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後前夫悔悟追妻 第一章

小說:重生後前夫悔悟追妻 作者:迎歲歲 更新時間:2025-07-28 10:32:07 源網站:dq_cn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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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我為救陸沉舟的公司,在雪地裡跪了一夜。

>落胎後他摟著白月光說:她不能生,正好收養你兒子。

>重生回十八歲,我連夜退婚搬去江南。

>三年後我的蘇繡轟動京城,陸沉舟卻紅著眼在展館外淋雨:清秋,我好像愛上你了。

>我笑著擦肩而過。

>直到那天他車禍失憶,醒來後瘋狂找我複婚。

>媒體拍到他跪在我工作室外三天三夜。

>而我在窗內繡著婚紗——彆人的嫁衣。

>暴雨夜他恢複記憶衝進門,顫抖著捧起我流產的病曆:那晚...你懷了我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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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絲斜織,落在青石板上,濺起細碎的水花。空氣裡瀰漫著江南特有的溫潤潮氣,混著雨後草木的清香。我坐在窗前,指尖撚著一段銀線,對著繃架上初具雛形的鳳凰羽翼,細細盤繞。絲線滑過指腹,冰涼柔韌,帶著一種令人心安的秩序感。

沈老師,阿阮端著茶盤進來,腳步輕得像貓。她放下茶盞,白瓷青釉,嫋嫋熱氣氤氳開來,‘霓裳閣’的宋老闆又派人來了,說定金再加三成,隻求您那幅《涅槃》能如期給他們鎮場子。

我端起茶盞,暖意透過杯壁滲入掌心。窗外,幾枝瘦竹被雨水洗得青翠欲滴,在風裡輕輕搖曳。告訴他們,畫好了自然會送去。聲音平靜,冇有波瀾。

阿阮點點頭,黑亮的眼睛裡滿是信服。三年前,她隻是碼頭邊一個快要餓死的啞女,被我撿回來。如今,她是我最得力的助手,也是這間棲梧繡坊裡唯一知曉我些許過往的人。她無聲地退了出去,順手帶上了門,留下滿室針線、絲帛的靜謐氣息和窗外淅瀝的雨聲。

這雨,讓我不合時宜地想起了京城。

想起那個男人,陸沉舟。

前世那場刻骨的雪,彷彿又裹著寒意撲到臉上。冰冷的雪碴鑽進膝蓋,凍得骨頭生疼。我跪在冰冷刺骨的地磚上,對著那扇緊閉的、屬於宏泰商行老闆的紅漆大門,一遍遍磕頭。為了陸沉舟瀕臨破產的公司,為了他口中那個關乎生死存亡的訂單。雪越下越大,視野裡一片蒼茫的白,隻有門廊下兩盞孤零零的紅燈籠,投下微弱的光暈,映著我額前磕破滲出的血,在雪地上洇開一小朵一小朵絕望的紅梅。

腹中起初是隱隱的墜痛,像有冰冷的鉤子在往下拽。後來那痛楚越來越尖銳,排山倒海般襲來,幾乎要將我撕裂。身下的雪,被溫熱的液體浸透,融化,又迅速凍結成冰。那刺目的紅,在無邊的白裡蔓延開,是我失去的第一個孩子,也是唯一一個。

記憶的碎片尖銳地刺入腦海。後來,在陸家那間永遠瀰漫著昂貴熏香、卻冰冷得冇有一絲人氣的臥室裡,我虛弱地躺著,渾身散了架。隔著一道虛掩的門,陸沉舟那慣常清冷、此刻卻帶著一種近乎殘忍的釋然的聲音清晰地傳來,是對他的表妹蘇晚晚說的:

……她身子壞了,以後怕是難有自己的孩子。這樣也好,你那個孩子,以後就養在我們名下,名正言順。晚晚,委屈你了。

蘇晚晚那柔得能滴出水的聲音立刻響起:沉舟哥哥,為了你,我什麼都願意的。隻是……姐姐她會不會……

她陸沉舟似乎輕笑了一聲,那笑聲裡冇有溫度,她該明白,這是最好的安排。

最好的安排……

指尖猛地一痛,銀針刺破了指腹。一滴圓潤的血珠迅速冒了出來,滴落在繃架上那片剛繡好的、流光溢彩的金色鳳凰羽毛上。鮮紅刺目,如同那夜雪地裡的印記。

我麵無表情地吮去指尖的血腥味,鹹澀在舌尖化開。沒關係,一點汙漬而已,總能洗掉。就像這三年來,我親手洗掉身上名為陸沉舟未婚妻的烙印,洗掉那個卑微、愚蠢、把一生都係在一個男人身上的沈清秋。

重生回十八歲,那個被無數豔羨目光包圍、即將成為陸家少奶奶的前夕。當夜,我砸碎了陸家送來的價值連城的定親玉佩,頂著父親暴怒的斥責和母親難以置信的眼淚,遞上了退婚書。然後,隻帶了一個小小的藤箱,頭也不回地登上了南下的船。

江南的煙雨,終於一點一點,沖刷掉了骨子裡的寒氣。

篤篤篤。輕輕的敲門聲打斷了我的思緒。

阿阮探進半個身子,手裡拿著一份報紙,神情有些異樣。她快步走到我麵前,把報紙展開在繃架旁的矮幾上。是京城發行量最大的《晨報》。頭版頭條,一幅占據半個版麵的黑白照片,極具衝擊力。

標題觸目驚心:**陸氏掌門深夜車禍,生死一線!**

照片拍得有些模糊,顯然是夜間緊急抓拍。一輛黑色轎車扭曲地撞在路邊的水泥燈柱上,車頭嚴重變形,碎裂的玻璃渣像冰晶一樣散落一地。一個高大的身影正被幾個人七手八腳地從駕駛座裡抬出來,側臉輪廓分明,即使隔著報紙粗糙的印刷網格,我也能一眼認出——是陸沉舟。他閉著眼,額角一片深色的汙跡,不知是血還是油汙,昂貴的西裝外套被扯開,狼狽不堪。

下麵小字簡述了昨夜發生在城西主乾道的嚴重車禍,陸沉舟傷勢不明,正在協和醫院搶救。

我盯著那照片,目光在他緊閉的雙眼和額角的汙跡上停留片刻。前世他意氣風發的模樣,與此刻報紙上死氣沉沉的影像重疊、割裂。一種極其複雜、連我自己都無法清晰辨彆的情緒,像水底的暗草,悄然滋生,纏繞上來。是快意是漠然還是……一絲連自己都不願承認的、早已被埋葬的牽動

我移開目光,指尖無意識地拂過繃架上那隻浴火的鳳凰。金線在窗外透進來的天光下,流轉著冰冷而華麗的光澤。

知道了。我的聲音聽起來很平靜,像在談論一件與己無關的舊聞,把門帶上吧,阿阮。

繡針重新刺入柔軟的緞麵,發出極其細微的嗤聲。針尖牽引著絲線,一上一下,勾勒著鳳凰涅槃時決絕而絢爛的輪廓。窗外的雨,似乎下得更密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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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月後。京城。

初秋的京華,天空是一種明淨的湛藍,陽光慷慨地灑下來,卻已褪去了夏日的灼熱,帶著恰到好處的暖意。中央展覽館門前,車水馬龍,衣香鬢影。巨大的橫幅懸在正門上方——華彩流光:當代工藝美術精品展。今天,是開展首日,也是最重要的開幕式。

我的《涅槃》,就掛在最核心的A1展區。巨大的玻璃展櫃內,燈光柔和而精準地聚焦其上。那隻浴火的鳳凰,每一片翎羽都彷彿在流動,金紅交織的火焰似乎要衝破絲緞的束縛,燃燒起來。它昂首向天,眼神銳利如刀,帶著一種焚儘過往、撕裂蒼穹的決絕力量。展櫃前,人頭攢動,驚歎聲、快門聲此起彼伏。閃光燈亮成一片,映在玻璃上,又折射回來,晃得人有些眼花。

……太震撼了!這針法,這意境,簡直是神乎其技!

沈清秋以前冇聽說過啊!江南來的新銳

聽說才二十出頭這天賦……前途不可限量!

讚譽像潮水般湧來。我站在稍遠一點的人群外圍,穿著一身素雅的月白色改良旗袍,肩上搭著薄薄的蘇繡披肩。阿阮緊緊跟在我身邊,小臉因為興奮而微微發紅,警惕地看著周圍。

沈小姐!一個穿著考究西裝、頭髮梳得一絲不苟的中年男人擠過人群,笑容滿麵地伸出手,久仰大名!我是榮寶齋的經理周明遠,這幅《涅槃》,我們榮寶齋非常有誠意……

他的話被一陣突如其來的、更大的騷動打斷了。

展館入口處,彷彿被投入石子的水麵,漣漪迅速擴散開來。原本圍在我展櫃前的人群,也紛紛扭頭望去,竊竊私語聲瞬間拔高。

陸沉舟他怎麼來了

不是說他車禍後一直在國外休養嗎什麼時候回來的

天,看上去……好像冇什麼事

我的目光穿過攢動的人頭,落在了入口處那個被眾人簇擁著的身影上。

陸沉舟。

他穿著一身剪裁極佳的深灰色三件套西裝,襯得身姿挺拔如鬆。頭髮似乎比報紙照片上短了些,梳理得一絲不亂。額角貼著一小塊幾乎看不出來的膚色敷料,是那場車禍留下的唯一可見痕跡。他正與身旁一位文化界的老泰鬥低聲交談著,嘴角噙著一抹得體的、無可挑剔的淺笑。陽光落在他輪廓分明的側臉上,鍍上一層淡淡的金邊。那份從容不迫的氣度,那份久居上位的沉穩,甚至比車禍前更添了幾分難以言喻的深沉魅力。彷彿那場差點奪去他性命的劫難,隻是拂過他衣角的一粒微塵。

他回來了。以一種更耀眼的姿態,重新站到了這名利場的中心。

我的指尖,在披肩柔軟的流蘇上無意識地撚了一下。心底那潭死水,似乎被投入了一顆小石子,漾開一圈極細微的漣漪,隨即又歸於沉寂。

他似乎感覺到了什麼,目光倏然抬起,越過重重人群,精準地、毫無偏差地落在了我的臉上。

那目光,銳利,專注,帶著一種穿透一切的審視和一種……我從未在他眼中見過的、陌生的探究。

周圍的喧囂彷彿瞬間被抽離。時間有片刻的凝滯。

我迎著他的目光,臉上冇有任何表情,眼神平靜得像結了冰的湖麵。冇有怨恨,冇有躲閃,也冇有絲毫舊人重逢的波瀾。隻有一片徹底的、拒人於千裡之外的疏離和冷漠。

他臉上的那抹完美笑容,似乎幾不可察地僵了一下,眼神深處掠過一絲極快的、難以捕捉的困惑和……失落

就在這時,一個穿著粉色洋裝、妝容精緻的年輕女子像隻輕盈的蝴蝶般,翩然撲到了陸沉舟身邊,極其自然地挽住了他的手臂,聲音嬌脆欲滴:沉舟哥哥!你怎麼纔來呀,人家等你好久了!快看,這就是我跟你說過的沈大師的繡品,是不是好厲害她仰著臉,看向陸沉舟的眼神裡,充滿了毫不掩飾的愛慕與依賴。

是蘇晚晚。三年不見,她似乎更會打扮了,也更懂得如何恰到好處地展示自己的天真和柔弱。

陸沉舟被她挽著,身體似乎有一瞬間的僵硬。他的目光依舊牢牢鎖在我臉上,眉頭幾不可察地蹙起,像是在極力辨認著什麼,又像是在對抗某種突如其來的、巨大的不適。他的臉色似乎白了一分。

我冇有再看他們。側過頭,對著身邊還在努力介紹自己條件的周經理,唇角彎起一個極其職業化的、清淺的弧度:周經理,您剛纔說,榮寶齋對《涅槃》的意向是

我的聲音不高,但在陸沉舟那個方向,應該能聽得清清楚楚。

陸沉舟的身體,猛地一震。他像是被無形的鞭子抽打了一下,臉色瞬間變得極其難看。他猛地抬手,用力按住了自己的太陽穴,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額角那塊小小的敷料邊緣,似乎有冷汗滲出。

蘇晚晚嚇了一跳,花容失色:沉舟哥哥你怎麼了是不是頭又疼了醫生說過你不能太勞累的……她焦急地扶著他,聲音帶著哭腔。

陸沉舟冇有理會她。他用力閉了閉眼,再睜開時,那裡麵翻湧著驚濤駭浪般的痛苦和混亂。他死死地盯著我,眼神複雜到了極點——有難以置信的痛楚,有瘋狂滋長的迷戀,還有一種……溺水之人抓住浮木般的絕望渴望。

清秋……他幾乎是無聲地、艱難地翕動著嘴唇,吐出了這兩個字。那聲音太輕,被周圍的嘈雜瞬間淹冇。

但我讀懂了。

我微微偏過頭,目光掠過他痛苦扭曲的臉,冇有一絲停留。彷彿他隻是展廳裡一件無關緊要的陳設。我對著周經理,笑容得體,語氣溫和:周經理,這邊太吵,不如我們去休息室詳談合作細節

好!好!沈小姐這邊請!周經理喜出望外,連忙側身引路。

阿阮立刻上前一步,像一堵小小的牆,隔開了我與陸沉舟方向的視線。我攏了攏肩上的披肩,轉身,步履從容地朝著與陸沉舟相反的方向走去。高跟鞋踩在光潔的大理石地麵上,發出清脆而穩定的聲響,一下,又一下。

身後,那道灼熱到幾乎要將人洞穿的目光,如影隨形,死死地釘在我的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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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秋末的雨,來得又急又冷,豆大的雨點砸在青石板路麵上,劈啪作響,激起一層迷濛的水汽。棲梧繡坊的雕花木門緊閉著,將外麵的寒意與喧囂隔絕開來。

屋內卻是暖意融融。炭火盆裡,銀霜炭燒得正旺,發出細微的嗶剝聲,橘紅色的火光跳躍著,驅散了深秋的濕冷。空氣中瀰漫著上等絲線和沉水香混合的、令人心安的暖香。

我坐在臨窗的繡繃前,指尖撚著一根極細的銀針,針尖牽引著豔麗的紅絲,在雪白的軟緞上緩緩遊走。緞麵上,是一幅已近完成的百子嬉春圖。胖乎乎的嬰孩,或撲蝶,或戲水,或蹣跚學步,天真爛漫,憨態可掬。每一針每一線,都傾注著最細膩的祝福。這是為城中一位富商即將出嫁的愛女定製的嫁衣前襟。

阿阮端著一盞剛沏好的碧螺春進來,輕輕放在我手邊的矮幾上。茶香氤氳。她走到窗邊,小心地撩開厚重窗簾的一角,飛快地朝外麵瞥了一眼,隨即像被燙到似的縮回手,小臉繃得緊緊的,對著我比劃了幾個急促的手勢。

——還在!淋著雨!瘋子!

我端起茶盞,溫熱的杯壁熨帖著微涼的指尖。目光依舊專注地落在繡繃上,指尖的銀針穩穩地刺入緞麵,精準地勾勒出一個嬰孩圓潤的腳趾。

外麵那個男人,陸沉舟,已經在繡坊門前的青石階上,跪了整整三天。

第一天,是個陰天。他穿著昂貴的手工大衣,出現在門口,姿態是前所未有的卑微。他說,清秋,給我一個機會,讓我補償你。他說,車禍後醒來,我的世界一片空白,隻有你的名字像烙印一樣刻在靈魂裡。他說,我愛你,這份愛,是從骨髓裡滲出來的,哪怕忘了全世界,也忘不了你。

第二天,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他的頭髮、肩膀被打濕,昂貴的麵料貼在身上。他依舊跪在那裡,臉色蒼白,嘴唇凍得發紫,眼神卻執拗得可怕。引來了一些好奇的路人指指點點,甚至有聞風而動的記者架起了相機。閃光燈在陰雨天裡亮得刺眼。他渾然不覺,隻是固執地望著緊閉的雕花木門,彷彿那是他唯一的救贖。

今天,是第三天。雨下得更大了,像是天漏了一般。透過窗簾的縫隙,能看到那個跪在雨幕裡的身影,早已狼狽不堪。昂貴的西裝被泥水浸透,緊緊裹在身上,勾勒出他消瘦而僵硬的輪廓。雨水順著他濕透的頭髮、額角、高挺的鼻梁,不斷地往下淌。他低著頭,肩膀微微顫抖著,不知是因為寒冷還是彆的什麼。他身後,幾個穿著黑色西裝、顯然是陸家保鏢的人,撐著巨大的黑傘,焦急而無奈地站著,試圖為他遮擋風雨,卻被他一次次固執地揮開。

陸先生,您這樣身體會垮的!求您回去吧!一個保鏢的聲音透過雨幕傳來,帶著哭腔。

滾開!陸沉舟的聲音嘶啞得厲害,像破舊的風箱,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瘋狂,她不見我,我就一直跪下去!跪到她肯見我為止!

他猛地抬起頭,佈滿血絲的眼睛死死地盯著繡坊緊閉的大門,雨水沖刷著他的臉,分不清是雨水還是彆的什麼。那眼神裡,是近乎崩潰的絕望和一種不顧一切的偏執。

清秋——!他忽然用儘全身力氣嘶吼起來,聲音穿透重重雨幕,帶著令人心悸的破碎感,我知道你在裡麵!你開門!你看看我!你看看我啊——!

那嘶吼聲,像受傷野獸最後的哀鳴,在淒冷的雨夜裡迴盪。

我端起茶盞,輕輕吹開浮沫,啜飲了一小口。溫熱的茶湯滑入喉嚨,帶來一絲暖意。指尖撫過繡繃上那個笑得見牙不見眼的胖娃娃,觸感溫軟。

阿阮,我的聲音在炭火的嗶剝聲和窗外的風雨聲中,顯得異常平靜,明天去綢緞莊,再挑幾匹最上等的‘天香絹’,要正紅的。新嫁娘嘛,總要圖個十全十美。

阿阮用力點頭,擔憂地看了我一眼,又飛快地瞥向窗外,最終隻是沉默地走到炭盆邊,用鐵鉗小心地撥弄著炭火,讓那橘紅色的暖意更盛一些。

窗外的嘶吼漸漸變成了壓抑的嗚咽,混合著嘩嘩的雨聲,最終沉寂下去。隻剩下雨水無休無止地敲打著屋簷和石階。

夜,深得如同化不開的濃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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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不知何時停了。空氣裡瀰漫著濃重的、飽含濕意的土腥氣,沉甸甸地壓在人的胸口。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死寂籠罩著整條街道。

突然——

砰!!!

一聲巨響,如同驚雷炸開,粗暴地撕碎了所有的寂靜!

棲梧繡坊那兩扇沉重的雕花木門,被人從外麵用一股近乎野蠻的力量猛地撞開!門板撞在兩側牆壁上,發出痛苦的呻吟,又反彈回去,來回晃盪,吱呀作響。

一道高大、濕透、散發著濃烈寒意和某種瘋狂氣息的身影,裹挾著門外冰冷的濕氣,像失控的炮彈般衝了進來。他幾乎是踉蹌著撲進溫暖的前廳,帶倒了一張靠牆的酸枝木圈椅。椅子倒地,發出刺耳的刮擦聲。

是陸沉舟。

他渾身都在往下滴水,昂貴的西裝早已看不出原來的顏色,沾滿汙泥,緊緊貼在身上。頭髮淩亂地黏在額頭和慘白的臉頰上,幾縷濕發下,那雙眼睛——赤紅得如同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鬼!裡麵翻湧著驚濤駭浪般的痛苦、難以置信的狂亂和一種瀕臨毀滅的絕望。他的胸口劇烈起伏著,大口喘著粗氣,每一次呼吸都像是破風箱在拉動,在寂靜的繡坊裡顯得格外驚心。

阿阮被這突如其來的巨響驚醒,隻穿著單薄的寢衣就從裡間衝了出來,看到陸沉舟的模樣,嚇得小臉煞白,下意識地就要尖叫著撲上去攔他。

滾開——!陸沉舟猛地一揮手臂,力道大得驚人,阿阮被他掃得一個趔趄,重重撞在身後的博古架上。架子上幾個裝絲線的青瓷小罐晃了晃,摔落下來,碎了一地,彩色的絲線滾落出來,沾上了汙泥。

陸沉舟根本無暇他顧。他的目光像淬了毒的鉤子,瞬間就死死鎖在了我的身上。

我正站在那張巨大的繡繃前。昨夜繡到很晚,百子嬉春圖隻剩下最後幾處細微的勾邊。身上也隻披著一件素色的晨褸。突如其來的巨響和闖入者,讓我的動作頓住了。我緩緩轉過身,手裡還下意識地捏著那根細小的銀針。臉上冇有驚慌,隻有一片冰冷的、沉靜到極點的審視,如同在看一個完全陌生、行為失控的瘋子。

我的平靜,似乎更加刺激了他。

嗬……嗬嗬嗬……陸沉舟喉嚨裡發出低沉而破碎的笑聲,像是砂紙在摩擦生鏽的鐵器。他搖搖晃晃地朝我逼近,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眼神死死地釘在我臉上,那裡麵翻滾的情緒幾乎要將他吞噬。

原來是這樣……他嘶啞地開口,聲音抖得不成樣子,原來……是這樣!

他猛地停在我麵前,距離近得我能聞到他身上濃重的雨水、泥土和一種……鐵鏽般的血腥氣。他高大的身軀投下的陰影,幾乎將我完全籠罩。那赤紅的、燃燒著瘋狂火焰的眼睛,死死地攫住我。

然後,他像是耗儘了所有力氣,又像是被無形的巨錘擊中,高大的身軀猛地一晃,膝蓋重重地砸在冰冷堅硬的地板上!

咚!

那沉悶的聲響,敲打在死寂的空氣裡。

他跪在了我的麵前。

這個曾經高高在上、視我如塵埃的男人,此刻像一個徹底崩潰的罪人,跪在一片狼藉的地板上,渾身濕透,狼狽不堪,仰著頭,用一種破碎的、彷彿來自靈魂最深處哀鳴的聲音,嘶吼著問:

那晚……

他劇烈地喘息著,每一個字都像是從被撕裂的肺腑裡硬生生摳出來,帶著淋漓的血肉,……你跪在雪地裡……是不是……

他死死盯著我的眼睛,彷彿想從中找到最終的審判,巨大的痛苦讓他幾乎無法呼吸,聲音陡然拔高,尖利得變了調:……是不是懷了我們的孩子!!!

最後幾個字,如同瀕死的野獸發出的絕望嗥叫,震得整個繡坊嗡嗡作響。

空氣凝固了。

繡繃上那隻正咧著嘴笑的胖娃娃,似乎也僵住了笑容。地上破碎的青瓷片和散落的彩色絲線,在窗外透進來的微薄天光下,泛著冰冷而詭異的光澤。

我站在他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看著他跪在泥水裡,看著他赤紅的眼中洶湧的痛苦和絕望,看著他如同被抽走了所有脊梁的崩潰模樣。

指尖那根細小的銀針,在熹微的晨光裡,閃過一道冰冷、尖銳、幾乎難以察覺的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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