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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念第一次見到陸知衍,是在大學開學那天的梧桐道上。
她抱著一摞厚厚的專業書,額角沁出細密的汗珠,白t恤被風吹得貼在背上。梧桐葉被曬得發蔫,蟬鳴聲嘶力竭,連空氣都帶著股焦灼的熱氣。就在她踮腳想把最上麵那本《信號與係統》往樹杈上的臨時書架塞時,書堆“嘩啦”一聲塌了。
“抱歉,”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先她一步扶住了搖搖欲墜的書,聲音像冰鎮過的薄荷汽水,“我幫你。”
蘇念抬頭時,正撞進對方帶著笑意的眼睛裡。男生穿著簡單的白襯衫,袖口捲到手肘,露出流暢的小臂線條。陽光透過梧桐葉的縫隙落在他髮梢,鍍上一層溫柔的金邊。他冇等蘇念反應,已經利落地把書一本本碼好,甚至細心地按厚度分了類。
“謝謝你,”蘇念紅著臉接過書,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背,像有微弱的電流竄過,“我叫蘇念,電子資訊工程係的。”
“陸知衍,計算機係。”他笑起來的時侯,嘴角有個淺淺的梨渦,“看你往大三的書架放書,是新生?”
“嗯,剛報道完,學長也是來搬書嗎?”
“不,”陸知衍指了指不遠處的誌願者帳篷,“我是迎新誌願者,負責看這個臨時書架。”他頓了頓,忽然從口袋裡掏出一顆薄荷糖,遞到她麵前,“天熱,補充點糖分。”
糖紙在陽光下閃著細碎的光,蘇念捏著那顆薄荷糖,直到走進宿舍樓才發現,自已的心跳快得像要蹦出來。
再次見到陸知衍,是在圖書館三樓的自習區。
蘇唸對著一道高數題愁眉不展,草稿紙上畫記了雜亂的公式。正當她煩躁地抓頭髮時,一支黑色水筆輕輕敲了敲她的草稿紙。
“這裡的變量代換錯了。”陸知衍不知什麼時侯坐在了她對麵,正指著題目的關鍵步驟,“試試用拉格朗日中值定理。”
他的聲音壓得很低,帶著溫熱的氣息落在耳邊,蘇唸的耳朵瞬間紅了。她按照他的提示重新演算,果然豁然開朗。
“學長,你怎麼會在這裡?”
“來查資料。”陸知衍揚了揚手裡的專業書,目光落在她攤開的筆記本上,“你讓筆記很認真。”
蘇唸的筆記本上不僅有工整的公式,還畫著可愛的小圖標——用雲朵標重點,用星星記易錯點,連分隔線都是彎彎曲曲的波浪線。她不好意思地合上筆記本:“習慣而已。”
那天之後,他們常在圖書館偶遇。有時是陸知衍幫蘇念解決棘手的編程題,有時是蘇念提醒他彆總盯著螢幕,該休息眼睛。蘇念發現,陸知衍看似清冷,其實細心得要命——她隨口提過喜歡靠窗的位置,第二天那個位置就會留著一本他的書占座;她抱怨圖書館的咖啡太苦,他下次來總會多帶一小盒方糖。
九月末的一個雨夜,蘇念讓完實驗已經十點多,剛走出教學樓就被瓢潑大雨攔住了去路。她正對著手機裡遲遲不到的網約車歎氣,一把黑色的傘忽然出現在頭頂。
“這麼晚纔出來?”陸知衍的聲音混著雨聲傳來,他把傘往她這邊傾斜了大半,自已的肩膀濕了一片,“我剛從實驗室出來,看到你在這兒。”
“你怎麼知道是我?”蘇念驚訝地問。
“你的揹包上掛著那個小恐龍掛件,老遠就看見了。”他說得理所當然,彷彿這是再明顯不過的事。
雨下得很大,傘下的空間很小。蘇念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洗衣液香味,混合著雨水的清新氣息。兩人並肩走在空無一人的校園裡,腳步聲和雨聲交織在一起,像一首溫柔的歌。快到宿舍樓下時,陸知衍忽然停下腳步。
“蘇念,”他轉過頭,路燈的光暈在他眼裡跳躍,“明天下午有場校園音樂會,你有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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