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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明遠的手指輕輕撫過那麵古銅鏡的邊緣,鏡框上繁複的花紋在古董店昏黃的燈光下泛著詭異的光澤。鏡麵出奇地清晰,彷彿能照透人心。
這鏡子多少錢?杜明遠抬頭看向櫃檯後那個佝僂著背的老人。
老人咧嘴一笑,露出幾顆發黃的牙齒:老闆好眼力,這是清朝的老物件,至少兩百年曆史。看您誠心要,五千塊拿走。
杜明遠心裡一喜。作為古董店老闆,他一眼就看出這麵鏡子的價值遠不止這個數。鏡框上的花紋是典型的乾隆年間工藝,儲存如此完好的銅鏡在市麵上至少能賣到三萬以上。
三千。他習慣性地還價。
老人搖搖頭:四千五,不能再少了。
最終,杜明遠以三千八百元的價格買下了這麵古鏡。當他抱著用紅布包裹的鏡子走出那家偏僻的古玩店時,一陣冷風突然吹過,讓他打了個寒顫。奇怪的是,周圍的樹葉卻紋絲不動。
回到家,杜明遠迫不及待地拆開紅布,將古鏡放在臥室的梳妝檯上。鏡麵在燈光下泛著幽幽的光,彷彿有生命一般。他湊近細看,發現鏡框內側刻著四個幾乎被磨平的小字——照見幽冥。
有意思。杜明遠自言自語道,順手調整了一下鏡子的角度,讓它正對著床。
當晚,杜明遠讓了個奇怪的夢。夢裡他站在一片濃霧中,遠處有個穿紅衣服的女人背對著他。他想走近看清楚,卻發現自已的腳像灌了鉛一樣沉重。那女人緩緩轉身,杜明遠卻看不清她的臉,隻感覺一股刺骨的寒意從腳底竄上脊背。
啊!杜明遠猛地從夢中驚醒,冷汗浸濕了後背。窗外,天剛矇矇亮。
他下意識地看向梳妝檯,古鏡靜靜地立在那裡。杜明遠鬆了口氣,起床洗漱。當他站在洗手間的鏡子前刮鬍子時,突然感覺哪裡不對勁。
奇怪他湊近鏡子,仔細觀察自已的臉。鏡中的自已麵色蒼白,眼下掛著濃重的黑眼圈,彷彿一夜之間老了十歲。更詭異的是,他分明記得自已昨晚睡前拉上了窗簾,但此刻臥室的窗簾卻是敞開的。
接下來的幾天,杜明遠的精神狀態越來越差。他開始頻繁地讓噩夢,每次夢裡都會出現那個穿紅衣服的女人,而且她離自已越來越近。白天工作時,他常常感覺有人在背後盯著自已,可回頭卻什麼也冇有。
第五天晚上,杜明遠加班到很晚纔回家。當他推開臥室門時,一股刺骨的寒意迎麵撲來。他打開燈,發現梳妝檯上的古鏡位置變了——原本朝床的鏡子現在正對著門口,彷彿在等待他回來。
杜明遠的手有些發抖,他慢慢走近鏡子,強迫自已看向鏡麵。鏡中的自已麵色慘白,眼神呆滯,而更可怕的是——他分明看到鏡中自已身後站著一個模糊的紅衣人影!
誰!杜明遠猛地轉身,臥室裡空無一人。
他的心跳如鼓,再次看向鏡子,這次鏡中隻有他自已驚恐的臉。杜明遠深吸一口氣,決定明天就把這麵邪門的鏡子處理掉。
就在他準備離開鏡子時,眼角餘光捕捉到鏡中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他定睛一看,差點尖叫出聲——鏡中的自已竟然在笑!而現實中的他分明緊繃著臉。
杜明遠踉蹌後退,撞到了床沿。他顫抖著摸出手機,打開手電筒功能照向古鏡。強光下,鏡麵突然變得模糊不清,彷彿蒙上了一層霧氣。更可怕的是,霧氣中漸漸浮現出一張女人的臉——慘白的皮膚,黑洞般的眼睛,嘴角掛著詭異的微笑。
啊!杜明遠終於忍不住叫出聲,轉身衝出臥室,重重關上門。他在客廳沙發上坐了一夜,開著所有的燈,直到天亮纔敢回臥室檢視。
白天的古鏡看起來毫無異常,安靜地立在梳妝檯上,彷彿昨晚的一切都是幻覺。但杜明遠知道不是。他小心地用紅布重新包好鏡子,驅車前往市圖書館。
在古籍閱覽室,杜明遠查閱了大量關於古鏡的民間傳說和地方誌。經過一整天的搜尋,他終於在一本發黃的縣誌中找到了一條線索——三十年前,縣城一戶姓林的人家全家離奇死亡,現場冇有任何他殺痕跡,但每個人的表情都極度驚恐。唯一失蹤的,是一麵祖傳的古鏡。
報道旁邊附了一張模糊的黑白照片,雖然看不清細節,但鏡框的花紋與杜明遠買的那麵鏡子驚人地相似。
杜明遠的手開始發抖。他繼續翻閱資料,在另一本民俗研究著作中找到了更可怕的內容:某些古鏡因長期接觸負麵能量,會成為陰鏡,能夠連接陰陽兩界。特彆是那些經曆過血腥事件的鏡子,更容易附著怨靈。
照見幽冥杜明遠喃喃自語,想起了鏡框上那四個字。
回到家,杜明遠決定立即處理掉這麵鏡子。但當他走進臥室時,發現紅布已經被揭開,古鏡正直直地對著門口,鏡麵在夕陽下泛著血紅色的光。
杜明遠鼓起勇氣走上前,準備將鏡子搬出去。就在他的手指觸碰到鏡框的瞬間,一陣刺骨的寒意順著指尖蔓延至全身。鏡麵突然變得漆黑如墨,然後慢慢浮現出一幅畫麵——一個穿紅衣服的女人被活生生封入鏡中,她的指甲在鏡麵上抓出無數血痕,嘴巴大張著似乎在尖叫
不!杜明遠猛地縮回手,畫麵立刻消失了。但那種被注視的感覺更加強烈了,他感覺鏡子裡有什麼東西正渴望出來。
當晚,杜明遠不敢回家,在酒店開了個房間。他輾轉反側,總覺得房間裡有什麼東西在看著他。半夜,他被一陣細微的哢嗒聲驚醒,睜開眼,發現酒店的梳妝鏡前站著一個模糊的紅影。
杜明遠嚇得屏住呼吸,那紅影慢慢轉身——正是他夢中見過的紅衣女人!她的臉像被水泡過一樣腫脹慘白,眼睛是兩個黑洞,嘴角卻詭異地向上翹著。
找到你了一個沙啞的女聲在杜明遠耳邊響起,他感到一隻冰冷的手搭上了他的肩膀。
杜明遠尖叫著打開燈,房間裡空無一人,但梳妝鏡的鏡麵上,赫然留著幾個濕漉漉的手指印
第二天一早,杜明遠頂著兩個黑眼圈來到大學城,尋找民俗學教授周文遠的辦公室。周教授是省內著名的民俗學和超自然現象研究者,出版過多部相關著作。
周教授聽完杜明遠的敘述,神情變得異常嚴肅:杜先生,你遇到的很可能是一麵'噬魂鏡'。根據古籍記載,這種鏡子會逐漸吞噬照鏡人的精氣神,最終將他們的靈魂困在鏡中世界。
那我該怎麼辦?杜明遠的聲音發抖。
周教授沉吟片刻:首先,不要直接觸碰那麵鏡子。其次,我需要親自去看看它,才能確定具l的驅邪方法。你能帶我去你家嗎?
杜明遠猶豫了:那東西太邪門了,我怕
放心,我研究這些東西幾十年了,知道如何保護自已。周教授從抽屜裡取出一個繡著符咒的布袋,這是經過特殊處理的法袋,可以暫時封印邪物。
當天下午,兩人來到杜明遠的家。剛進門,周教授就皺起眉頭:好重的陰氣
臥室門緊閉著,但門縫下滲出絲絲寒氣。周教授從包裡拿出一個小羅盤,指針瘋狂旋轉,最後直指臥室方向。
它知道我們來了。周教授沉聲說,遞給杜明遠一張符紙,把這個貼在胸前,無論看到什麼都不要驚慌。
杜明遠顫抖著手貼上符紙,頓時感覺一股暖流湧遍全身。周教授深吸一口氣,推開了臥室門。
房間內溫度比外麵低了至少十度,梳妝檯上的古鏡被一層詭異的霧氣籠罩。鏡麵不再是平的,而是像水麵一樣微微波動,隱約可見無數扭曲的人臉在其中掙紮。
天啊周教授倒吸一口冷氣,這比我預想的還要嚴重。鏡子已經形成了自已的'界',裡麵困著不止一個靈魂。
就在這時,鏡麵突然劇烈波動起來,一張女人的臉猛地貼近鏡麵——正是杜明遠夢中的紅衣女子!她的眼睛流著血淚,嘴巴一張一合似乎在說什麼。
周教授迅速從布袋中取出一把古銅錢,撒向鏡子。銅錢碰到鏡麵發出滋滋的聲響,紅衣女子發出無聲的尖叫,退回鏡中深處。
我們得立刻封印它!周教授聲音急促,杜先生,去準備以下物品:新鮮的公雞血、七根白蠟燭、一麵普通的小鏡子,還有你的一滴血。
杜明遠慌忙去準備物品,而周教授則開始在地上畫一個複雜的符陣。當所有物品備齊後,周教授讓杜明遠站在符陣中央,手持小鏡子。
接下來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要動,也不要看那麵古鏡。周教授嚴肅地警告,一旦儀式開始,鏡中的東西會拚命反抗。
周教授點燃七根蠟燭,圍繞古鏡擺成一圈,然後開始唸誦古老的咒語。隨著咒語聲,房間裡的溫度越來越低,蠟燭的火焰詭異地變成了幽綠色。
突然,古鏡劇烈震動起來,鏡麵像沸水一樣翻騰,無數蒼白的手從鏡中伸出,試圖抓住什麼。一個淒厲的女聲在房間裡迴盪:還我命來還我命來
杜明遠雙腿發軟,但牢記周教授的警告,死死盯著手中的小鏡子。就在這時,他驚恐地發現小鏡子裡,一個紅衣女人正慢慢從他背後靠近
彆看!周教授大喝一聲,將公雞血潑向古鏡。血液接觸鏡麵的瞬間,整個房間爆發出一陣刺耳的尖嘯,所有窗戶通時炸裂!
杜明遠感到一陣劇痛,低頭髮現自已的手臂上不知何時出現了幾道血痕,就像被指甲抓過一樣。周教授的情況更糟,他的嘴角滲出血絲,但仍在堅持唸咒。
快!把你的血滴在法袋上!周教授喊道。
杜明遠咬破手指,將血滴在周教授遞來的法袋上。周教授趁機將法袋猛地罩向古鏡。
刹那間,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法袋像有生命一樣緊緊包裹住古鏡,將其完全封閉。房間裡的溫度開始回升,那些從鏡中伸出的手也縮了回去。
周教授癱坐在地上,臉色蒼白:暫時封印住了。但這隻是權宜之計,我們需要找到徹底消滅它的方法
杜明遠扶起周教授,兩人驚魂未定地看著那個仍在微微顫動的法袋。古鏡雖然被封印,但他們都知道,這場與鏡中惡靈的鬥爭纔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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