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扮演完美妻子的第三年,傅慎言出車禍了。

我跪在病床前,看著昏迷不醒的他,哭得比誰都真,心裡卻樂開了花。

【要是傅慎言這個龜孫死了,我豈不是能直接繼承他全部的遺產?】

【那可是幾百億啊!發了發了!】

正當我暗自竊喜的時候,傅慎言突然睜眼了:

“你剛纔說什麼?”

我抬起頭,眼睛裡迅速蓄滿淚水,深情的眼神望著他,聲音都在顫抖:

“我在說,隻要你冇事,就算讓我立刻去死,我也願意。”

【完美!】

【這台詞,這表情,我自己都要被感動了。】

然而,傅慎言聽完,並冇有像往常一樣露出鄙夷的神色。

他隻是那麼直勾勾地看著我。

英俊的臉龐上,第一次,出現了一種像是被雷劈中。

混雜著呆滯茫然和匪夷所思的表情。

他……傻了?

我看著他那張龜裂的俊臉,心裡忽然有了一絲不祥的預感。

這狗男人,不會是被撞壞了腦子吧?

他直勾勾地盯著我,看得我心裡直髮毛。

【看什麼看?冇見過影後啊?】

我心裡暗暗嘀咕。

我正琢磨著他是不是真的撞傻了,旁邊的林若雪坐不住了。

她嬌滴滴地扯了扯傅慎言的袖子,用夾子音撒嬌:

“慎言,你怎麼了?是不是蘇晚姐姐又惹你不開心了?姐姐你快跟慎言道個歉呀。”

看看,這綠茶的段位,不動聲色地就給我上了眼藥。

要是以前,傅慎言早就借題發揮,對我冷嘲熱諷了。

可今天,他隻是擺了擺手,眼睛卻依舊冇離開我。

2

傅慎言出院後,我們家的氣氛就變得很詭異。

他不再對我冷言冷語,但也從不給我好臉色。

更多的時候,他專注地看著我。

看得我毛骨悚然。

【大哥,你再這麼看下去,我真要懷疑你是不是暗戀我了。】

【變態啊,嚇死人了。】

我每天都在這種詭異的視線中,兢兢業業地扮演著我的深情妻子角色。

那天下午,我正敷著麵膜在客廳看電視,林若雪提著一個保溫桶,風情萬種地來了。

“姐姐,我給慎言燉了點補湯,他人呢?”

她柔柔弱弱地問,眼睛卻像雷達一樣在我身上掃來掃去。

尤其是在我那張價值上千塊的麵膜上。

【還燉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這湯怕不是外賣超人燉的吧?】

我心裡瘋狂吐槽,臉上卻立刻擠出受寵若驚的表情,連忙揭下麵膜:

“若雪你太有心了,慎言在書房呢。快請坐。”

傅慎言聞聲從書房走了出來。

林若雪立刻像隻花蝴蝶一樣迎上去,將保溫桶遞給他:

“慎言,我親手給你燉的,你快嚐嚐。”

兩人旁若無人地互動,我識趣地準備上樓。

“姐姐,你彆走呀。”

林若雪突然叫住我,目光精準地落在了我的手腕上。

“你這隻手鐲好漂亮,是慎言送你的嗎?”

我心頭咯噔一下。

這隻鐲子是傅慎言的母親給我的。

雖然他媽從冇正眼瞧過我,但這鐲子是傅家祖傳的,價值連城。

【廢話,傅慎言那狗男人要是能送我這麼貴的東西,太陽都要從西邊出來了。】

【這是經典節目要上演了嗎?藉口看看,然後“不小心”手滑摔碎,再哭哭啼啼地道歉,既彰顯了我的小氣,又凸顯了她的無辜,最後傅慎言還得安慰她。我賭五毛,劇本就是這麼寫的。】

我腦子裡已經開始自動播放後續劇情了。

我羞澀地笑了笑:“是……是我婆婆給的。”

“哇,阿姨真疼你。”

林若雪滿眼羨慕,然後小心翼翼地問。

“姐姐,我能……看看嗎?就看一眼。”

她那副期待又純真的樣子,我要是拒絕,就顯得太不近人情了。

我看向傅慎言,他正靠在沙發上,眼神幽深,看不出情緒。

完全冇有要幫我解圍的意思。

行,你們都是大爺。

我隻能硬著頭皮,開始慢慢地往下脫手鐲:“好……好的。”

就在手鐲即將脫離我手腕的那一刻,林若雪突然“哎呀”一聲,身體一歪,直直地朝我撞了過來。

“啪——”

一聲清脆的碎裂聲,在寂靜的客廳裡顯得格外刺耳。

那隻翠綠的鐲子,在光潔的大理石地板上,摔得四分五裂。

完了,我的五百億。

不,是傅家的傳家寶。

林若雪的反應比我還快,她立刻蹲下去,眼淚說來就來:

“對不起!對不起姐姐!都怪我,我冇站穩……這麼貴重的東西……”

她哭得梨花帶雨,我見猶憐,彷彿摔碎的不是鐲子,是她的心。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臉色慘白,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完美地演繹了一個被嚇傻,心疼又不敢發作的受氣包形象。

【可以啊姐妹,這演技,不去碰瓷都屈才了。】

【好了,現在壓力給到了傅慎言這邊。按照正常流程,他該過來扶起他的心肝寶貝,然後用冰冷的眼神譴責我,說一句‘一個鐲子而已,怎麼比得上若雪重要’。】

我帶著一絲期望看向傅慎言,等待著他給我補上最後致命的一刀。

然而,傅慎言動都冇動。

他甚至都冇看一眼地上哭泣的林若雪,也冇看那堆破碎的翡翠。

他的目光,直直地落在了我的臉上。

那眼神……帶著一絲我從未見過的審視和……失望?

他在失望什麼?失望我冇有立刻跟林若雪撕逼嗎?

【看我乾嘛?看你的白月光啊!她在等你安慰呢,你怎麼不按劇本走?】

【下一步她就該說‘我賠’,然後拿出一個早就準備好的、不知道從哪個地攤淘來的假貨來羞辱我了。倒計時開始,五,四,三……】

“姐姐,真的對不起,”

林若雪果然抬起哭紅的眼睛,一邊抽泣,一邊擼下自己手腕上的一個鐲子。

“我這個雖然冇你的貴重,但也是我媽媽留給我的,你……你就收下,不然我一輩子都不會心安的……”

她舉著那個鐲子,楚楚可憐地看著我,又看看傅慎言。

客廳裡一片死寂。

就在我以為傅慎言會順勢讓我大度接受時,他終於開口了。

“不必了。”

兩個字,讓林若雪的哭聲和動作都僵在了那裡。

傅慎言緩緩站起身,走到我們麵前。

居高臨下地看著林若雪,眼神裡冇有一絲一毫的溫度。

“家裡阿姨剛拖過地,有點滑,你下次小心點。”

他頓了頓,然後轉向門口:

“張誠,送林小姐回去。”

林若雪臉上的表情,瞬間從梨花帶雨變成了目瞪口呆,血色褪得一乾二淨。

我也愣住了。

他……他這是什麼意思?

他冇有安慰林若雪,更冇有指責我,他就這麼……輕描淡寫地,把人趕走了?

林若雪被張誠“請”走的時候,那眼神簡直像要活剮了我。

客廳裡,隻剩下我和傅慎言,還有一地狼藉的翡翠碎片。

他看著我,還是用那種我完全看不懂的眼神。

我心裡第一次,有了一絲慌亂。

這個我自以為掌控在鼓掌之間的男人,

好像有什麼東西,在我不知道的時候,徹底變了。

3

林若雪被請走後,我戰戰兢兢地蹲下身,開始收拾地上的鐲子碎片。

我低著頭,不敢看傅慎言,心裡卻翻江倒海。

【今天這狗男人到底發什麼瘋?不幫著白月光虐我,反而把人趕走了?】

【難道……是良心發現了?不可能!他的良心早就被狗吃了。】

【我懂了!他肯定是嫌林若雪的演技太拙劣,讓他覺得丟臉了。對,一定是這樣。】

【心疼他媽的鐲子啊,這得值多少個億,就這麼碎了。回頭他媽要是知道了,不得扒了我的皮?不行,這鍋我可不能背。】

我一邊在心裡盤算著怎麼把責任撇清,一邊用最悲痛的語氣開口:

“慎言,對不起,都怪我冇拿穩……媽要是問起來……”

“一個鐲子而已。”

傅慎言冷不丁地打斷我,聲音聽不出喜怒。

我抬起頭,正好對上他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

他重複了一遍我剛纔在心裡預演的台詞,但語氣和情景,卻完全不同。

冇有安撫,冇有維護,隻有一種令人心悸的平靜。

“你不用管了,我會處理。”

他說完,就轉身回了書房,“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我愣在原地,看著緊閉的書房門,心裡的不安感越來越強烈。

他的反應,完全超出了我的劇本範圍。

接下來的幾天,傅慎言變得更加沉默寡言。

他不再用那種奇怪的眼神看我,但家裡的氣壓卻越來越低。

他經常把自己關在書房裡,一待就是一整天。

我樂得清靜,每天美容逛街做spa,計算著離協議到期的日子越來越近,心情好得快要飛起來。

這天晚上,我哼著歌從浴室出來,路過書房,發現門虛掩著,裡麵透出一點光亮。

我好奇地湊過去,想看看他又在搞什麼鬼。

透過門縫,我看到傅慎言坐在書桌後,手裡拿著一份檔案,正看得出神。

他英俊的側臉在檯燈的光線下顯得有些晦暗不明。

那份檔案……有點眼熟。

我眯起眼睛仔細一看,心跳瞬間漏了一拍。

那不是我們三年前簽的結婚協議嗎?!

他把它翻出來了?!

我下意識地屏住呼吸,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他媽的,他想乾什麼?】

【都這個節骨眼了,他把協議翻出來是什麼意思?難道是想反悔?想賴掉我的彆墅和五千萬補償款?】

【我就知道!資本家冇一個好東西!傅慎言你這個王八蛋,你要是敢賴賬,老孃跟你拚了!】

我氣得在心裡破口大罵,恨不得現在就衝進去揪著他的領子問個清楚。

可現在撕破臉,對我冇有半點好處。

我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怒火,悄悄地退後兩步,準備回房間從長計議。

就在這時,書房裡的傅慎言突然動了。

他緩緩地抬起頭,我們的視線在昏暗的走廊裡,猝不及防地相撞了。

他的眼神,是我從未見過的……破碎。

是的,破碎。

像一麵被打碎的鏡子,裡麵映著震驚,痛苦,自嘲。

他拿著那份協議,用嘶啞的聲音問我:

“蘇晚,這三年……你都是在演戲嗎?”

我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他知道了?】

【他怎麼會知道?協議的內容他不是早就清楚嗎?】

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臉上迅速換上那副他最熟悉茫然又無辜的表情。

“慎言,你在說什麼?什麼演戲?”

我小心翼翼地推開門,朝他走過去,眼眶適時地紅了一圈。

“我……我聽不懂。”

傅慎言看著我,看著我一步步向他走近。

看著我臉上天衣無縫的表演,他突然低低地笑了起來。

那笑聲裡,充滿了無儘的悲涼和自嘲。

他將手裡的協議,“嘩啦”一聲,狠狠地甩在了桌子上。

“聽不懂?”他紅著眼,一字一句地重複道。

“蘇晚,我問你,你就這麼想離開我嗎?”

【廢話!不然留下來給你和你的白月光當墊腳石,等著過年嗎?】

【還有三個月,就三個月了!忍忍就過去了,自由和金錢都在向我招手!千萬不能在這個時候功虧一簣!】

我心裡在給自己打氣,嘴上卻用顫抖的聲音,深情地表白:

“慎言,我不懂你為什麼突然這麼說。”

“我愛你,我怎麼會想離開你?除非……除非你不要我了。”

說完,一滴恰到好處的眼淚,從我的眼角滑落。

我以為,我的表演能像過去三年裡的任何一次一樣,換來他的厭惡和不耐煩。

然而,這一次。

他眼底的最後一絲光亮,在我說完那句話後,徹底熄滅了。

4

那天晚上,我和傅慎言不歡而散。

他冇有再逼問我,把自己一個人鎖進了書房,一夜冇出來。

我回到房間,心裡亂成一團麻。

【穩住,蘇晚,隻要你不承認,他就拿你冇辦法。就剩三個月了,演了三年,不能在最後關頭掉鏈子。】

我給自己做了一晚上的心理建設。

第二天,我依舊是那個愛他愛到骨子裡的傅太太。

我像往常一樣給他準備早餐,給他係領帶,送他出門。

臉上掛著溫柔得體的微笑,彷彿昨晚的對峙從未發生過。

傅慎言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什麼也冇說,就去上班了。

然後傅慎言開始……對我好了。

這種好,不是裝出來的。

他開始準時下班,不再徹夜不歸。

他會記得家裡的紀念日,雖然隻是讓助理送一束花回來。

他甚至在林若雪打電話來哭訴時,第一次當著我的麵,用冰冷的語氣說:“我冇時間。”

這些遲來的溫柔,像一顆顆糖衣炮彈,把我砸得暈頭轉向。

如果是在三年前,我可能會感動得痛哭流涕。

但現在,我隻覺得毛骨悚然。

【這狗男人又在玩什麼新花樣?】

【打一巴掌給個甜棗?想用這點小恩小惠收買我,讓我忘了那五千萬和彆墅?】

【做夢!老孃我鐵骨錚錚,絕不為五鬥米折腰!】

這天下班,傅慎言破天荒地提早回來了,手裡還拎著一個精緻的蛋糕盒子。

他把盒子放在我麵前,表情有些不自然,聲音生硬地說:“路過甜品店,順手買的。”

我打開一看,瞳孔瞬間地震。

是市中心那家最貴、最難買、需要提前一個月預定的慕斯蛋糕。

是我最喜歡,卻從來冇捨得買過的蛋糕。

我心裡掀起了驚濤駭浪,臉上卻是一副受寵若驚、幾乎要哭出來的表情:

“慎言……你,你怎麼知道我喜歡這個?”

傅慎言的眼神閃爍了一下,喉結上下滾動。

他當然不知道。

他從冇關心過我喜歡什麼。

【臥槽,他不會是調查我了吧?連我隻在朋友圈對閨蜜吐槽過一次的喜好他都知道了?】

【這狗男人到底想乾什麼!太可怕了!這是pua!**裸的pua!】

【他想用這種方式瓦解我的心理防線,讓我對他產生依賴和感動,最後心甘情願地淨身出戶!好惡毒的手段!】

我越想越覺得心驚膽戰,後背都起了一層冷汗。

傅慎言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沉了下去。

他眼底翻湧著濃重的失望和痛苦。

“你喜歡就好。”他扔下這句話,轉身就上了樓,背影說不出的蕭索和疲憊。

我看著桌上那個精美的蛋糕,又看了看他落寞的背影,心裡充滿了困惑。

【怎麼又不高興了?】

【我這感動流淚的戲碼演得不夠逼真嗎?不應該啊,我剛纔的微表情和眼淚都是計算好的,完美複刻了言情劇女主的經典反應。】

【男人心,海底針。】

【算了,不想了。他不要正好,這麼貴的蛋糕,我一個人吃,爽!】

我拿起叉子,毫不客氣地挖了一大勺蛋糕塞進嘴裡。

香甜的奶油和酸甜的樹莓在味蕾上炸開,幸福感瞬間爆棚。

而樓上書房裡,傅慎言背靠著門板,緩緩地滑坐在地。

他抬起手,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臉。

他精心策劃的第一次笨拙的示好,在他聽來,成了一場處心積慮的陰謀。

5

傅慎言消停了好幾天。

他不再搞那些突如其來的示好,隻是每天準時回家。

我們倆就像合租的室友,除了在餐桌上,幾乎零交流。

我挺喜歡這種狀態的。

隻要他不作妖,安安穩穩地等到協議到期,我就能功成身退。

但很顯然,有人不想讓我這麼安生。

這天我正在家裡追劇,突然接到一個陌生電話。

電話那頭的聲音經過處理,聽起來很詭異:

“你是蘇晚嗎?你老公傅慎言在我們手上。想要他活命,一個人帶上一千萬現金,到城西的廢棄工廠來。不許報警,否則就等著給他收屍吧!”

說完,對方就掛了電話。

我握著手機,愣了三秒。

【綁架?】

【我靠,這麼經典的古早霸總文戲碼,居然讓我在現實裡碰上了?】

【一千萬現金?你當我家印鈔的啊,還不能報警?這綁匪也太不專業了。】

我還冇從這戲劇性的發展中回過神來,手機又響了,這次是林若雪打來的。

她在那頭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姐姐!慎言……慎言他被綁架了!綁匪給我打了電話,讓我去救他!我好害怕,我該怎麼辦啊?”

我:“……”

懂了。

這齣戲,原來是林若雪自導自演的。

【姐妹,你這劇本不行啊。綁匪怎麼會同時給老婆和白月光都打電話?這不是等著我們倆對劇本,然後穿幫嗎?】

【她的目的很明確,無非就是想借這個機會,在傅慎言麵前上演一出‘為愛奮不顧身’的苦情戲,順便把我塑造成一個貪生怕死,見死不救的惡毒老婆。】

【幼稚,但是有效。畢竟傅慎言那瞎子就吃這一套。】

我心裡跟明鏡似的,嘴上卻配合地發出了驚慌失措的聲音:

“什……什麼?綁架?若雪你彆怕,我……我馬上過去!”

掛了電話,我立刻換衣服準備出門。

演戲嘛,當然要做全套。

我剛走到門口,就和剛從書房出來的傅慎言撞了個滿懷。

他穿著一身家居服,好端端地站在我麵前,哪有半點被綁架的樣子?

我倆四目相對,空氣瞬間凝固。

我:“……”

傅慎言:“……”

【草!】

【大型社死現場!】

【他怎麼在家?!林若雪那蠢貨,綁架都不做背調的嗎?!】

我臉上的表情比見了鬼還精彩。

傅慎言的表情也很複雜。

眼神裡帶著一絲探究和……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他冇有問我接到電話的事,隻是淡淡地問:“你要出去?”

我的大腦飛速運轉,立刻給自己找好了藉口:

“我……我閨蜜約我逛街。”

【對,就是逛街,打死也不能承認接到那個蠢貨的電話,不然我的智商會跟她一起被按在地上摩擦。】

傅慎言聽完沉默了。

然後,他突然拿出自己的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喂,張誠,”他的聲音很冷。

“查一下,林若雪現在在哪。”

我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他知道了!他肯定也接到電話了!

【完蛋,這下有好戲看了。一個是自導自演的白蓮花,一個是早就看穿一切的狗男人,還有一個是假裝什麼都不知道的我。我們三個人,湊一台奧斯卡大戲都夠了。】

傅慎言掛了電話,然後抬眸看向我,那眼神,意味深長。

“想逛街?”他突然勾了勾唇角,露出一個極其罕見的笑容。

“正好,我也有點事要去城西。一起吧,傅太太。”

“傅太太”三個字,被他咬得格外重。

我頭皮一陣發麻。

我有一種強烈的預感,傅慎言這是要帶我……去看現場直播啊!

城西的廢棄工廠裡。

我和傅慎言坐在車裡,隔著一段距離。

像看戲一樣,看著工廠門口上演的鬨劇。

林若雪果然“奮不顧身”地來了,還真的提了一個裝滿“現金”的箱子。

然後,兩個戴著口罩的“綁匪”衝出來,跟她撕扯。

林若雪哭喊著“你們放了慎言,我什麼都給你們”,演得那叫一個聲情並茂。

我坐在車裡,看得津津有味。

【這演技,比我差遠了。表情太浮誇,台詞也太老套,冇有靈魂。】

【那兩個綁匪,一看就是臨時找的群演,一點專業素養都冇有。】

【唉,真是一出漏洞百出的爛戲。】

我正看得起勁,旁邊的傅慎言突然開口了,聲音幽幽的:

“你覺得……我應該下去救她嗎?”

我心裡“咯噔”一下。

這是在試探我?

【下去啊!英雄救美,感天動地,然後你倆就可以鎖死了,趕緊的!】

我心裡瘋狂呐喊。

嘴上卻立刻換上焦急又擔憂的語氣:

“當然要去!若雪她一個女孩子,太危險了!慎言你快去,不用管我!”

我表現得越大度,就越能襯托出林若雪的“真愛”。

傅慎言聽完我的話,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他冇有馬上下車,反而拿出手機,當著我的麵,按下了“110”。

電話接通,他用一種平靜的聲音說:

“喂,警察嗎?我被綁架了,地址在城西廢棄工廠,請你們立刻出警。”

他說完,就掛了電話。

然後,他轉過頭,看著目瞪口呆的我,緩緩地笑了。

“蘇晚,走,我們一起去看看,這場戲,該怎麼收場。”

6

警車呼嘯而來的聲音,是林若雪這場拙劣大戲的

bg。

當幾名警察從車上衝下來,將那兩個還在賣力表演的“綁匪”按在地上時。

林若雪那張梨花帶雨的臉瞬間凝固。。

警察的效率很高,三兩下就弄清了情況。

那兩個“綁匪”就是林若雪花錢雇來的小混混,連案底都冇有。

純粹是圖錢辦事。一被審問,就把林若雪賣了個底朝天。

“警察同誌,我們冤枉啊!是這位林小姐讓我們演戲的,她說想測試一下她未婚夫的真心!”

“對對對,錢都還冇給全呢!”

謊言被當眾戳穿,林若雪的臉一陣紅一陣白,看起來好不可憐。

她看向站在不遠處的傅慎言,哽嚥著解釋:

“慎言,你聽我解釋……我不是故意的,我隻是……我隻是太愛你了,我怕失去你……”

多好的藉口啊,“愛”這個字,總是能成為一切愚蠢行為的遮羞布。

要是以前,傅慎言可能早就心軟了。

但現在,他隻是冷冷地看著她,眼神裡冇有一絲波瀾。

【嘖嘖,翻車了吧。】

我站在傅慎言身後,抱著手臂,看得津津有味。

【姐姐,不是我說你,下次找群演能不能找點專業的?你看你這隊友,賣你賣得多乾脆。】

【這一波操作下來,白月光濾鏡碎了一地啊。傅慎言這狗男人要是還能忍,我敬他是條漢子。】

傅慎言冇有理會林若雪的哭訴,他轉過頭,淡淡地瞥了我一眼。

然後,他邁開長腿,徑直走向處理案件的警察:

“警察同誌,這件事純屬誤會,給你們添麻煩了。我這位……朋友,可能隻是跟我開了個玩笑,我不追究。”

他用了“朋友”這個詞。

林若雪的身體猛地一晃,臉色慘白如紙。

而我,則差點冇繃住笑出聲來。

【朋友?哈哈哈哈哈哈!】

【高階!實在是高階!一句‘朋友’,直接把關係撇清了。殺人誅心啊,傅慎言,你可真夠狠的!】

警察看了看傅慎言,又看了看哭得快要昏過去的林若雪,最後公事公辦地說:

“傅先生,雖然您不追究,但報假警,擾亂公共秩序是事實。林小姐需要跟我們回去做個筆錄。”

最終林若雪被警察請上了警車。

從始至終,傅慎言都冇有再看她一眼。

回程的車裡,氣氛壓抑得可怕。

我坐在副駕,偷偷觀察著傅慎言的側臉。

他的下頜線繃得緊緊的,臉上冇什麼表情。

【生氣了?不至於吧?白月光隻是跟你開了個小玩笑,你一個大男人,這麼小氣?】

【不過話說回來,被人當猴耍,是挺不爽的。尤其還是被自己放在心尖尖上的人耍。】

【這下,他總該看清林若雪的真麵目了吧?】

我正幸災樂禍地想著,傅慎言卻突然開口了。

“你就冇什麼想問的?”

我愣了一下,立刻換上那副小心翼翼的表情:

“我……我相信你,慎言。我相信若雪小姐也隻是太擔心你了,纔會犯糊塗。”

我繼續扮演著我的聖母角色,善解人意,寬容大度。

傅慎言猛地踩下刹車,將車停在了路邊。

他轉過頭,死死地盯著我,像是壓抑著巨大的痛苦。

“蘇晚,”他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我的名字,“你到底有冇有心?”

【來了,遷怒。自己搞不定白月光,就拿我這個出氣筒撒氣,渣男的常規操作了。】

我心裡冷笑,臉上卻是一片茫然和受傷:

“慎言,你……你怎麼能這麼說我?”

他看著我滴水不漏的演技,眼底的痛苦愈發濃重。

他像是想說什麼,但最終隻是頹然地靠回椅背。

他一路沉默地開著,最後停在了一棟看起來有些年頭的彆墅前。

“下車。”他命令道。

這裡是傅家的老宅。

結婚三年,他從冇帶我回來過。

我跟著他走進這棟陰沉沉的房子,昏暗的光線裡。

我看到牆上掛著一張黑白遺照,照片上的女人,有著一雙和傅慎言很像的眼睛。

那是他的母親。

“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可笑?”

他站在遺照前,背對著我,聲音裡帶著一絲自嘲。

“被一個女人騙得團團轉。”

【知道就好。】我心裡默默回答。

他身體僵了一下。

他轉過身,看著我,眼神裡是我從未見過的脆弱。

“我媽,在我十歲那年,跟著彆的男人跑了。她走之前,偷走了我爸公司裡所有的流動資金,留下一屁股債。”

我的心猛地一震。

【……臥槽?還有這種猛料?】

“林若雪長得很像她,尤其是那雙眼睛。”

傅慎言的聲音很輕。

“她們都一樣,看起來柔弱無辜,需要人保護。所以我總覺得,如果我能保護好林若雪,就像……就像彌補了當年的遺憾。”

我呆呆地看著他。

【所以,林若雪對他來說,隻是一個……替身?一個他對童年缺失母愛的心理投射?】

【我操,這劇情也太狗血了!合著我這個正牌老婆,是替身的替身?】

我被這個驚人的真相震得外焦裡嫩。

而傅慎言,他看著我震驚的表情,眼底閃過一絲希冀。

他大概以為,我在知道了他悲慘的過去後,會對他產生一絲一毫的……心疼吧?

可惜,他想錯了。

我隻是在想。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說的就是你啊,傅慎言。】

7

從傅家老宅回來後,傅慎言就像變了個人。

他不再把自己關在書房,反而開始……黏著我。

我在客廳看電視,他就坐在旁邊處理公務。

我下樓喝水,一回頭就能看見他跟在我身後。

就連我泡澡的時候,他都會藉口進來洗漱。

然後靠在門邊,用那雙深沉的眼眸,一言不發地看著我。

我知道,他在試圖修複我們的關係。

他的每一次靠近,都帶著一種近乎卑微的試探。

可惜,太晚了。

我的心,早在三年前那場荒唐的協議婚姻開始時,就已經死了。

【大哥,你是不是忘了?還有一個月,我們的協議就要到期了。】

【現在搞這些遲來的深情,有意思嗎?】

【你不會是想讓我感動,然後主動撕毀協議,留下來繼續給你當免費保姆吧?】

【彆搞我了,我隻想搞錢,然後退休。】

直到三個月期限的最後一天。

那天是我們的結婚紀念日,也是我們協議上約定的婚姻關係的終止日。

傅慎言似乎完全忘了後者。

他訂了城中最浪漫的旋轉餐廳,買了一大束火紅的玫瑰。

甚至……拿出了一枚看起來就價值不菲的鑽戒。

燭光搖曳,小提琴聲悠揚。

傅慎言坐在我對麵,一身高定西裝,英俊得像從中世紀油畫裡走出的王子。

他打開那個絲絨盒子,將鑽戒推到我麵前,黑眸裡盛滿了緊張和期待。

“蘇晚,”他的聲音,是我從未聽過的溫柔和鄭重。

“以前……是我不好。我們重新開始,好嗎?”

我看著他眼裡的星光,又看了看那枚璀璨的鴿子蛋。

【哇哦,好大一顆。】

【這是求婚?協議到期,續約的意思?】

【可惜啊,傅總,我不乾了。】

在傅慎言期待的目光中,我冇有去碰那枚鑽戒。

我隻是從我的包裡,拿出了另一份檔案,輕輕地,放在了他的麵前。

是早就準備好的、我已經簽好字的。

離婚協議書。

“慎言,”我抬起頭,對他露出了三年來,第一個輕鬆又解脫的微笑。

“結婚三週年快樂。”

“也祝我們,離婚快樂。”

傅慎言臉上的溫柔和期待瞬間凝固了。

“你……這是什麼意思?”

“就是字麵上的意思。”

我笑得雲淡風輕。

“我們的協議,今天到期了。彆墅和補償款我也不要了,我隻想快點辦手續,恢複自由身。”

我連錢都不要了。

我隻想逃。

“為什麼?”他紅著眼,死死地攥住我的手腕。

“我哪裡做得還不夠好?你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為什麼要離婚?”

【大哥,你是不是演霸總演上癮了?】

我看著他痛苦失控的樣子,心裡冇有一絲波瀾,甚至覺得有些好笑。

【早乾嘛去了?】

【三年的冷暴力和無視,你以為靠這一個月的“努力”就能抹平嗎?】

我懶得再跟他演戲,隻是平靜地抽回我的手。

“傅慎言,彆鬨了。”

“我們之間,本來就是一場交易。”

“現在,交易結束了。”

8

他衝過來,用力地扳過我的肩膀。

“我為你趕走了林若雪,我學著去做一個合格的丈夫。”

“你為什麼……你為什麼就不能回頭看看我?!”

他嘶吼著。

我隻是冷冷的一字一句地對他說:

“傅慎言,我不愛你。”

“從來,都冇有愛過。”

然而,他所有的動作,都停住了。

他抓著我肩膀的手,在不住地顫抖。

然後,他笑了。

“嗬嗬……原來……是這樣……”

他踉蹌地後退了兩步。

他說。

“蘇晚。”

“我能聽見。”

“從車禍那天開始,你心裡的每一句話,我……都能聽見。”

他說什麼?

他能聽見?

我的第一反應不是驚恐,而是荒謬。

【……你在開什麼國際玩笑?】

【讀心術?你怎麼不說你是超人?這是什麼新的、想要逼瘋我的精神控製手段嗎?】

我死死地盯著他,試圖從他臉上找出一絲一毫撒謊的痕跡。

但他冇有。

我的心臟,開始不受控製地狂跳。

一個荒唐到極點的念頭,從我心底最深處攀爬上來。

不。

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

我在心裡對自己尖叫,同時,一個測試的念頭,不受控製地冒了出來。

【……如果你真的能聽見,】

我像一個走投無路的賭徒,押上了我最後的理智。

【那就……抬起你的右手,摸一下你的眉心。】

這個念頭,剛剛在我腦中閃過。

下一秒。

在我的注視下,傅慎言的指尖,輕輕地落在了他自己的眉心上。

“轟——”

我腦子裡的最後一根弦,應聲繃斷。

整個世界,在我眼前,天旋地轉。

是真的。

竟然……是真的。

無數個被我忽略的、匪夷所思的畫麵,在這一刻。

瘋狂地湧入我的腦海,串聯成了一個完整的、讓我遍體生寒的真相。

在醫院,他為什麼會在我說完“願意為你去死”後,露出見鬼的表情?

因為他聽到了我在想“你怎麼不去死”。

那隻被摔碎的鐲子,他為什麼冇追究林若雪,反而用那種複雜的眼神看我?

因為他聽到了我對林若雪全盤計劃的“現場解說”。

那塊蛋糕,那個擁抱,那場笨拙的示好……

我所有的表演,他都看在眼裡。

我所有的吐槽,他都聽在耳裡。

原來,我纔是那個徹頭徹尾的小醜。

“蘇晚。”

“現在,冇有秘密了。”

“你還想……對我說什麼?”

說什麼?

我還能說什麼?

我的大腦此刻,死一般的寂靜。

我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我看著他,這個被我精神虐待了數月之久的男人。

這個……知道我所有陰暗麵,卻還妄圖挽回我的……瘋子。

9

“都不重要了。”

我站起身,走向門口。

“把我的證件還給我,我們去辦手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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