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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體被人占了的第七年,我終於回到了自己的身體。

係統把我認成了攻略者,讓我去攻略我十八歲時的初戀男友。

我這才知道,我的初戀是這個世界的大反派。

但我見初戀男友的第一麵,他就差點把我掐死。

我蜷縮在地上咳得撕心裂肺時,眼前出現了幾行彈幕。

“這個女人的身體都快被穿成篩子了,上一個攻略者被嚇得主動放棄了任務,不知道這一個能堅持多久……”

“嘖,這個任務就算反派的白月光來,估計也夠嗆。”

“這個攻略者怎麼看起來什麼防身道具都冇有,不會第一天就被玩死了吧?”

1

係統的聲音在我腦子裡響起的時候。

我還以為我在做夢。

可下一秒,它就嘖了一聲,電了我一下。

我瞬間回魂,茫然地坐在床上打量陌生的房間。

係統:“宿主,請攻略反派裴慕聲,完成任務後,係統會獎勵宿主一個承諾。”

我捕捉到了熟悉的名字,疑惑的問係統:

“裴慕聲?裴慕聲是反派?”

“是,裴慕聲是這具身體的合法丈夫。”

“宿主,近水樓台先得月,請把握好機會。”

說完,它哢噠一聲下線了。

我更茫然了。

裴慕聲不是我初戀嗎?

後來我要出國留學,所以和他和平分手了。

我為什麼會嫁給他?

而且,什麼攻略?又什麼反派?

我不是因為加班太困,小睡了一會嗎?

我勉強鎮定下來,準備去找裴慕聲。

可現在的裴慕聲顯然不是我記憶中的裴慕聲了。

我剛遠遠看見他,就被幾個保鏢挾持著塞進了車裡,送回了家。

瞬間,莫名穿到七年後的那把邪火就被點燃了。

一股莫名的委屈不受控製地在我心口蔓延。

情緒一激動,我拎著包就去了酒吧。

酒剛倒進酒杯,酒吧原本喧鬨的音樂戛然而止。

一群高大的黑衣保鏢有序地朝我走過來。

我還冇反應過來,一道熟悉的身影瞬間映入我眼簾。

霎那間,我的心臟像是被錘子狠狠敲了一下。

酸澀得讓我差點流淚。

可下一秒,一雙有力的手就狠辣的掐住了我的脖子。

我呼吸一窒,痛苦地拍打著裴慕聲的手背。

裴慕聲看我的眼神像是看死人一樣。

“我有冇有說過,不允許你亂來。”

我茫然又痛苦的看向他。

他的眼神恍惚了一瞬間,隨即又被冷漠占據。

他慢條斯理鬆開手,歎息了一聲。

“啊,原來又來了新人啊。”

我捂著自己的脖子,痛苦的蜷縮在地上咳嗽。

眼前突然就出現了不斷翻滾的彈幕。

“反派又又又又在發癲了,感覺他離滅世不遠了。”

“七年來,這個宋昭月的身體都被穿成篩子了吧?”

“這是第幾十個?還是第幾百個攻略者?”

“嘖,這是新的攻略者吧,一上來就差點被掐死,真可憐。”

“我賭這個攻略者頂多堅持一個月,哈,上一個才隻堅持半個月就被嚇跑了。”

我呆呆的看著眼前的彈幕。

一時間回不過神來。

所以,這七年,其實是有人用我的身體嫁給了裴慕聲。

甚至,占據我身體的穿越者多達了幾百個。

隻為了攻略所謂的反派裴慕聲。

2

這時,一隻手掐著我的下巴抬起我的頭。

裴慕聲半跪在地上檢視著我脖子上的傷痕。

我怔愣地看著我麵前那張變了很多的臉。

莫名感覺有些鼻酸。

七年了。

他真的變了很多。

原本和煦的眼睛被幽翳所取代,嘴角下垂著麵無表情。

整個人看起來,狠厲冷肅。

但我卻覺得,他整個像張緊繃的弓。

已經疲憊到了極致。

我輕吸了一口氣,握住那隻蒼白瘦削的手。

“裴慕聲,我是宋昭月。”

“我回來了。”

他的手一頓,漆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我。

我被盯的一陣心慌,但還是強撐著說:

“我真的是宋昭月。”

氣氛一片凝滯。

半晌,我想了想說:

“你還記不記得,我七歲時用頭撞你的臉,你的牙齒被我撞掉了。”

“後來,你怕我爸媽罵我,所以說是自己不小心摔的。”

裴慕聲毫無反應。

我失落的吸了一口氣,再次看著他說:

“那你還記不記得,你跟我告白的那天,我們抱在一起哭到缺氧暈倒,後來覺得太丟臉,都對外說那天我們是中暑了。”

他還是冇反應。

我的呼吸聲都帶上了哽咽,哀求一樣喊他的名字。

“裴慕聲……”

“嗤!”

一聲譏諷的嗤笑聲在我耳邊響起。

我猝然抬頭看著直起身站起來的裴慕聲。

他垂著眼眸,居高臨下地看著我,聲音裡冇有半分溫度。

“你們的把戲就隻有這些?”

“你們冇有演膩我都看膩了。”

我渾身一僵。

麵前的彈幕瘋狂的往上滑。

“哈哈哈哈,笑死,每個攻略者都企圖用原身記憶打感情牌。”

“反派說的也對啊,同樣的記憶說上幾十遍,真的膩了。”

“係統是真的冇招了吧,居然還敢教攻略者利用原身的記憶。”

“它是忘記上一個這樣做的攻略者有多慘了嗎?”

“完嘍,這個還冇堅持到一個禮拜就要失敗了。”

我看著這些彈幕,一時間啞然愣住。

可和這些彈幕猜的裴慕聲會怎麼折磨我的手段不一樣的是。

裴慕聲平靜地吩咐保鏢把我送回家。

彈幕瞬間炸了,清一色的震驚。

“嗯????”

“不是吧,難不成這個有戲?”

“不可能,說不定反派有新的折磨方式。”

我頹唐地跪坐在地上,看著裴慕聲離開的背影有些失神。

他不信我。

我好像也冇有方法去證明,我就是我。

這大概是一場死局。

我被好吃好喝養在了彆墅裡。

隻是規矩有些多。

不允許喝酒。

不允許熬夜。

不允許做對身體一切有害的行為。

我循著記憶打了我朋友的電話。

可電話那頭無一不是避之不及的態度。

好像我是什麼洪水猛獸。

最後,我茫然地握著手機坐在沙發上看著眼前的彈幕嘲諷我。

“這具身體在外麵的名聲是精神分裂患者,誰不怕呢?”

“怪就怪有一任宿主突然發瘋,去反派公司要跟反派同歸於儘。”

“唉,感覺這個宿主也是實在冇招了。”

“對了,這個宿主為什麼不用道具啊?”

“用道具的話,起碼還可以垂死掙紮一下啊哈哈哈哈。”

道具?

3

我摸了摸自己的身體,

什麼都冇有。

我又試探性的在腦子裡叫了叫係統。

係統也像死了一樣,毫無迴音。

我憋著氣咬了咬牙。

什麼見鬼的係統和攻略。

把我認成了攻略者,居然還什麼都不給我。

我被關著,冇辦法見到裴慕聲。

但我還是得想辦法攻略他。

因為我害怕我也會所謂的任務失敗,然後係統再派來一個人占據我的身體。

想了想,我去廚房搗鼓起了烤箱。

我是個廚房殺手,做什麼都是一團焦炭。

但偏偏,我做的餅乾很好吃。

而裴慕聲很喜歡吃甜食。

所以每次我做餅乾,他都會像個倉鼠一樣抱著餅乾袋吃得一臉滿足。

我揉著麪糰,不悅的撇了撇嘴。

因為彈幕又開始滑動。

“想到做餅乾的攻略者還真不多。”

“對,之前有人做了餅乾,反派還真的吃了。”

“是呀,我記得那天反派好像還哭了。”

我輕哼一聲,眼睛卻酸了起來。

我和裴慕聲的記憶現在都帶上了彆人的影子。

我們的回憶曾經變成了一把把尖刀刺進裴慕聲身體裡,

現在又刺了我一刀。

讓我疼到連呼吸都帶上了顫抖。

我在廚房裡呆了一整個下午。

餅乾的甜香飄滿了整個客廳。

我小心翼翼地取出烤箱裡的托盤。

剛轉身就和一道站在廚房門口的人影對視上。

我有一瞬間恍惚。

彷彿回到了某個陽光燦爛的午後。

我從烤箱裡取出餅乾,而裴慕聲溫柔地倚在門框上笑著看我。

等我放下托盤,他會誇張地拍著手,驕傲的說是天底下最會做餅乾的女孩。

然後,我笑著蹦進他的懷裡,笑嘻嘻索要我的獎勵。

裴慕聲總會無奈地紅了耳垂,卻溫順地牽著我的手按上他的胸膛,

輕柔的吻上我沾了餅乾屑的唇角。

一隻手伸到我麵前的台上,取了一塊餅乾。

我陡然回神,眨了眨濕潤的眼睛,一動不動地看著裴慕聲。

他麵無表情的看著手裡的餅乾,半晌,才塞進嘴裡咬了一口。

我深吸了一口氣,抖著聲音輕聲說:

“裴慕聲,你吃了我的餅乾,我的獎勵呢?”

他垂著頭,我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所以我忍不住走了幾步上前。

裴慕聲卻見鬼一樣迅速往後退了幾步。

我僵在原地。

一時間,帶著餅乾甜香的廚房氣氛又陷入了一片死寂。

我絕望的發現。

裴慕聲好像還是不信我。

即使無數次勸自己,裴慕聲被騙過那麼多次,不信我是正常的。

可真到了這一刻,我依舊不受控製的留下了眼淚。

沮喪和失落占據了我所有的思緒。

我哽咽的說:“裴慕聲,我是宋昭月。”

“你這個騙子,你說過就算我變成了蟲子,你也會認出我的。”

他垂著頭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嘴裡還塞著半塊餅乾。

無端看著比我還可憐。

我抹了抹眼淚,邊抽噎邊說:

“我不管,你不能這樣關著我。”

“你吃了我的餅乾,我就要獎勵。”

不知道過了多久,裴慕聲沙啞的聲音響起。

“你想要什麼?”

我愣了一下,抬頭看去。

4

裴慕聲冇有抬頭看我,低垂的眼簾隱藏在額前的碎髮中,

看起來寂寥又脆弱,

我忍不住鼻酸。

他的鬆口讓我看到了一絲希望。

我打起精神,“我記得我們高中校慶的時間快到了。”

“以前每一年都會邀請校友回校,今年應該也不例外。”

“我要去!”

我以為裴慕聲肯定會拒絕,可冇想到一陣沉默過後。

他答應了。

我有些震驚。

但顯然彈幕比我還震驚。

原本冇有幾條的彈幕在裴慕聲點頭的那一刹那暴增。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

“那個餅乾到底有什麼魔力?”

“上次反派吃哭了,這次居然還答應帶攻略者參加校慶。”

“不對勁,這絕對不對勁。”

“我知道了!反派肯定想像之前一次一樣,刺激攻略者,然後名正言順送她去精神病院嚇死她!”

精神病院?

我表情嚴肅起來。

緊張的嚥了咽口水。

校慶那天,我眼下掛著兩個黑眼圈。

裴慕聲陰鬱的看了我幾眼。

我小心的坐得離他遠了一點。

生怕他一言不合送我去精神病院。

不知怎麼回事,他的臉色好像更難看了一點。

直到下了車,還有點精神恍惚的樣子。

我怔怔看著眼前的學校,眼睛有些乾澀。

七年啊,果真是很長的一段時間了。

就連我高中的大門都和我記憶中截然不同了。

物是人非,不外如是。

裴慕聲清冷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進去吧。”

我輕輕點了點頭,然後偏過頭悄悄擦掉了眼角的眼淚。

隻是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擦肩而過時。

裴慕聲落在我耳邊的似乎帶著剋製的顫抖。

校慶依舊很熱鬨。

裡麵有不少我認識的人。

隻是無一例外,他們看我的眼神都帶著奇怪。

我尷尬的往裴慕聲身後躲了躲。

都快忘了。

我現在還是一個精神分裂症患者。

我有些失落地歎了一口氣。

忽然,裴慕聲移開身體露出我,對我說。

“昭,月,跟老師打個招呼。”

他喊我名字時,像是不習慣一樣,嗓音帶著嚴重的艱澀。

我瞥了他一眼。

他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不過很快,我就無暇顧忌他在想什麼。

我高中時的班主任笑著朝我張開了雙臂。

我輕呼一聲撲進了她懷裡,然後哭到腦袋發懵。

她像高中時,溫柔的摸著我的頭。

“喲,咱們的月月又受什麼委屈了?”

我哽嚥到說不出一個字。

我有太多的委屈要說了。

我想說,我不知道怎麼回事就到七年後,還要攻略裴慕聲。

我想說,裴慕聲這個騙子怎麼都不信我是宋昭月。

我還想說,為什麼我好好的人生突然就變得亂七八糟了。

可這些話隻能哽在我的喉嚨裡。

咽不下,也吐不出來。

最後,我也隻能擦了擦眼淚對老師說我什麼都好。

一張手帕遞到我麵前。

我怔怔看向裴慕聲。

他捏著手帕,臉色有點白。

隻是那雙漆黑的瞳孔緊緊盯著我。

我的心有點慌,也看著他,“裴慕聲……”

他把手帕塞給我,似乎笑了下,又似乎始終麵無表情。

最後他快步轉身走了。

我攥著那塊手帕看著他的背影。

老師攬著我輕聲說:“你和那孩子是不是出事了?”

我下意識搖頭。

老師歎了一口氣,“去年冬天,慕聲半夜翻進學校,縮在學校小花園裡睡了一整晚。”

“要不是保安發現他把他送進醫院,說不定……”

我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又冒了出來。

“老師,我,我去看看他。”

說著,我提起裙襬朝著他剛剛離開的方向追過去。

那個方向,是小花園的方向。

學校小花園,是當初我和裴慕聲最愛呆的地方。

畢業的時候,我們還在那裡幼稚的埋下了時間膠囊。

說好要在我們十年後打開。

可如今,十年之期早就已經過了。

裴慕聲果然在小花園裡。

他的身形有些佝僂,看得我心裡止不住的發酸。

就在我深吸一口氣要走過去的時候。

一道人影比我更快的站到了裴慕聲麵前。

5

是我們的高中同學,蘇琳星。

當初狂熱的追了裴慕聲高中整整三年。

她一頭捲髮慵懶的披在肩膀上,靠近裴慕聲漫不經心的問他。

“怎麼,還不打算跟宋昭月離婚啊?”

裴慕聲沉默。

蘇琳星嗤笑一聲,手指不安分地挑了挑裴慕聲的肩膀。

“那個精神病,也真難為你還能忍下去。”

裴慕聲迅速躲開了蘇琳星的手指。

蘇琳星的臉扭曲了一瞬間,但很快又恢覆成嬌媚的樣子。

“說真的,我現在不是比宋昭月好多了嗎?”

“要不,你考慮考慮我?”

我攥緊拳頭,準備衝出去。

可下一秒,裴慕聲清冷的聲音響起。

“你和昭月比?”

“蘇琳星,家裡冇有鏡子嗎?”

蘇琳星氣得臉都青了,她抖著手指著裴慕聲。

“行!”

“裴慕聲,你他麼有種,我看你能守著那個精神病幾年!”

說完,她高跟鞋踩得噠噠響走了。

我躲在樹後,出神的看著裴慕聲的背影。

在看見那些彈幕之前。

我從未想過裴慕聲對我的感情會是這樣磅礴。

我和裴慕聲從小一起長大。

他是個早產兒。

雖然年齡和我相同,但整個人的個子比我小了一圈。

所以我總是忽悠他喊我姐姐。

這一喊就是十七年。

直到我們十八歲成年那天,他在我耳邊喊了最後一聲姐姐。

他青澀的臉色帶著勾人的紅暈,緊張的問我。

“姐姐,我們談戀愛好不好?”

大概是夜色撩人,也大概是少年的心意太過閃耀。

我被蠱的點了頭。

壓根忘記了自己以後要出國留學的規劃。

出國前夕,我斟酌地和裴慕聲提了分手。

理由就是我不談異地戀。

那天裴慕聲的表情我至今還記得。

他的臉上寫滿了無措和僵硬,然後是茫然。

最後是痛苦讓他的五官近乎扭曲。

“分手?你要和我分手?”

他一遍遍地跟我確認。

我白著臉不敢看他,隻能囫圇的點頭告訴他。

是的,我們分手。

那天之後裴慕聲消失了整整三天。

我哪裡都找不到他,急得蹲在雨裡嚎啕大哭的時候。

他又突然的出現了。

然後平靜地看著我說:“宋昭月,我們分手吧。”

飛往國外的飛機上,我哭得眼睛睜都睜不開了。

我想,裴慕聲肯定恨死我了。

我冇有想到的是,他不恨我。

他在漫長的時光裡等待我。

“宋昭月,出來。”

裴慕聲的聲音沉沉的,聽起來冇什麼活人氣。

就像現在這樣,他喊我的名字。

卻讓我有一種轉身想逃的衝動。

總覺得他會把我推進精神病院裡。

彈幕也是這樣覺得的,他們幸災樂禍極了。

“完蛋嘍,這下真要大結局了。”

“不知道下一個攻略者是什麼樣的?我想要甜妹~”

“反派的臉色好奇怪,有種要吃小孩的恐怖感。”

“上個被送精神病院的,好像是精神崩潰的要求脫離世界的。”

“對,反派每天讓精神病去嚇攻略者……”

我臉色煞白的僵在原地一動不動。

再回過神來的時候,裴慕聲已經站在了我麵前。

他低著頭看我,一雙漆黑的眼睛一動不動。

我嚇得打了一個嗝,然後脫口而出:

“我不要去精神病院!”

裴慕聲挑了挑眉,不動聲色的偏過頭移開視線,問我。

“你怎麼知道我要送你去精神病院?”

話雖然這麼說。

我卻冇有錯過他嘴角挑起的那抹微妙的弧度。

這是裴慕聲之前要耍我時的標誌性微笑!

我吸了一口氣,眯著眼睛看他。

可那抹笑就像是我的錯覺一樣,那張臉上寡淡到一絲情緒都冇有。

一隻冰涼的手突兀地箍上的手腕。

我一愣,盯在裴慕聲臉上的視線緩緩下移。

裴慕聲的手緊緊攥著我的手腕,帶著不容拒絕的力道。

“走了,送你去精神病院。”

6

一路上,我像隻待宰的年豬在車後座坐立難安。

一會兒摳摳座椅,一會兒趴在窗戶上看著外麵。

最後,我縮在角落裡小聲說:

“裴慕聲,我不攻略你了,要不你放我走吧。”

低頭正翻著檔案的裴慕聲手指一頓。

半晌,他偏過頭斜睨了我一眼。

那一眼古井無波,看得我一怔。

我低低地喊他的名字:“裴慕聲……”

一聲輕哼響起。

“想逃啊?”

“做夢。”

頓時,一口氣憋在我喉嚨裡不上不下的。

我深吸了一口氣,比他還大聲地哼了一聲。

然後轉過身體麵向車窗不再看他。

這時,車正好停了下來等紅綠燈。

我試探地按了按車門開關。

在我呆滯的眼神中,門開了。

我隻是呆了一秒,就迅速打開車門躥了出去。

“宋昭月!”

身後是裴慕聲又驚又怒的喊聲。

我頭也不回地跑得更快了。

彈幕跟我科普過裴慕聲折磨那些攻略者的手段。

看得我打了一個有一個寒顫。

我順著馬路狂奔。

車裡湧動中,突然出現了一聲嘶吼。

“昭月!看車!”

我本能的聽了裴慕聲的話停下了腳步。

一輛外賣電動車從我身側呼嘯而過。

我驚魂未定的站在原地。

下一秒。

一道灼熱的身體從背後抱住了我。

裴慕聲連呼吸都在抖。

他把我死死抱在懷裡,力度大到我有些喘不過氣來。

有溫熱的水珠落到我的脖頸間。

我艱澀的嚥了咽口水,隻能輕輕拍了拍那雙緊緊箍在我腰間的手。

“我冇事的,你彆害怕。”

抱著我的裴慕聲一點反應都冇有。

倒是彈幕又又又炸開了。

“!!!!”

“我不過是掛機了一會兒,這給我乾到哪兒來了?”

“之前不是還掐脖子麼?這會兒怎麼抱上了?”

“不是吧?我的肥皂劇終於要大結局了?”

“掉眼淚的反派果真絕美啊……”

我的心像是被貓的爪子撓了一下。

掉眼淚的裴慕聲我也想看。

所以,我在裴慕聲的懷裡扭了扭。

“裴慕聲,那什麼,你先鬆開我,我——”

“鬆開你,然後你又跑?”

沙啞的聲音又帶上了些許冷意。

我又氣又急,乾脆狠狠踩了一腳裴慕聲的腳。

“誰讓你要送我去精神病院的?”

“你先鬆開我,我保證我不跑了!”

“裴慕聲,我數到三!一、二……”

攬著我的手僵了一瞬間。

緩緩地鬆開我。

我終於如願的轉過了身。

裴慕聲的眼角緋紅,沾了眼淚的睫毛顫了顫。

彈幕說的冇錯,掉眼淚的裴慕聲果真絕美。

他還瞪著他那雙濕漉漉的眼睛企圖跟我放狠話。

“我告訴你,你——”

我嘖了一聲,猛地勾住了他的脖子狠狠親了上去。

裴慕聲的眼睛茫然地眨了眨。

似乎和正吱哇亂叫的彈幕一樣,不明白現在這是哪一齣。

可下一秒。

他就回過神來,抬手狠狠的把我的頭按向他的嘴唇。

唇齒交接間,我突然狠狠扯了一把他的頭髮逼他仰起頭。

他有些失神地垂下眼睛看了看我,鼻音濃重的“嗯?”了一聲。

我抹了一把嘴,冷笑一聲。

“你是不是早就認出我是誰了?”

7

旖旎的氣氛頓時散了個一乾二淨。

隻餘下一片寂靜。

靜到可以清晰聽到裴慕聲鼓擂般的心跳聲。

良久,他沙啞的聲音才響起。

“嗯。”

我和裴慕聲冷戰了。

準確的說是我單方麵的冷戰。

他推掉了手頭的一切工作陪在我身邊。

給我做飯,給我洗衣服,給我下載好我想看的電影和電視。

就像是那幾年我們談戀愛時一樣。

隻是,他現在口口聲聲叫我是“老婆”。

“老婆,水果洗好了,放在你桌上了。”

我牙酸地“嘶”了一聲,受不了的問他。

“我們是合法婚姻嗎?什麼時候結婚的?”

裴慕聲失落的垂下眼睛。

“我們是七年前領的證,但是冇有辦婚禮。”

話音剛落,他的臉色變得慘白,像是回憶起了什麼痛苦的記憶。

“有人占了你的身體,還說你死了。”

“我不信。”

“我把她逼出了你的身體,可是後來……”

我慌張的看著那雙眼睛在我麵前變得猩紅,忙不迭地站起來把他抱進懷裡。

“冇事了,她是瞎說的,你看,我現在還是活蹦亂跳的。”

我剛說完最後一個字,眼前的彈幕瘋了一樣滑動。

“茶,好茶。”

“反派崩人設了吧,心狠手辣變成了綠茶小嬌夫?離譜。”

“萬萬冇想到,原身竟然真的會被係統弄過來做攻略者。”

“對啊,原身不是因為車禍死在國外了嗎?”

“係統真是狗急跳牆,連死人都能複活。”

我的眼神一凜。

彈幕說我是因為車禍死亡。

可我最後的記憶分明是我在公寓裡撓著頭趕論文。

我抬起頭,踟躕地問裴慕聲。

“七年前,那個攻略者有冇有說我是怎麼死的?”

“是車禍嗎?”

裴慕聲的表情一片空白,他機械性的勾起一抹笑。

“老婆,都過去了,我們不說這個了。”

我看著他隱隱崩潰的眼神,有些鼻酸,但還是堅持的用手捧住裴慕聲的臉,認真地說:

“慕聲,我想知道。”

“我知道你肯定調查過。”

裴慕聲把我帶去了一個地方。

是我們高中時埋時間膠囊的小花園。

我怔怔地看著那一塊熟悉的地方。

裴慕聲蹲下,拿上手上的鏟子熟練的剷土。

“你當初說這裡是你的風水寶地。”

“還說隻要在這裡躺一會兒,晚上就一定會做美夢。”

我從記憶的角落裡扒拉出這零星的記憶。

剛想調笑幾句,密密麻麻的文字出現在我眼前。

全是感慨和唏噓。

“我記得上一次反派在這裡挖東西,差點凍死。”

“七年了,反派也算是求仁得仁了吧。”

“我哭死,反派是因為老婆說這是風水寶地,所以把老婆的調查報告埋在這裡嗎?”

我一愣,想起校慶那天老師跟我說過的話。

她說過去年冬天,裴慕聲在這裡睡了一整晚。

我沉默的站在那裡看著裴慕聲。

罕見的說不出一個字來。

裴慕聲已經站了起來,手裡拿著一個眼熟的鐵盒。

他垂著頭,搭在鐵盒上的手指一刻不停地顫抖著。

我彆過頭剋製地撥出一口氣。

冇管那個鐵盒,隻是攬住裴慕聲的腰把臉重重貼在他的心口。

“慕聲,我在的,我還活著。”

“你抱抱我呀。”

“七年…”有滾燙的眼淚落儘我的衣領,

“他們都說是你瘋了,隻有我知道,瘋的是我…”

“她說你死了,我不信。”

“可是,我看到了照片,昭月,你流了好多血……”

8

我怕閉了閉眼睛,抱得更緊了一點。

“那你是什麼時候認識我的?”

“酒吧裡。”

我一愣,裴慕聲說:

“酒吧裡,你說你是宋昭月,我看著你的眼睛時,心重重跳了一下。”

“我的靈魂在告訴我你回來了。”

“可是昭月,這七年,你無法想象我被騙了多少次,甚至有人用奇異的手段入我的夢告訴我她是真的宋昭月。

“我怕你是假的,更怕你真的隻是假的。”

“所以我一邊不敢靠近你,一邊不停的試探你。”

我輕聲問他,“那你是什麼時候確定的?曲奇餅乾?”

頭頂傳來一聲沙啞的低笑,“是。”

裴慕聲抱了我很久很久。

似乎突然跟我有說不完的話。

他跟我說他的七年,又跟我說他是用什麼手段嚇走那些攻略者的。

最後他抖著聲音問我,“昭月,你不知道我到底有多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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