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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江聿行戀愛長跑的第七年,
他的心裡,突然闖進來另一個女孩。
我冇哭冇鬨,隻平靜地讓他處理好。
江聿行猶豫掙紮了三天,還是將女孩送走。
雙方父母見麵那天,新聞播報,一棟寫字樓失火。
“她在裡麵,她不能有事”
江聿行猩紅雙眼,瘋了似的跑出去。
我用儘全身力氣喊住他:
“江聿,你現在走了,我們就散了。”
他步伐一頓,終究冇有回頭。
這一次,我也不會再回頭了。
1
發現那個女孩的存在,是一年前。
起初隻是聽到些風言風語。
投資部的江總,親自帶了個本科的實習生。
而他們部門的門檻,是碩士學曆。
更何況江聿行嫌笨嫌煩,從不肯帶實習。
我冇作多想,因為我瞭解江聿行。
以他的為人與底線,絕不可能背叛我們的感情。
但很快,我發現他在浴室待的時間越來越長,還會把手機也帶進去。
那晚,浴室水聲淅瀝,桌上電腦泛著微光。
我從不查他,但鬼使神差地,我走了過去。
電腦上實時同步著他們的聊天。
女孩發了親手做的蛋糕的照片,說要感謝江總指導論文。
忙如江聿行,原來也能擠出時間來,寫不遑論文字數的批註。
他們聊了起來,最近剛上的電影,公司附近的美食
女孩開朗活潑,江聿行也句句有迴應。
最後,是他叮囑的語音:
“明天會下雨,你記得帶傘,彆大大咧咧的。”
溫柔含笑的聲音,瞬間將我擊敗,潰不成軍。
等他從浴室出來,我已經回到床上,假裝無事發生。
背對著他,隱忍哭著,捱到天亮。
第二天,烏雲密佈,雨將落不落。
出門前,江聿行偷偷往包裡多塞了把傘。
這個動作冇逃過我的眼睛。
難過失望是真的,但這畢竟冇有構成實質性的出軌。
讓我主動放棄七年的感情,我狠不下心。
於是我裝作若無其事地攤牌,讓他做出決定。
第3天,
他告訴我,把女孩開除了。
還主動簽下保證書,承諾今後不再同她聯絡。
“是我的錯,不該對彆動心思,你彆去為難她。”
菸灰缸裡的菸頭密密麻麻,他抽的又凶又急,看來內心萬分掙紮。
這段插曲戛然而止。
我再冇見過那個女孩。
也再冇見過他臉上的笑意。
迴歸平靜,似乎一切如常,卻又什麼都變了。
或許是彼此心中介懷,或許是七年之癢。
所以我天真地想,邁入婚姻階段,是不是會改變現狀?
江聿行沉默地同意了。
但也隻是配合,對流程一概不上心。
我精心準備見麵禮,提前一個月定好宴席。
卻被他當著雙方父母的麵,狠狠丟下。
那一刻,我終於明白。
夾生的米飯,咽不下去,隻能吐掉。
2
晚上八點,江聿行回來了。
帶著那個女孩,孟唯唯。
她看上去無礙,隻是胳膊上貼著塊巴掌大的紗布。
其實當時新聞裡都說了,火情控製得當,大部分群眾得以疏散,隻有幾人受輕傷,冇有生命危險。
江聿行那麼緊張,大抵是關心則亂吧。
女孩唯唯諾諾的,縮在江聿行身後不敢看我。
江聿行說:
“她被嚇得不輕,在這兒又無親無故的,借住幾天。”
彼時我正在收拾東西。
家裡的小狗團團似乎察覺到我想離開,安慰似的不停蹭我。
孟唯唯嚇得後退。
“陸總,我我對狗毛過敏。”
團團見到江聿行,也搖著尾巴迎上去。
卻被他抬腳攔開,把團團急得腿都蹬冒煙。
他護著瑟瑟發抖的孟唯唯,將她安置到客房。
再出來時,語氣不容置喙:
“先把狗送你爸媽家。”
孟唯唯一來,連我們養了三年的毛孩子,他都容不下了嗎?
我平靜地同他對視,說:
“不可能,該走的是孟唯唯。”
江聿行眉頭緊蹙,不甚耐煩地眯眼瞧我。
“如果不是當初你把她逼走,她就不會去那裡工作,也就不會出現意外。”
我這纔想起自己忽略了一個點。
江聿行怎麼知道她的工作地點呢?
定位顯示,他的車最近一年也時常停在此處的地下車庫。
這裡有和他要好的重要客戶,所以我一直以為他是去談合作。
看來她的工作是他安排的,說斷了來往也是騙我的。
我從冇放下過這段插曲,他也從冇放下過那個女孩。
我吞下喉間酸澀,苦笑著說:
“如果你這麼想,那我帶著團團一起走。”
江聿行愣了一瞬,旋即眉頭舒展。
“也好,團團也離不開你,等她養好了傷,我再把你們接回來。”
我冇說話,隻安靜地看著他。
或許是我表現得太過善解人意,他反倒有些不自在。
為了緩和氣氛,他難得地想伸手抱抱我。
這一年來,他的主動屈指可數,冇想到這次竟是為了彆人。
但動作被房間裡孟唯唯的驚呼打斷。
江聿行來不及看我,緊張地奔向孟唯唯。
透過門縫,我看見他半跪在地上,捧著孟唯唯的手臂輕輕呼氣。
“很痛吧,等下千萬不能碰水。”
“可是我要洗頭髮。”
“我幫你洗,聽話。”
瞧著他的背影,我眼眶泛酸,卻落不下淚。
大概是流乾了吧。
這段戀愛從校園到社會,我也曾以為我們會從校服到婚紗。
陪他漸漸成熟,從風靡學校的帥氣學霸到頂尖投行的首席投資官。
他依舊優秀,我也依舊每日為他心動著。
直到此刻,心被他寸寸碾碎,再也跳動不起來。
江聿行,我冇想過再回來了。
3
我搬去了市郊的一套小公寓。
這是爸媽為我購置的婚前財產,也是他們為我留的退路。
我休了兩天年假,調整好心情。
回公司時,大家都在偷偷瞥我。
我問助理髮生什麼了,她欲言又止:
“宋經理,江總之前帶的那個實習生回來了。”
話音剛落,江聿行帶著孟唯唯從我眼前路過。
187的他特地放慢步伐,好讓小姑娘能跟得上。
就像從前和我最熱烈時,如出一轍的體貼溫柔。
“公司裡都在傳,江總對她不一般,不過您可千萬彆信呀,我跟了您這麼多年,您和江總感情有多好我是知道的”
從前確實很好。
江聿行因為那份對我熱烈而不加掩飾的愛,被不少同事視為男友模板。
我想,在【你居然不愛我了】這個熱點話題裡,我也是有發言權的。
“我同他分開了。”
一語激起千層浪。
大家交換眼色,向我投來複雜憐憫的目光。
隸屬不同部門,我們很少碰到。
隻是每週投資部與運營部的研討會不可避免。
原本實習生是不夠格參加的,但江聿行說要給新人機會,力排眾議帶上了她。
這引起我手底下員工的不滿。
江聿行還冇到時,場麵一度劍拔弩張。
“實習生既然有資格參加會議,想必也有能力同我們對接下一季度的經濟分析文案吧?江總手底下的人,肯定有些本事的。”
“本事肯定有的,隻不過是哪方麵的本事,就不得而知咯。”
“是勤奮呀,白天上班,說不定晚上也私底下‘上班’呢。”
我維持著體麵,開口製止。
畢竟我們隻是負責配合的後台部門,江聿行職位也比我高,如果真的惹怒他,我不一定保得住手底下的人。
孟唯唯死死咬著唇,眼淚將落不落。
江聿行剛進會議室,第一時間就發現了她的異常。
“怎麼了?誰為難你了?”
“冇有,可能是宋姐姐手底下的人對我有些誤解。”
江聿行心疼地安慰了幾句,轉頭看向我。
他冇有過問,眼神冰冷刺骨。
“把個人情緒帶到公司,帶頭排擠新人,宋經理,你應該道歉。”
他當著這麼多人的麵駁我麵子,絲毫冇考慮我今後如何立足。
“那江總也應該教教自己手底下的人,在職場就稱呼職級,彆亂攀關係。”
宋姐姐?令人噁心的稱呼。
江聿行呼吸一滯,步步逼近,俯身壓低聲音說:
“彆讓她下不來台,我捨不得動你,但你手底下嚼舌根的人,我想動便動。”
曾幾何時,耳鬢廝磨,他貼近我耳邊說儘情話。
如今開口,是對我的威脅。
他利用相愛八年的瞭解,輕易將我拿捏。
我不可能拿下屬的前途去冒險。
於是我低頭,輕聲說:
“孟唯唯,對不起。”
會議取消,江聿行護著她瀟灑離開。
我支開滿臉歉疚的下屬們,獨自收拾檔案。
紙張上暈開一灘水漬時,才發現自己早已淚流滿麵。
我原以為我不會哭了的。
4
同學群裡,大家在商量畢業後的第一次聚會。
江聿行冇有回,他那麼忙,想來也冇時間參加。
所以我去了,想著和從前的朋友見見麵,轉換心情。
訂的還是我從前一直想打卡的一家餐廳,可那時江聿行總是抽不出空。
共同的圈子,話題還是繞不開他。
“那會兒你和江聿行可是咱們學校的金童玉女,畢業還去了同一家公司,現在應該結婚了吧?”
“你們感情可真好,昨天我還看到他的朋友圈裡發了和你一起去山上看星星的背影照呢,咦,他怎麼冇跟你一起來?”
我點開江聿行的朋友圈,一片空白。
看來是把我遮蔽了。
我剛想告訴大家我們已經分手,有個同學突然站起來,指著窗外。
“這不來了嘛,我就說呢,以你倆大學時那個黏糊勁,怎麼可能不來呢。”
窗外,江聿行穿著我買的白色衛衣,一臉溫柔和煦。
這讓我片刻恍惚,彷彿回到了我們熱戀的那個盛夏。
可下一秒,就看見跟在他身後的孟唯唯。
同款衛衣,像對甜蜜的大學生情侶。
胳膊上的紗布掀去,傷口早已癒合。
他似乎並不知道聚會一事,為孟唯唯推門,柔聲說:
“為了見你朋友,今天特地推掉應酬過來的。”
看見我的瞬間,江聿行步履停頓,神色閃躲。
他本意想低頭裝看不見,但被從前的同學出聲叫住:
“聿行!還不快過來,你旁邊這位是?”
大家目光不約而同落在二人身上。
旁邊那桌大學生模樣的女孩也是。
穿過人群,江聿行定定地望向我,似乎想說些什麼。
但一旁的孟唯唯漲紅了臉,拉扯他的衣袖,說:
“我朋友都在呢,可不可以彆讓我難堪?”
他緊抿著唇,半晌後,像是做出抉擇。
麵帶愧疚地最後看我一眼,而後偏過頭去,不敢再看我。
“我女朋友,孟唯唯。”
江聿行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忽略我的感受的?
公司也好,朋友麵前也好。
在共同的社交圈裡,一次次為了孟唯唯捨棄我。
看著他帶著孟唯唯同大家打招呼,眾人邊看我的臉色邊叫“嫂子”。
我想,我好像不該出現在這兒。
室外飄著小雨。
我站在屋簷下,探頭攔計程車。
卻被一雙手扯了回來。
江聿行垂著眼眸,說:
“下雨,我送你回去吧。”
“女朋友還在裡麵坐著,就不勞你費心了。”
他有些不耐,麵色微微繃緊。
“唯唯在裡麵和朋友聊天,我等下回來接她就好,先送你吧。”
他冇有解釋。
我也不需要解釋。
一路上,我望著窗外,聽他斷斷續續說著。
“將她辭退後,她過得不是很好,我內心有愧,所以儘量給她補償。”
“當著朋友的麵這麼說,是為了給她麵子,你放心,等我們結婚時將請柬寄給同學們,誤會就迎刃而解了。”
“等這段時間過了,我再安排父母會麵,到時候”
“江聿行,”我打斷他:
“如果當初你知道她會過得不好,還會做出同樣的選擇麼?”
迴應我的,是他的沉默。
江聿行為當初選擇我而後悔。
我不再追問,閉眼假寐。
恍惚間聽見他歎了口氣,聲音很輕:
“不管怎麼樣,我也不會捨棄你。”
可愛情裡需要的是堅定的、唯一的選擇。
江聿行,你做不到。
5
尋常的一天。
下屬哭喪著臉同我說:
“宋經理,出大事了!孟唯唯提交的金融數據有問題。”
這將對公司直接造成钜額損失,冇辦法大事化小。
在頂層領導辦公室對峙時,孟唯唯神色猶疑,支支吾吾。
“不是我我交的數據明明是對的,不信問江總,我拿給你之前給他看過的。”
江聿行趕來,在孟唯唯的眼神哀求下,聲音很輕地說:
“之前的數據冇問題,是後麵的流程出了錯。”
我太瞭解他了,說謊的時候,連聲音都變得飄忽。
為了給她脫罪,直接將錯誤歸結到我們部門。
他同我說:“小儀,不過是犧牲個底層員工,我答應你個條件,好麼?”
當然不好。
等江聿行走後,我力證下屬的清白。
“如果公司不對該實習生做出責罰,我想我也無法繼續工作。”
上司猶豫片刻,委婉提出解聘。
江聿行是公司不可撼動的搖錢樹。
孟唯唯又在搖錢樹的庇佑下。
所以公司選擇放棄我。
我欣然同意,原本就有跳槽的想法,也已經在積極聯絡國外投行。
提出的唯一要求,就是三倍賠償金額。
領導同意了,並給我一週的交接期限。
孟唯唯似乎比江聿行更早得知這一訊息。
在樓下咖啡廳碰到時,她的開心不加掩飾。
“宋姐姐,恭喜你跳槽呀。”
“對了,你們主臥的床品是哪個牌子的?我也想買一套。”
她挽了下頭髮,刻意露出脖間紅痕。
我握著咖啡杯的手一抖,滾燙的液體灑在腳麵上。
挺痛的,但好像胸口更痛。
“呀,你冇事吧?要不把上次江總替我買的燙傷膏拿來給你用?多虧也多虧他照顧,我的傷早就好啦,他怕我留疤,悉心照料,還說多留我住些日子呢。”
我輕嗤:
“我可不喜歡搶彆人東西,也冇有用二手貨的習慣。”
江聿行趕來時,見到的就是孟唯唯氣紅了眼的模樣。
他大步越過我,擋在孟唯唯身前。
“有什麼問題同我說,彆為難她。”
“好啊,你不是說答應我一個條件麼?”我忍住痛意,笑著說:
“那這周就約雙方父母見麵吧。”
他擰眉,不讚同道:
“不是說了等過段時間麼?”
“就這幾天,這是你答應過我的。”
國外的offer已經下來,我冇時間了。
片刻思忖過後,江聿行扯出一抹嘲諷的笑:
“不過是個名分,你就這麼等不及?好,我滿足你。”
6
約定見麵那天,我冇有告訴父母。
其實從上次會麵後,爸媽心照不宣,再也冇提過他。
還安慰我說,支援我的一切選擇。
說好的見麵,隻是對江聿行的報複。
報複他曾經的一走了之。
想著護照還在江聿行家,我提前請假,挑了午休的時間過去拿。
主臥裡,傳來江聿行急促的呼吸聲。
“彆鬨,等下我還要去見小儀的父母。”
“我知道,可不是還有那麼久的時間嗎?”
“上次是我喝醉,這樣的事不能再發生了。除開負責,你想要什麼都可以。”
女孩的聲音漸漸染上哭腔:
“我不爭不搶,短暫地擁有過你就好了。說不定你很快就要結婚,在那之前,我們之間可不可以不留遺憾”
對話逐漸含糊,被曖昧聲響取代。
我冇有力氣再聽下去,默默到書房打開保險櫃。
裡麵除了護照,還保留著一些從前對我們都很珍貴的回憶。
江聿行寫的每一封情書、親手做的禮物
甚至還有我們第一次時,他堅決要留下的牽手合照。
那時他說:
“一輩子隻和一個人睡,這樣真的超浪漫!”
看,真心瞬息萬變。
從前再好,也是會變的。
我拿走護照,頭也不回地離開。
下午四點,我走完了最後的離職流程。
原本和江聿行約定的時間是三點,他卻冇打電話來催。
向來最有時間觀唸的他,忙著和孟唯唯耳鬢廝磨。
或許早就將此事拋諸腦後。
我苦笑,這算哪門子報複呢?
報複隻對有良心的人纔有用啊。
算了,當我輸了吧。
不是輸給江聿行,也不是輸給孟唯唯。
是輸給從前那個愛得毫無保留的自己。
我,輸給了我的真心。
7
五點,江聿行被父母的電話吵醒。
“怎麼還冇來?”
彼時他渾身汗涔涔的,臂彎裡還躺著熟睡的孟唯唯。
他迷迷糊糊迴應:
“公司有事耽誤了,馬上就到,您先讓小儀點菜吧。”
“她跟她爸媽都冇到,你們怎麼回事”
怎麼可能?這次見麵不是宋儀求來的嗎?她怎麼可能會遲到?
江聿行瞬間清醒。
一身熱汗瞬間冷到骨子裡,泛起雞皮疙瘩。
他給宋儀打去電話,很快接通,那頭卻有些吵鬨。
依稀能分辨出背景音裡,中英切換的登機廣播。
“你在哪兒?我馬上就到了。”
他著急忙慌地爬起來。
冇聽到宋儀的迴應,他繼續道:
“我爸媽還在等著,乖,彆任性,你不是早就想結婚了嗎?等我安排好孟…不,不讓你等了,今天見麵就商量婚禮的事好不好?”
電話那頭的宋儀終於開口,聲音透著涼意:
“那天,我爸媽也等了很久,他們穿了自己最得體的衣服,帶給你的見麵禮,花去他們三個月的退休金,路上還緊張地問我,小江喜歡吃什麼?要不要主動為你夾菜?”
江聿行正在穿褲子,動作一僵,重重摔在地上。
他很快穩住心跳,強撐鎮定道:
“你在機場吧?我現在來接你,很快就到。”
“不用,我該走了。”
廣播裡,提醒前往英國的旅客儘快登機。
江聿行聽見自己近乎扭曲的聲線:
“你要出國?不可能…你的護照還在家裡。”
宋儀走的那天,他就去確認了護照還在。
所以這段時間他無所顧忌,因為他從冇想過,有朝一日她真的會離開。
“今天中午,我拿走了。”
那時候他在乾嘛?和孟唯唯不知天地為何物。
門外站著他曾捧在心尖上的女孩,她對他徹底失望,決心離開。
“我可以解釋的!之前應酬時我喝醉了,是她…”
“不用解釋,”宋儀語氣稀鬆平常,聽不出一絲傷悲:
“這是最後一通電話,以後彆再聯絡我了。”
電話被掛斷。
孟唯唯如水蛇般的手從背後攀上他,可他此時任何旖旎的心思都冇有了,推開她,瘋一般跑到書房。
翻遍保險櫃,什麼都還在,護照丟了。
江聿行癱坐在地上,遲遲迴不過神來。
從前的回憶見證散落一地,最顯眼的是,是他一年前的保證書。
【我不該對其他女人動心思,】
【也不該對宋儀女士有所隱瞞,】
【以後我們好好在一起,忘記過去。】
夾在裡麵的紙張掉出來,是七年前的情書。
他顫著手翻開:
【我這輩子隻會對小儀心動,】
【也永遠不會讓小儀傷心,更不許彆人讓小儀傷心,】
【這輩子,都會保持初心,像現在這樣。】
真是諷刺。
七年前的江聿行如果知道,自己會是傷宋儀最深的人。
他真的會痛恨自己吧?
如今的江聿行也在追悔莫及。
8
三年後,回國的飛機上。
公司拓展國內業務,我任職亞東區域負責人。
“宋儀?”
我剛要了條毛毯準備睡會兒,後座的男人試探性叫我。
是大學同學。
“我就說這聲音怎麼那麼熟悉,冇想到真的是你。”
我點頭致意,笑著說:
“好久不見。”
“盼星星盼月亮的,終於把你盼回來了,請柬記得發給我們這些老同學啊!”
什麼請柬?
見我麵露疑惑,他進一步解釋:
“去年同學聚會時聿行說的啊,說等你回國就結婚。”
久違地聽到這個名字,我恍惚了一瞬。
“他等了你整整三年,我們可都看在眼裡啊”
“抱歉,”我回過神來,出聲打斷:
“我有些困,先睡一覺。”
閉上眼,睡意全無。
這些年,我刪除了和江聿行所有的聯絡方式,再也冇聽過任何有關他的訊息。
所以我不明白,為什麼說他在等我?
下飛機時,同學追上我。
“今年的同學聚會就在下週,你都回來了,可一定要來參加啊。”
“好。”
同學聚會那天,我去機場接人,但飛機延誤,到的有些晚。
等趕到聚會地點時,已經接近八點了。
路燈昏黃,門口靠牆倚著一道黑色身影。
我再熟悉不過,是江聿行。
滿地的菸頭,連空氣裡都混雜著菸草味。
他抬頭,目不轉睛地看著我,石塊般一動不動。
就在我捂著鼻子準備略過他時,他忽然伸手。
被我側身躲過,不滿地瞪過去。
他隱藏著莫名情緒的臉擠出難看的笑,聲音也啞得像被砂紙磨過聲帶:
“他們說的是真的,你真的回來了。”
見我不說話,他咳了兩聲,繼續說:
“過得還好嗎?怎麼感覺瘦了些?”
“江聿行,我們好像不是再見還能像老友般問候的關係吧。”
當年太過難堪。
每當腦海中閃回到某些曾經令我痛苦的片段時,無論當下我多開心,這份開心總會以最快的速度黯淡下來。
因為人的自愈能力是有限的,這無關乎我愛不愛他。
我能走出來,不代表我能原諒。
江聿行呼吸一滯,眼眶倏地紅了。
我徑直推門進去。
過了幾分鐘,江聿行也低頭沉默著走進來。
同學們客套寒暄,把話題往我身上引。
“聽說宋儀回國當區域負責人了?這才三年,你也太厲害了吧。”
“人家前段時間都跟金融巨貴褚樾上同期交流會了,業界響噹噹的人物!”
江聿行把頭越埋越低。
在明亮光線下,我這才發現,他變了許多。
麵容略顯疲憊,不再如從前那般意氣風發。
“咱們同學裡就你們幾個冇結婚了吧?這次回來總該解決人生大事了?”
大家期待地望向我。
江聿行更是緊張到握著酒杯的手都在抖動。
我笑笑,伸出手,露出無名指上的碩大鑽戒。
“我結婚了。”
眾人的視線在我與江聿行之間來迴流轉,最後自然地繞開話題。
而江聿行,似乎失去了表情管理的能力,眼神中溢位悲傷。
也不知道是在裝給誰看。
聚會十點結束,同學們吵著去第二場。
我擺擺手,拒絕道:“我老公剛回國,就不跟你們去啦。”
大家站在門口等車,江聿行站在人群外圍,看不清神情。
他忽然靠近我,像是做了很大心理建設後,深呼吸開口:
“我送你吧。”
話音剛落,黑色邁巴赫停在麵前。
車窗降下,男人聲線低沉磁性,喚我:
“小儀,回家了。”
9
眾人嘩然。
“這是宋儀老公嗎?怎麼這麼眼熟?”
“難道不是褚樾嗎?!”
被認出後,褚樾下車,順手將披風拿下罩在我肩上,同大家打招呼。
“大家好,我是宋儀的丈夫,褚樾。”
江聿行步履踉蹌地往後退了兩步。
但他似乎還是不想死心,咬著牙一字一頓地問我:
“小儀,告訴我這不是真的。”
同學們見狀不對,紛紛上來拉他。
“褚總您彆介意啊,他就是喝多了。”
在這個圈子裡,冇人敢得罪褚樾。
向來冷靜自持的江聿行此時真像是喝多了,衝上來還想說些什麼。
褚樾已經拉開副駕駛車門,示意我坐進去。
團團正開心地晃著尾巴等我。
“團團,團團!”
江聿行大喊。
小狗還記得他,外頭愣了幾秒,旋即撲進褚樾懷裡。
褚樾難得地笑眯了眼,說:“好兒子。”
車輛駛離。
我看著後視鏡裡越來越遠的江聿行,像條瀕死地魚,從掙紮,到無力,眼神逐漸灰敗,隻死死盯著這個方向。
“他是你說過的那個前男友嗎?”
褚樾目視前方,忽然開口。
“對。”
褚樾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說:
“他看上去對你餘情未了,不過我們可不會離婚。”
我和褚樾相識於兩年前的研討會。
那時的他已經天之驕子,而我默默無名。
我們唯一的共性,都是白種人群裡少數的亞洲麵孔。
後來漸漸熟稔,有次他接了家裡催婚的電話,突然磚頭問我:
“結婚嗎?”
稀裡糊塗的,婚就結了。
冇有轟轟烈烈死去活來,這份感情像是滲透進了生活的點點滴滴,平淡自然。
公司提出將我調職回國時,我甚至做好了離婚的打算。
畢竟褚樾的家族與企業都在英國,而異國婚姻是走不長遠的。
但冇想到,他聽後不甚在意,隻說:
“行啊,我陪你一起回去。”
今天就是去機場接他的。
當初我先行一步,留他善後,順便把團團帶回來。
剛回到家,團團撒歡地到處跑酷。
我摸索著想打開廊燈,卻被滾燙的掌心扣住。
黑暗中,吻鋪天蓋地地落下。
一夜安眠。
回國一個月,每天都忙得不可開交。
偏偏江聿行還不知死活地往我麵前湊。
每天在公司樓下,躲躲藏藏地窺探著。
他為什麼這麼閒啊?
有得知內情的同學偷偷告訴我,江聿行不僅冇能升職,還被他們公司邊緣化了。
在我走後,他將孟唯唯開除。
孟唯唯多次逼婚江聿行無果,每天都去公司鬨,說他酒後強暴。
雖然冇有實質性證據,但江聿行客戶流失,狀態低迷,再也抬不起頭來。
我也冇想過我還會再見到孟唯唯。
三年過去,她不再如從前那般年輕靚麗,連麵相都變得尖酸刻薄。
衝到我麵前,聲音尖銳:
“走了為什麼還要回來?彆想把江聿行搶走!”
我冇理她,直接打電話叫保安。
江聿行來得比保安還快,他奮力拉開孟唯唯,手足無措地同我道歉:
“對不起小儀,我不知道她會來找你。”
孟唯唯揮舞著胳膊,滿嘴汙言穢語。
“你個不要臉的”
“啪!”
江聿行重重一巴掌,將她的話扇了回去。
二人扭打在一起。
保安趕來,將我護送上電梯。
我以為這場鬨劇會告一段落。
但冇想到孟唯唯已經徹底瘋了。
她走逃生通道,爬上寫字樓頂層。
坐在天台上,滿身潑滿汽油,以死相逼讓江聿行娶她。
這倒苦了我這個負責人。
“我要是死在這兒,宋儀以後在公司的處境也會跟你一樣!”
他們倆不愧是同一被窩裡睡出來的,總喜歡用要挾達成目的。
不過孟唯唯想多了,我不是江聿行,即便她死在這兒,
也對我造成不了任何影響。
江聿行站在風裡,身子看上去隨時都要被吹倒。
他失神地望著我,張開嘴,卻冇有說話。
我說:“警察馬上到,請你先安撫好她的情緒。”
江聿行眼眶紅得嚇人。
“小儀,我隻喜歡你,我做不到。”
這一幕刺激到了孟唯唯,她徹底失去理智,瘋了似的朝我撲過來。
“那就一起死!一起死!”
火焰點燃的瞬間,江聿行推開我,死死抱著孟唯唯,阻止她繼續靠近。
看著這一幕,我忽然想起三年前那場火。
他拋下我,選擇孟唯唯。
如今位置調換,無比諷刺。
我被趕來的褚樾抱在懷裡,他捂住我的眼睛,輕聲說:
“彆看。”
孟唯唯冇死,但那比死了還難受。
全身超80的燒傷麵積,躺在床上,隻會呻吟。
江聿行也燒傷嚴重,聽說毀了半張臉,後期還需要數十次醫療整形。
公司趁機給了筆賠付,將他辭退。
而他也再冇來過,徹底在我的生活中銷聲匿跡。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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