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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方人士?”

“臣,臨安府人士。”

“年庚幾何?”

“一十有八。”

“朕今封你為翰林院修撰,你可願意?”

“啊??”

大慶殿內,顧長安神情一滯,滿臉困惑地看著禦座上那位風華絕世的女帝。

女帝鳳眸微寒:“怎麼,你不願意?”

“願……願意!”顧長安慌忙跪下,叩首如搗蒜。

女帝玉指微抬,那壓得人喘不過氣來的無形威壓瞬間收回,語氣中多了股淡然的滿意:“很好,今日起,你便是朕的翰林修撰,兼東宮行走。”

“……”

顧長安人都傻了。

這位女帝端坐金鑾殿頂端,寒芒似霜的氣勢差點壓得他骨頭都要碎,一開口卻是封他做官?!這是什麼離譜開局?

最離譜的是,還順帶給他安了個“東宮行走”的頭銜——行走?是打雜還是特勤?

一般來說,“十年寒窗無人問,一舉成名天下知”這種天降彩蛋,都是留給名動京都、驚才絕豔的社稷之才的。

但顧長安自知,他不配。

嚴格來說,他是個穿越者。

前世隻不過是個996加班人,熬夜寫報表,最終英年早逝。一朝魂穿,成了這個天元大陸上一個繈褓嬰兒。

父親是個私塾教書先生,母親則以刺繡為業,地地道道的寒門小戶。

十五歲那年,父母積勞成疾相繼去世。那夜大病初癒,顧長安前塵記憶全部覺醒——兩世為人,他暗下決心,要改變自己和老家的命運。

畢竟再來一次,好歹得混得舒坦點。

自那以後,每到科舉大考他都不缺席,儼然把應試當做前世“海投簡曆”。當然,現實並不美好——屢試屢敗,連身邊的錄取通知書都冇有見著。

前世的“高薪offer”也不是冇刷到過,隻是上麵寫著“緬北”,那種地方,一去就血虧成回憶。

“噶腰子”這件事,在現代違法,在這世界,草菅人命的人比比皆是。

他不由得抬眼,心頭一緊,這位陛下……不會也是個傳說中的暴君吧?

他認認真真觀察起高位上的女帝。

一張冷豔無雙的臉,肌膚勝雪,狹長鳳眸,細細打量著他。瓊鼻高挺,朱唇抿成直線,神色淡漠,讓人不寒而栗。兩眸似寒星,帶著若有若無的疏遠與威壓。

玄色皇袍在她身上如鎧如羽,將她的身段勾勒得高挑修長,即便昂首端坐,也掩飾不住那一身與生俱來的王者風骨。

真正的女王氣場!

若此女當真是暴君,要把自己當把刀用,用鈍了就扔進刀爐……那……

不不不,不能胡思亂想!

陛下,千萬彆!小的還想多活幾年!

顧長安心思直轉,吞了口口水:還是得弄清楚狀況,寧可明明白白送命,也不能稀裡糊塗。

趁著退朝散場,他剛想找同僚打聽訊息,卻被一位白麵無鬚的老太監攔住:“顧狀元,陛下有旨,宣您養心殿覲見。”

老太監拋給他一塊紫檀令牌,語氣平平:“東宮,李福。”

“東宮?”顧長安心頭一動,接住那塊令牌,上麵就兩個燙金大字,分量驚人。他在天子的腳下混了幾年,知道京城裡的權力體係繁複,東廠西廠,三司六部,欽差密探,什麼都有,東宮……不都廢了嗎?

“不是東宮衙門,是東宮行走,冇聽說過嗎?”李福掃了他一眼。

“還真冇聽說過。”

“看來東宮行走在朝中名聲不顯。”李福淡淡道,隨即揮手,“把令牌反過來看。”

依言一翻,背麵赫然是一條五爪金龍,栩栩如生。

如朕親臨。

這塊令牌的分量……清楚明白,就是天子近臣,皇權象征。多少大佬終身難以一見,他小小一個新科狀元,卻莫名其妙拿到手了。

“所以,是翰林院東宮行走?”顧長安揣摩。

李福擺手,彷彿說了一句“你懂的”:“東宮行走,無需冠翰林院之名。”

顧長安心領神會——這不就相當於董事長秘書?秘書屬於老闆本人,和公司各部門冇半點關係。

李福再開口:“你可還有家人?”

“……已經無牽掛。”顧長安低聲。

“隨我上車。”

李福說走就走。

顧長安一愣,抬手指了宮門外方向:“他們停在那個方向?”

李福徑自前行,不再多言。

一輛金雕繪飾的車輦靜靜停在路旁,簾子揭開,內部軟墊舒軟。

顧長安剛坐下,車一晃險些摔倒,幸虧李福扶了一把,才讓他坐穩。

“公公,我想坐對麵。”顧長安弱弱開口。

李福翻了個白眼,乾脆放下厚重隔音簾,外頭的嘈雜頓時煙消雲散——規矩還挺多。

這纔算坐穩。

顧長安掀開車窗,看外頭偌大的皇城,宮牆高聳,街巷熙攘,遠望之下,行人都快縮成了螞蟻。

這不是高處不勝寒,而是伴君如伴虎——說錯一句話小命就冇了!

車輦一路入內城,直抵讓人望而生畏的養心殿。顧長安過去連大門都冇摸過,今日卻被請進寢宮。

他收拾情緒,默唸千遍“冷靜”,鄭重其事地叩門入殿。

女帝趙青檀正於禦案前理事,案上奏摺如山。

她隨手抬起,取來一個白玉官印,打開印盒,玉印在手。

“朕的臣子,不敬鬼神,不懼權貴。授官之儀無需繁縟,朕親授玉印即可。”女帝輕聲。

後麵又補了句:“接過此印,行過君臣大禮,自此便是朝中之人。”

顧長安心神一凜,終於明白,今日是他人生轉折點。

麵聖之後,女帝又做了個手勢,示意他隨行。

這回,女帝前,顧長安後。

穿過曲折書房,越過屏風,一直往內殿深處而去。

顧長安一邊走,一邊靠邊偷偷觀察和陛下的對話細節,才知道整個“東宮行走”,算上他,其實隻他一個人——他是全部。

孤臣獨任,什麼權柄?

顧長安心中吐槽:這部門有點不靠譜。

繞過屏風,龍涎香氣隨風繚繞,宮燈搖曳出曖昧金光。

半柱香後,顧長安終於抵達女帝寢宮。

高大的紫檀龍榻前,一道明黃色紗帳低垂,氤氳裡宮廷美學氛圍感拉滿。

隻能心說一句,不愧是帝王的地方。

女帝坐在榻邊,輕揮衣袖,白玉官印落入顧長安手中。

她緩緩開口:“朕的東宮,不拜天地,不告宗廟,所以冊封儀式無需煩瑣,親斟東宮之酒以為號。”

顧長安本以為,官員冊封極為繁瑣,太廟祭告、昭告百官、上殿禮請、對君奏對一樣都不能少,結果就喝杯酒?

“還愣著乾什麼,快點!”女帝瞥他一眼,催促道。

顧長安急忙接過禦賜金樽,恭敬奉上:“陛下,請飲酒。”

“好愛卿。”她揚唇一笑,接過金樽,仰頭輕酌,清冽酒香盪漾開來。

女帝飲酒極為雅緻,氣質清冷脫塵。

寬大的寢袍鬆垂香肩,酒意微醺,胸前大片白皙肌膚在宮燈之下若隱若現,彷彿美玉溫潤,攝人心魄。

顧長安一時間看呆了

—這酒,真香真白真……軟。

聞酒都快醉了。

咳!陛下!對不起!

顧長安趕緊收回目光,卻在這時,腦海深處響起一道陌生的聲音:

【吉時良辰,龍鳳和鳴。】

【今日,你與女帝趙青檀交杯合巹,納入後宮。】

顧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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