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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柳姨孃的寶貝鸚鵡學舌,罵了來訪的禦史,她卻哭著對爹爹說,是我教的。
爹爹是當朝丞相,最重臉麵。
他以子不言,母之失為由,罰我孃親去祠堂抄一萬遍《女誡》,不抄完不許吃飯。
我偷偷跑去祠堂想給孃親送個饅頭,卻看見爹爹從裡麵出來,幫一旁的柳姨娘攏緊披風。
讓她餓著,才知道怎麼當主母!爹爹的聲音冷酷無情。
我嚇得不敢出聲,眼睜睜看著祠堂的門被重新鎖上。
幾天後,管家打開門時,孃親已經倒在書案上,身體都涼了。
爹爹處理完禦史的賠禮,帶著柳姨娘風光回府,見我抱著孃親的髮簪發呆,便不耐煩地問:
你娘反省完了嗎肯出來認錯了嗎
我抬起頭,學著下人平日的樣子,恭恭敬敬地對他行了個禮。
回稟丞相大人,母親已經過世了。
......
放肆!
他一聲怒喝,震得我懷裡的髮簪都嗡嗡作響。
商枝意,誰教你說的這種混賬話!
我被嚇得一哆嗦,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卻不敢掉下來。
我隻是重複我聽到的事實。
管家伯伯說,孃親的......身體都涼了,再也醒不過來了。
荒唐!簡直是荒唐至極!
爹爹氣得在原地踱步,指著我的鼻子便罵道:堂堂丞相府當家主母,如此小肚雞腸無度量,什麼都要和柳妹妹爭一番。
現在竟然教唆你一個五歲的孩子說出如此惡毒的謊言!
好,好得很!真是把心機手段都用在了自己女兒身上!
一旁的柳姨娘連忙上前,聲音裡帶著哭腔:
老爺,您彆動氣,姐姐她......她許是一時糊塗,想您了,纔出此下策。
您看枝意都嚇壞了。
她說著,便要伸手來抱我。
我下意識地往後縮,將孃親留給我唯一的那支髮簪抱得更緊了。
那髮簪樣式很舊了,簪頭一朵小小的蘭花已經磨得失了光澤,卻是孃親最寶貴的東西。
爹爹看到我的動作,怒火更盛。
他一把推開柳姨娘,指著祠堂的方向,在這個冬天聲音冷得像是要把整個院子都凍住:
薛茴!你給我聽著!我不管你在玩什麼把戲,立刻滾出來向柳眉認錯!
你要是不出來,我就讓你女兒陪你一起跪在祠堂門口!
你什麼時候肯認錯,她就什麼時候起來!
他衝下人使了個眼色。
兩個壯碩的婆子一左一右架起我,將我拖到冰冷的青石板上。
祠堂的門緊緊鎖著,像一張吃人的巨口。
跪下!
我膝蓋一軟,重重地磕在地上,疼得我眼淚瞬間就湧了出來。
不許哭!爹爹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讓你那不知悔改的孃親看看,她所謂的爭寵,要讓她唯一的女兒付出什麼代價!
我不知道過世是什麼意思,我隻知道孃親不會再給我梳頭,不會再抱著我講故事了。
可爹爹不信。
風很冷,吹在臉上像刀子割一樣。
我跪在那裡,一遍又一遍地在心裡喊著:孃親,枝意好疼,枝意知道錯了,你快出來吧。
可那扇硃紅色的門,始終冇有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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