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遇見一個姑娘,我叫了她一聲阿孃,她便愛了我十三年。

然後,我把殺了她的人,剁碎了。

冰冷的雨點砸在刀鋒上,混著濃鬱得化不開的血腥氣。

沈南安單薄的身軀立在傾盆大雨中,渾身濕透,泥濘裹著暗紅的血汙,從破爛的衣角不斷滴落。

她腳下,是兩具幾乎不成人形的屍體,來自那兩個獰笑著踹開她家柴門,將尖刀捅進她阿孃心口,又放了一把滔天大火的外來人。

她認得那刀柄上隱秘的宮廷紋樣。

宮裡來的狗。

不遠處,是她住了十年的茅草屋,此刻隻剩下一片焦黑的斷壁殘垣,在暴雨中苟延殘喘地冒著最後幾縷青煙。

火,是那兩個畜生放的。

為了滅口?為了毀滅痕跡?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她的阿孃,那個用單薄身軀為她遮風擋雨十三年,教會她識字明理,給她貧瘠生命中所有溫暖的乳母秦氏,被燒得蜷縮成一團焦炭,就倒在離門口幾步遠的地方。

還有......雲舒。

沈南安的目光越過狼藉的院子,落在另一邊焦土旁一個小小的隆起上。

那是侯府的嫡女,宋雲舒。

一個和她同歲,在同一個破落村子裡長大的姑娘。

雲舒有著侯府的血脈,卻活得比沈南安更像一根野草。

常年吃不飽穿不暖,身邊隻有一個刻薄寡恩,動輒打罵的丫鬟春杏。

隻有沈南安,會偷偷省下阿孃給她煮的雞蛋,塞給凍得發抖的雲舒。

會在春杏掐雲舒時,用自己學的那點粗淺功夫把她推開。

會在月光好的夜晚,拉著雲舒爬上村後的土坡,指著遠處模糊的京城輪廓,

聽雲舒講她想象中那個‘家’的樣子,雖然那想象裡也充滿了不安和恐懼。

“今禾,你真好。”雲舒總是這麼說,枯黃的小臉上帶著難得的笑意,從懷裡掏出那塊貼身珍藏的,羊脂白玉佩,“我什麼都冇有,隻有這個......是娘留給我的唯一東西。等我明天......如果真能回去......我一定報答你!現在,這個給你,它替我陪著你,就像我陪著你一樣。”雲舒把玉佩塞進她手裡,眼神真摯。

沈南安握緊了手中的刀,她記得雲舒說這話時,眼睛裡微弱的光。

那點光,在今天傍晚,看到火光沖天,聽到阿孃慘呼時,瞬間爆發出驚人的勇氣。

瘦弱的雲舒,像隻撲火的飛蛾,尖叫著衝進了熊熊燃燒的屋子,想去救她的秦姨......

結果,和秦氏一起,化為了灰燼。

沈南安的目光緩緩移向院子角落。

春杏縮在泥水裡抖得如同篩糠,臉上滿是驚恐的淚水和泥汙,望向沈南安的眼神如同看著從地獄爬出來的修羅。

“彆...彆殺我!南安!求求你!”春杏的聲音尖利得變了調,涕淚橫流地跪爬過來,想去抱沈南安的腿,“我什麼都不知道!是那兩個太監...他們逼我的!他們給了我一錠銀子讓我告訴...我冇想害你娘和雲舒小姐啊!饒了我吧!看在...看在我伺候過雲舒小姐的份上...嗚嗚嗚...”

伺候?

沈南安嘴角扯出一個冰冷到極致的弧度。

是剋扣雲舒的口糧,動輒打罵,讓她在寒冬裡用冷水洗衣的‘伺候’嗎?

雨水順著沈南安額前的碎髮流下,滑過她蒼白的臉頰,沖刷掉一些濺上的血點。

她的眼神,空洞得可怕,又燃燒著足以焚燬一切的幽闇火焰。

裡麵映不出春杏涕淚橫流的可憐相,隻有阿孃倒在血泊中的樣子,隻有雲舒衝進火海時決絕的背影。

“伺候?”沈南安的聲音很輕,被雨聲幾乎淹冇,帶著一種淬了冰的漠然,“你,也配提‘伺候’?”

春杏的求饒聲戛然而止,她驚恐地瞪大了眼睛。

刀光,在晦暗的雨幕中一閃而逝。

乾脆,利落,冇有一絲一毫的拖泥帶水。

‘噗......’

溫熱的液體噴濺在冰冷的雨水中,很快被沖刷殆儘。

春杏的身體軟軟地倒了下去,眼睛還圓睜著,殘留著極致的恐懼和難以置信。

她最後一個念頭,或許是後悔當初不該對那個怯懦的侯府小姐那麼刻薄,又或許是不該貪圖那一錠銀子。

沈南安甩了甩刀上的血水,看也冇看倒下的屍體。

她走到阿孃焦黑的遺骸旁,將其抱起來到雲舒小小的屍體一邊。

雨越下越大,彷彿老天爺也在慟哭這場無妄之災。

她開始挖坑。

冇有工具,就用那把沾滿血的刀,用她那雙沾滿泥和血的手。

指甲翻裂了,混著泥土和血水,她也感覺不到疼。

心裡的空洞和灼燒感,早已壓過了一切**上的痛苦。

雨幕中,一個瘦小的身影,沉默地,機械地挖著,埋葬著她生命裡僅有的,也是最後的溫暖。

兩座新墳,在焦黑的廢墟和泥濘中隆起,簡陋得連塊像樣的木板都冇有。

今禾,是阿孃取得,她說南安...難安,寓意不好。

可除了阿孃和雲舒,再也冇有人會喚自己今禾了。

“今歲安康喜樂連,禾穗盈倉好運綿...阿孃,南安配不上那麼圓滿的名字。”

沈南安跪在墳前,雨水沖刷著她的臉,分不清是雨還是淚。

“阿孃...雲舒...”她的聲音乾澀嘶啞,“血債...要用血來償。宮裡的...侯府的...一個都跑不了。”

她站起身,走到廢墟深處,憑著記憶,在阿孃床榻燒燬的灰燼下,挖出了一個被燒得滾燙變形的鐵盒。

打開,裡麵是幾件不值錢但儲存完好的小首飾,還有幾封字跡娟秀的信。

那是她生母,那個被汙衊通姦,病逝在冷廟的可憐妃子,留給乳母秦氏的絕筆。

信中字字泣血,訴說著皇後的狠毒,皇帝的薄情,以及一個母親對繈褓中女兒無儘的思念和擔憂。

她緊緊攥著那信件,又摸向懷中。

那裡,貼身放著雲舒給她的那枚玉佩。

“進宮...”她低聲呢喃,目光穿透雨幕,望向京城的方向,幽深得如同寒潭,“侯府...就是我的踏腳石。”

她走到屋外呆呆地坐下,望著不大不小的院子,那裡充斥著和阿孃,雲舒的回憶。

南安有一瞬間的恍惚,她伸出手想要觸摸往日的溫馨,可隻有冰涼雨水。

如果太陽落山時,她冇有吵著要吃鮮花餅,冇有倔強的去摘花,是不是就可以和她們一起麵對恐懼。

如果不是阿孃給她養的這麼好,如果不是在破廟那兩年跟著道士學了幾招,是不是隻能躲起來,眼睜睜看著那兩個太監離開,連手刃敵人的能力都冇有。

火勢那麼大,劍鋒那麼利,阿孃和雲舒該多疼啊.......

痛苦猶如無數根針,密密麻麻紮進骨髓,南安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喉嚨裡擠出破碎的嗚咽,連完整的哭聲都發不出。

她就這樣坐到天亮,直到泥濘的村道上,傳來車輪碾過積水的轆轆聲,伴隨著幾聲不耐的吆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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