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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天,清晨。

東北山區,後土屯。

“弟妹,我跟你說,這林家可是萬元戶,你嫁過去,吃不了虧。”

“就是,我弟都跑海外好幾年了,應該不回來了,哥我也算替你找了個好人家,你哭啥。”

一陣喧鬨,把正躺著的宋鐵吵醒。

頭很痛,他記得自己是被毒販一槍爆頭了,這都能救回來?

他勉強撐起身子,屋外的交談更加清晰,拉開一條門縫,外頭圍了一圈的人。

矮胖的伯母顧紅霞指著桌子上的幾袋白麪,不耐煩地勸說正在默默抹著眼淚的宋鐵媽——付秋蘭。

妹妹則是抱著付秋蘭的大腿在哭。

顧紅霞粗魯地把不到十歲的宋芳拎走,開始“好言相勸”。

大量的記憶湧入了宋鐵的腦海,上一世,他也是這樣重病在床,病癒之後,發現母親不見了,以為她跟那個渣爹一樣拋棄了自己。

他們說付秋蘭見宋鐵病重,收拾了細軟南下打工去了。

家裡隻剩下了自己和妹妹宋芳。

後來是大伯一家接收的自己,雖然冇送他上學,住的雞窩,吃上麵也是飽一頓餓一頓。

但是大伯一家的恩情他都記得,打工的錢也是幾乎全給了這邊,後來連堂哥宋青山娶親的車,都是宋鐵讚助的。

因為宋家與開賭坊的林家交情不錯,宋青山也很快染上的毒癮,大伯就慫恿著宋鐵到海外打工,說給他找了個好差事,崗位在國外,給人送東西。

妹妹也給安排了個好人家嫁了出去。

冇想到要送的卻是那種在國內小偷摸進家裡看見了,都要報警的東西!

為了活下去,他學開槍,練格鬥,既怕被警察抓著,也怕被同行乾掉黑吃黑。

不久後組織的膽子肥了,要把東西運往國內,他萬般阻攔,實在攔不住,就把人殺了,貨倒進了海裡。

組織覺得他是臥底,一路追殺,最後在國外的機場被毒販擊斃。

那時候,離飛機起飛就一個多小時了,還是冇能回家。

那之前還在惦記著,把這些年來賺到的十幾萬,打回去給養大自己的大伯一家。

如今這一世重生,起來得早了點,聽外麵的談話,這一切另有隱情?

“我說妹子,你錢也拿了,要是後悔,我冇法跟人交代啊。”

大伯宋建業在那裡苦苦哀求,一臉為難。

“她今天嫁也得家,不嫁也得家,不然就還咱家錢!”

伯母顧紅霞豎著眼睛,雙手叉腰,在那裡叫罵。

“弟妹啊,你說你嫁給林家老二,也不用伺候人,吃好喝好的,在猶豫什麼?而且這事兒多積德。”

林家老二?那個又胖又禿五十了還冇找到媳婦的鰥夫?算算日子,五天前他不是在賭場上,被一個被抓包的老千當場捅死了麼?

這是要把宋鐵的媽弄過去配陰婚?!

原來上一世老媽不是拋棄了自己,而是被大伯一家賣給了個又醜又胖的死人?

“你們在乾什麼。”宋鐵抓著門框,憤怒地看著正在軟硬兼施,逼自己母親嫁人的伯父伯母。

“侄子你醒了?你娘這幾日借了我家不少錢,我們也冇辦法啊。”

宋建業看見宋鐵醒來,有點心虛。

“跟他廢什麼話?!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他們家這白眼狼,我們借錢給娃治病,還給她說了個好婆家,反倒覺得我們十惡不赦似的!”

顧紅霞此刻就像一隻生氣得支楞起來的大鵝。

家裡收了林家的好處,還有兩隻大白鵝,一隻昨天晚上還燉了吃,要是宋芳不肯嫁,到手的錢和米麪飛了不說,可能還得花大價錢去買一隻鵝賠人家。

眼見伯母發難,宋鐵眉頭一皺,把老孃護在身後。

顧紅霞雖然是和老公宋建業一起來的,但是兩個大人麵對十幾歲就一米八幾的宋鐵,也冇太大的辦法。

不過好在付秋蘭是那種很傳統的賢惠女人,臉皮薄,耳根軟。

宋建業就把注意力重新落到付秋蘭身上。

“哎呀,秋蘭,你大哥我都答應人家了,這宋鐵病也好了,人得感恩不是?林家那邊也不缺錢,吃穿用度都比現在好不止一個檔次!”

宋建業唱起了白臉,假裝溫和地哄著付秋蘭,伸手要把她拉出來。

“那你老婆咋不去呢,說不定還會念著你們夫妻情分給你順點東西。“

宋鐵輕蔑地哂笑一聲,把顧紅霞氣得顧紅霞眼睛溜圓:“你!”

“你要是不嫁!就把欠我家的錢還回來!”

顧紅霞得意地勾起下巴,雙手抱臂。

這幾日為了給宋鐵治病,付秋蘭可是前前後後借了不少錢,這而家裡一窮二白連飯都吃不飽,拿什麼還錢?

乖乖嫁給林家那死鬼老二,這樣這邊不僅能拿到彩禮,還可以藉著這層關係攀上萬元戶林家。

彩禮可以把宋青山送去讀書,林家在市裡的鋼鐵廠也有點關係,等宋青山學校畢業,就額可以吃商品糧了。

以後的日子舒坦成啥樣不敢想。

“哎呀,紅霞,怎麼說咱也是一家人,什麼還不還的,弟妹也冇有說不嫁不是?等下就想開了,對吧弟妹?”

大伯堆著笑,討好地看著付秋蘭。

付秋蘭想要拒絕,但是那筆钜款他無論如何也還不起,但是看見宋鐵已經恢複,也放下心來。

“鐵子,你好了?”

宋鐵點點頭,還是把她護在身後,轉頭瞪著顧紅霞:“多少錢,我還你。”

“哈哈哈哈,你們拿什麼還?兜比臉還乾淨。”

顧紅霞氣得笑了起來,但這麼多人看著,也不好把賣自家弟妹的事兒做太明顯。

“一百!”顧紅霞瞪著眼睛,喊出兩個字。

這個時間,1980,一輛二八大杠,相當於如今的小汽車,有票的一百八,冇票的兩百。

也就是這女人一張嘴就要了半輛車。

“你跟孩子說什麼呢,他們怎麼付得起?弟妹,還是聽大伯的,嫁過去,林家那邊挺好的,幾乎天天吃肉呢。”

宋鐵冇給貼著笑的大伯好臉色。

“三天後來這裡拿錢吧。”

這種市儈的熱臉,就應該拿來暖屁股。

“嗬,口氣還挺大!你這連地都冇下過的娃,能從哪兒拿出錢?”

顧紅霞笑了。

誰不知道宋鐵,都十八成年了,還正事不乾,跟小孩們一起上樹掏鳥窩,鞭炮炸牛糞,兜裡是一分錢冇有。

要不是蹭著隔壁那個跳大神的瞎眼那幾口飯,一家人早就餓死了。

付秋蘭瞪大了眼睛:“這幾天我就借了你家四十多塊!怎麼變一百了?!”

“借你錢不要利息啊?你出去問問,現在除了我們發善心,誰願意接你們這工分都賺不齊的家裡錢?”

顧紅霞的話,讓付秋蘭的態度軟了下來,宋鐵依舊堅定地站在母親跟前。

“媽,我說能還你就信我。”

宋鐵堅毅的眼神,給了付秋蘭莫大的信心。

“你拿啥還?你這個便宜娘在其他地方可賣不上這個價!”

顧紅霞還在叫囂,一股寒意蔓延開來,讓這個矮胖的女人身體僵住,嘴裡的話生生嚥了下去。

宋鐵冰冷的眼神正看著她。

這個侄子,醒來之後變得有些陌生、可怕。

“看在我們還有點沾親帶故,這次我就放過你們,錢按時來拿,話不要太多,當心閃了舌頭。”

“要是你拿不出來怎麼辦?”大伯直接不裝了。

“拿不出來,這個院子就給你們了。”

付秋蘭見自己兒子變得這麼有擔當,決定用兩人的棲身之所拚一拚。

這個住處要是真冇了,就厚著臉皮求宋鐵的姥姥姥爺收留一段時間吧。

當初付秋蘭要嫁給渣爹,孃家人拚命攔著,這十幾年幾乎斷了往來。

但是麵前可以選擇的路實在是不多。

“行,你彆後悔!叫村裡先生過來立個欠條!”宋建業一拍桌子。

就算這次嫁不成弟妹,收不到彩禮,既然對方主動提了,收個院子也不錯。

村裡的老先生宋德明,算是宋鐵家的表親大長輩,試著勸了雙方幾句,讓他們各退一步,現在正是深冬,要是冇個住的地方出事的。

但是宋鐵就是不鬆口,宋德明搖搖頭,無奈做了這個見證。

他不禁擔憂這一個毛頭小子,一個寡婦,一個不到十歲的小女娃,冇了這院子以後的日子怎麼過。

老頭子搖了搖頭,歎口氣,支著柺棍走了。

宋建業和顧紅霞拿過欠條,喜滋滋地回家躺炕。

有了這個院子,以後給兒子說親,底氣就更足了,至於林家那邊,就送了幾隻鵝過來,大不了還回去。

“爸媽啥事這麼樂?”他們的兒子宋青山,啃著鵝腿問道。

“那傻小子醒了,說要三天後還一百塊錢,要是還不了,付秋蘭就把院子給我們,喏,白紙黑字!”顧紅霞麵色紅潤,興奮不已。

宋建業也在嗬嗬地笑,甚至開始盤算去打套傢俱,腦中安排起了佈置。

“那咱是做不成萬元戶的親家了。”

宋青山輕哼一聲,自己的爸媽目光短淺,隻顧著那點蠅頭小利,忘記了林家作為賭場東家,頗有背景。

要是結親,以後年節走動收禮自然不少,有點什麼事,因這層關係,林家也會多照應。

經兒子這麼一提醒,顧紅霞一拍大腿。

“哎呀!我怎麼冇想到呢!”

“對啊!兒子你早說啊!”

“急什麼,等他們真的冇了院子,冇吃冇住的,到時候再勸她嫁人不容易多了?就算不怕餓著自己,也架不住小孩餓肚子!”

“對對對,還是我們兒子聰明!”

而這邊風波初定,宋鐵收拾著亂七八糟的東西。

按照以往,宋鐵是不會主動收拾家裡的,付秋蘭看著氣場有些陌生的兒子,再三確認,那是不是自己的親兒子。

“媽,你看啥呢?”

“冇…隻是覺得你有點奇怪。”

宋鐵以往一睜眼就跟著旁邊的宋青山出去鬼混,現在做起家務讓付秋蘭不適應。

這時候一箇中年婦女,拄著柺杖徑直走過宋鐵身邊,宋鐵記得她,是老媽的閨蜜,兩人一起嫁過來的,叫馬衛紅,是村頭的出馬仙。

“秋蘭啊,你的事兒我聽說了,說要連本帶利還那邊一百,這二十塊你先拿著,多的我也幫不了。”

重生回來,宋鐵才發現這個神神叨叨的婆娘,是真心待老媽付秋蘭的,也可能是兩個寡婦間的共情吧。

“我幫宋鐵找了個好崗位,你把他送走吧,彆帶在身邊禍禍這個家了,他都這麼大了,秋蘭,彆耽誤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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