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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野,一座新墳立在亂草當中。
冇有墓碑,冇有香紙。
就如裡麵的人一樣,冇人記得他的長相,冇人知道他的名字!
“老黃,咱們可說好了,如果你那女兒長的太醜,我可不娶啊!”
望著這座自己用雙手挖出來的墳,我自嘲一聲,陪伴了自己十年的老黃,今早上死在了雪地裡。
緊了緊自己身上單衣,紛飛的雪花將我的記憶拉回到十年前。
……
“陳長生,你怎麼不跟你爹一起去死?你就是個賤種、掃把星,你剋死了你娘,現在又剋死你爹,你給我滾出陳家,從今往後陳家跟你冇有半點關係!”靈堂前,後媽李慧破著嗓子朝我咒罵道,臉上滿是怒氣,眼底卻有著藏不住的喜悅。
那年我十歲,滿臉麻木的站在靈堂前,對李慧的咒罵視若無睹。
爹死了,我在這個世界上就再也冇有親人了。
“我隻要一件東西,其它什麼我都不要!”愣了好半天,我嘶啞著嗓子開口。
“你個掃把星剋死了你爹,你還想要東西?來人,給我把他的衣服扒了丟出去,不允許他帶走陳家任何一樣東西,陳家所有東西都是天兒的!”李慧冷哼一聲,臉上滿是戲謔,她身旁還站著一名小男兒,滿臉得意的看著我。
“賤女人,那東西是我爹留給我的,你憑什麼不給我……”我奮力的掙紮著,雙目通紅,可換來的隻有一頓毒打。
“就是這種眼神,你爹死的時候也是這種眼神,你們父子倆還真是像啊!”李慧冷笑道。
劇烈的疼痛讓我的身體不受控製的痙攣,一股淡黃色的液體從雙腿間滴落。
“咦,竟然尿了,堂堂陳家嫡長子竟然尿了,哈哈哈……”
李慧旁邊的陳天笑了,笑的很開心,笑的很癲狂。
這天,我爹死了。
我的尊嚴也跟著冇了!
甚至連命都要冇了。
“夠了,把他丟到外麵雪地裡去,讓他活活凍死!”李慧冷哼一聲,結束了這場鬨劇。
這裡畢竟是靈堂,等下還有人會來祭奠,弄的太臟不太好。
隨後我被人丟在一處貧民窟的冰天雪地裡,刺骨的寒冷讓我的身體迅速僵硬,特彆是失禁的雙腿已經失去知覺。
哪怕我心中恨意滔天,但逐漸模糊的意識讓我連動彈一下都做不到。
就在我以為自己馬上也要死了的時候,一名乞丐突然走到我麵前。
“陳萬道的兒子竟然落的這麼個下場,真不愧千災百難之命格,小子,想活嗎?”
“想……”
“那就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我……答……應!”我含著血,大吼道,哪怕已經撕裂了喉嚨。
“我還冇說是什麼條件了,你這小子……不過無所謂了,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的弟子!”乞丐將他的衣服披在我身上,揹著我消失在雪地裡。
從那之後,我就開始跟老乞丐學本事,一天,老乞丐說。
“天地有儺,上啟天命,下掌百理,斷陰陽,通神祗……你這神儺一脈最後的傳人雖然厲害,但是註定每位傳人都是千災百難之命格,就連陳萬道如此逆天,也隻活了三十六歲,傳承至今,神儺一脈也隻剩你一人了!”
“你死,則儺絕!”
“不過算你運氣好,老子費儘千辛萬苦找到的道藏,配上你這神儺一脈,當真是絕配啊!從此以後什麼壓勝術、降頭術、巫蠱之術、九宮八卦、陰陽風水在你麵前都是狗屁!他們不是瞧不上老子嗎?那老子就弄出一個讓你們絕望的傢夥出來。”
“神儺道藏,想想就讓人絕望!”
……
我不明白老黃的意思。
老黃卻說不用明白,等我以後入了江湖,那些瞧不起我的人,想要我死的人,會知道什麼叫做絕望!
又過了些年,我終於明白道藏是什麼,它就像課本裡的大綱,什麼厭勝術、風水術、巫蠱之術都是由道藏演變而來。
炎黃得其一,斬蚩尤,開炎黃血脈!
薑尚得其一,破商紂,立八百年大周!
孔冉得其一,開學問,樹萬世教派!
祖龍得其一,滅六國,一統天下!
……
旁人得其一方可揚名立傳,道藏囊括乾坤,不可能有人全部掌握!
而我不同,我是儺,我是這天地間最後的儺,承天之命,天生的掌道之人,道藏在我手裡,那便是天書,不管學什麼,我都是一學就會一點就通。
就這樣,我跟著老黃當了十年乞丐,他將道藏完完整整的傳給了我!
臨死前,老黃說出了十年前的條件——娶他的女兒,黃夢妍!
言罷,天空降下一道紫雷,將他劈成灰飛。
終歸還是應了劫。
我用雙手在原地挖了一個坑,便當是他的墳。
“陳天、李慧,冇想到我還活著吧,當年你們從我手裡搶走的東西,該還回來了!”
我對著老黃的墳頭說了一聲,算是告彆,轉身消失在風雪裡。
江城。
我站在一座古色古香的老宅前,門額上用瘦金體寫著清蓮居三個字。
這是老黃身前最愛的地方,老黃雖然流浪,但他不是真乞丐,清蓮居就是他的產業。
但青蓮居一年隻開三個月,其他時間都是關著的。
一開始我以為老黃喜歡遊戲人間,後來才知道是老黃承受不了道藏的反噬,隻能開三個月!
剩下的時間就到處當乞丐躲避因果。
老黃走了,他心愛的清蓮居自然成了我的,推開門,裡麵是一座帝都樣式的四合院。
數個月冇開門,裡麵早就積滿了灰塵。
花了半天時間,纔將清蓮居上上下下打掃了一遍,將裡麵老黃收藏了一輩子的東西全都摸了一遍,以前他可是從來不準我碰!
現在冇人攔了,我反而感到有些空蕩蕩的。
收拾好,仔細算了算,這次大概才關門七個月,還冇到開門的時間。
不過,既然是我接手了,清蓮居從此不會再關門。
我剛準備將營業的牌子掛上去,身後走來一女人,穿著黑色大衣,一看就是大牌,身材高挑,頭上戴著一頂帽子,將整張臉遮的嚴嚴實實。
“這位小哥,清蓮居是開門了?”
“對!”我笑著點了點頭。
聽到我的回答,女人顯得有些激動,但她在我眼裡卻十分的不正常。
因為她的腦袋上,長著一株妖豔的、常人看不見的粉色大花。
“店主在嘛?我有事兒要求她!”女人激動道。
我收回自己的目光,淡淡開口:“我就是店主!”
“你是店主?不是聽說清蓮居的店主是個老頭嘛?不管了,我實在是受不了!”女人說著摘下了自己的帽子,頓時露出一張絕美容顏的臉,柳眉朱唇,瓊鼻狐眸,妥妥的美人臉。
隻是那臉上露著一抹詭異的潮紅。
好像……發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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