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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炸響時,我正被全網黑成炭。
螢幕亮得刺眼,一串亂碼似的號碼。
林晚是吧那頭聲音像砂紙磨鐵皮,給你三天,滾出娛樂圈,不然……
背景音裡傳來幾聲怪異的、類似金屬拖拽的摩擦聲。
不然我靠在吱呀作響的舊沙發上,剛卸完妝的臉有點乾,你還能順著網線爬過來掐死我
那邊明顯噎住了。
我聽見了。
不是他說的話。
是纏繞在他聲音裡,一種更深、更冷、更絕望的東西,像無數條濕滑的毒蛇嘶嘶吐信——那是死氣。
自從莫名其妙能聽到這種東西,我就知道,我的倒黴催人生劇本,好像被人強行塞了本玄幻小說。
嗬,嘴硬。砂紙嗓子冷笑,摩擦聲更重了,三天後,等著收屍吧,你的,或者你身邊人的……
電話掛了。
忙音嘟嘟響。
我盯著天花板角落一小塊搖搖欲墜的牆皮。
行吧。
三天。
夠我乾點活了。
我現在的處境,用一個詞形容:爛泥糊不上牆。
三個月前,我還是個剛簽約、查無此人的小透明。
直到一部古偶網劇《花間醉》播出。
我演個惡毒女配,戲份不多,但壞得突出,壞得清新脫俗,壞得讓觀眾恨不得衝進螢幕給我兩巴掌。
本來嘛,黑紅也是紅。
結果,劇剛播完,男一號,新晉流量小生蘇哲,突然在微博發了一段話。
冇點名。
但字字句句都在控訴同組某女演員心思不正、騷擾不斷、令人窒息。
配圖一張模糊的、從背後角度拍的,他靠在休息椅上閉目養神,我站在旁邊,手裡拿著劇本,影子恰好落在他身上。
角度刁鑽得像精心設計過。
一石激起千層浪。
全網福爾摩斯上線,瞬間鎖定我這個惡毒女配專業戶。
林晚滾出娛樂圈的詞條,在熱搜上爆了三天三夜。
私信炸了,全是咒罵。
家門口被潑了紅油漆。
經紀人李姐氣得原地爆炸,電話打過來劈頭蓋臉:林晚!你到底乾了什麼好事!公司公關都壓不住了!蘇哲那邊擺明瞭要踩死你!你……
李姐,我打斷她,聲音平靜,幫我接個活兒。
接活兒李姐拔高八度,現在誰敢用你上街賣紅薯人家都嫌你晦氣!
不是演戲,我說,接個……嗯,民俗谘詢的活兒。價錢好說。
電話那頭沉默了足足十秒。
林晚,李姐的聲音帶著一種瀕臨崩潰的冷靜,你被罵瘋了還是終於決定轉行當神棍了
差不多吧。我扯了下嘴角,越快越好,急單。
李姐不愧是圈裡摸爬滾打十幾年的老油條。
雖然罵罵咧咧說我腦子進水,但第二天下午,還是給我弄來了一個地址和一個名字。
王導,李姐電話裡聲音壓得很低,拍文藝片那個,最近籌備新電影,邪門得很,據說組裡不太平,找了不少人看。病急亂投醫,我托了點關係把你的‘本事’遞過去了……你行不行不行彆逞強,彆到時候雪上加霜!
地址發我。
我換了身最簡單的T恤牛仔褲,扣了頂鴨舌帽,打了個車。
目的地是郊區一個挺有名的影視基地。王導的新片《暗河》正在這裡搭景。
到了地方,有人領我進去。
攝影棚裡亂糟糟的,佈景搭了一半,燈光道具堆得滿地都是,空氣裡有股木頭和灰塵的味道。
幾個人圍在一起,愁雲慘霧。
中間一個穿著馬甲、頭髮花白、一臉憔悴的中年男人,應該就是王導。
他眉心一團濃得化不開的黑氣,不是比喻,是我真看見了,像一灘粘稠的墨汁,還在緩緩蠕動。
更糟的是,這墨汁裡,還纏繞著一絲絲猩紅的血光。
王導我走過去。
王導抬頭,眼神疲憊,帶著審視:你就是……小林
他旁邊一個副導模樣的人皺眉插話:王導,這……太年輕了吧靠譜嗎之前請的大師都……
試試吧。王導擺擺手,聲音沙啞,死馬當活馬醫了。
他指著旁邊一個剛搭好冇多久的古宅佈景:就那兒,邪性。從打地基開始就不順,工人莫名其妙受傷。好不容易搭起來,燈光設備一到晚上就壞,拍出來的素材全是雪花和鬼影。更邪的是……
他頓了頓,臉上露出點恐懼:好幾個守夜的場務,都說半夜聽見裡麵有女人哭,還有……指甲刮木板的聲音。靠近那個主屋的人,輕則倒黴幾天,重則直接進醫院。
我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
那是個仿明清風格的老宅院佈景,青磚黛瓦,看著挺像回事。
但籠罩在整個佈景上空的,不是灰塵,是一層灰濛濛的、帶著強烈怨憎的氣。
濃得嗆人。
源頭就在主屋。
進去看看。我抬腳就往裡走。
哎!等等!副導嚇了一跳,大師說了,那屋陰氣最重,不能隨便……
我冇停,直接推開了主屋那扇沉重的仿古木門。
吱呀——
一股陰冷的風撲麵而來,帶著濃重的土腥味和……一絲若有若無的脂粉香。
屋裡的陳設都是仿古的,桌椅床榻,蒙著防塵布。
怨氣濃得像化不開的墨。
我目光掃過地麵,落在牆角一塊微微凸起、顏色比周圍稍深的地磚上。
王導,我頭也冇回,這佈景下麵,以前是什麼
王導跟了進來,聞言一愣:下麵就是荒地啊,影視基地統一規劃的……
不對。我蹲下身,手指在那塊地磚邊緣敲了敲,聲音有點空。這下麵,埋過東西。而且,埋得心不甘情不願,怨氣沖天。
王導和副導臉色唰地白了。
埋……埋過東西副導聲音發顫。
嗯。我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一個女人。死了有些年頭了。你們在這兒大興土木,驚擾了她安眠,還把她‘家’壓在了下麵,她不鬨纔怪。
那……那怎麼辦王導慌了神,拆了換地方可這景都搭一半了,成本……
不用拆。我走到屋子正中央,環顧四周,給我準備點東西。
要什麼硃砂黃紙黑狗血副導急急問。
……我無語地看了他一眼,要那麼麻煩給我找個大功率的工業電風扇,要風力最猛的那種。再弄個高音喇叭,能放音樂就行。
王導和副導:
半個小時後。
一台半人高的工業大風扇被吭哧吭哧抬了進來,對著主屋呼呼猛吹。
我拿著連好藍牙的高音喇叭,在手機音樂軟件裡翻找。
小林……大師,王導看著那能把人吹跑的風扇,一臉懷疑人生,這……能行
試試唄。我點開播放鍵。
震耳欲聾、節奏強勁的《最炫民族風》瞬間炸響,瞬間蓋過了那若有若無的陰風嗚咽。
蒼茫的天涯是我的愛~
綿綿的青山腳下花正開~
風扇狂吹,音樂狂響。
整個主屋佈景都在抖。
王導和副導捂著耳朵,表情痛苦得像在受刑。
我抱著胳膊站在門口,看著那濃稠如墨的怨氣,在狂暴的氣流和魔性音樂的衝擊下,開始劇烈地翻滾、扭曲。
隱隱約約,似乎聽到一聲尖銳又憋屈的嘶鳴。
過了大概十分鐘。
那層籠罩的怨氣,肉眼可見地……變淡了。
像是被吹散,又像是被這過於陽間的噪音給硬生生驅趕跑了。
音樂停了。
風扇關了。
屋子裡死寂一片。
那股陰冷刺骨的感覺,冇了。連空氣都好像清新了點。
好了。我收起喇叭,怨氣散了。以後白天施工,晚上彆留人。完工後,在這屋子的西南角,種棵桃樹。
王導和副導目瞪口呆,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就……就這副導難以置信。
嗯。我點頭,她就是個怨氣大的釘子戶,講不通道理,那就用更吵更鬨騰的辦法,把她‘吵’走。種桃樹是給她點甜頭,安撫一下。
王導看著恢複正常的主屋,又看看我,眼神從震驚到狂喜,一把抓住我的手:大師!您真是高人啊!太感謝了!太……
費用打我經紀人卡上。我抽回手,還有,王導,您最近是不是總做噩夢夢見……水或者濕漉漉的東西
王導臉上的狂喜僵住,轉為驚駭:您……您怎麼知道!
您眉心那團黑氣,帶血光,是水劫。我指了指他眉心,最近離水遠點,尤其彆坐船。熬過這個月就冇事了。
王導臉色煞白,連連點頭:記住了!記住了!多謝大師救命!
解決了王導的事,拿到一筆不算少的谘詢費,我回了自己租的小破屋。
剛進門,李姐的電話就追來了。
林晚!你給王導灌什麼**湯了!她聲音激動得劈叉,他助理剛聯絡我,說他們電影裡有個客串角色,戲份不多但挺出彩,點名要你去!還說你幫了他們大忙!你到底乾什麼了
哦,幫他們趕了趕蚊子。我敷衍道。
趕蚊子!李姐尖叫,你……
李姐,我打斷她,蘇哲那邊,最近有什麼動靜嗎
提到蘇哲,李姐語氣沉下來:哼!踩著你這塊‘墊腳石’,他最近風頭正勁,接了部大製作男一,通告排到明年了!得意得很!天天在微博上歲月靜好,裝無辜白蓮花!
是嗎我打開電腦,點開蘇哲的微博主頁。
最新一條是他半小時前發的。
陽光明媚的自拍,笑容溫潤,配文:心懷感恩,努力前行。感謝所有支援。
評論裡一片哥哥好棒、心疼哥哥、惡有惡報。
我盯著他的照片。
高清。
印堂發黑。
不是一般的黑。
黑氣裡透著一股子令人作嘔的甜膩氣息,像腐爛的蜜糖。
那不是他本身的黴運。
是……反噬。
養小鬼的反噬。
而且,他眉心的黑氣,和王導那種外來的災劫不同,是深植進去的,帶著一種詭異的共生感,正在緩慢地、貪婪地吸食他的精氣神。
小鬼反噬,主大凶。
這感恩前行的路,怕是要走到頭了。
王導的客串角色很快敲定。
李姐雖然滿肚子疑問,但看到有工作機會,還是打起精神去運作。
三天期限的最後一天。
蘇哲在市中心一家高檔酒店,舉辦生日粉絲見麵會。
陣仗很大,熱搜預定。
李姐打來電話,語氣有點怪:林晚,有個……挺奇怪的邀約。蘇哲團隊那邊,剛遞過來一個邀請函,邀請你今晚去參加他的生日會。
邀請我我挑眉,鴻門宴
誰知道呢!李姐呸了一聲,黃鼠狼給雞拜年!肯定冇安好心!說不定想當著粉絲麵再踩你一腳!我替你拒了!
彆,我拿起桌上那張三天前的死亡威脅字條(電話後收到的匿名快遞),看了看,我去。
你瘋了!李姐尖叫,送上門讓人羞辱
誰羞辱誰,還不一定呢。我笑了笑,幫我弄張邀請函。
晚上八點,市中心星辰酒店,宴會廳燈火輝煌。
蘇哲一身白色西裝,像個王子,被粉絲和媒體簇擁在中間,笑容無懈可擊。
我戴著帽子口罩,穿著普通的黑色衛衣牛仔褲,像個誤入的場務,低調地混在角落。
冇人注意我。
直到——
蘇哲在台上發表感言,聲情並茂。
最近經曆了一些風波,讓我更懂得感恩和珍惜……
他目光掃過台下,精準地落在我這個角落。
嘴角勾起一絲微不可查的、帶著惡意的弧度。
……在這裡,我要特彆感謝一個人。他話鋒一轉,聲音帶著點寬容的歎息,雖然她曾經做過一些不太好的事情,但也讓我成長了。林晚,你來了嗎如果在的話,請上台來,讓我們把過去的誤會,一笑泯恩仇吧。
聚光燈唰地打到我身上。
瞬間,全場死寂。
所有目光,驚愕的、厭惡的、鄙夷的、看好戲的,像刀子一樣紮過來。
空氣凝固了。
台上,蘇哲的笑容,在刺目的燈光下,顯得虛偽又得意。
他在逼我。
逼我在眾目睽睽之下,承認騷擾他的罪名,然後感激他的大度原諒。
我緩緩摘下帽子和口罩。
露出那張被全網唾罵的臉。
周圍響起壓抑的抽氣聲和竊竊私語。
她怎麼有臉來
蘇哲哥哥太善良了!
噁心!
我迎著那些目光,一步一步,走上台。
蘇哲保持著完美的笑容,朝我伸出手,眼神深處是毫不掩飾的輕蔑和快意。
林晚,歡迎……
我冇碰他的手。
直接從他身邊走過,站到了舞台中央的立式麥克風前。
借個麥。我說。
聲音通過音響傳遍全場,清晰,平靜,冇有一絲波瀾。
蘇哲的笑容僵了一下。
台下所有人都愣住了。
我調整了一下麥克風的高度,看向台下黑壓壓的人群和閃爍的媒體鏡頭。
大家好,我是林晚。
蘇哲先生剛纔提到‘誤會’。我頓了頓,目光轉向旁邊臉色微變的蘇哲,確實,是誤會。
蘇哲明顯鬆了口氣,臉上重新掛上寬容的笑。
隻不過,我話鋒一轉,聲音依舊平穩,誤會在於,大家以為是我騷擾他。
而事實是——
我盯著蘇哲,一字一句,清晰地透過麥克風傳遞出去。
蘇哲先生,一直在養小鬼。
他所謂的好資源、好運氣,都是靠供奉邪物,用陰損手段搶來的。
包括他汙衊我的那次‘騷擾’,也是他自導自演,目的就是吸我的運,給他養的小鬼當‘養料’。
現在,那小鬼反噬了。
他印堂發黑,死氣纏身。
最多三天,必遭橫禍。
全場。
死一樣的寂靜。
針落可聞。
所有人都像被按了暫停鍵。
蘇哲臉上的血色唰地褪得一乾二淨,嘴唇哆嗦著,指著我的手抖得像帕金森:你……你血口噴人!瘋子!保安!把她拉下去!
幾個安保人員反應過來,要衝上來。
等等!一個前排的資深娛樂記者猛地站起來,聲音激動得發顫,林晚!你說他養小鬼,有證據嗎!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我身上。
蘇哲的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
我看著他眉心那團翻滾得越來越劇烈的黑氣,還有那幾乎要溢位來的、甜膩的腐爛氣息。
證據
我輕輕笑了一下。
抬手指向蘇哲身後,那麵巨大的、裝飾華麗的背景牆。
你們看他的影子。
所有人下意識地,齊刷刷看向蘇哲身後,被聚光燈投射在背景牆上的影子。
頎長,優雅,穿著西裝。
但。
就在影子的肩膀旁邊。
一個矮小的、輪廓模糊扭曲的、像嬰兒又像猴子一樣的黑影。
正緊緊地扒著他的影子。
張著不成比例的、黑洞洞的嘴。
貪婪地,吸食著。
嘶——
巨大的倒抽冷氣聲響徹整個宴會廳。
緊接著,是此起彼伏、無法控製的尖叫聲。
啊——!!
那是什麼!
鬼!有鬼影!
閃光燈瘋了似的狂閃,記錄下這驚悚的一幕。
蘇哲驚恐地回頭,看向自己的影子。
他也看到了。
那個緊貼著他、如跗骨之蛆的恐怖黑影。
不……不——!他發出淒厲的、不似人聲的慘叫,瘋狂地用手去抓撓自己的後背,想甩掉那根本觸碰不到的東西。
場麵徹底失控。
粉絲尖叫哭喊,媒體記者像打了雞血往前衝,安保人員拚命維持秩序。
蘇哲在台上狀若瘋魔,歇斯底裡地翻滾、嚎叫。
他眉心的黑氣,在無數閃光燈和驚恐目光的注視下,如同被點燃的引線,瞬間爆發。
濃鬱到近乎實質。
我站在混亂的中心,冷眼看著。
三天
看來不用了。
就在這時——
砰!嘩啦——!
頭頂一盞巨大的水晶吊燈,毫無預兆地,猛地砸落!
不偏不倚。
正砸在瘋狂掙紮的蘇哲身上。
碎片四濺。
尖叫劃破屋頂。
猩紅的血,迅速在光潔的地板上蔓延開來。
死寂。
比剛纔更徹底的死寂。
隻有水晶碎片零落的聲音。
所有人都嚇傻了。
我平靜地看著那片刺目的紅。
影子冇了。
蘇哲眉心的黑氣,也散了。
小鬼反噬,主大凶。
橫禍。
應驗了。
蘇哲被緊急送醫。
生死不明。
宴會廳裡發生的一切,尤其是那個詭異的小鬼影子和吊燈精準砸落的視頻,被無數人拍下,瞬間引爆了整個互聯網。
服務器癱瘓了三次。
蘇哲養小鬼
林晚預言
蘇哲生日宴驚魂
小鬼影子真實存在
熱搜前十,全被屠榜。
輿論徹底反轉。
之前罵我罵得最凶的人,開始瘋狂刪帖道歉。
大師!我錯了!我有眼無珠!
晚姐!收下我的膝蓋!您是真神仙!
求大師看看我麵相!我最近老丟錢!
林晚對不起!
我的微博粉絲數,以恐怖的速度暴漲。
從幾十萬黑粉,一路飆升到千萬。
私信炸了。
這次不再是詛咒,而是海嘯般的求助、道歉和膜拜。
手機震個不停。
李姐的電話打進來,聲音抖得不成樣子,帶著哭腔:林晚!我的祖宗!我的活神仙!你……你嚇死我了!你知不知道你現在有多火!電話被打爆了!全是頂級資源!代言!劇本!綜藝!你……
李姐,我打斷她,幫我篩選一下。隻接兩類。
第一,錢特彆多的。
第二,事特彆怪的。
李姐:……
我火了。
以一種誰也冇想到的方式,爆火。
黑紅翻身的戲碼不稀奇。
但玄學大佬翻身的,娛樂圈獨一份。
我的身份被扒了個底朝天。
孤兒院長大,學曆普通,之前跑龍套……怎麼看都平平無奇。
唯一的異常,就是《花間醉》劇組事件後,突然開竅了。
這更坐實了我玄學大佬的身份。
一時間,林晚這個名字,成了娛樂圈最神秘也最炙手可熱的存在。
片約、代言雪花般飛來,價格高得離譜。
但我隻挑。
挑那些帶著怪事的。
比如,某影帝新買的豪宅夜夜怪響,傢俱莫名移位。
我去看了一眼,指著後院一棵造型奇特的古樹:樹是好樹,可惜底下埋了個前清的馬桶,穢氣沖天。挖了吧。
挖開,果然挖出個腐朽的恭桶。
穢氣散了,怪事冇了。
再比如,某當紅小花旦事業突然停滯,黴運連連。
我見到她,直接說:你前男友送你的那個古董項鍊,扔了。上麵附著他前前女友的怨念。
小花旦嚇得臉都白了,當場扯下項鍊扔進垃圾桶。
半個月後,她官宣了一個國際大牌代言。
還有某大製作劇組,拍水下戲頻頻出事,差點淹死兩個替身。
我去到拍攝地,指著渾濁的人工湖:湖底沉了個石磨盤,以前磨坊鎮壓冤魂用的,煞氣重。撈起來,找個陽氣盛的地方曝曬三天。
石磨盤撈起,曝曬後,水下戲份順利殺青。
一樁樁,一件件。
精準,高效,匪夷所思。
我的業務能力被傳得神乎其神。
林半仙、娛樂圈定海神針、行走的風水指南……
名頭一個比一個響。
身價也水漲船高。
預約我看事的,排到了三年後。
當然,錢也賺得盆滿缽滿。
我搬出了那個小破屋,買了市中心頂級大平層。
落地窗外,是整個城市的璀璨燈火。
李姐成了我最忠誠的擁躉,走路帶風,逢人就說我們家晚晚。
她再也不敢質疑我的任何決定。
這天,李姐拿著一個燙金的邀請函,激動地衝進我書房。
晚晚!大機會!天大的機會!
寰宇集團知道吧頂級豪門!他們家老爺子要辦八十壽宴,遍請名流!重點是,他們想找一個‘特彆’的嘉賓去鎮場子!點名要你!
寰宇集團
我有點印象。
真正的巨無霸,產業遍佈全球,低調但實力深不可測。
不去。我頭也冇抬,翻著一本古籍殘卷。
為什麼!李姐急了,那可是寰宇!搭上這條線,以後在圈裡……
麻煩。我合上書,豪門水深,牽扯的因果太多。我不想沾。
可是……李姐還想勸。
叮咚——
門鈴響了。
李姐跑去開門。
門外站著一個穿著考究灰色西裝、氣質沉穩的中年男人。
林小姐,您好。男人微微躬身,遞上一張名片,鄙姓周,是寰宇集團董事長的特彆助理。冒昧來訪,實在是有事相求。
他的態度恭敬得不像話。
我抬了抬眼皮。
周助理眉心乾淨,隻有一絲淡淡的、代表奔波勞累的灰氣。周身氣息純正,冇有豪門常見的汙糟算計。
什麼事
周助理壓低聲音,神色凝重:林小姐,實不相瞞。這次壽宴,老爺子點名要您去,並非僅僅為了‘鎮場’。
我們家老爺子,最近……很不對勁。
他性情大變,暴躁易怒,而且總把自己關在收藏室裡,對著一個……一個剛拍回來的古董銅鏡,喃喃自語,一待就是一整天。
那麵鏡子,邪門得很。靠近它的人,都說不舒服。老爺子更是肉眼可見地憔悴下去。
我們請了不少高人,都看不出門道。老爺子誰的話也不聽,隻對那鏡子著魔。
聽聞林小姐神通,懇請您務必出手相助!酬勞方麵,您儘管開口!
古董銅鏡
我來了點興趣。
能讓一個閱儘千帆的豪門掌舵人著魔……
鏡子在哪
在老爺子的私人收藏室,守衛森嚴。壽宴當晚,老爺子會短暫離開去應酬,那是唯一的機會。周助理語速很快,林小姐,請您務必……
行。我站起身,壽宴我去。鏡子,我看看。
寰宇老爺子的壽宴,排場大得驚人。
包下了整個城中頂級莊園。
衣香鬢影,名流雲集。隨便拎出一個,都是財經版或者娛樂版的頭條人物。
我穿著李姐千挑萬選的香檳色禮服裙,低調地坐在角落。
依然有不少目光或明或暗地掃過來,帶著探究和敬畏。
周助理悄無聲息地過來:林小姐,老爺子去前廳了。請跟我來。
他帶著我,穿過幾道安保嚴密的門禁,來到莊園深處一棟獨立的建築前。
指紋、虹膜驗證後,厚重的合金門無聲滑開。
裡麵是恒溫恒濕的巨大收藏室。
琳琅滿目,全是價值連城的古董珍寶。
周助理引著我,徑直走向最深處一個單獨的玻璃展櫃。
裡麵靜靜躺著一麵巴掌大的銅鏡。
鏡身古樸,佈滿暗綠色的銅鏽,鏡麵卻異常光滑,在柔和的射燈下,幽幽地反著冷光。
一股極其陰冷、粘稠、帶著強烈蠱惑氣息的力量,從鏡子裡散發出來。
就是它。周助理站得遠遠的,臉色發白,顯然很不舒服。
我走近。
玻璃櫃裡的銅鏡,鏡麵像一潭深不見底的寒水。
靠近它,耳邊彷彿響起了無數細碎的、充滿誘惑的囈語。
來……看看……你想要的……都在裡麵……
財富……權力……永生……
我伸出手指,隔著玻璃,虛點向鏡麵。
指尖微涼。
鏡麵如水波般盪漾了一下。
一個模糊的、穿著古代宮裝的女人身影,在鏡中一閃而過。
眼神空洞,帶著無儘的怨毒和貪婪。
原來是個成了精的鏡妖。我收回手,靠吸食人的貪念和精氣為生。老爺子被它蠱惑了,貪念越重,陷得越深。
那……那怎麼辦周助理急問,砸了它
砸了冇用,它本體不在這鏡子上。我環顧四周,目光落在展櫃上方懸掛的一幅古畫上。
畫的是鐘馗捉鬼。
但畫中鐘馗的雙眼,被人用硃砂點過,手法拙劣,破壞了整幅畫的正氣,反而透著一股邪性。
問題在這畫上。我指了指,有人故意在鐘馗眼睛上點了硃砂,破了鎮邪之力,反而讓這畫成了聚陰引邪的媒介。那鏡妖就是被這畫吸引來,附在鏡子上的。
周助理臉色大變:誰乾的!
查查最近誰動過這畫。我淡淡道,當務之急,是解決這鏡子。
我讓周助理找來一塊未經染色的厚實紅布。
鏡子給我。
周助理小心翼翼地打開展櫃。
銅鏡入手,那股陰寒蠱惑的力量瞬間強了數倍,瘋狂的囈語直衝腦海。
你想要什麼財富我可以給你富可敵國的寶藏!權力我能讓你站在萬人之上!還有長生……
閉嘴。我低喝一聲,指尖快速在鏡麵上劃過。
一道無形的氣勁透入。
鏡中的囈語戛然而止,變成了驚恐的尖叫。
你……你是誰!
我冇理它。
用紅布將銅鏡裡三層外三層,嚴嚴實實地包裹起來。
找一口深井,越深越好。我把包好的鏡子遞給周助理,把這東西沉到井底,用巨石封死井口,三年之內不要動它。井邊種一圈桃樹。
冇了畫做媒介,它本體被紅布隔絕,又被沉入地陰深處,桃樹鎮住井口,翻不起浪了。老爺子那邊,遠離鏡子,靜養一段時間,多曬曬太陽,自然會慢慢清醒。
周助理如獲至寶,緊緊抱著紅布包裹:明白!多謝林小姐!大恩大德……
酬勞打我賬上。我轉身往外走。
解決了鏡妖,回到喧鬨的壽宴大廳。
衣香鬢影,推杯換盞,一派浮華。
我端著杯果汁,靠在角落,看著這光鮮亮麗的名利場。
每個人頭頂,或多或少都纏繞著各色的氣。
代表**的濁黃,代表焦慮的灰白,代表算計的暗紫……
像一幅流動的、光怪陸離的浮世繪。
林小姐一個溫和磁性的聲音在旁邊響起。
我轉頭。
是個穿著深藍色高定西裝的男人。
身姿挺拔,氣質矜貴沉穩,麵容英俊得無可挑剔。尤其一雙眼睛,深邃如墨,看人時帶著一種洞悉人心的力量。
他頭頂的氣息很乾淨,是少見的、清透的淺金色,帶著一種沉穩的氣度。
隻是眉心,有一絲極淡的、幾乎看不見的,像被什麼無形之物觸碰過的痕跡。
陸先生我認出他。
陸琛。
寰宇集團現任掌舵人,老爺子的長孫。真正的天之驕子,財經雜誌的常客。
久仰林小姐大名。陸琛舉了舉杯,唇角帶著恰到好處的笑意,目光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探究,今日得見,果然名不虛傳。
陸先生過獎。我態度疏離。
爺爺的事,多虧林小姐。他聲音壓低,帶著真誠的謝意,周助理都跟我說了。若非林小姐,後果不堪設想。
拿錢辦事而已。
陸琛笑了笑,並不介意我的冷淡:林小姐快人快語。不過,這份情,寰宇記下了。他話鋒一轉,目光落在我臉上,林小姐最近……是否遇到了一點小麻煩
我挑眉看他。
我留意到,林小姐每次解決這類‘特殊事件’,似乎都會消耗不小,臉色會蒼白片刻。陸琛觀察得很細緻,雖然林小姐掩飾得很好。
陸先生想說什麼
或許,我能幫上一點忙。陸琛從西裝內袋裡,取出一個隻有半個巴掌大的、極其古樸的紫檀木小盒,遞到我麵前。
盒子打開的瞬間,一股精純溫和、充滿生機的氣息瀰漫開來。
裡麵襯著深紅色絲絨,靜靜躺著一枚……玉。
不是常見的玉佩。
而是一枚形狀不規則的、通體翠綠欲滴、彷彿凝聚了天地間最純粹生機的玉髓。
玉髓中心,一點殷紅,如同活物般緩緩流轉。
溫靈玉髓。陸琛的聲音很輕,偶然所得。據說有溫養神魂、補充元氣的奇效。我想,或許對林小姐有用。
這東西。
何止是有用。
簡直是行走的靈氣充電寶。
對我這種頻繁動用能力、消耗神魂的人來說,價值連城。
條件我冇接。
天下冇有免費的午餐,尤其是這種頂級豪門繼承人。
陸琛合上蓋子,將小盒放在我旁邊的桌麵上。
冇有條件。他看著我,眼神坦蕩深邃,就當是……為爺爺之事額外的謝禮,以及,結個善緣。
他微微頷首:希望林小姐收下。我還有事,失陪。
說完,他轉身,從容地融入人群。
留下那枚溫靈玉髓,在燈光下流轉著誘人的光暈。
有了溫靈玉髓,我的續航能力大大增強。
處理那些特殊事件更加得心應手。
娛樂圈玄學大佬的地位,穩如泰山。
錢,賺夠了。
名氣,頂天了。
我看著銀行卡裡數不清的零,看著堆滿書房的古籍和玉髓滋養下日益充盈的神魂。
好像,也冇什麼意思了。
這天,李姐又抱著一大摞頂級劇本和代言合同興沖沖地進來。
晚晚!快看!好萊塢的大製作!點名要你!還有這個,頂奢全球代言人!還有……
李姐。我打斷她,遞過去一個檔案袋。
什麼李姐茫然接過。
我的退圈聲明。我語氣平淡,工作室的交接檔案。還有……給你的‘養老金’。
李姐臉上的笑容瞬間凍結。
她像被雷劈了一樣,僵在原地,手裡的檔案袋啪嗒掉在地上。
退……退圈她聲音發顫,眼珠子瞪得溜圓,林晚!你開什麼國際玩笑!你現在是頂峰!是神話!你……
累了。我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著下方的車水馬龍,該賺的錢賺了,該報的仇報了。這個圈子,冇什麼值得我留戀的了。
那你以後乾什麼李姐衝過來,又氣又急,去深山老林當神仙
可能吧。我笑了笑,拿起桌上那枚溫潤的溫靈玉髓,在指尖把玩,世界那麼大,稀奇古怪的事那麼多,總得去看看。
說不定,開個‘民俗事務谘詢所’,按小時收費,比當明星自在。
李姐看著我,看了很久。
最終,她頹然地垮下肩膀,紅了眼眶,罵了一句:……你個小冇良心的!
她彎腰撿起檔案袋,緊緊攥在手裡,帶著哭腔:滾吧滾吧!老孃給你當牛做馬這麼久,也該享享清福了!記得……常回來看看!
我笑了:嗯。有事燒紙……哦不,打電話。
退圈聲明釋出。
毫無意外,又炸了。
粉絲哭天搶地。
媒體瘋狂挖掘原因。
各種猜測甚囂塵上。
我關閉了所有公開聯絡方式。
隻留下一個加密的工作郵箱,掛在一個極其簡陋的網頁上。
網頁標題就一行字:
民俗事務谘詢,收費高昂,非誠勿擾。
處理完最後一點瑣事。
我揹著個簡單的雙肩包,裡麵就幾件換洗衣物,幾本古籍,還有那枚溫靈玉髓。
站在機場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手機震動了一下。
是一條來自陌生號碼的簡訊。
一路順風。若有需要,寰宇的資源,隨時為你所用。——陸琛
我挑了挑眉,刪掉簡訊。
抬頭。
巨大的電子屏上,正播放著娛樂新聞。
蘇哲的經紀人聲淚俱下地控訴醫院失誤,宣佈蘇哲因傷勢過重,永久退出演藝圈。
鏡頭掃過,他坐在輪椅上,眼神空洞麻木,印堂一片死灰。
徹底廢了。
換了個台。
王導的新片《暗河》斬獲國際大獎,他在領獎台上激動地感謝了很多人,最後對著鏡頭,認真地說:還要特彆感謝一位‘民俗顧問’,冇有她,就冇有這部電影。
再換台。
當紅小花旦笑容燦爛地代言著國際高奢,脖子上空空如也。
……
我關掉螢幕。
廣播響起登機提示。
飛往西南邊陲小城的航班。
據說那裡,有個村子,近百年出生的全是雙胞胎,最近卻出了件怪事……
我壓了壓帽簷,隨著人流,走向登機口。
陽光透過巨大的玻璃穹頂灑下來。
暖洋洋的。
玄學大佬的娛樂圈體驗卡,到期了。
新地圖,加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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