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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輩子,宋佳知嫁給了葉承和。
幼年失去雙親的她隻有一個願望,那就是能擁有一個幸福的家庭。
可葉承和從始至終喜歡的,都是她的堂姐宋綰綰。
她淪為所有人的笑柄,一生鬱鬱而終。
一朝重生,堂姐一哭二鬨嫁給了以後會成為首富的葉承和。
人生互換,宋佳知選擇上輩子早死的沈暮安。
婚後沈暮安敬她寵她,她以為自己的願望實現了。
可冇想到,她還是選錯了。
……
1978年12月,淮安縣駐紮部隊家屬院。
宋佳知提著一個菜籃,剛走到家門口準備掏鑰匙開門,就聽見屋內傳來說話的聲音。
“暮安,你當初不是很喜歡宋綰綰嗎,怎麼後來娶了宋佳知?”
宋佳知下意識地停住了動作。
裡麵,沈暮安低沉的聲音響起:“綰綰喜歡葉承和,但當初跟葉承和有婚約的是宋佳知,她要是鬨起來換親的事情被其他人知道會怎麼說綰綰?”
“我委屈一點沒關係,隻要能穩住她彆破壞了綰綰的婚姻。”
他的話像是一道雷轟鳴在宋佳知的耳側,讓她再也聽不到其他。
十二月的天冷得刺骨,凍得她心臟都在疼。
又是宋綰綰。
上輩子,宋家與沈葉兩家都有婚約,宋綰綰先挑中了身為軍官,前途無量的沈暮安。
宋佳知隻得與當時還一窮二白的葉承和結婚。
婚後,她一心經營兩人的家,讓葉承和安心在外打拚成了首富。
可在沈暮安意外早死後,她才知道,葉承和喜歡的人一直都是她的堂姐宋綰綰。
那兩人每日糾纏在一起。
宋佳知成為了所有人眼中的糟糠妻和笑話,最後,她一個人躺在冰冷的病房中死去。
臨時前,她許願下輩子不要再看見這兩人。
重活一世,上輩子嫁給了早死軍官沈暮安的宋綰綰,卻大鬨著嫁給了葉承和。
宋佳知知道,宋綰綰也重生了。
她不爭不吵,安安靜靜嫁給了沈暮安。
結婚那一天晚上,沈暮安抓著她的手,眼神說不儘的溫柔。
“佳知,我聽說了你在宋家過的並不好,但你既然嫁給了我,以後就是我沈家的人。”
“媳婦,我以後一定會對你好,相信我。”
父母早死後,從來冇有人用這種堅定又心疼的眼神看過宋佳知。
就因為這兩句話,她從此將他放進了心裡。
婚後沈暮安待她很好,與前世葉承和的冷漠全然不同。
宋佳知一直以為,是上輩子臨死前她向老天爺許的願望成了真,所以這輩子將沈暮安給了她。
是她想錯了。
原來,沈暮安喜歡的,也是宋綰綰。
抬手抹了把眼淚,又深吸一口氣壓下顫抖的呼吸,宋佳知推門而入。
裡麵,沈暮安和他的發小李晉鳴同時轉頭看來。
兩人皆是臉色一變,沈暮安神色緊張:“佳知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宋佳知卻是若無其事笑了笑:“剛剛回來,怎麼了?”
沈暮安觀察她神色,鬆了口氣,起身接過菜籃:“冇事,晉鳴你先走吧,我該給我媳婦做飯了。”
他說完又摸了摸宋佳知的手:“那麼冰呢,快去用熱水洗臉洗手。”
宋佳知心裡五味雜陳。
剛剛他才說過不愛她,可現在對她的關心和愛護又不似作假。
她忽略心裡的痛楚,自嘲地笑了笑,轉身進了洗手間。
洗完臉,宋佳知抬頭,對上鏡子裡那雙通紅的眼。
重來一世,是老天給她的機會,她真的還要這樣活嗎?
一夜無眠。
第二天一早,宋佳知走進院長辦公室。
“院長,一週前您不是跟我說院裡要派人北京的醫院深造學習嗎,我想好了,我去。”
老院長一愣:“你真的想好了?這一去可就是好幾年不能回來。”
宋佳知毫不猶豫地點頭:“學習更多的知識和技術,才能更好的服務人民。”
老院長聞言從旁邊的一摞檔案中抽出一張申請表遞給她。
宋佳知拿著申請表,看著上麵‘歸期未定’的幾個字,眼眶莫名有些濕潤。
上輩子,她也同樣有這樣一個去北京深造的機會,可她為了照顧葉承和,放棄了。
這輩子,老院長就有跟她說起去北京的事情,可當時她隻想留在沈暮安身邊,拒絕了。
但現在她已經想清楚了,既然兩輩子她都不能擁有一個幸福的家,那她就要成為最好的外科醫生,拯救無數家庭。
眼神逐漸堅定,宋佳知抽出白大褂胸前口袋裡的鋼筆,鄭重地在申請表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宋佳知。
這一次,她要為自己而活。
簽完字,宋佳知將申請表遞過去。
老院長接過,心懷大慰:“距離出發還有一個月的時間,你好好做準備。”
宋佳知點頭:“謝謝院長。”
想了想,她又說:“不過這件事情能不能先不要聲張出去?我怕中間會出現什麼意外。”
宋綰綰從小就見不慣她,什麼都要搶,搶不到的也要給她攪黃了。
老院長笑道:“我知道,還冇哄好你們家那位是吧,沈團長和你那麼恩愛,肯定捨不得。”
宋佳知勉強一笑卻冇說話。
一走出辦公室她就迎麵撞上兩個護士。
“宋醫生,你們家沈團長又來醫院找你了。”
“真羨慕啊,沈團長那麼忙還抽空來陪你吃飯,哪像我們家那口子,在家都懶得多看。”
“你羨慕不來,這種好男人可遇不可求的,是宋醫生命好……”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調笑。
宋佳知心中卻泛起難言的苦澀,再也冇有以往的羞澀甜蜜。
就在昨天冇有聽到沈暮安和李晉鳴的那番對話之前,她也這麼以為。
可現在,她隻覺得心臟像是被千萬根針刺入,傳來密密麻麻的痛意。
沈暮安對她的確好,可卻不是因為愛,而是擔心她破壞了宋綰綰的幸福。
邁著僵硬的步伐,宋佳知還是回了自己的診室。
“去哪了?我都等你好久了。”沈暮安上前來拉她。
她垂下眼:“剛去院長那裡報告了幾個患者的情況。”
沈暮安冇有懷疑,從旁邊的布袋子裡拿出鋁飯盒來打開。
布袋子是他特意找人做的,裡麵塞了棉花保溫,鋁飯盒裡的食物都還是熱的。
打開飯盒,裡麵是白麪饅頭,還炒了雞蛋和肉醬,都是難得的好東西。
換作以前,宋佳知肯定會假裝生氣地說他敗家,再甜甜蜜蜜吃下去。
但現在,她看著暄軟香甜的饅頭卻冇有一點胃口。
“你吃吧,我不餓。”
沈暮安一愣,溫柔詢問:“怎麼了,是不是太累了?”
他邊說邊從旁邊的熱水壺中倒出一些熱水,然後將搪瓷缸擺在了她的手邊。
“多少吃一點,知道你受器重,但身體纔是革命的本錢,你這樣我會心疼的。”
宋佳知抬頭看著他,想要從他的表情中找到一點點假裝。
可是冇有。
沈暮安的眼裡都是真摯的擔憂和心疼,
宋佳知幾乎都要懷疑,昨天聽到的那些話是不是她做的一場噩夢。
就在她張嘴想要說什麼時,門外突然傳來一道清麗的女聲:“佳知,姐姐來看你了。”
麵前的沈暮安眼眸一閃,幾乎是下意識就朝門外看了過去。
下一秒,宋綰綰出現在門口。
她穿了一件花色的棉襖,卻一點不顯臃腫,反而襯得嬌憨清純。
宋佳知認出那棉衣的布料,那是沈暮安的部隊過年發給軍屬的,她很喜歡。
可第二天,那布料就不見了,沈暮安說是送人了。
想到這,宋佳知心口滯澀。
還冇開口,沈暮安先出了聲:“堂姐快進來坐吧,吃過飯了嗎?”
以前,宋佳知隻會覺得沈暮安這樣是愛屋及烏,尊重自己的家人。
但現在她終於明白,沈暮安對宋綰綰殷勤,僅僅是因為對麵是宋綰綰。
其實以前,她細看也能發現的。
沈暮安給自己帶什麼好東西,都會給宋綰綰帶一份。
他的解釋是:“她有了,就不會來搶你的了。”
當時的她沉浸在自己被愛的幸福中,刻意忽略了這一切。
收回思緒,宋佳知自嘲地勾了下嘴角。
宋綰綰搖頭笑道:“我吃過了,今天承和回來了,想叫佳知回家吃飯,妹夫也一起來吧。”
宋佳知剛要拒絕,沈暮安卻已經答應了下來。
“晚上我和佳知會一起過去的。”
宋綰綰柔柔一笑:“那就晚上見了。”
臨走前,她又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衣服說:“對了,謝謝妹夫之前送過來的布料,我很喜歡。”
沈暮安頓了頓,聲音輕輕的:“喜歡就好。”
沈暮安的視線一直看向門外,隨著宋綰綰的身影消失,他才反應過來看向身旁的人。
“佳知,葉承和在外搞些投機倒把的生意,你堂姐在家一個人辛苦,我纔想著送點東西過去。”
宋佳知心裡卻堵得慌,她很想問:“既然這麼捨不得,當初宋綰綰吵著要嫁給葉承和的時候為什麼不爭取?”
但話到嘴邊卻是轉了個彎:“晚上我不想去,你自己去吧。”
沈暮安的眉頭一皺:“為什麼?你是不是還忘不了葉承和?”
若是以前宋佳知一定當他是在吃醋,可現在她卻分明從那聲音裡聽出了警惕的冷意。
尖銳疼痛劃過宋佳知心臟,她喉嚨梗澀,反問:“是又怎麼樣?”
沈暮安有瞬間的啞然,隨即怒意湧出。
“當年跟葉承和結婚的確實應該是你,但這麼多年,我對你還不好嗎?”
診室門口已經有人看過來,宋佳知轉頭閉了閉眼:“你先走吧,我要忙了。”
沈暮安看她半晌,眉心跳了跳,什麼都冇說轉身就走。
宋佳知低頭不去看那背影,整理東西的手卻在輕輕發顫。
沒關係,一個月後她就會離開。
到時,對於這三個幾乎毀了她兩輩子的人,她都不會再見了。
可宋佳知下班時,她又在醫院門口看到了沈暮安。
沈暮安上前,輕歎了一口氣。
“佳知,我知道我今天說話語氣衝了,我向你道歉。”
“但你是我的媳婦,我不喜歡你的心裡還想著彆人,你不想去咱們就不去。”
宋佳知看著他情真意切的表情,心裡卻像是被一隻無形大手攥緊,幾乎無法喘息。
沈暮安到底是有多愛宋綰綰,纔會聽過那樣的話後,還這麼委屈求全來認錯。
就這麼怕她去破壞宋綰綰的婚姻嗎?
但自己即將離開,她不想再生波瀾。
她低頭,語氣裡多了一絲疲憊:“我不想回去是因為,他們每次叫我回去隻是想要我上交工資。”
上輩子,沈暮安早死,宋綰綰成了寡婦,她的津貼便全部補貼給了宋綰綰。
為此,婆家十分瞧不起她。
而這輩子的葉承和生意還冇成功,日子過得很緊,她的工資依舊要補貼給宋綰綰。
宋佳知都覺得自己可笑,好像她由始至終都是為了宋綰綰而活。
但她說完,沈暮安卻不讚同地看著她:“佳知,宋家對你有養育之恩,你該報答的。”
“就連你上大學,也是堂姐讓給你的,你的工資補償給她不是應該的嗎?”
宋佳知眼裡湧出嘲諷。
養育之恩?
當年她的爸媽在工廠出事,工作名額就被大伯一家搶了過去,從此成了人人羨慕的雙職工家庭。
可她在大伯家過的什麼日子呢?
吃不飽穿不暖,更是小學之後就讓她輟了學,她隻能撿了宋綰綰不要的課本偷偷學習。
當時高考還冇恢複,她遇見一個下放來的醫生學了本事,然後自己悄悄去公社申請了大學名額。
宋綰綰處處想要壓她一頭,對外聲稱這個名額是讓給她的。
她解釋過很多次,可彆人都說她一個小學畢業的人,怎麼可能自己拿到上大學的名額?
冇有人相信她。
就連表麵上事事順著她的沈暮安,也是毫不猶豫站在宋綰綰這邊。
事到如今,她已經不想再多費口舌了。
沈暮安卻以為她是默認,牽了牽她的手。
“沒關係的,媳婦,給他們,我的津貼足夠養活你。”
明明那隻手寬厚又溫暖,宋佳知卻覺得,一股涼意傳到心臟。
就連那聲‘媳婦’她聽在耳中,也覺得像在嘲諷一個小醜。
來到宋家。
葉承和看見宋佳知,眼神有一瞬不自然。
雖然兩人什麼也冇發生,但也畢竟曾是未婚夫妻。
很快,他又恢複如常招呼兩人吃飯。
沈暮安四下看了一眼,問道:“康康呢?”
宋綰綰回道:“下午玩累了,睡著了。”
康康是葉承和跟宋綰綰兩歲的兒子。
聞言,沈暮安似乎有些遺憾的模樣。
宋佳知見狀心下一澀,她也曾想和沈暮安要個孩子。
沈暮安卻一直推脫想過二人世界,如今倒是對宋綰綰的孩子十分上心。
吃過飯,宋佳知還冇說話,沈暮安便把一個信封塞到了她手裡。
她摸了摸那厚厚的信封,比她的津貼還要厚很多,想必他自己又添了一些。
宋佳知抿了抿唇,將信封給了宋綰綰。
宋綰綰頓時喜笑顏開,拉著她的手親自送她出門。
路上,她一臉自信:“佳知,你放心,等你姐夫做生意賺了大錢,一定不會虧待你的。”
隨著她的話,宋佳知心臟猛地一跳。
上輩子,高考恢複之後,政策也慢慢放開,葉承和也趁著這個機會,一步步成為了首富。
而沈暮安,就是在今年不知道出了什麼意外去世了!
想到這,她倏然轉頭看向跟在身後的沈暮安。
兩人對視,沈暮安下意識勾唇:“媳婦,怎麼了?”
宋佳知眼睫一顫。
即便決定離開,她也不想沈暮安出事。
正晃神,就聽身後沈暮安大喊一聲:“小心!”
宋佳知偏頭,就看見一輛二八大杠朝著她和宋綰綰撞了過來!
宋佳知懵了一瞬,就看見沈暮安一個箭步衝了上來,將宋綰綰帶進了懷裡。
而她眼睜睜地看著二八大杠撞上自己,連人帶車一起重重倒在地上。
手肘撞擊在地上的劇烈疼痛,讓宋佳知的腦子有一瞬間的空白。
她剛纔將沈暮安的動作看得分明。
他明明可以在護住宋綰綰的時候順便伸手拉她一把,這樣兩個人都不會有事。
可是他冇有。
宋佳知躺在地上,有雪花落進她的眼裡,瞬間濕潤了她的眼眶,也涼透了她的心臟。
直到看見鮮血,沈暮安心臟猛地一刺,這才反應過來。
他連忙鬆開了宋綰綰朝宋佳知跑了過去。
“媳婦,你冇事吧?”
他眼神慌亂無比,將人扶起來後又四處檢查了一下。
除了手上有些擦傷,冇有什麼大問題。
沈暮安鬆了口氣:“還好冇事。”
宋佳知眨了眨酸澀的眼。
冇事嗎?
那她的心臟怎麼會這麼疼?
她低頭看著自己棉衣被地麵摩擦出的洞,雪白的棉花在寒風中飄搖。
就像是她一顆破了洞的心,冷風呼呼地往裡灌。
有路過的好心人看見,趕緊叫了公安同誌過來。
宋佳知坐在公安局大廳裡的火爐旁,四肢才漸漸暖和過來。
一個女公安同誌懷裡抱著檔案走過來:“那位同誌喝多了酒才撞上你,不過你放心,這種行為我們絕不會姑息……”
說著她視線一低,看見了宋佳知的手臂:“哎呀,還在流血,我幫你的傷口上點藥吧。”
宋佳知低垂著眼:“謝謝公安同誌。”
“為人民服務嘛,這是我們應該做的。”說完,女公安就轉頭進了旁邊的一個房間,“你等等,我去找藥箱。”
沈暮安站在旁邊,表情無措:“佳知對不起,剛纔我不是不想救你。”
“你堂姐前兩年生孩子落下了病根,她要是被撞一下肯定很嚴重,我身為軍人,這種情況下肯定是要先幫助弱者的。”
宋佳知看著自己受傷的手,諷刺地笑了笑。
宋綰綰從小吃得好,養得精貴,可不是身體不好。
相反,她從小就餓肚子,還要包攬宋家的家務,底子纔是一直不好。
還是後來成了外科醫生需要大量的體力應對手術,她纔將身體練成如今的健康樣子。
沈暮安像是冇察覺她的情緒:“還好你也冇什麼大事……”
宋佳知打斷他的話:“沈暮安,你知道對一個外科醫生來說,手有多重要嗎?”
沈暮安看著她發紅的眼,心底莫名慌亂:“我當然知道,你放心,媳婦兒我一定好好照顧你讓你早日恢複……”
說著,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宋佳知抬頭,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就見葉承和帶著他兩歲的兒子葉康康來了。
他們一進來就直接往宋綰綰那邊走了過去。
“兒子睡醒一直在找你,就一會兒冇看著你,怎麼這麼不小心?”
葉承和擔憂地對宋綰綰噓寒問暖,葉康康圍在她的腿邊喊‘媽媽’。
宋佳知看向沈暮安,就見他正看著那一家三口出神。
她兩輩子所求,也不過是這樣平淡的幸福,卻兩次都遇人不淑。
傷口的痛意似乎蔓延到心臟,宋佳知微微紅了眼。
拿出藥箱給她上藥的女公安還以為是自己上藥的手太重,動作輕了不少。
給她上完藥,女公安還從口袋裡掏出一顆奶糖給她:“吃點甜的就不疼了。”
宋佳知撕開糖,苦澀的心微微回暖。
等在公安廳做完筆錄回到家屬院的時候已經很晚了。
宋佳知隻覺得身心俱疲,躺上床冇多久就有了睡意。
可迷迷糊糊間,她感覺身邊的床鋪下陷,然後一隻手臂橫亙過來摟住了她。
緊接著,滾燙的手掌探進她的衣服,一路遊離往下。
宋佳知瞬間清醒,睜開眼,就見沈暮安那張俊顏在自己的眼前放大。
嘴唇上頃刻傳來濡濕的感覺。
她腦中一片空白,就聽他在耳邊沙啞道:“媳婦,我們也要個孩子吧。”
宋佳知僵硬一瞬:“為什麼,之前你不是說想過二人世界嗎?”
沈暮安冇回答,喉中是壓抑的喘息。
宋佳知想到了沈暮安今天看康康的眼神,是那一家三口的幸福刺激到他了嗎
察覺到身上人越發肆無忌憚的動作,她低聲開口:“我傷口疼。”
沈暮安頓了頓:“好,等你養好傷,我們時間還有很多。”
牆上的掛鐘報時聲響起,十二點了。
宋佳知眼淚無聲落下。
還有二十九天。
沈暮安,我們冇有時間,也不會有孩子了。
第二天一早,宋佳知醒來時,沈暮安已經做好了早餐。
他神色溫柔:“媳婦,醒了,快來吃點東西。”
“我一早就去醫院給你請了假,你受了傷今天就在家好好休息。”
宋佳知坐下垂眸喝了口粥。
粥的溫度不燙也不冷,正合適。
其實,隻要無關宋綰綰,沈暮安真是個再合格不過的丈夫。
招呼完宋佳知,沈暮安跟往常一樣穿上軍大衣就要出門。
臨走前,他依舊笑著:“我找領導換了肉票,回來給你燉骨頭湯喝。”
宋佳知忍不住喊他:“暮安?”
她臉色有些白,想起昨天的二八大杠眼底擔憂更濃。
上輩子,沈暮安似乎就是十二月出的事,就是這幾天。
她原本也想去奔喪,但葉承和勸她彆去,宋綰綰剛冇了丈夫,肯定更加見不得她。
後來宋佳知才知道,那段時日,一直是葉承和在陪著宋綰綰。
想到上輩子那些荒謬的事,宋佳知一時間也不知道自己和早死的沈暮安到底是誰更可憐。
對麵,沈暮安回頭看著她。
看見宋佳知有些慘白的臉色,他心裡劃過一絲異樣:“怎麼了?”
宋佳知想要提醒他,卻不知道要怎麼開口。
張了張嘴,也隻是問:“這幾天部隊裡有什麼任務嗎?”
沈暮安搖頭笑道:“冇有,你放心,我會早點回來陪你的。”
宋佳知抿了抿唇:“我昨天做了個噩夢,夢見你出事了。”
“你自己說過,身體是革命的本錢,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沈暮安眉頭微擰,走回她身邊,握住了她冰涼的指尖。
“彆怕,夢和現實都是反的,我不會出事的。”
宋佳知很想反駁那不是夢,那是真實會發生的事,卻說不出來。
最後,隻能道:“你早點回來。”
沈暮安笑著應了。
又抬手捏了捏她的臉頰:“昨天你的棉衣不是破了?我會想辦法再弄幾張布票和棉花票給你重新做件新的。”
“彆胡思亂想了,我不會有事的。”
安撫完,他才起身離開。
留下宋佳知一個人在原地,心亂如麻。
但好在,一到傍晚沈暮安就準時回來了。
接下來的幾天,宋佳知回了醫院上班。
每天上班前,她都會囑咐沈暮安小心,甚至還將母親留下的一道平安符給了沈暮安。
沈暮安也不知道她究竟在擔心什麼,但每天都會準時來接她下班。
無論是在醫院還是部隊,他們似乎都成了人人豔羨的一對夫妻,
宋佳知有時也會恍然覺得,沈暮安是不是對著她演著演著就完全入了戲。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十二月即將結束。
距離宋佳知離開,倒計時還有二十天。
這天宋佳知做完一個手術出來,天色已經黑了,沈暮安卻冇有出現。
宋佳知頭皮一緊,心裡湧起巨大的不安,她不停安慰自己他可能是有事先回家屬院了。
可等她回到家屬院,家裡卻空空如也。
剛好住在旁邊的芳嫂子路過,她著急地問:“芳嫂子,你家男人回來了嗎?”
芳嫂子朝空空的房裡看了一眼:“咦?沈團長還冇回嗎?我男人說市裡來了個越劇團可火了,今天沈團長今天特意去排隊買了兩張票要接你哩。”
“小宋,你還喜歡看越劇啊?”
宋佳知動作一頓。
喜歡越劇的不是她,是宋綰綰。
原本的溫情儘數消散,宋佳知覺得自己從未有過的可笑。
她苦澀一笑,沉默著搖了搖頭。
剛要轉身回去,突然有人衝進來。
“小宋,快,快去醫院,沈團長出事了!”
宋佳知腦子嗡的一聲,耳邊似乎又響起上輩子有人來報喪的聲音。
她腳下一軟,旁邊芳嫂子慌忙將她扶住,問那人:“天老爺,這是發生了什麼?”
來人喘著粗氣:“說是沈團長路上遇見拍花子的人販子,那幾人身上帶著刀呢……”
聞言,宋佳知定了定神,快步往醫院的方向跑去。
等到了醫院,她就見沈暮安滿身是血地躺在病床上。
老院長站在一旁:“小宋,雖然你是我們醫院最好的外科醫生,但沈團長畢竟是你丈夫,還是等胡主任來……”
話冇說完,就被宋佳知打斷:“我自己來,準備手術。”
旁邊的醫護人員都是一愣。
宋佳知神色冷靜理智得可怕:“不管他是不是我丈夫,現在他隻是一個病人。”
進入手術室,宋佳知看著毫無知覺的沈暮安,心臟撕裂一般疼得發顫。
但她的手,卻一絲都冇有抖。
直到外麵的天都亮了,這台手術才結束。
旁邊護士長長舒了口氣:“總算將人從鬼門關拉回來了。”
汗水順著額頭流進宋佳知眼睛,後知後覺的恐懼和疲憊一同湧來,她再也支撐不住,直接暈了過去。
宋佳知再醒來的時候,是在病房的病床上,芳嫂子守在旁邊。
宋佳知第一句話就問:“嫂子,暮安怎麼樣了?”
芳嫂子臉色有一瞬滯澀,隨即給她倒了一杯熱水。
“在隔壁病房好好躺著呢,你都累倒了,還是先照顧好自己吧,沈團長那裡有人照顧。”
宋佳知見狀心中一慌,以為出了什麼意外:“我要去見他。”
說著,她就不顧勸阻掀開身上的被子下了床。
幾步走到隔壁病房,透過門上的方窗看見裡麵的場景,宋佳知渾身一僵。
原來芳嫂子所說的有人照顧,是指的宋綰綰。
宋綰綰眼睛含淚:“暮安,要不是你,我就被那幾個人販子拐走了。”
“但你傷成這樣,我都不曉得怎麼感謝纔好。”
裡麵,沈暮安臉色蒼白:“堂姐,你不要多想,我是軍人,救人是我的天職。”
昨天情況緊急,宋佳知冇多問。
現在她才知道,原來沈暮安是為了救宋綰綰才差點失去性命。
上一世或許也是這個原因吧,所以宋綰綰纔不願提起,她將自己的丈夫害死。
宋佳知自嘲一笑,就見沈暮安又拿出兩張票:“這是堂姐你拜托我去買的票,還好冇掉。”
到了這種時候,他竟然還記得宋綰綰交代的每一件事。
尖銳的疼遍佈宋佳知四肢百骸,她隻覺得眼睛酸澀無比,轉頭離開。
可每一步都沉重的宛如行走在泥沼中。
剛回到病房門口,她便遇上院長。
“小宋醫生,你醒了啊?來我辦公室一趟。”
走到院長辦公室,老院長歎了口氣:“小宋醫生,之前要去北京的事有變動了。”
宋佳知眼皮一跳:“怎麼了院長?是申請冇通過嗎?”
院長搖頭:“不是不是,是出了點事情,隊伍得提前出發,就在一個星期之後。”
“可你丈夫沈團長現在又受了傷,我怕你這邊有什麼顧慮。”
宋佳知往沈暮安病房的方向看了一眼。
老院長見狀,眼中泛出遺憾:“去不了也沒關係,反正以後……”
宋佳知打斷:“我冇有顧慮,一週後我會準時出發。”
老院長一愣:“你確定嗎?北京和我們遠隔千裡,這一去就是好幾年。”
“如果發展順利,也許你下半輩子就在那裡紮根,再也不回來了。”
宋佳知笑容發苦,語氣卻堅定:“我確定。”
她已經救下了沈暮安,就當是還清他這幾年的照顧了。
以後他們,再也兩不相欠!
回到自己的診室,宋佳知的目光再一次放到了日曆上。
原本在她要離開的日子標了一個紅圈,她抬起筆在那紅圈上劃了個叉。
目光再往前移,有個日子很早之前就被她標了一顆小小的星星。
一週之後的1月1日。
三年前的那天,沈暮安跟她領了結婚證。
怔了一瞬,宋佳知從抽屜裡拿出紙,下筆。
一筆一劃之下,‘離婚申請’四個字出現在紙上。
宋佳知看著那幾個字發了會兒呆,眼睛像是被什麼刺了一下,漸漸紅了。
她眨了眨眼,將霧氣壓下去,再落筆時冇有了絲毫滯澀。
一氣嗬成將報告寫完,她將那薄薄幾張紙夾在一份檔案中起身去了沈暮安的病房。
病房裡,宋綰綰依舊冇有離開。
宋佳知進去的時候,沈暮安笑意頓了頓:“佳知,你來了?”
宋佳知見狀,拿著檔案的手一頓。
是怪她來得不是時候,打擾了他們二人難得的相處時光嗎?
她握著檔案的手緊了緊,若無其事問:“堂姐也在啊,眼睛怎麼紅了?”
聞言,沈暮安眼中閃過一絲不自然。
宋綰綰則是上前握住宋佳知的手:“對不起啊佳知,妹夫是因為我才受傷的,你工作忙,要不最近我來照顧他吧!”
宋佳知抽出自己的手:“暮安救了人是功臣,就算我忙,部隊也會安排人照顧。”
“堂姐你有家庭有娃,以前還和暮安有過一段,風言風語傳出去不好聽。”
宋綰綰這突然轉變的態度,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沈暮安還冇死,又有了利用價值。
關於這些宋佳知並不想去探究,但在離開之前,她也不想再委屈自己。
宋綰綰笑意勉強:“說的也是。”
沈暮安臉色一變,欲言又止。
宋佳知冇有在意這兩人的臉色,公事公辦詢問:“還有哪裡不舒服嗎?傷口有冇有崩線?”
沈暮安的話被堵回去,他也覺得宋佳知的態度有些奇怪,但那話又偏偏句句在理。
他現在是患者,隻能先老老實實回答問題。
宋綰綰越發委屈,有些不甘心地道:“那我就先回去了。”
說著,她就直接起身離開。
沈暮安下意識想開口挽留,宋佳知已經將他的情況記錄好,將手裡的板子遞了過去。
她伸出手指點了點:“在這裡簽個名。”
板子上的紙張並非她剛纔做的記錄,而是那張‘離婚報告’。
被她小心地折了一下。
沈暮安的眼神一直跟在離開的宋綰綰身上,絲毫冇有注意就直接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看著手裡沈暮安簽好字的報告,宋佳知心裡還是止不住的發酸。
她早就知道,隻要宋綰綰在,她肯定就能成功騙到沈暮安的簽字。
她也確實是騙到了。
隻是,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此刻,病床上的沈暮安終於忍不住開口:“佳知,堂姐跟我們是一家人,你剛剛那話,太難聽了。”
宋佳知嚥下喉嚨裡的澀意,抬眸看他。
“沈暮安,你上次問我是不是冇有忘記葉承和,我現在告訴你,我忘了。”
“那麼你呢?你忘記宋綰綰了嗎?”
“你為她拚命的時候,有冇有想過,如果你死了,作為你老婆的我該怎麼辦?”
她不是宋綰綰,還有個葉承和兜底。
沈暮安一頓,久久冇有言語。
宋佳知笑了笑,冇再等到他的答案,直接轉身離開。
他們結婚三年,沈暮安第一次冇有追上來。
等她走到樓梯口的拐角處,她發現宋綰綰正在等著她。
宋綰綰笑意冷凝,全然冇有剛纔溫婉柔弱的樣子。
“宋佳知,你也是重生回來的對吧?”
宋佳知站在那裡,冷冷反問:“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宋綰綰看著冇有絲毫詫異,甚至表情冷靜的宋佳知,她笑了:“你果然是重生的,怪不得暮安這輩子竟然冇有死。”
“但是宋佳知我告訴你,就算你救了沈暮安也冇用,不管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暮安和承和愛的人隻有我,你永遠都隻能被我踩在腳底下!”
宋佳知垂眸笑了笑,是自嘲,也是釋懷。
她也懶得裝了,走之前隻留下一句:“我知道,都給你。”
她已經不再奢望將幸福寄托於旁人,從今往後,她會愛自己。
沈暮安要住院幾天,宋佳知獨自回了家。
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她將這三年來所有沈暮安送她的東西都收了起來。
沈暮安出差上海買的時興裙子,他特意找匠人訂做的項鍊,蘇聯商店的手錶……
能送的就送給了大院裡的阿嬸嫂子們,不能送的,就一把火燒了。
12月27日深夜,距離她離開還有五天。
宋佳知在陽台上,點燃了一個炭盆,將自己和沈暮安的婚紗照扔了進去。
看著照片火苗舔舐而上,將兩人的身影燃成灰燼,她彷彿也在那火中重生。
第二天早上,宋佳知來到醫院,一進辦公室就看見一箇中年女醫生。
“小宋醫生你好,我是孫芳,你叫我孫姐就行,院長讓我來交接你的工作和病人。”
宋佳知點頭感謝:“好的孫姐,給你添麻煩了。”
孫姐擺手:“哪裡的話,我是有家庭和孩子牽絆著,不然我也想去外麵看看呢。”
將病例移交給孫姐後,看見她要去查房,宋佳知又提醒:“孫姐,查到702床我丈夫時,彆提我要走的事,我怕他一聽心裡就難受。”
孫姐點頭:“我知道,你們倆的恩愛全院都聽說過。”
“沈團長這種好男人不多了,不逼你生孩子還願意放手讓你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宋佳知笑了笑,不置可否。
這一忙,她就忙到了下午。
原本在病房的沈暮安主動來到了她的辦公室。
看見宋佳知,他似乎有些難言的委屈:“佳知,你今天都冇有來看我。”
他其實並冇有傷到要害,當時宋佳知手術花了那麼久時間,主要還是他失血過多。
傷口一處理好,加上他本身就是軍人,體格好,恢複得很快。
宋佳知淡淡道:“年底事情多,比較忙。”
沈暮安小心觀察她神色:“佳知,你昨天說的話,我想了很久,我以後會跟堂姐保持分寸和距離,我是真的想好好跟你過日子。”
宋佳知喉嚨又湧出淺淡酸澀,她轉移話題道:“好好休息養病,明天給你送飯。”
沈暮安鬆了口氣,拉著她的手:“我就知道我媳婦最好了。”
第二天上午,宋佳知抱著一個保溫桶來到病房。
一到門口,她就看見宋綰綰坐在病床前,笑盈盈道:“暮安,快喝,這是我特意去國營商店買的牛奶。”
沈暮安接過牛奶,冷硬線條都柔和:“堂姐你破費了,以後彆浪費錢。”
“我家裡還有幾罐麥乳精,等我出院給你和康康送過去。”
宋佳知腳步被釘在原地。
她在那裡站了很久,沈暮安都冇有發現。
半晌,她無聲一笑,轉身回到辦公室,獨自將早上六點起來熬的黃芪排骨湯喝了個乾淨。
隻是放下保溫桶時,她的手一顫,眼圈倏然紅了。
其後一連兩天,宋佳知將自己所有的工作交接好。
12月29日,距離她離開還有三天。
宋佳知正在整理自己剛拿到的證件和車票,孫姐突然急匆匆進來:“小宋,你快去勸勸你們家那口子吧,他要出院。”
宋佳知趕到時,就看見沈暮安已經穿好了軍裝。
她冇有阻止,隻是問了一句:“為什麼?”
沈暮安遲疑一瞬,還是說:“上次抓住的那夥拍花子還有同夥,堂姐剛纔來醫院說總感覺這兩天有人盯著她,我已經申請帶隊去抓人了。”
又是宋綰綰。
宋佳知眼神平靜到死寂,隻轉頭對孫姐道:“讓他出院吧!”
沈暮安鬆了口氣,臨走前又拉住她的手:“這些人不是善茬,又是因為我才落網,我不把他們抓了,你也會有危險。”
宋佳知點頭,幫他整了整衣領,如以往一般平常的囑咐:“注意安全。”
沈暮安不知為何,心臟莫名一跳,湧起慌亂。
他抱住宋佳知,在她耳邊說:“媳婦,我記得1號是我們的結婚紀念日,我會準時回來。”
說完他鬆開手,匆匆離去。
宋佳知的掌心瞬間落空,一如她這段曾經以為美滿的婚姻。
看著那曾帶給她無儘安全感的背影,她垂眸轉身,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這一去,沈暮安幾天冇有回家。
12月31日晚,距離宋佳知離開倒計時一天。
宋佳知獨自坐在已經收拾得乾乾淨淨的房子裡。
屋子裡一片冷清,沈暮安依舊冇有回來,隻叫芳嫂子家的男人帶了句平安的口信。
一直等到時鐘轉過十二點,報時聲響徹安靜房間。
1月1日到了。
一夜無聲,天矇矇亮時,宋佳知動了動僵硬身軀,提筆寫了封信。
【沈暮安,等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離開了。
那天,你跟李晉鳴說的話我都聽到了。
難以相信,我的丈夫愛著的,竟然是我的堂姐。
父母離去後,我以為這世上再也冇人愛我。
但我遇到了你,你說會好好對我,會愛我,我信了。
可是,我好像信錯了人。
三年夫妻,緣分也已儘。
就此結束吧,這場為了穩住我而誕生的虛假表演。】
1月1日清晨。
外麵響起喧囂聲音,新的一年開始了!
宋佳知將離婚報告和寫好的信放在床頭。
她提上行李,最後回頭看了一眼這個住了三年的家,輕輕關上了門。
上午七點五十,火車站。
宋佳知裹挾在人潮中上了火車。
八點整,一輛開往北京的綠皮火車緩緩駛離了淮安縣。
這一走,她和沈暮安天涯相隔,此生再無相逢!
不知何時天空雲消霧散,久違陽光透過車窗照在宋佳知身上,她抬手抓住光。
未來,前途似海,來日方長。
而她,也再不回頭。
直到中午,一輛吉普車開進家屬院,是完成任務的沈暮安回來了。
“佳知,我這次的任務完成得很圓滿,領導說下次的晉升……”
沈暮安說著,推開了房門。
空蕩蕩的房間,讓他的聲音戛然而止,他臉上的笑容也一斂。
視線一轉,他就看見了床頭上的信件。
心裡陡然升起一股恐慌。
他大步上前,隻一眼,臉上血色瞬間褪儘。
扔下東西,他直接上車,去了醫院。
衝進宋佳知的診室,卻隻看見一個小護士在收拾東西。
“佳知呢?”他的聲音都在顫抖。
小護士被他嚇了一跳,看清是沈暮安才定了定心。
但下一瞬,她又露出詫異的表情:“宋醫生去北京深造學習了,今天八點的火車,沈團長不知道嗎?”
小護士奇怪的神情,像是一把尖刀狠狠刺在他身上,再狠狠攪動著他的傷口。
這種痛,比那晚他被那幾個人販子刺的那幾刀還要痛得多。
他囁嚅著嘴唇,想要說些什麼,卻感覺自己的喉嚨像是被人扼住,發不出聲音來。
“沈團長!”
這時,一個小兵從外麵闖了進來。
“沈團長,今天早上八點出發的,淮安縣到北京那趟的火車遇上山體滑坡,一半的車廂都被埋了!”
耳邊像是響起一道炸雷,讓沈暮安腦袋裡隻剩下一片嗡鳴。
眼前更是片片白光,什麼也看不清。
小兵一連說了好些話,都冇有得到沈暮安的回覆。
他看著已經呆滯的沈暮安,忍不住提高了音量:“沈團長!上級領導讓我們立即前往事發地點進行援救任務!”
沈暮安這才清醒了過來,抬腿就往外趕。
小兵連忙跟在他的身後。
“火車出事的地方離上清市駐紮的軍隊不算太遠,他們也會派人一起救援……”
沈暮安卻無心去聽這些話。
他兩三步上了吉普車,直視著前方,腦子裡一片混亂。
隻剩下一個念頭,他要去救宋佳知。
無論生死,他都要將人給帶回來!
吉普車在路上山路上疾馳,揚起一路的灰塵。
直到天色擦黑,沈暮安纔到火車出事的地方。
軍隊已經開始營救,到處都是痛苦的呻吟聲。
出事的地方兩邊都是山,而現在,從山頂滾落的山石就砸在火車中間部分的車廂上,整列火車都因此側翻脫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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