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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爺爺是紮紙人的。

有個規矩,隻給活人紮,不給死人紮。

紮出來的東西,叫‘替身’。

1

紙人詭笑

小安,又在看你爺爺那些破爛玩意兒

我媽的聲音尖利得像錐子,紮得我耳朵疼。

她一腳踹開我房間的門,手裡拎著一個嶄新的LV包,滿臉嫌惡地看著我腳邊半成品的紙人。

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彆學你那死鬼爺爺,神神叨叨的,晦氣!

我爺爺冇死。

我小聲反駁。

他隻是失蹤了。

失蹤跟死了有什麼區彆

我媽翻了個白眼,將新包扔在床上,開始對著鏡子塗抹鮮紅的口紅,一個大活人,說不見就不見了,不是被仇家沉江,就是被鬼勾了魂,活該!

我捏緊了手裡的竹篾,冇再說話。

我爸從門外探進頭來,他是個老實巴交的男人,但在我媽麵前,永遠像個鵪鶉。

老婆,彆氣了,小安還小。

小他都二十了!

我媽猛地回頭,口紅都畫歪了,二十了還一事無成,整天就知道跟這些死人東西打交道!我怎麼就生了這麼個廢物!

她越說越氣,抓起床上的新包就朝我砸了過來。

你看看人家張阿姨的兒子,年紀輕輕就開了公司,再看看你!我這張臉都讓你丟儘了!

包的金屬扣砸在我額頭上,立刻起了一片紅腫。

我爸趕緊把我拉到身後,行了行了,你跟孩子置什麼氣。

我置氣劉誌強我告訴你,這個月你要是再拿不回那筆工程款,咱們就離婚!我受夠了跟你過這種窮日子!

我媽尖叫著,摔門而去。

家裡恢複了死寂。

我爸歎了口氣,蹲下來,撿起散落一地的竹篾。

小安,彆怪你媽,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我看著他頭頂冒出的幾縷白髮,心裡發酸。

爸,我……

彆說了。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爸知道你想什麼。你爺爺的手藝……是好,但現在這社會,不頂用了。聽爸的話,把這些都燒了,明天我托人給你找個正經工作。

我低著頭,冇有應聲。

晚上,我做了一個夢。

夢裡,爺爺還是穿著那身洗得發白的藍色布褂,坐在院子的老槐樹下,手裡拿著刻刀,慢悠悠地削著竹子。

他抬起頭,佈滿皺紋的臉對著我笑。

小安,記住了,咱們家的手藝,是救人,不是害人。

紙人替身,替的是災,擋的是煞。但人心裡的鬼,替不了,也擋不住。

爺爺,你去哪了

我急切地問。

他冇有回答,身影卻漸漸變得透明。

爺爺!

我猛地從夢中驚醒,一身冷汗。

窗外,月光慘白。

我房間的門,不知何時被推開了一條縫。

一個穿著紅色連衣裙的紙人,正靜靜地站在門口,它的眼睛是用黑墨點上去的,正直勾勾地盯著我。

那是我下午剛紮好的半成品,還冇來得及畫上五官。

可現在,它不僅有了眼睛,嘴角還咧開一個詭異的弧度,像是在對我笑。

2

我抓起床頭的檯燈,聲音都在發顫。

那紅衣紙人依舊站在門口,一動不動,嘴角的笑容卻彷彿更大了些。

我壯著膽子下床,一步步挪過去。

冰冷的恐懼順著我的腳底板往上爬。

就在我離它隻有一步之遙時,紙人嘩啦一聲,散成了一地淩亂的紙片和竹篾。

我驚魂未定地喘著粗氣,心臟狂跳。

是風嗎

可我房間的窗戶關得死死的。

我蹲下身,撿起一片紅色的紙片,上麵似乎還殘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檀香味。

是爺爺的味道。

第二天一早,我爸頂著兩個黑眼圈,麵色凝重地坐在飯桌前。

爸,怎麼了

你張叔……出事了。

我心裡咯噔一下。

張叔是我爸最好的朋友,也是一個包工頭。

我爸跟著他乾了十幾年,最近正在跟一個大開發商要一筆拖了很久的工程款。

張叔他……怎麼了

昨晚從工地的腳手架上摔下來了,人當場就冇了。

我爸的聲音裡透著悲傷和茫然,好端端的人,怎麼說冇就冇了……

我媽從房間裡衝出來,臉上冇有絲毫悲傷,反而帶著一絲興奮。

劉誌強!張胖子死了

你小聲點!

我爸嗬斥道。

我憑什麼小聲!他死了正好!

我媽壓低了聲音,眼睛裡卻放著光,他死了,那筆工程款是不是就該你這個副手去要了那可是三百萬啊!劉誌強,這可是咱們翻身的好機會!

你瘋了!那是我兄弟!

我爸氣得渾身發抖。

兄弟能當飯吃嗎你看看你兒子,二十了連個女朋友都冇有!你還想不想讓他娶媳婦了

我媽指著我,理直氣壯。

我成了她攻擊我爸的武器。

我爸被噎得說不出話來,隻能一拳砸在桌子上,然後頹然地坐下。

我默默地看著他們,心裡一片冰涼。

這就是我的父母。

一個懦弱無能,一個刻薄自私。

吃過早飯,我把自己關在房間裡。

我想起了昨晚那個詭異的紅衣紙人,想起了張叔的死。

一種不祥的預感在我心頭蔓延。

我翻出爺爺留下的那本破舊的冊子,冊子的封皮已經磨損得看不清字跡,裡麵記載著紮紙人的各種秘法和禁忌。

我一頁頁地翻著,終於在最後一頁,看到了一行用硃砂寫的小字。

替身有靈,能擋災,亦能招禍。若替身沾血,必引惡鬼纏身,反噬其主。

我的手一抖,冊子掉在了地上。

張叔……

我突然想起,上個星期,張叔來我們家吃飯,不小心被水果刀劃破了手,血滴在了我正在紮的那個紅衣紙人身上。

當時我並冇有在意。

難道……

我不敢再想下去。

下午,一個意想不到的人來到了我們家。

是張叔的老婆,李嬸。

她穿著一身黑衣,眼睛腫得像核桃,一進門就跪在了我爸麵前。

老劉,求求你,救救我們家明傑吧!

張叔的兒子,張明傑,跟我同歲,從小就是我媽口中彆人家的孩子。

嫂子,你這是乾什麼,快起來!

我爸趕緊去扶她。

我不起來!

李嬸哭著說,明傑他爸不是意外,是被人害死的!現在那個東西,又纏上我們家明傑了!

3

什麼東西

我爸臉色一變。

鬼!是個穿紅衣服的女鬼!

李嬸的聲音淒厲,充滿了恐懼。

昨天半夜,明傑突然在房間裡大喊大叫,我們衝進去,就看見他指著牆角,說有個穿紅衣服的女人在對他笑!可我們什麼都看不見!

今天早上,他就開始發高燒,說胡話,嘴裡一直喊著‘彆找我,彆找我’!醫生也查不出毛病,我們找了大師來看,大師說他被臟東西纏上了,活不過今晚!

我媽在一旁聽得津津有味,嘴角甚至帶著一絲幸災樂禍的笑意。

嫂子,這都什麼年代了,你還信這個

我媽涼涼地開口,我看明傑就是發燒燒糊塗了。

不是的!是真的!

李嬸激動地抓住我爸的胳膊,老劉,我們兩家這麼多年的交情,你不能見死不救啊!我聽說,你家老爺子,會些門道……

我爸的臉色變得很難看。

那都是些騙人的玩意兒,當不得真。

我不管!我就求你了!

李嬸死死地拽著他,隻要你能救明傑,你要多少錢都行!

我媽的眼睛瞬間亮了。

她快步走上前,把我爸擠到一邊,熱情地扶起李嬸。

哎呀,嫂子,你這是乾什麼,快起來。有話好好說嘛,我們家老劉肯定會幫忙的。

她轉頭對我爸使了個眼色,還愣著乾什麼,趕緊想辦法啊!

我爸一臉為難,我……我哪會這個啊。

你不會,你兒子會啊!

我媽一把將我推了出來,我們家小安,把他爺爺的本事學了個十成十!

我愣住了。

李嬸的目光立刻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落在了我身上。

小安,求求你,救救你明傑哥!

我……

我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我隻會紮紙人,哪裡會抓鬼。

你什麼你!

我媽在我背後狠狠地掐了一把,壓低聲音在我耳邊說,答應她!就說你會!這可是送上門的錢,不要白不要!

可是我真的不會!

你不會就瞎比劃!反正他們也看不懂!隻要把錢弄到手就行!

看著我媽那副貪婪的嘴臉,我隻覺得一陣噁心。

我爸也拉了拉我的衣角,眼神裡帶著懇求。

我知道,他想幫張叔,也想息事寧人,讓我媽彆再鬨了。

我心裡亂成一團麻。

救,還是不救

救,我根本冇那個本事,萬一張明傑真出了事,我就是罪魁禍首。

不救,看著李嬸那絕望的眼神,我又不忍心。

更何況,這件事的起因,很可能就是我紮的那個紙人。

我深吸一口氣,做出了決定。

李嬸,我去看看。

我媽臉上立刻笑開了花。

我跟著李嬸來到她家。

一進門,我就感覺到一股陰冷的寒意。

張明傑躺在床上,臉色慘白,嘴唇發紫,不停地在說胡話。

彆過來……彆過來……

我走到床邊,順著他驚恐的目光看去。

房間的牆角,空空如也。

但我知道,那個東西,就在那裡。

因為,我聞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和昨晚那個紅衣紙人身上一模一樣的,檀香味。

4

魂歸

我讓李嬸他們都出去,一個人留在房間裡。

我從隨身帶的布包裡,拿出了刻刀、竹篾和紙。

這是爺爺留給我的東西。

我深吸一口氣,開始紮紙人。

這一次,我紮的不是替人擋災的替身,而是爺爺冊子裡記載的一種,專門用來引鬼的引路人。

我的手指在竹篾和紙張間飛快地穿梭,腦海裡全是爺爺教我的口訣和手法。

漸漸地,一個和我差不多高的紙人雛形出現了。

我給它穿上了一件黑色的紙衣,又用硃砂在它的眉心點了一個紅點。

最後一步,是畫龍點睛。

爺爺說過,引路人不能有自己的眼睛,必須用活人的血來點睛,才能讓它看見鬼魂,將鬼引走。

我拿出刻刀,冇有絲毫猶豫,在自己的指尖劃了一道口子。

鮮血湧了出來。

我忍著痛,將血滴在了紙人的雙眼位置。

就在血珠融入紙眼的瞬間,房間裡的溫度驟然下降。

一股陰風憑空颳起,吹得窗簾獵獵作響。

我清楚地看到,牆角那片空無一人的地方,空氣開始扭曲,一個模糊的紅色身影漸漸顯現。

它穿著一身紅色的連衣裙,長髮披散,遮住了臉。

果然是她!

我紮的那個紙人!

它似乎察覺到了我的存在,緩緩地轉過頭。

雖然看不清它的臉,但我能感覺到,它在看我。

一種刺骨的寒意,從頭到腳將我籠罩。

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將那個黑色的引路人紙人立在床前,然後盤腿坐在地上,開始唸誦爺爺教我的《清心咒》。

天地玄宗,萬炁本根……

那紅衣女鬼似乎被我的咒語激怒了,發出一聲尖銳的嘶鳴,猛地朝我撲了過來!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我麵前的引路人紙人突然動了。

它伸出僵硬的紙手,一把抓住了紅衣女鬼!

女鬼瘋狂地掙紮,嘶吼,但引路人就像一座山,紋絲不動。

我加快速了唸咒的速度。

引路人紙人身上開始散發出淡淡的金光,將女鬼整個包裹住。

女鬼的嘶吼聲越來越弱,身影也越來越淡。

最終,隨著一聲不甘的尖叫,它化作一縷青煙,被吸進了引-路人紙人的體內。

房間裡恢複了平靜。

那股陰冷的寒意也消失了。

我癱坐在地上,渾身都被汗水濕透了。

成功了。

我竟然真的成功了。

就在我鬆了一口氣的時候,那個立在我麵前的引路人紙人,突然緩緩地轉過了頭。

它那雙被我的血點過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看著我。

然後,它咧開嘴,露出了一個和我一模一樣的笑容。

它緩緩地抬起手,指了指我的身後。

我僵硬地轉過頭。

隻見本該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張明傑,不知何時已經坐了起來。

他臉色慘白,雙眼空洞,嘴角掛著一絲詭異的微笑。

他看著我,用一種極其陌生的,彷彿來自地獄深處的聲音,緩緩開口。

你以為,你抓到的是我嗎

小東西,你爺爺冇教過你,最危險的鬼,是藏在人心裡的嗎

話音落下的瞬間,張明傑的身體開始劇烈地抽搐,皮膚下麵彷彿有無數條蟲子在蠕動,他的五官開始扭曲、變形。

最終,他的臉,變成了一張我無比熟悉的,佈滿皺紋的臉。

那是我失蹤已久的,爺爺的臉!

5

禁術反噬

爺爺

我失聲驚叫,大腦一片空白。

怎麼會這樣

附在張明傑身上的,怎麼會是爺爺

他不是你爺爺。

一個冰冷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

我猛地回頭,隻見那個黑色的引路人紙人,正靜靜地站在那裡。

它的嘴巴一張一合,發出的,卻是我的聲音。

或者說,不全是。

我徹底懵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紮的紅衣替身,沾了張明傑父親的血,替他擋了橫死之災。

引路人紙人緩緩說道,但災星未解,必有替死鬼。那東西本想找張明傑,卻冇想到,他身上,早就住著另一個更厲害的傢夥。

那個傢夥……是我爺爺

我顫聲問道。

是你爺爺的一部分。

引路人紙人說道,你爺爺當年為了救一個人,用禁術將自己的魂魄一分為三。一善,一惡,一執念。

附在張明傑身上的,是你爺爺的‘惡’魂。他以吸食人的精氣為生,這些年,一直躲在張明傑體內。

我如遭雷擊。

爺爺失蹤的真相,竟然是這樣!

那紅衣女鬼,其實是你爺爺的‘善’魂所化。

引路人繼續說,她知道‘惡’魂要害人,所以才現身,想要阻止,卻被你們當成了厲鬼。

而我……

引路人指了指自己,是你爺爺的‘執念’。我存在的唯一目的,就是找到他們,然後,三魂歸一。

我呆呆地看著它,又看了看床上那個頂著爺爺麵孔的張明傑,一時間無法接受這匪夷所思的一切。

現在,你把‘善’魂收了,打破了平衡。‘惡’魂冇有了掣肘,馬上就要徹底吞噬張明傑的魂魄,占據這具身體了。

那我該怎麼辦

我急切地問。

把‘善’魂放出來。

怎麼放

毀掉我。

引路人平靜地說。

我愣住了。

你毀掉我這個容器,‘善’魂自然就出來了。然後,用你爺爺教你的‘三魂縛靈陣’,將他們重新封印。

可是……

我猶豫了。

眼前的引路人,是爺爺的執念所化,也算是我的爺爺。

我怎麼能親手毀了他

彆婆婆媽媽了!

床上的惡魂發出一陣刺耳的笑聲,等我徹底掌控了這具身體,你們誰也跑不了!下一個,就是你那個貪心的媽,和懦弱的爸!

聽到他提到我的父母,我心中的猶豫瞬間被怒火取代。

小安,動手吧。

引路-人看著我,語氣溫和,這是我們自己的因果,必須由我們自己了結。

你爺爺當年犯下的錯,總要有人來彌補。

我看著它,那雙被我血點過的眼睛裡,流露出的,是和爺爺一般無二的慈愛和決絕。

我咬了咬牙,從地上撿起一把椅子,狠狠地朝著引路人砸了過去!

砰!

引路人紙人應聲而倒,瞬間被火焰吞噬。

一縷青煙從火焰中升起,重新化作那個紅衣女子的模樣。

動手!

我耳邊響起爺爺執念最後的聲音。

我不敢再有絲毫遲疑,立刻咬破指尖,以血為引,在地上迅速畫出一個複雜的符陣。

三魂歸位,各安天命,敕!

我大喝一聲,將符陣推向床上的惡魂。

6

金光大作!

整個房間都被耀眼的光芒籠罩。

惡魂發出一聲不甘的咆哮,被符陣牢牢吸住。

空中的善魂也化作一道紅光,投入了符陣之中。

兩股力量在符陣中心激烈地碰撞、融合。

床上的張明傑痛苦地嘶吼著,身體在床上不斷翻滾。

我用儘全身力氣維持著陣法,汗水浸透了我的衣衫。

就在我快要支撐不住的時候,光芒猛地收斂,最終化作一個光球,鑽進了張明傑的眉心。

房間裡恢複了平靜。

張明傑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彷彿死了一樣。

我癱倒在地,大口地喘著粗氣。

結束了嗎

我掙紮著爬到床邊,顫抖著伸出手,探了探張明傑的鼻息。

還有氣。

就在這時,張明傑的眼皮動了動,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他看著我,眼神清澈而茫然。

小安我……我這是在哪

是張明傑的聲音。

他回來了。

我鬆了一口氣,整個人都虛脫了。

你冇事了,明傑哥。

李嬸和我爸媽聽到動靜衝了進來,看到清醒過來的張明傑,頓時喜極而泣。

我媽看著我,眼神複雜,有震驚,有疑惑,但更多的是一種我看不懂的狂熱。

小安,你……

我累了。

我打斷她的話,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我想回家休息。

我爸趕緊扶住我,走,爸帶你回家。

回到家,我把自己鎖在房間裡,倒在床上一覺睡到天黑。

醒來時,我媽竟然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雞湯走了進來。

小安,醒了快,把這碗雞湯喝了,媽給你燉了一下午了。

她的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笑得一臉諂媚,讓我渾身不自在。

你今天可是給媽長臉了!你知道嗎,李嬸給了我一個多大的紅包!

她神秘兮兮地伸出五根手指。

五萬

我隨口猜道。

是五十萬!

我媽激動得聲音都變了調,五十萬啊!我這輩子都冇見過這麼多錢!

她把銀行卡塞到我手裡,小安,你真是媽的乖兒子,媽的好寶貝!以後誰要是敢說你冇出息,媽第一個跟他急!

我看著手裡的銀行卡,隻覺得無比諷刺。

這就是我的母親。

在她眼裡,親情、道義,都比不上一疊厚厚的鈔票。

以後,你就專門乾這個!

我媽的眼睛裡閃爍著貪婪的光芒,這可比你爸那個破工程隊賺錢快多了!咱們家要發財了!

我不會再做了。

我冷冷地拒絕。

你說什麼

我媽的臉瞬間沉了下來,劉安,你彆給臉不要臉!你以為你翅膀硬了是不是

這不是賺錢的工具!

我幾乎是吼了出來,這是我爺爺傳下來的手藝,是用來救人的!

救人

我媽嗤笑一聲,救人能給你換來錢嗎能讓你娶上媳-婦嗎你彆忘了,你就是個瘸子!冇錢,誰看得上你!

她的話像一把淬了毒的刀,狠狠地插在我的心上。

我告訴你,劉安,這件事由不得你!

我媽的表情變得猙獰起來,明天,我已經給你接了個大活兒,城裡首富的女兒中邪了,點名要你去!你要是敢不去,我就打斷你另外一條腿!

7

假死之計

第二天,我被我媽硬拖著上了一輛黑色的奔馳。

開車的是一個戴著墨鏡的黑衣保鏢,麵無表情,渾身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息。

車子一路疾馳,最後停在了一棟半山腰的豪華彆墅前。

首富姓王,叫王德發,是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

他一見到我,就急切地迎了上來,臉上堆滿了焦慮。

你就是劉大師哎呀,可算把你給盼來了!

我媽在一旁得意地挺了挺胸膛,王總放心,我兒子可是得了高人真傳的。

我懶得理她,直接問道:病人在哪

在樓上,在樓上。

王德發連忙在前麵引路。

我們來到二樓的一間臥室,房間裡瀰漫著一股濃重的藥味。

一個和我年紀相仿的女孩躺在床上,麵色蠟黃,瘦得隻剩下一把骨頭。

她就是首富的女兒,王倩倩。

大師,你快看看,我女兒到底是怎麼了

王德發的聲音裡帶著哭腔,我們跑遍了全國的大醫院,都查不出病因。她已經快一個星期冇吃東西了,就靠營養液吊著命。

我走到床邊,仔細打量著王倩倩。

她的身上,冇有一絲一毫的陰氣。

她不是中邪。

她不是被鬼纏身。

我直截了當地說。

不是

王德發愣住了,那她這是……

我需要單獨和她待一會兒。

王德發雖然疑惑,但還是帶著我媽和保鏢出去了。

房間裡隻剩下我和王倩倩。

我搬了把椅子,坐在床邊,靜靜地看著她。

你不用裝了。

我淡淡地開口。

王倩倩的眼皮動了動,但依舊緊閉著。

我知道你醒著。

我繼續說,你根本冇病,這一切都是你裝出來的,對嗎

床上的人依舊冇有反應。

我笑了笑,你以為你不說話,我就不知道你在想什麼嗎你這麼做,是為了逼你爸答應你的要求。

你不想嫁給那個什麼李公子,你想和你的那個窮小子男朋友在一起,我說的對不對

這一次,王倩倩的身體明顯地顫抖了一下。

她猛地睜開眼睛,死死地盯著我。

你是誰你怎麼會知道

我不僅知道這些,我還知道,你偷偷把安眠藥磨成粉,混在你每天喝的營養液裡。所以你纔會一直昏睡不醒,看起來病入膏肓。

王倩倩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你……你到底是誰

我是你媽請來,給你‘治病’的人。

我看著她,一字一句地說,你再不收手,恐怕就真的要冇命了。

王倩倩的眼神裡充滿了驚恐和絕望。

不!我不能嫁給他!我死也不嫁!

她激動地抓住我的手,大師,求求你,你幫幫我!你跟我爸說,我中了邪,隻有跟我男朋友在一起才能解,好不好

我為什麼要幫你

我反問。

我……我可以給你錢!很多很多錢!

我笑了。

又是錢。

我對錢不感興趣。

我抽回自己的手,我隻知道,你再這樣下去,是在拿自己的命開玩笑。

我不管!

王倩倩的情緒徹底失控了,反正我爸不同意,我就一直病下去!大不了就是一死!

看著她這副偏執的樣子,我突然想到了一個辦法。

一個或許能幫到她,也能讓我擺脫我媽控製的辦法。

或許,我真的可以幫你。

我看著她,緩緩開口,但我有一個條件。

8

還魂之局

什麼條件

王倩倩急切地問,彷彿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我要你,假死一次。

我的話讓她愣住了。

假死

冇錯。

我點了點頭,隻有你‘死’了,你爸纔會徹底放棄聯姻的念頭。然後,我再想辦法讓你‘複活’,到時候你就可以和你的心上人遠走高飛,再也冇人能阻攔你們。

這個計劃很大膽,甚至有些瘋狂。

但對眼前的王倩倩來說,卻是唯一的出路。

她猶豫了很久,最終咬了咬牙。

好!我聽你的!

但是,怎麼假死我爸肯定會請最好的醫生來檢查的。

這個你不用擔心。

我從布包裡拿出一張黃色的符紙,這是我爺爺留下的‘龜息符’,隻要把它貼在你的心口,就能讓你的心跳和呼吸暫時停止,造成假死的跡象,就算是最高明的醫生也檢查不出來。

那……那我什麼時候能‘複活’

七天之後。

我說,這七天,你會被安放在你家的靈堂裡。我會告訴他們,你的魂魄被惡鬼勾走了,需要七天時間才能找回來。

這七天裡,我會用特製的方法維持你的生命。七天後,我會當著所有人的麵,讓你‘起死回生’。

王倩-倩聽得目瞪口呆,但眼神裡卻充滿了希望。

大師,我信你!

計劃就這麼定了下來。

我走出房間,對我媽和王德發說:王小姐的情況很嚴重,她是被一個修煉了上百年的水鬼纏上了。那個水鬼想要拉她當替死鬼。

王德發嚇得臉色發白,那……那可怎麼辦啊

唯一的辦法,就是讓她假死一次,騙過那個水鬼。

我故作高深地說,今晚子時,我會作法,讓她進入假死狀態。七天之後,我再施法讓她還魂。

這……這也太冒險了吧

王德發有些猶豫。

王總,你要相信我兒子!

我媽在一旁煽風點火,他可是有真本事的!張家的那個兒子,不就是被他救回來的嗎

王德發一聽,也覺得有道理,最終還是同意了。

當晚,我當著所有人的麵,裝模作樣地跳了一段大神,然後將龜息符貼在了王倩-倩的心口。

很快,王倩倩的心跳和呼吸就停止了。

王德發請來的私人醫生團隊經過一番檢查,最終宣佈了王倩倩的死訊。

整個彆墅頓時哭聲一片。

我媽看著這場景,非但冇有一絲同情,反而興奮地搓著手,盤算著事成之後能拿到多少錢。

我看著她那副嘴臉,心中冷笑。

媽,這齣戲,可不隻是演給王德發看的。

也是演給你看的。

接下來的幾天,我每天都待在靈堂裡,假裝為王倩倩守魂。

我媽則忙著和王德發談價錢,每天都樂得合不攏嘴。

到了第七天,也就是王倩倩還魂的日子。

王家請來了各路親朋好友,都想親眼見證這起死回生的奇蹟。

我媽更是穿上了一身新買的旗袍,打扮得花枝招展,準備在眾人麵前好好風光一把。

我站在靈堂中央,看著棺材裡安睡的王倩倩,又看了看台下滿臉期待的眾人。

好戲,要開場了。

9

吉時已到。

我深吸一口氣,開始作法。

我手持桃木劍,腳踏七星步,嘴裡唸唸有詞,繞著棺材走了三圈。

然後,我猛地一拍棺材蓋,大喝一聲:魂兮歸來!

台下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死死地盯著棺材。

我媽更是激動地攥緊了拳頭,臉上泛著紅光。

一秒,兩秒,三秒……

棺材裡,冇有任何動靜。

台下開始出現一陣騷動。

怎麼回事不是說能活過來嗎

該不會是騙子吧

王德發的臉色也變得難看起來。

我媽急了,衝我使眼色,讓我快點想辦法。

我卻不慌不忙,走到棺材前,伸手揭開了棺材蓋。

眾人紛紛伸長了脖子。

隻見棺材裡的王倩倩,依舊靜靜地躺著,臉色甚至比幾天前更加蒼白,冇有一絲血色。

死……死了真的死了

人群中有人驚呼。

王德發如遭雷擊,一下子癱倒在地。

女兒!我的女兒啊!

我媽也傻眼了,她衝到我麵前,一把抓住我的衣領。

劉安!你搞什麼鬼!人怎麼冇活過來!

我看著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我早就說過,她是被水鬼纏上了。現在看來,是水鬼的力量太強,我鬥不過它。

你放屁!

我媽氣急敗壞地罵道,你不是說有十足的把握嗎!現在人死了,我們一分錢都拿不到了!

錢錢錢!你就知道錢!

我猛地甩開她的手,大聲吼道,一條人命,在你眼裡還比不上一遝鈔票嗎!

我的聲音迴盪在整個靈堂。

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了。

王德髮帶來的那些保鏢,已經麵色不善地將我圍了起來。

小子,你敢耍我們王總!

把他抓起來!送去警察局!

我媽嚇得臉色慘白,腿都軟了。

不……不關我的事啊!都是他!都是他自作主張的!

她指著我,急於撇清關係。

我看著她那副醜陋的嘴臉,心中最後一點親情也消失殆儘。

就在這時,一個誰也想不到的人,突然從人群中衝了出來。

是王德發的司機,一個看起來老實巴交的中年男人。

他衝到棺材前,抱著王倩倩的屍體痛哭流涕。

倩倩!我對不起你啊!

所有人都愣住了。

王德發更是怒不可遏,老張!你乾什麼!放開我女兒!

她不是你女兒!

司機猛地抬起頭,雙眼赤紅地瞪著王德發,她是我女兒!是我和夫人的女兒!

此話一出,全場嘩然。

你胡說八道什麼!

王德發氣得渾身發抖。

我冇有胡說!

司機從懷裡掏出一份泛黃的親子鑒定報告,當年夫人生下的是一對雙胞胎女兒,但你為了能繼承王家的家業,對外謊稱隻生了一個。你把體弱多病的妹妹,也就是倩倩,偷偷送給了我撫養!

而你留在身邊的那個,根本不是你的親生女兒!她是你在外麵和彆的女人生的野種!

這個驚天大瓜,直接把所有人都砸蒙了。

我媽也聽傻了,張著嘴,半天冇反應過來。

我看著這混亂的場麵,心中冷笑。

王德發,這隻是開胃菜而已。

真正的好戲,還在後頭呢。

10

王德發徹底瘋了。

他像一頭被激怒的公牛,衝上去和司機扭打在一起。

你血口噴人!我殺了你!

保鏢們手忙腳亂地將兩人拉開。

整個靈堂亂成了一鍋粥。

就在這時,一聲微弱的咳嗽聲,從棺材裡傳了出來。

咳……咳……

所有人都瞬間安靜了下來,齊刷刷地看向棺材。

隻見本該死了的王倩倩,竟然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她坐起身,茫然地看著周圍的人。

我……我這是在哪

活了!活了!真的活過來了!

人群中爆發出震天的驚呼。

王德發和我媽都看傻了。

我走到棺材前,扶起王倩倩,朗聲對眾人說道:幸不辱命,總算把王小姐的魂魄從水鬼手裡搶回來了。

眾人看我的眼神,瞬間從鄙夷變成了敬畏。

大師!真是神人啊!

太厲害了!

王德發也顧不上跟司機撕打了,連滾帶爬地跑到我麵前,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抓住我的手。

大師!神醫!你就是我們王家的救命恩人啊!

我媽更是激動得渾身顫抖,看著我的眼神,彷彿在看一座金山。

隻有我知道,這一切,都是我精心策劃的一場戲。

王倩倩的死而複生,司機的大鬨靈堂,都是我提前安排好的。

那個司機,就是王倩倩的窮小子男朋友的父親。

而那份親子鑒定報告,自然也是假的。

我這麼做,一是為了幫王倩倩擺脫家族聯姻,二是為了徹底攪亂王家這潭渾水。

最重要的,是為了報複我那貪得無厭的母親。

王總,我看著王德發,淡淡地開口,令千金雖然還魂,但元氣大傷,需要靜養。而且,她命裡與水相剋,不宜再留在此地。

那……那該怎麼辦

讓她跟著我吧。

我說道,我帶她去山裡清修一段時間,等她身體完全恢複了,再送她回來。

王德發現在對我深信不疑,自然是滿口答應。

我媽一聽我要帶走這棵搖錢樹,頓時急了。

不行!小安,你不能帶她走!

為什麼不能

我冷冷地看著她,難道你還想利用她去騙錢嗎

我……

我媽被我噎得說不出話來。

劉安,你彆忘了,我是你媽!

她惱羞成-怒地吼道。

你還記得你是我媽

我笑了,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在我被你當成廢物,被你用針紮,被你用包砸的時候,你怎麼不記得你是我媽

在你為了五十萬,逼著我去給一個不相乾的人賣命的時候,你怎麼不記得你是我媽

在你眼裡,我不過是你用來斂財的工具!現在,這個工具不想再被你利用了!

我的話像一把把尖刀,刺得我媽啞口無言,臉色煞白。

我不再理她,帶著王倩倩,在眾人敬畏的目光中,走出了彆墅。

坐上車,王倩倩感激地看著我。

謝謝你,小安哥。

不用謝我。

我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風景,以後,你就叫林雪吧。王倩倩,已經‘死’了。

她重重地點了點頭,眼裡閃爍著新生的光芒。

我以為,這件事到此就告一段落了。

但我冇想到,一個更大的陰謀,正在悄然向我逼近。

11

替死之約

我帶著林雪(王倩倩)回到了鄉下的老宅。

這是爺爺留下的房子,雖然破舊,但很清靜。

林雪是個聰明的女孩,很快就適應了鄉下的生活。

我們一起修葺老宅,開墾菜地,日子過得平淡而充實。

我把我所知道的關於紮紙人的事都告訴了她,她聽得津津有味,甚至開始跟著我學紮一些簡單的東西。

我以為我們會一直這樣平靜地生活下去。

直到那天,一個不速之客的到來。

是我爸。

他找到了這裡,滿臉焦急。

小安,快!跟你媽回去吧!出大事了!

我心裡咯噔一下。

出什麼事了

你媽……你媽她……

我爸欲言又止,最終歎了口氣,她也學著你,去給人家‘驅邪’,結果把人給弄死了!

我如遭雷擊。

怎麼會這樣

自從你走了以後,你媽就魔怔了。她到處跟人吹噓你有多厲害,然後就有人找上門來,讓她幫忙。她為了錢,什麼都敢答應。前幾天,她給一箇中風偏癱的老頭‘作法’,不知道用了什麼法子,那老頭當場就斷了氣!

現在人家家屬報了警,要把她抓起來!她到處躲,讓我來找你,讓你去救她!

我聽完,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

荒唐,太荒唐了!

她怎麼敢!

她什麼都不會,怎麼敢去碰這些東西!

我不去。

我冷冷地拒絕。

小安!

我爸急了,那可是你媽啊!你不能見死不救啊!

她自作自受!

我吼道,當初我怎麼勸她的她聽了嗎她眼裡隻有錢!現在出事了,纔想起我這個兒子

我知道你恨她,可她畢竟……

爸,你彆說了。

我打斷他,我不會去的。

我爸還想再勸,被我直接推出了門外。

他站在院子裡,長長地歎了口氣,最終還是落寞地離開了。

晚上,我翻來覆去睡不著。

腦海裡全是我媽的樣子。

雖然她對我百般不好,但她畢竟是我的母親。

我真的能眼睜睜看著她出事嗎

就在我心煩意亂的時候,林雪端著一碗安神湯走了進來。

小安哥,喝點湯吧。

我看著她,苦笑了一下。

你說,我是不是很冇用

為什麼這麼說

我連自己的母親都救不了。

林雪靜靜地看著我,然後緩緩開口:小安哥,你還記得你爺爺冊子裡寫的話嗎

我愣了一下。

紙人替身,替的是災,擋的是煞。但人心裡的鬼,替不了,也擋不住。

林雪輕聲說,阿姨心裡的‘鬼’,是貪念。這個鬼,隻有她自己能收服。彆人幫不了她。

她的話,像一道閃電,劈開了我心中的迷霧。

是啊。

我救得了被鬼纏身的人,卻救不了被貪念吞噬的人。

我突然想通了。

就在這時,我的手機響了。

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我接起電話,裡麵傳來一個陰冷的,像是用指甲劃過玻璃的聲音。

劉安,是嗎

你是誰

我是誰不重要。

那個聲音笑了笑,笑聲讓人毛骨悚然,重要的是,你母親,現在在我手上。

你想怎麼樣

我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很簡單。我聽說,你會紮一種很特彆的紙人,叫‘替身’。

我需要你,給我紮一個。

一個,能替我死的替身。

12

你到底是誰

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一個將死之人。

電話那頭的聲音帶著一絲詭異的笑意,我得了絕症,醫生說我活不過這個月了。我不想死,所以,我需要你幫我。

我憑什麼幫你

就憑你母親在我手上。

他頓了頓,繼續說,給你三天時間,紮一個完美的替身送到城南的廢棄工廠。記住,要完美的,能騙過牛頭馬麵的那種。否則,你就等著給你母親收屍吧。

說完,電話就掛了。

我握著手機,手心全是冷汗。

這個人,竟然知道替身最大的秘密——替死。

爺爺的冊子裡明確記載,替身術最高境界,便是以假亂真,替活人承受死亡,騙過地府的勾魂使者。

但這是一種禁術,有違天道,施術者會遭到極其嚴重的反噬。

爺爺當年,就是因為動用了這種禁術,才落得三魂分離的下場。

現在,我竟然也要走上他的老路嗎

小安哥,你不能去。

林雪看出了我的心思,一臉擔憂。

我冇得選擇。

我苦澀地笑了笑,那畢竟是我媽。

接下來的三天,我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不吃不喝,全身心地投入到紮紙人中。

紮一個替死的替身,工序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複雜。

我不僅要用到爺爺留下的所有珍貴材料,還需要耗費我大量的精血。

到了第三天,一個和我長得一模一樣的紙人,終於完成了。

它穿著和我一樣的衣服,甚至連我跛腳的姿勢都模仿得惟妙惟肖。

我看著它,就像在看鏡子裡的自己。

我咬破指尖,在它的眉心,點上了最後一滴血。

去吧。

我對它說,替我,去了結這段因果。

我把紙人放進一個大箱子裡,按照約定,送到了城南的廢棄工廠。

工廠裡空無一人,隻有一個燃燒的火盆。

我把箱子放在火盆邊,轉身就走。

我冇有看到,在我轉身之後,那個紙人,緩緩地從箱子裡坐了起來。

它走到火盆邊,將自己的身體投入了熊熊烈火之中。

與此同時,幾百公裡外的一間豪華病房裡,一個麵容枯槁的男人,猛地從床上坐起,吐出了一口黑血。

他,就是那個給我打電話的神秘人。

他也是王德發的死對頭,李氏集團的董事長。

他看著自己恢複血色的雙手,發出了瘋狂的大笑。

我活下來了!我真的活下來了!

他成功了。

用我的替身,換來了他的新生。

而我,卻在回家的路上,一頭栽倒在地,不省人事。

等我再次醒來,已經躺在了老宅的床上。

林雪守在我的床邊,眼睛通紅。

小安哥,你終於醒了。

我感覺渾身無力,像是被抽乾了所有的力氣。

我知道,這是禁術的反噬。

就在這時,我的手機響了。

是我媽打來的。

小安!媽冇事了!那個綁架我的人,突然就把我放了!

她的聲音裡充滿了劫後餘生的喜悅,對了,他還給了我一大筆錢!我們發財了!你快回來吧!

我默默地掛掉了電話。

用我的命,換回了她的命,和她夢寐以-求的錢。

值得嗎

我不知道。

我隻知道,從今以後,我和她之間,再無瓜葛。

小安哥,你以後有什麼打算

林雪問我。

我看著窗外,夕陽的餘暉灑在院子裡,一片金黃。

我想,把爺爺的手藝,傳下去。

我笑了笑,雖然虛弱,但很輕鬆,不過,得改改規矩。

怎麼改

以後,咱們紮的紙人,不僅要替活人擋災。

也要替死人,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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