用儘全身力氣,緩緩吐出一句:“對不起,打擾你們了。”
溫芩好看的眉幾不可見的輕擰了一下。
我一步步後退,轉身瞬間,淚水終於混著雨水放肆地落下。
她終於實現了自己的理想,過上了更好的生活,身邊也有了與之相配的人。
我應該為她開心。
更應該識相退場。
離開溫芩家,雨越下越大,路上的車子也越來也少了。
我耳邊似乎浮現溫芩清越的聲音:“星辰,今天不用等我上線了,有場雨戲,主角一直ng,估計得拍到半夜。”
“星辰,我在這部戲多加了兩句台詞。”
“星辰,你不用去電影院了,我的戲份被刪了……”
還記得那時候的她,很辛苦。
現在她終於擺脫那種苦日子了,我應該替她高興。
可是為什麼,我的心卻像是被刀子插入翻攪,痛不可遏。
大抵,我也是個十分自私的人。
渾身上下的力氣好像全部都被抽空,我隻覺得自己好累好累。
身體各處都泛著疼痛,如果能夠解脫就好了……
一輛車從不遠處行駛過來,被那燈光牽引,我不自覺的往路中間走去。
突然,手臂猛地被一隻手拉住:“奕洲!”
我渾身脫力,順著那股力道倒在地上。
蘭姐憤怒的聲音響起:“林奕洲,你在乾什麼?!”
我望她一眼,像個做錯事的孩子,機械地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蘭姐神色一滯,歎了口氣將我扶到車上:“我朋友跟溫芩住一個小區,我本來想來看看能不能幫你引薦一下,冇想到你竟然自己過來了。”
蘭姐有些不讚同的看著我:“你怎麼會想到……自己來找溫影後?”
想到那張清冷卻絕美的臉,苦澀在嘴裡蔓延開來,我的手不由自主的攥緊。
見我沉默,蘭姐歎了口氣:“你這樣做很冒險,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盯著你?”
車窗外閃爍的霓虹,驀地幻化成溫芩與那個男人站在一起的樣子。
我心一刺,低頭看見被我無意識掐出滿手血印的掌心:“蘭姐,再也不會了。”
蘭姐將我送到家,臨走前又從包裡拿出一個劇本遞給我。
“你先彆想這麼多,這是公司給你接的新電影,是男三號,一週後進組,這幾天好好準備一下。”
公司給我接通告向來都是如此,不會過問我的意見。
我接過劇本,蘭姐又道:“女主是溫芩。”
見我怔愣在原地,蘭姐蹙眉:“你跟她冇有太多對手戲,能避則避。”
蘭姐離開後,房間內隻剩我一個人,那令人窒息的感覺再一次湧了上來。
我顫抖著翻開自己的包,將裡麵東西一股腦倒出,終於看見那個寫著阿米替林的小藥瓶。
我又手忙腳亂的將藥塞進嘴裡。
從五年前開始,我便得了抑鬱症,從中度,到重度。
這事,就連蘭姐也不知道。
我也不能讓任何人知道,這是我的秘密……
一週後,我帶著助理來到了劇組。
我剛坐下,外麵傳來喧鬨聲:“溫老師來了!”
溫芩穿著一身休閒裝,戴著口罩和墨鏡,走進化妝間時,看向我的方向略一頷首。
我一愣。
這時,我身後的男一號許澤帆越過我笑著走上前:“芩芩,你來了。”
溫芩的目光從我身上略過,冇有一秒停留。
我垂下眼眸隻覺舌尖發澀,她已經厭惡我到了極致,我竟然還以為她是在看我。
就在這時,突然有人揚聲闖入:“唉,你們看見頭條熱搜了嗎?太刺激了!”
“海王林奕洲雨夜主動獻身影後,慘被拒!”
原本喧鬨的化妝間瞬間滿室寂靜。
那人察覺到不對,四下一掃,目光落在我身上:“行,奕洲老師。”
我想要扯出一抹笑來麵對這尷尬場景,卻隻換來眾人越發古怪的目光。
這時,助理匆匆跑進來將手機遞給我:“奕洲哥,你快看。”
我接過手機,一張照片呈現在眼前。
螢幕上赫然是我在溫芩家門前渾身濕透的狼狽樣,拍照的人很刻意的冇有把溫芩拍進去,隻是在一旁標註了“溫芩家”幾個字。
那天是一時衝動,我從冇想過要給溫芩造成困擾。
我攥緊手機上前想要解釋:“溫老師……”
溫芩聲音清冷地打斷我:“我隻想好好拍戲,不想成為你的炒作對象。”
一石激起千層浪,本就竊竊私語的工作人員更大聲的對我指指點點。
溫芩後退一步,與我拉開距離:“林先生自重。”
說完,她轉身進了對麵的專屬休息室。
門“嘭”的一下在我麵前關上,將我隔絕在她的世界之外。
“林奕洲怎麼冇臉冇皮,溫芩老師都已經說得那麼清楚了,他居然跑上門去騷擾人家,怕不是出來賣的牛郎……”
“有種恐怖私生飯的既視感,狗仔也是他自己安排的吧!”
一句又一句譏諷傳來,我站在原地,像被釘在恥辱柱上。
突然,一道聲音打破這令我窒息的氛圍。
“嘖,還是娛樂圈精彩,天天都這麼有趣。”
我轉頭看去,一道窈窕的身影不知何時出現在門口。
來人生了一張極美的臉,眸子懶洋洋地半闔著,嘴角噙著淡淡笑意,像隻慵懶的貓。
“穎姐。”
眾人看見她紛紛打招呼。
來的是程穎,這部戲的女二號,同時也是京時集團的二小姐。
生來金貴的大小姐,心血來潮想混娛樂圈,不費吹灰之力就已經超過了許多人,遑論長相如此出眾。
她往前走了幾步,停在我麵前,微微揚眉:“長相還行,可惜手段太拙劣。”
所有人都這麼認為嗎?
是我自導自演。
我的手都不由自主的顫抖,就連手機何時響起的我都不知道。
直到程穎提醒我:“你不接嗎?”
我恍然回神,幾乎是迫不及待地逃離那令我覺得窒息的地方。
電話對麵,蘭姐聲音有些疲憊:“奕洲,我給你向劇組請假了,你先回公司。”
我垂下眼瞼,喉嚨裡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一樣,呼吸都有些不暢:“好。”
公司樓下,已經有許多溫芩的粉絲聚集在此。
那些瘋狂的粉絲拿著喇叭大喊著,言辭激烈:“林奕洲滾出娛樂圈!”
我透過車窗看去,心中泛起無可抑製的疼。
明明,我已經那麼接近溫芩了。
公司會議室內,張總板著一張臉:“林奕洲,你真是蠢得讓我大開眼界。”
我站在原地,低垂著頭,任由他扔出的檔案劈頭蓋臉的砸過來。
張總怒不可遏:“你自己好好看看,有多少合作方發來訊息要和你解約?!”
蘭姐在一旁勸道:“張總,您消消氣,奕洲他也不想……”
“他不想?那他發什麼瘋跑去騷擾溫芩!”
張總重重拍了下桌子,我心頭一顫。
“林奕洲,自己得罪的人自己解決,你現在就找溫芩,求她發聲明壓下這次新聞!”
張總抬手指著門外,麵目猙獰。
溫芩冷漠的神色再次浮上心間,我的指尖都變得冰涼,彷彿一瞬間失去所有溫度。
她不想再見到我,也不想再跟我扯上任何關係。
離她遠一點,是現在的我唯一能為她做的事了。
我喉頭髮緊:“張總,對不起,我不能……”
“你不能?這些違約金加起來五千多萬,你賠得起嗎?彆忘了,公司為你還了多少債。”
我渾身一震,牙關裡泛出血腥味:“再給我一些時間。”
渾渾噩噩回到公寓,眼前的一幕卻讓我瞬間渾身發涼。
隻見公寓的門上被用紅色油漆寫滿了“還錢”兩個字。
我猛地後退一步,肩膀上卻忽然搭上一隻粗糲的大手:“喲,大明星迴來啦?你的地址,可真是不好找!”
我僵硬的轉過身,幾個男人將我團團圍住。
領頭的男人不懷好意的看著我,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照片,重重的砸在我身上。
照片上陽光明媚,我媽坐在療養院的長椅上,臉上帶著笑。
男人在我耳邊惡狠狠的道:“林奕洲,趕緊還錢,否則……我不介意讓你媽下去陪你短命的死鬼老爸!”
我渾身的血液一瞬間凝固。
有個年長的男人拉著他後退了一步:“你也彆怪我們,要怪就怪你爸,他倒是跳了樓死得輕鬆,我們剩下的人總要活下去。”
直到那群人離開,我攥緊媽媽的照片,靠著門緩緩癱倒在地。
冷風越過長長廊道,冷得我忍不住環抱住自己。
此刻,我心中竟驀地生出一絲怨恨。
我恨那些騙爸爸投資的騙子。
我恨爸爸為什麼要自殺,留下這麼大一個爛攤子給我。
我更恨的是我自己,活得失敗至此,無力阻止這一切的發生……
再回過神時,我已經回到劇組,敲響了溫芩化妝間的門。
溫芩抬眸看見我,清冷的眉眼間有些不耐。
我將發抖的手藏在袖中,語氣帶著萬分的小心翼翼。
“對不起,溫老師,之前的事是我莽撞打擾了您,能麻煩您幫我澄清那天的事嗎?我保證……”
我話還冇說完,就被溫芩開口打斷:“我從來不迴應這種無聊的新聞。”
溫芩似笑非笑睨我:“何況……你這樣的新聞並不少,多一條也不會怎麼樣。”
一句話撞得我肺腑都發出劇痛。
我抿了抿乾澀至極的唇瓣,彷彿沙漠中迷失的旅人,
我真的好想告訴她,我好累。
溫芩,我快要撐不下去了……
緩緩閉上眼,再睜開。
我重重屈膝,膝蓋碰到地麵,發出沉悶的聲響:“溫芩,算我求你,高抬貴手!”
我還要還債,我得護著我媽!
男兒膝下有黃金,可現在的我,早已經不是從前那個驕傲天真不可一世的富家少爺。
尊嚴對此刻的我來說,實在是奢侈品。
溫芩的瞳孔猛地一縮,一時怔愣在原地。
隻是片刻,她回神,語氣冰冷至極:“林奕洲,我冇想到,你竟然能毫無底線到這樣的地步。”
“你是個男人,連自尊都不要了嗎?”
或許是我看錯了,她眼中竟蘊含一絲憤怒。
溫芩說完起身將門打開:“出去,彆臟了我的地方。”
窗外秋風漸起,樹上的葉子又被吹落了幾片。
如同我碎掉的尊嚴,再也無法挽回。
深深的無力感席捲而來。
我忍著針刺一般的疼,起身走出化妝間,蘭姐迎上來:“奕洲,怎麼樣?溫芩答應了嗎?”
我搖了搖頭。
蘭姐臉上流露出失望神色:“溫芩為人最是清高,我早該知道行不通,隻是張總……”
說到這裡她神色一頓,看向我:“天無絕人之路,我先回公司研究一下公關稿,奕洲,需要我送你回去嗎?”
我啞聲道:“不用擔心我,蘭姐,我自己可以。”
送走蘭姐,我走出劇組,像孤魂野鬼一樣遊走在環江公路上。
夜晚的江風很大,似乎能將人吹走。
我爬上護欄,感受著更加猛烈的江風。
如果這風能將我也帶走,那該多好。
突然間,震動聲從手機傳來,我拿出一看,溫芩的照片在螢幕上閃出。
照片中她滿頭是汗,笑容卻燦爛如烈陽。
照片上方,一行文字不停跳動著,今天也要努力呀林奕洲!
這是溫芩幾年前在劇組跑龍套時給我拍的照片,我設置了提醒,每到十二點就會跳出。
好像看見這個人,我纔有開始新一天生活的勇氣。
幾年前的溫芩每天擠破頭就為了換一個小角色,現在的她眾星捧月、遙不可及。
短短幾年的時間,一切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就在我出神的時候,身後傳來一陣震天響的跑車轟鳴聲。
我側目看過去,一輛耀眼昂貴的跑車飛速朝這個方向駛來。
被那強光一射,我下意識抬手擋住眼睛,手中的手機卻倏忽滑落江中。
我心中一驚,下意識就要越過欄杆往下跳。
卻猛地被人攔腰抱住,有人將我從護欄上拽下。
我摔在地上還未反應過來,一道涼颼颼的聲音傳入耳中。
“男明星當街跳江自殺,本小姐今天也算開了眼!”
我仰起頭,這纔看清眼前居高臨下的人。
“程穎?”
程穎垂眸,嘴角含著似有若無的笑:“出了劇組,程穎老師也不叫了?”
我冇回答,隻是偏頭看了眼滾滾江水。
剛纔也是昏了頭,竟然想跳下去將手機撈回來。
被我忽略的程穎聲音不悅:“我在跟你說話。”
掌心被擦破的痛意後知後覺傳來,我強撐著起身:“謝謝程穎老師,我冇有要自殺,隻是手機掉了。”
說完我一頷首,轉身欲離開。
冇了手機,看來今天得走回去了。
突然,手腕被人一把拉住,我還冇反應過來,已經被程穎塞進她的跑車副駕。
“本小姐我今天就好人做到底,再免費送你一程。”
我剛要拒絕,可這樣走回去被人拍到,明天網絡上不知道又要出多少新聞。
想到此,我疲憊地說了地址。
程穎一踩油門,跑車呼嘯著風馳電掣衝出去。
可能是太久冇吃東西了,我的胃灼燒一般抽疼,我捂住翻攪的胃。
程穎側過臉看我,眉梢微挑:“受不了這麼快的車速?”
這話有些意味深長,我看向窗外深沉夜色:“當年我也有這麼一輛跑車,我隻要不開心,就喜歡深夜開著跑山。”
程穎來了興趣:“後來呢?”
後來?
我嘴角扯了扯:“冇有後來,賣了。”
當年爸爸自殺後,遺留的事將我壓得喘不過氣。
那一夜在盤山公路上,我是真的想就這樣結束一切。
就在我要踩下油門衝出懸崖時,電台中傳來女主持人的聲音:“新晉小花溫芩票房逆跌,火爆網絡!”
我停住了動作。
第二天,我將那輛跑車賣了,用這錢帶著母親遠走國外……
不知不覺,車已經到了我的公寓樓下。
我回神:“謝謝!”
剛拉開車門,程穎扯住我:“就這麼謝?不請我上去喝杯水?”
成年人的暗示如此直白。
我裝作聽不懂,笑了笑:“太晚了,明天到劇組請程老師喝咖啡。”
下車一抬眸,我對上不遠處樓道口,溫芩的視線。
鴨舌帽下冰冷的眼神如刃,將我深深定在原地。
程穎見我不動,也下了車,順著我的視線望去。
看見溫芩,她輕笑一聲:“真有趣。”
這當口,溫芩已經往我這方向走來。
走到我身邊時,她頓住腳步,譏誚聲音傳來:“林奕洲,我還真是低估了你,這麼快就找到可以傍的富婆了。”
原本想問她為什麼會出現在我家樓下,可所有的話一瞬間全被堵在喉頭。
我有些無法呼吸。
“溫芩。”
我下意識的想去拽她的衣袖,卻被她猛地甩開:“離我遠點,我嫌臟。”
她輕輕的彈了彈被我碰到的那一處,最後一個字帶著重音。
我僵在原地,看著她的動作,心裡上上下下地翻滾。
那一個“臟”字,就像是一根針一樣紮進我心裡。
每呼吸一下,痛意都蔓延至全身。
下一瞬,陰影覆上,我猛地被拽到一旁,隨後一個炙熱的吻撲麵而來。
程穎踮起腳尖吻了我,她身上的清淺香水味猝不及防襲入鼻尖。
我剛想推開她,她卻已經退開。
我隻覺得整個人都凝固了,站在原地呆呆看著溫芩。
她眼底情緒幽深得讓我辨不分明。
突然,耳畔響起程穎帶著笑意的聲音:“溫影後說話真難聽,我們男未婚女未嫁,談個戀愛怎麼叫傍富婆呢?”
沉默良久,溫芩笑了笑。
她直直盯著我,一字一句:“那就祝兩位,情比金堅。”
這話將我的心臟硬生生撕成兩半。
說完她壓了壓帽子,冇有半分猶豫地轉身離開。
我眼看著她離開,袖下的手微微發抖。
我根本冇有資格,也冇有身份叫住她。
直到她身影消失,我壓下痛意看向程穎,平靜中帶著木然:“好玩嗎?程小姐?”
程穎挑眉,似乎是有些詫異於我的反應。
我啞聲道:“樂子撿夠了就回家吧,我隻是個小人物,玩不起你的遊戲。”
程穎一頓,微微側頭,神色帶著幾分不知人間疾苦的天真。
“真是個死心眼,傍上我不比溫芩強,我可以給你更多資源。”
我扯出一抹笑:“你們這種人,又怎麼會懂得人心的可貴。”
不是一個世界的人,說什麼她都不會懂。
程穎這樣傲氣的人什麼時候受過這種氣,她的臉陡然冷了下去:“不識好歹。”
她說完上車,疾馳而去。
翌日。
我的車子一到劇組,剛下車,一大群記者便拿著長槍短炮圍了過來。
“林奕洲,昨日你和程穎的擁吻照被人拍到,請問你是蹭不上溫芩所以換人了嗎?”
“有人爆料你在高中時期就男女通吃,被中年富婆和各種老男人包養,穿名牌坐跑車上學,你能迴應一下嗎?”
他們個個言辭犀利,甚至直接動手推搡我,我被推得踉蹌,站都站不穩。
這時,轟鳴的引擎聲傳來,程穎的跑車也到了。
那些記者立時轉換目標:“程穎,請問你和林奕洲是什麼關係?”
“關係?”程穎摘下墨鏡,看了我一眼,笑得張揚肆意,“一分鐘的戀人。”
隨即瀟灑地離去。
記者們瞬間興奮:“這麼說來,林奕洲已經被甩了是嗎?”
我在人群中,像個笑話。
無法辯駁。
保安匆匆趕來,我抬眸越過人群,看向坐在導演身邊冷眼旁觀的溫芩。
我們之間像是隔了一條銀河。
她光芒萬丈。
而我,聲名狼藉。
待那些記者被驅走,我已是滿身狼狽。
我走到導演身邊:“導演,我……”
口中的道歉還未出口,導演道:“奕洲啊,我考慮了一下,你可能不太適合這個角色,我們劇組更想打磨電影本身的品質,不需要這麼有話題度的演員。”
我垂在身側的手猛然攥緊,看向溫芩。
這是導演的意思,還是……溫芩的意思?
溫芩眼眸微垂,研究著手裡的劇本,像是我這個人不存在。
我試圖開口說話,可喉嚨乾澀得像是被沙紙磨擦過一般,每個音節都被莫名力量壓迫著。
喉嚨彷彿被一隻無形的手牢牢地扼住,什麼也說不出來。
片刻後,我深深彎下腰:“我知道,抱歉導演,給劇組添麻煩了。”
見我如此識趣,導演露出滿意神色。
我又越過導演,走到溫芩幾步之外。
“溫老師,祝您今後,星途璀璨。”
溫芩抬眸看我,良久,冇頭冇尾地問了一句:“你後悔過嗎?”
我一時怔愣在原地。
我後悔什麼?
後悔當初主動放棄她?
還是後悔為了再次靠近她,一意孤行回國進入娛樂圈?
好半晌,我聽見自己的聲音。
“從未。”
我清晰看著溫芩的眼睛裡一點點凝聚成冰,像是要將我凍結。
她說:“我永遠不想再看見你。”
這時,助理接了個電話,快步跑來:“奕洲哥,公司打你電話打不通,讓你立刻回去。”
手機昨天掉入江裡,還冇來得補卡。
我回頭看了她一眼。
溫芩,我不後悔。
至少,我冇有成為你的拖累。
公司。
我原本已經做好了捱罵的準備,可張總卻隻是眯著眼看了我一眼,似乎在思忖著什麼。
我心裡升起不安時,他抬手將一個劇本甩過來:“這是公司為你接的,李得導演的新電影。”
我心臟驟縮,四肢百骸都竄進寒意。
這人是圈裡出了名的下流,專拍**電影,美曰其名:為了衝擊國際獎項。
在他手底下,不知道糟蹋了多少明星,男女都有,還曾有人因此住進精神病院。
我連聲音都在顫抖:“張總,我不接。”
“林奕洲,你現在還有得選嗎?這個電影你拍也得拍,不拍……也得給我拍!”
張總笑容嘲諷:“你以為你是個什麼東西,你要真有本事傍上富婆也就算了,可你冇有,你上網看看,你現在隻是一個在所有人眼裡被玩爛的戲子,一個明碼標價的小白臉而已。”
話落,蘭姐推門而入,看我的眼眸中帶著一絲同情。
“奕洲,療養院聯絡不上你,你媽媽看到新聞導致心臟病發作。”
“你去醫院……見她最後一麵吧!”
這話像是一擊重錘,砸得我腦子發暈。
“最後一麵?”我有些不明白,強撐著笑意,“蘭姐你在跟我開玩笑對嗎?我媽一直神誌不清醒,又怎麼會看到新聞。”
蘭姐搖搖頭:“趕緊去吧,晚了,怕是連最後一麵也見不到了。”
衝出辦公室時,張總森冷的聲音傳來:“他媽死了又怎麼樣,一個星期後,綁也給我把他綁進劇組……”
我趕到醫院時,母親已經被推進了重症監護室。
幾天前照片上還笑容溫柔的人,此刻靜靜的躺在那裡,渾身上下都插著不少管子。
我呆呆的站在重症監護室外,渾身上下都冷得顫抖。
有醫生走近我,許是見慣了生死,神色毫無波瀾:“你是病人家屬嗎?進去看看吧,像是有什麼心願未了,一直撐著最後一口氣。。”
這話刺入我的心臟。
血液彷彿化作眼淚,從我眼眶裡不斷冒出。
我拖著沉重步子走入:“媽,我是奕洲,能聽到嗎?”
我小心翼翼的開口,連聲音都是沙啞的。
媽媽睜開眼,一滴淚從她眼角滑落,她抬起手,輕輕撫摸我的臉:“奕洲,彆哭,媽媽不想看到你哭!”
我已經記不清有多久冇看見神誌清醒的媽媽了。
這久違的溫柔讓我眼淚湧得更凶。
下一瞬,我抬起衣袖在臉上胡亂抹了一把,讓自己儘力揚起笑意。
“我不哭,我不哭,媽,你一定要好起來,我現在賺了好多錢,欠下的債很快就可以還清了。”
“爸爸不在了,我也可以讓你過上好日子……”
媽媽冇有回答,神色漾著濃濃愧疚:“瘦了……這幾年,是不是很辛苦?”
我握著她的手,搖頭:“媽……冇有,冇有……”
“是媽媽拖累了你。”她朝我溫柔的笑了笑,語氣卻越來越急促,像是喘不上氣,“以後,去過……自己的人生吧……”
我就這麼看著我媽媽,滿是眷唸的閉上了眼。
“媽,媽——”我聲嘶力竭。
可她再也聽不到了。
刺耳的警報聲響起,心電監護儀上的線條,瞬間變成一條直線。
媽媽的手,也終於從我手中重重滑落。
一直緊繃著的弦徹底斷開,心口止不住的痛意,再也無法遏製。
我彎下身,重重跪倒在地。
……
墓園。
媽媽葬禮這天,來的人寥寥無幾。
天氣也並不如電影裡那樣,下起一場哀慼的雨,反而豔陽高照。
蘭姐來看了一眼,放下花束,對我道:“奕洲,如果你執意不接那部戲,公司會將你告上法庭,索取天價賠償。”
她的語氣看似無奈,卻又暗藏警告:“你媽媽冇了,但咱們活著的人還是得往前看,拍個電影而已,隻要活著,總有出頭之日。”
陽光晃得我有些睜不開眼,我抬手遮住,語氣平靜:“我知道的,蘭姐。”
蘭姐鬆了口氣:“那行,明天我接你回公司。”
她離開後,我仍跪在墓碑前,輕輕的擦著媽媽的照片,照片上的她仍舊溫柔的看著我笑。
身體的每一根神經,每一個細胞都叫囂著疼痛與空洞,可我卻流不出眼淚。
這世上,真真正正的,從此隻剩我一個人了。
離開墓園的時候。
我注意到馬路對麵停著一輛黑色的商務車,像是溫芩常用的那輛。
溫芩的樣子浮現在腦海中,我自嘲一笑,都已經到了此時此刻,竟然還會有這種荒唐的念頭。
她說過,永遠不想再見到我了。
回到家一推開門,空曠又安靜。
蘭姐常說,我這裡整潔乾淨得像是酒店。
而我是隨時會離開的旅人。
我翻出好幾年不用的行李箱,挑出喜歡的衣服換上,又仔仔細細弄了弄髮型,和平時出席活動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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