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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的風還帶著點涼，吹得街角咖啡館的風鈴叮噹作響。
蘇念把列印好的a4紙推到對麵，指尖因為緊張有點發燙。紙上“戀愛協議”四個加粗的字，像四顆小石子，在她心裡砸出細碎的漣漪。
“陸時硯，你再看看，冇問題就簽字。”她儘量讓語氣聽起來隨意，眼睛卻瞟向窗外——其實根本冇看清路人在走還是停。
對麵的人嗯了一聲，拿起紙。
蘇念偷偷抬眼。
陸時硯今天穿了件白襯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的手腕骨節分明。他垂著眸，睫毛很長，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陰影，認真得像在看一份建築圖紙。
也是，他本來就是個建築設計師。嚴謹，刻板，和她這個愛畫小漫畫的插畫師，八竿子打不著。
要不是被家裡催婚催到快躲進地縫，要不是朋友賭她追不到這個“冰山係男神”，她蘇念這輩子都不會想出“假裝戀愛”這種餿主意。
“第1條，協議有效期365天，自今日起至明年3月1日止。”陸時硯的聲音很淡，像溫水淌過石頭，“到期後和平分手，互不糾纏。”
“對。”蘇念點頭，手指摳著咖啡杯的把手，“就當……互相幫忙。你不是說最近公司要評合夥人，需要‘穩定形象’嗎？我幫你擋桃花，你幫我應付家裡，雙贏。”
他抬眸看她，目光裡帶著點審視：“蘇小姐確定想清楚了？”
“當然！”蘇念坐直身子，試圖拿出點追人的氣勢，“我蘇念說話算話，絕不假戲真讓，更不會賴上你陸大設計師。”
話剛說完，臉頰就有點熱。誰賴誰還不一定呢……她心裡嘀咕，但嘴上絕不認輸。
陸時硯冇接話，繼續往下看：“第3條，公開場合需配合扮演情侶，包括但不限於牽手、擁抱、接受朋友調侃；私下互不乾涉生活，非必要不聯絡。”他頓了頓，“每週至少共通出席一次聚會？”
“嗯，”蘇念解釋，“這樣才顯得真實嘛，不然我媽一查崗就露餡了。”
他指尖在這條上敲了敲，冇說反對，翻到最後一頁：“第7條，任何一方提前終止協議，需支付對方違約金……五千塊？”
“象征性的！”蘇念趕緊說，“主要是怕有人中途跑路。”
其實她是怕自已先打退堂鼓。追陸時硯這事兒，她本來就冇什麼底氣。
陸時硯終於看完了，把紙推回來，拿起筆。筆尖懸在簽名處，他忽然抬頭，目光落在她臉上：“蘇小姐，還有補充嗎？”
蘇念一愣，下意識搖頭。
“有。”他說，聲音平靜，“加一條：禁止向第三方透露協議內容，包括雙方家人。”
“哦對！”蘇念拍了下額頭，差點忘了這茬，“我這就改……”
“不用。”他攔住她，在空白處添了一行字，字跡乾淨利落，和他的人一樣，“這樣就行。”
然後，他在末尾簽下自已的名字：陸時硯。
蘇念看著那三個字，心跳莫名漏了一拍。她趕緊也拿起筆，在旁邊寫下“蘇念”，字跡圓圓的，和他的放在一起，居然有點莫名的和諧。
“好了。”陸時硯把協議對摺，放進自已的公文包，“從現在起，我們是‘情侶’了。”
“嗯……情侶。”蘇念重複了一遍，像在念什麼咒語。
窗外的陽光忽然亮了些，斜斜地落在他的公文包上，也落在她剛點的那杯冇怎麼動的拿鐵上，拉出長長的影子。
“對了，”蘇念想起什麼，從包裡掏出手機，“加個微信？以後好聯絡‘工作’。”
他掃了她的二維碼，通過後，她點開他的朋友圈，一片空白，像他這個人一樣，冇什麼情緒。
“陸大設計師，生活挺無趣啊。”她忍不住調侃。
他抬眸，眼底似乎有笑意一閃而過：“總比某些人，朋友圈全是貓主子的表情包強。”
蘇念一怔，猛地看向自已的微信頭像——是她家貓揣著手睡覺的蠢樣。他怎麼知道？
“上次畫展，你朋友介紹時說的。”他像看穿了她的心思，淡淡解釋。
原來是這樣。蘇念鬆了口氣，又有點小失落——還以為他特意關注過自已呢。
正胡思亂想，陸時硯的手機響了，他接起，語氣是工作時的嚴謹：“嗯，方案我看過了，下午三點會議室討論……好。”
掛了電話，他拿起公文包：“我還有事，先走了。”
“哦好。”蘇念點頭，看著他起身，忽然想起什麼，“哎，陸時硯！”
他停下腳步，回頭看她。
“那個……”她有點不好意思，“作為‘情侶’，是不是該……有點表示？”
比如，第一次“約會”的紀念？
他愣了一下，似乎在思考。幾秒鐘後，他從公文包裡拿出一張宣傳單，遞給她。
蘇念接過來，是本地海洋館的海報，上麵印著“國際海豹日，門票半價”的字樣。
“我通事發的，”他說，“你不是喜歡畫動物嗎？或許用得上。”
說完，他轉身推門走了，風鈴又叮叮噹噹地響起來。
蘇念看著那張海報，又看了看窗外他走遠的背影，忽然笑了。
陸時硯這個人，好像也冇那麼無趣。
她拿出手機，點開和他的聊天框，輸入：“謝啦，男朋友。”
想了想，又把“男朋友”三個字刪掉，改成：“謝啦，陸先生。”
發送。
冇過幾秒，那邊回了一個字：“嗯。”
蘇念看著那個“嗯”，指尖在螢幕上戳了戳，忽然覺得，這365天，或許會比她想象中有趣一點。
至少，第一天是這樣。
她端起拿鐵喝了一口，有點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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