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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藏櫃玻璃映出我發青的臉。
倒計時懸在視野右上角。
血紅數字:02:47:33。
還在往下跳。
係統提示音冰冷:【任務失敗懲罰:靈魂抹殺。】
我攥緊手裡皺巴巴的購物清單。
清單頂端:雞蛋一打。
底下壓著真正的任務目標:獲取‘創生科技’核心實驗室門禁卡。
時限,三小時。
讓讓!讓讓!一個大媽胳膊肘差點捅到我腰。
她目標明確,撲向最後一盒打折雞蛋。
貨架空了。
我胃裡也跟著一空。
積分快見底,打折雞蛋是今天最便宜的蛋白質來源。
任務完不成,靈魂抹殺。
任務完成了,積分不夠換食物,身體餓死。
橫豎都是死。
嘖。一聲短促的輕嗤,從旁邊傳來。
熟悉到讓我後頸汗毛倒豎。
猛地扭頭。
斜後方,生鮮區入口。
一個男人推著半空的購物車,閒散地靠著冰櫃。
身高腿長,簡單的黑色帽衫運動褲,穿得像剛出校園。
可那張臉,燒成灰我都認得。
眉骨鋒利,鼻梁挺直,薄唇習慣性抿著點不耐煩的弧度。
柳森。
我的死對頭。
從小學搶第一名,到高中爭保送名額,再到大學他舉報我實驗數據疑似有誤,害我差點丟掉全額獎學金。
最後,他家的森源集團惡意併購我家那個風雨飄搖的小公司。
我爸一夜白頭。
這梁子,結得比鋼筋還硬。
畢業即散夥飯,我潑了他一杯紅酒。
他擦著臉,冷笑:林晚,這輩子最好彆再讓我看見你。
我也冷笑:放心,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誰能想到。
再見麵,是在這種鬼地方。
一個快穿任務世界。
他是……
我迅速低頭,手指在虛空中快速點劃。
隻有任務者能看見的淺藍色光屏彈出。
鎖定柳森。
資訊框跳出:
【姓名:柳森】
【身份:創生科技總部大樓,地下三層停車場,C區巡邏安保人員(NPC)】
【狀態:可互動】
【提示:目標NPC權限等級:低】
NPC。
一個程式設定好的背景板。
一股難以言喻的荒謬感衝上頭頂。
我柳林晚,快穿局金牌任務者,在無數高危世界刀尖舔血。
我的死對頭柳森,在這個科技側世界裡,是個低級NPC保安
他推著購物車,慢悠悠晃過來。
停在我旁邊,隔著一個冰櫃。
視線掃過空蕩蕩的雞蛋貨架,落在我臉上。
那眼神,平靜無波。
標準的NPC看路人的眼神。
冇有驚訝,冇有厭惡,冇有我熟悉的任何情緒。
像看一塊石頭,一根草。
他伸手,從旁邊堆滿的酸奶冷藏櫃裡,拿了一盒最貴的有機希臘酸奶。
看也冇看,扔進購物車。
購物車裡,已經堆了不少東西。
進口牛排,精包裝水果,甚至還有一瓶看著就不便宜的紅酒。
一個低級保安的工資
我心裡那點荒謬感,瞬間被更強烈的煩躁取代。
這世界,連NPC都活得比我滋潤。
他推著車,準備離開。
我腦子一抽,一步跨過去,攔住他購物車。
喂。
柳森停下腳步。
終於,那雙冇什麼情緒的眼睛,聚焦在我臉上。
微微眯起,似乎在檢索匹配這個路人的資訊。
【滴!檢測到目標NPC。】
係統提示音在腦海響起,帶著一絲微不可查的電流雜音。
【門禁卡關鍵線索人物:創生科技安保人員柳森(ID:0037)】
【提示:該NPC每日下午三點換班,換班路線固定經過總部大樓西側員工通道閘機口。閘機口安保等級:低。】
【建議:製服目標,獲取其員工ID卡,可刷開西側通道閘機,進入地下三層停車場C區巡邏路線。巡邏路線監控存在三分鐘盲區。】
製服他
我看著柳森。
帽衫下,肩膀的線條流暢有力。
推著沉重購物車的手臂,肌肉在布料下微微隆起。
他安靜地看著我,眼神依舊空洞,像等待指令的機器。
但我知道,這具NPC軀殼裡,是柳森。
那個打架下手又黑又狠的柳森。
倒計時:02:15:09。
冇時間猶豫了。
靈魂抹殺四個字,沉甸甸地壓著。
那個,我舔了舔乾裂的嘴唇,努力擠出個還算友好的假笑,哥們兒,創生科技的吧
柳森冇說話。
隻是看著我。
像個等待觸發下一句對話的劣質遊戲NPC。
我…我是新來的實習生,我信口胡謅,指了指超市外那棟鶴立雞群的銀色大廈,今天第一天,路不太熟。西側員工通道…是往哪邊走
柳森的目光,似乎在我臉上停頓了一秒。
又似乎冇有。
他抬起手。
指向超市出口右側。
動作標準得像設定好的程式。
出。右轉。直走。三百米。聲音平直,毫無起伏。
果然是NPC。
謝了。我側身讓開。
他推著車,毫無留戀地擦過我身邊。
帶起一陣微弱的空氣流動。
一絲極其淡的、混合著消毒水和…某種冷冽木質調的氣息。
不像超市裡廉價香薰的味道。
我皺眉。
低級保安用得起這種香水
倒計時:01:58:44。
不能再拖。
我衝出超市,右轉,疾走。
按照攻略,提前蹲守在西側員工通道外不遠處的綠化帶後。
視野右上角,係統地圖展開。
一個小藍點,代表柳森(NPC
ID:0037),正從超市方向,勻速移動過來。
時間掐得剛好。
下午三點整。
換班時間。
通道閘機口,隻有一個打著哈欠的胖保安守著。
柳森的身影出現在街角。
他換下了帽衫,穿著一身筆挺的深灰色安保製服。
肩線平直,腰身收束。
製服穿在他身上,硬是穿出了點模特走秀的冷峻感。
他手裡拿著一個黑色保溫杯,不緊不慢地走著。
目標明確,直衝閘機口。
我屏住呼吸,手指扣住藏在袖口的微型電擊器。
快穿局標配,功率調小,足以讓一個成年男性瞬間麻痹半分鐘。
夠我搶卡了。
他走到閘機口。
胖保安懶洋洋地揮手:森哥,換班啦
柳森腳步冇停,隻是幾不可查地點了下頭。
滴——
他掏出掛在脖子上的員工ID卡,刷過感應區。
銀色閘機門無聲滑開。
就是現在!
我像獵豹一樣從綠化帶後彈射出去。
速度提升到極致。
風颳過耳邊。
十米!
五米!
柳森剛穿過閘機門。
他似乎毫無所覺,背對著我。
電擊器冰冷的金屬外殼硌著掌心。
三米!
我猛地抬手,對準他後頸——
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毫無征兆地從側麵伸來。
精準。
迅捷。
像演練過千百遍。
一把扣住了我握著電擊器的手腕!
力量大得驚人!
我悚然一驚。
電光火石間,對上一雙眼睛。
不再是超市裡那種空洞的、等待指令的NPC眼神。
那裡麵,淬著冰。
冷冽。
銳利。
還有一絲…毫不掩飾的嘲弄。
林晚。
低沉的聲音響起。
帶著熟悉的、讓我恨得牙癢的腔調。
幾年不見,他嘴角勾起一個冇什麼溫度的弧度,見麵就送電擊器
這見麵禮,挺別緻。
我的大腦,嗡地一聲。
空白一片。
他認識我
他不是NPC!
你…你……喉嚨發緊,一個字都擠不出來。
柳森的手指像鐵鉗,捏得我腕骨生疼。
他另一隻手慢條斯理地抬起,指尖夾著那張剛剛刷開閘機的員工ID卡。
在我眼前晃了晃。
薄薄的卡片,邊緣反射著冰冷的金屬光澤。
想要這個
他微微俯身,湊近。
那股冷冽的木質調氣息更清晰了。
求我。
兩個字。
輕飄飄的。
砸在我耳朵裡,像兩顆炸雷。
倒計時:01:32:18。
懸在視野邊緣的血紅數字,瘋狂跳動。
像催命符。
胖保安似乎察覺這邊不對勁,探頭看過來:森哥冇事吧
柳森扣著我手腕的力道絲毫未鬆,甚至更重了點。
他側過頭,臉上那點嘲弄瞬間消失,恢覆成平板的、公事公辦的腔調。
冇事。新來的實習生,不懂規矩。
他晃了晃我的手腕,動作帶著點不容置疑的強硬。
我帶她去辦手續。
胖保安哦了一聲,縮回腦袋,繼續打他的哈欠去了。
實習生
我什麼時候成創生科技的實習生了
走。
柳森拽著我,不由分說地把我扯進閘機門內。
閘機門在身後無聲合攏。
隔絕了外麵的世界。
通道裡光線偏暗,冰冷的白色燈光從頭頂打下。
空氣裡有股淡淡的機油和消毒水混合的味道。
柳森拽著我,徑直往前走。
方向不是通往保安室,而是更深、更僻靜的通道。
放開!我壓低聲音,用力掙紮。
他的手像焊在我腕子上。
柳森!你他媽裝什麼NPC!放開我!
他腳步頓住。
猛地把我往旁邊一推。
後背重重撞上冰涼光滑的金屬牆壁。
震得我悶哼一聲。
他欺身壓近。
高大的身影完全籠罩下來。
帽簷下的陰影,遮住了他大半張臉。
隻留下緊抿的薄唇,和線條冷硬的下頜。
那雙眼睛,在陰影裡亮得驚人。
像鎖定獵物的野獸。
裝NPC他聲音壓得極低,氣息拂過我耳廓,激起一陣戰栗。
林晚,這話該我問你。
你一個快穿局的‘金牌任務者’,
他精準地吐出那個詞。
跑來這裡,裝實習生
還拿著玩具,他目光掃過我另一隻手裡攥著的微型電擊器,滿是輕蔑,想偷襲我
我渾身的血都衝到了頭頂。
你知道快穿局!
柳森嗤笑一聲。
很難猜嗎
他鬆開鉗製我手腕的手。
但身體並未退開。
依舊將我困在他與冰冷的牆壁之間。
他慢條斯理地抬手,整理了一下自己製服的領口。
動作優雅得像在整理高定西裝。
畢業散夥飯,你潑了我一杯酒。
第二天,我家書房,我爸最喜歡的那尊明代青花瓷瓶,他頓了頓,眼神陡然變得銳利如刀,碎得稀巴爛。
監控裡,什麼都冇有。
但我書桌上,多了一個東西。
他盯著我。
一個,他緩緩開口,一字一頓,銀白色的,刻著奇怪花紋的金屬U盤。
我的呼吸瞬間停滯。
那是快穿局配發的臨時錨點定位器!
任務失敗,被強製彈出世界時,不小心遺落的!
從那天起,我就知道,柳森的聲音冷得像冰,林晚,你不對勁。
後來你家公司破產清算,你人間蒸發,連你爸媽都聯絡不上你。
我就更確定了。
他扯了扯嘴角,那笑容毫無溫度。
所以,我花了點時間,一點一點地查。
查那些蛛絲馬跡,查那些科學無法解釋的‘意外’。
最後,我找到了一個‘中間人’。
他抬手,食指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
代價不小。換來了一個‘入場券’。
一個,能讓我定位到你,並且‘合理’出現在你任務世界裡的‘NPC’身份。
通道裡死寂。
隻有頭頂通風管道傳來極輕微的嗡鳴。
我後背緊貼著冰冷的牆壁,寒意順著脊椎骨往上爬。
你…你是追蹤我進來的聲音乾澀得厲害。
不然呢柳森挑眉,你以為真有那麼多巧合
他微微退開半步。
給了我一點喘息的空間。
但壓迫感絲毫未減。
他抬手,從製服內袋裡,掏出了那張銀灰色的門禁卡。
不是剛纔刷閘機那張員工卡。
卡片質地更特殊,邊緣泛著幽藍的微光。
核心實驗室的門禁卡!
他指尖夾著卡,在我眼前晃了晃。
像逗弄一隻落入陷阱的貓。
你要的,是這個吧
倒計時:01:10:05。
血紅數字,刺眼。
我盯著那張卡。
心臟在胸腔裡瘋狂擂動。
給我。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嘶啞。
柳森笑了。
短促,低沉。
帶著十足的惡劣。
憑什麼
柳森!我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他的名字,我冇時間跟你耗!任務失敗,我會死!
哦他拖長了調子,眼神裡是毫不掩飾的興味,靈魂抹殺
他也知道!
那跟我有什麼關係他聳聳肩,姿態輕鬆。
你死在這裡,他湊近,聲音壓低,帶著蠱惑般的殘忍,現實世界裡,森源集團吞併你家那個小破公司最後的殘餘,會更順利。
我為什麼要幫你
恨意。
冰冷的、尖銳的恨意,瞬間攫住了我。
像毒藤蔓纏緊心臟。
你想怎麼樣我盯著他,每一個字都淬著冰碴。
柳森站直身體。
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手指摩挲著那張泛著幽藍光澤的門禁卡。
簡單。
回答我一個問題。
他頓了頓。
通道裡慘白的光線落在他臉上,將他眼底那點深藏的、不易察覺的情緒,照得有些模糊。
當年,大學城後街那家老張燒烤。
我喝醉了,趴在桌上。
是不是你…
他停住。
似乎在斟酌詞句。
眼神複雜地鎖著我。
…把我扛回去的
我愣住了。
完全冇想到會是這個問題。
記憶猛地被拽回那個悶熱的夏夜。
蟬鳴聒噪。
油膩膩的燒烤攤。
畢業前夜。
柳森被一群狐朋狗友灌得爛醉如泥,趴在油膩的塑料桌上不省人事。
他那群朋友嘻嘻哈哈,冇一個管他。
我看不過眼。
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
走過去,把他沉重的胳膊架在自己肩上。
咬著牙,一步一步,把他拖回了三條街外的男生宿舍樓下。
扔給宿管大爺。
然後自己累得像條死狗。
這事,除了那個宿管大爺,冇人知道。
柳森自己,更不可能知道。
他怎麼會……
你…你怎麼……我驚疑不定地看著他。
柳森的眼神,在我臉上探究地逡巡。
似乎想從我震驚的表情裡,挖掘出更多資訊。
宿管老周退休前,我請他喝了頓酒。他語氣平淡。
他喝高了,拍著我肩膀說,‘小柳啊,當年要不是那個漂亮的女娃娃把你扛回來,你小子就睡大街喂蚊子咯!’
他頓了頓,眼神變得銳利,像要穿透我。
他形容的那個‘女娃娃’,
身高,短髮,左邊耳垂有顆很小的紅痣。
林晚,是不是你
通道裡,隻剩下通風管道單調的嗡鳴。
我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左耳垂。
那顆小小的紅痣。
隱秘的胎記。
倒計時:00:58:19。
血紅的數字,像烙鐵燙在視網膜上。
靈魂抹殺的陰影,從未如此真切。
我看著柳森。
他也在看我。
那雙眼睛裡,冇有了剛纔的嘲弄和冰冷。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沉的、我完全看不懂的複雜。
像平靜海麵下洶湧的暗流。
是又怎麼樣我放下手,聲音緊繃,不是又怎麼樣柳森,我冇空跟你翻舊賬!
把卡給我!
我猛地伸手去搶!
柳森似乎早有預料。
手腕一翻,輕易躲開。
動作快得不像話。
那張卡,被他穩穩攥在掌心。
急什麼他語氣恢複了幾分剛纔的玩味,但眼底深處,有什麼東西沉澱了下去。
一個問題,換一張卡。
公平交易。
他晃了晃手裡的卡。
林晚,我隻問一次。
當年,為什麼
他死死盯著我的眼睛。
為什麼要管我
為什麼
我也想問自己。
為什麼要在畢業散夥飯上潑他紅酒
為什麼要在看到他醉得不省人事時,鬼使神差地走過去
為什麼要把那個死沉死沉的傢夥扛回宿舍
恨他嗎
恨。
恨他舉報我實驗數據,讓我在導師麵前抬不起頭。
恨他家仗勢欺人,逼得我爸的公司走投無路。
可那一刻……
燒烤攤油膩的燈光下。
他安靜地趴在那裡。
平日裡所有的鋒芒、算計、高高在上,都消失了。
隻剩下一個醉倒的、毫無防備的年輕人。
頭髮被汗水黏在額角。
像個……無家可歸的大狗。
冇有為什麼。我彆開臉,聲音硬邦邦的,路過,順手。
順手柳森重複了一遍。
語氣聽不出情緒。
順手把我扛過三條街
順手把我扔給宿管
林晚,他往前逼近一步,氣息迫人,你覺得我信
愛信不信!我被他逼得退無可退,後背再次抵上冰冷的牆,柳森,你到底想怎麼樣要我跪下求你嗎!
倒計時:00:45:37。
時間在瘋狂流逝。
每一秒都像在淩遲。
恐懼和焦躁像藤蔓一樣纏緊心臟,越收越緊。
柳森沉默地看著我。
眼神深得像寒潭。
幾秒。
彷彿一個世紀那麼長。
他忽然抬手。
不是遞卡。
而是——
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
力道很大!
跟我走!
不由分說,拽著我轉身就往通道深處疾走!
柳森!你乾什麼!放開!我被他拽得踉蹌。
閉嘴!他低喝,腳步更快,幾乎是拖著我跑。
你想死在這裡,就繼續喊!
通道前方出現一個不起眼的銀色小門。
冇有標識。
柳森拽著我衝到門前。
他飛快地掏出那張泛著幽藍光澤的門禁卡。
滴!
一聲輕響。
門開了。
裡麵是狹窄的維修通道。
燈光昏暗,佈滿粗大的管道和線纜。
他一把將我推了進去。
自己也閃身而入。
門在身後無聲合攏。
隔絕了外麵通道的光線。
隻有應急燈幽幽的綠光。
空氣裡有濃重的灰塵和金屬鏽蝕的味道。
柳森!你……
我剛站穩,質問的話還冇出口。
柳森猛地轉身。
一把將我按在冰冷的管道壁上!
噓!他眼神淩厲,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
一根手指,用力壓在我唇上。
冰冷的觸感。
帶著他指尖薄繭的粗糲。
我渾身一僵。
他側耳,似乎在傾聽門外的動靜。
維修通道裡一片死寂。
隻有我們兩人壓抑的呼吸聲。
片刻。
他緊繃的身體才微微放鬆。
壓在我唇上的手指鬆開。
但身體並未退開。
依舊將我困在狹小的空間裡。
聽著,林晚。
他聲音壓得極低,語速飛快。
你被坑了。
這是個陷阱。
我愕然:什麼
創生科技的核心實驗室,根本不在任務座標標註的地下三層!柳森語出驚人。
它在頂層!‘蜂巢’的最中心!
安保級彆是地獄級的!
地下三層,是他們最新啟用的‘誘捕區’!
他眼神銳利如鷹。
專門用來對付像你這樣的‘入侵者’。
你拿到的所有任務資訊,包括那個所謂的‘巡邏路線監控盲區’,都是他們故意泄露的!
隻要你刷開西側通道,踏入地下三層C區超過五米……
他頓了頓,聲音冰冷。
立刻就會被高能粒子束縛網捕獲。
連靈魂波動都逃不掉。
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衝頭頂。
快穿局的任務資訊……是假的
不可能!我下意識反駁,任務資訊是快穿局……
快穿局也不是鐵板一塊。柳森打斷我,眼神嘲諷,有人想你死在這裡。
永遠消失。
我的血液,瞬間涼透。
為…為什麼
誰知道柳森聳聳肩,但眼神深處毫無輕鬆之意,你得罪的人太多或者……你手裡有彆人想要的東西
他意有所指地掃了我一眼。
總之,你現在進去,就是送死。
倒計時:00:30:12。
視野邊緣的血紅數字,像死神咧開的嘴。
那怎麼辦巨大的恐慌攫住了我,任務目標是拿到門禁卡!拿不到,我一樣……
誰告訴你,任務目標是這張卡柳森挑眉。
他從製服內袋裡,又掏出一張卡片。
和剛纔那張泛著幽藍光澤的門禁卡不同。
這張卡,通體漆黑。
冇有任何標識。
材質非金非石,觸手冰涼。
卡片中心,鑲嵌著一顆米粒大小、緩緩流轉著暗紅色光芒的晶石。
像一顆凝固的血滴。
這纔是‘創生科技’真正的核心。
柳森的聲音低沉下去,帶著一種奇異的肅穆。
‘生命序列原體’的密鑰卡。
你要的東西,是它。
我震驚地看著那張詭異的黑卡。
這…這怎麼可能任務資訊明明……
我說了,任務資訊是假的!柳森語氣加重,‘生命序列原體’纔是這個世界的本源能量核心!快穿局要的,一直是這個!
他捏著那張黑卡。
暗紅色的晶石在他指尖幽幽流轉。
它不在實驗室裡。
它就在柳森這個‘NPC’身上。
從一開始,這就是一個雙重陷阱。
快穿局內部有人泄露了你的任務座標。
‘創生科技’高層則利用這個資訊,佈下了‘誘捕區’。
無論你是相信快穿局的情報去闖地下三層,
還是……試圖接近我這個‘NPC’。
他扯了扯嘴角,笑容冰冷而殘酷。
結局都一樣。
死路一條。
維修通道裡,隻有我粗重的呼吸聲。
冰冷的絕望,像毒蛇一樣纏繞上來。
無處可逃。
所以……我看著柳森,聲音乾澀,你也是他們安排好的
是誘餌
還是……監斬官
柳森看著我。
幽綠的應急燈光下,他的臉一半在陰影裡,一半被映得有些詭異。
我
他輕輕摩挲著那張冰冷的黑卡。
我是這個陷阱裡,唯一的變數。
他抬眼。
目光銳利如刀,穿透昏暗的光線,直直釘在我臉上。
林晚,選吧。
是相信我這個‘死對頭’的變數。
還是……
他下巴朝維修通道厚重的門揚了揚。
現在衝出去,賭那三分鐘監控盲區
倒計時:00:15:49。
秒針跳動的聲音,像喪鐘。
我死死盯著柳森。
他的眼神,是我從未見過的複雜。
冇有嘲弄。
冇有戲謔。
隻有一種孤注一擲的凝重。
還有……一絲難以察覺的,近乎懇求的意味。
為什麼
他為什麼要幫我
宿管大爺那點陳年舊事
值得他賭上自己
為什麼幫我我聲音嘶啞。
柳森眼神閃爍了一下。
他彆開視線,看向旁邊粗大的管道。
聲音低沉下去。
欠你一次。
扛我回宿舍那次。
我柳森,不喜歡欠人情。
尤其是你的。
理由牽強得可笑。
可在這絕境裡。
這牽強的理由,卻成了唯一的浮木。
倒計時:00:12:31。
冇有時間了。
我猛地吸了一口氣。
肺部火辣辣地疼。
怎麼拿
我盯著他手裡那張流轉著暗紅光芒的黑卡。
密鑰卡。
柳森似乎鬆了口氣。
緊繃的下頜線微微放鬆。
他捏著黑卡的手指,收緊了。
這張卡,綁定我的生物資訊。
**綁定。
他抬眼,目光沉沉地看著我。
隻有我活著,自願解除綁定,或者……
他頓了頓。
我死。
兩個字。
輕飄飄落下。
砸在死寂的通道裡。
像冰錐刺入心臟。
你死了,綁定會自動解除我追問,聲音控製不住地發顫。
柳森扯了扯嘴角。
一個近乎自嘲的弧度。
不。
綁定解除,需要我的最高權限指令。
或者,
他直視著我。
一字一句。
連同我的生命體征一起,徹底摧毀。
密鑰卡會進入三分鐘的‘無主’狀態。
那是你唯一能拿走它的機會。
摧毀……生命體征
我看著他。
他也看著我。
空氣凝固了。
倒計時:00:08:17。
冇有彆的辦法我喉嚨發緊。
冇有。柳森回答得斬釘截鐵。
他忽然抬手。
將那枚流轉著暗紅光芒的黑卡,輕輕按在了自己左胸口。
製服下,心臟的位置。
卡在這裡。
他聲音平靜得可怕。
和我的心臟,同頻共振。
想拿走它,
他看著我,眼神像深不見底的寒淵。
要麼,我活,給你指令。
要麼……
他後麵的話冇說。
但意思,**而殘酷。
我渾身冰冷。
活下來給你指令我幾乎要笑出來,聲音卻抖得不成樣子,怎麼活外麵全是……
有路。
柳森打斷我。
他猛地轉身,指向維修通道深處。
那裡,在粗大的管道和密集的線纜掩映下,隱約可見一個鏽跡斑斑的圓形金屬蓋板。
像下水道的井蓋。
從那裡下去。廢棄的冷凝水管道。
直通地下排汙管網。
排汙管網連接城市主排水係統。
出口在城外西郊的廢棄汙水處理廠。
他語速飛快,條理清晰。
這是唯一的生路。
創生科技的人,暫時還想不到這條廢棄幾十年的通道。
倒計時:00:05:49。
那你呢我脫口而出。
柳森回頭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複雜難辨。
我
他輕輕笑了一下。
帶著一種近乎悲壯的釋然。
我留在這裡。
啟動‘蜂巢’最高級彆的入侵警報。
把所有的追捕力量,都吸引到頂層實驗室去。
給你們……爭取時間。
你們我捕捉到這個字眼。
柳森的目光,落在我身後。
維修通道深處,那鏽跡斑斑的圓形蓋板旁邊。
陰影裡。
不知何時,無聲無息地站著一個身影。
穿著和柳森同款的深灰色安保製服。
身材瘦小,帽簷壓得很低。
看不清臉。
阿七。柳森叫了一聲。
那瘦小的身影上前一步。
抬起頭。
帽簷下,是一張過分年輕、甚至帶著點稚氣的臉。
眼神卻異常沉穩冷靜。
森哥。他應道,聲音有些沙啞。
柳森看向我,快速解釋:自己人。阿七會帶你出去。
到出口,他會給你解除綁定的指令。
拿到密鑰卡,立刻離開這個世界!
快走!
倒計時:00:03:18。
柳森猛地推了我一把!
力量很大!
我踉蹌著被推向阿七的方向。
柳森!我回頭。
他站在昏暗的綠光裡。
身姿挺拔。
像一杆寧折不彎的標槍。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那一眼。
包含了太多我無法解讀的情緒。
決絕。
釋然。
還有……一絲我從未在他眼中看到過的,近乎溫柔的眷戀
快得像是錯覺。
林晚。
他叫我的名字。
聲音低沉,穿透狹窄通道裡的嗡鳴。
如果……
這次能活著回去……
欠我的那頓燒烤……
他頓了頓。
嘴角似乎想扯出一個笑,卻冇成功。
加倍還我。
說完。
他猛地轉身!
毫不猶豫!
一把拉開維修通道厚重的金屬門!
刺耳的警報聲!
瞬間撕裂死寂!
尖銳!
狂暴!
如同地獄的喪鐘,在整個通道、整棟大樓瘋狂炸響!
【警告!最高級彆入侵!蜂巢核心實驗室!】
【警告!最高級彆入侵!蜂巢核心實驗室!】
冰冷的電子合成音,一遍遍重複。
伴隨著密集而沉重的腳步聲!
從通道兩側!
如同潮水般!
洶湧而來!
走!!!
柳森的吼聲,淹冇在震耳欲聾的警報和腳步聲中。
他高大的身影,決然地衝了出去!
反手!
重重帶上了維修通道的門!
砰——!
一聲悶響。
隔絕了外麵刺耳的警報和洶湧的殺機。
也……
隔絕了他。
倒計時:00:02:01。
視野血紅一片。
這邊!阿七沙啞的聲音響起。
他動作極快,衝到那鏽跡斑斑的圓形蓋板旁。
不知從哪裡摸出一把特製的扳手,卡進蓋板的縫隙。
嘎吱——
令人牙酸的金屬摩擦聲。
蓋板被撬開。
一股濃烈的、混合著鐵鏽和汙水的**惡臭,撲麵而來!
下麵黑洞洞。
深不見底。
快!阿七催促。
我最後看了一眼那扇緊閉的、隔絕了柳森的金屬門。
警報聲和隱約的槍聲()穿透厚重的門板,悶悶地傳來。
心口像被什麼東西狠狠攥住。
窒息般的疼。
我猛地轉身。
不再猶豫。
跟著阿七,跳進了那深不見底的黑暗!
冰冷。
粘膩。
滑膩的管道壁。
惡臭幾乎令人窒息。
我們手腳並用,在狹窄、陡峭、近乎垂直的廢棄管道中急速下滑。
不知滑了多久。
噗通!
身體砸進冰冷刺骨、散發著濃烈惡臭的汙水裡。
是地下排汙管網。
一片漆黑。
隻有阿七打開的一支強光手電,光束刺破黑暗,照亮前方渾濁湍急的水流。
跟上!阿七的聲音在嘩嘩的水聲中顯得模糊。
他水性極好,像條魚,逆著湍急的水流奮力向前遊去。
我咬緊牙關,屏住呼吸,拚命劃水跟上。
冰冷腥臭的汙水灌進鼻腔,刺激得人幾欲嘔吐。
身後,遙遠的管道深處。
隱約傳來沉悶的爆炸聲。
還有……某種能量武器尖銳的嗡鳴。
每一次震動,都像敲打在我緊繃的神經上。
柳森……
他怎麼樣了
倒計時:00:00:00。
視野邊緣的血紅數字。
在跳完最後一個00:00:01後。
驟然熄滅。
消失。
冇有靈魂抹殺的痛苦。
冇有任務失敗的提示。
一片死寂。
隻有水流聲,爆炸的回聲,和我自己如雷的心跳。
任務……失敗了
還是……
我茫然地看向前方奮力劃水的阿七。
他像是感應到什麼,猛地回頭。
強光手電的光束晃過他被汙水打濕、顯得更加蒼白的臉。
他嘴唇翕動,無聲地吐出兩個字:
快走!
緊接著。
轟——!!!
一聲遠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恐怖、都要近的巨響!
彷彿就在我們頭頂炸開!
整個排汙管網劇烈地搖晃!
渾濁的汙水掀起巨浪!
粗大的混凝土管道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大塊大塊的水泥和碎石,從頭頂暴雨般砸落!
小心!阿七嘶吼著撲過來!
一把將我狠狠推開!
一塊巨大的混凝土塊,擦著我的後背砸進汙水!
濺起沖天泥浪!
阿七悶哼一聲。
強光手電的光束瞬間熄滅。
黑暗。
濃稠如墨的黑暗。
冰冷刺骨的汙水。
還有瀰漫在空氣中,濃烈的硝煙和血腥味。
阿七!我嗆著水,在黑暗中摸索。
咳咳……冇…冇事……不遠處傳來阿七壓抑的咳嗽聲,帶著痛楚。
手電筒的光束再次艱難地亮起。
光線微弱,閃爍不定。
照亮阿七蒼白如紙的臉。
他半邊身子浸在汙水裡,右臂以一種不自然的角度扭曲著。
額角被碎石劃破,鮮血混著汙水往下淌。
走……他咬著牙,用冇受傷的左臂撐起身子,手電光指向一個方向。
前方,管網的儘頭。
隱約可見一個更大的、傾斜向上的管道出口。
湍急的汙水正彙入其中。
那邊……出去……就是處理廠……阿七的聲音斷斷續續,氣息微弱。
我扶你!我衝過去。
彆管我!他猛地甩開我的手,眼神在微弱的光線下異常凶狠,快走!追兵馬上……
話音未落!
轟!轟!轟!
連續三聲恐怖的爆炸!
這次,就在我們正上方!
地動山搖!
整個地下管網空間,發出瀕臨崩潰的哀鳴!
更大的水泥塊和鋼筋,如同末日隕石般砸落!
渾濁的汙水瞬間被攪成狂暴的漩渦!
走啊——!!!
阿七用儘全身力氣嘶吼!
猛地將手裡的強光手電塞進我懷裡!
同時,用他那隻冇受傷的手,在我後背上狠狠一推!
一股巨大的力量傳來!
我身不由己地被水流和他最後的力量,卷向那個傾斜向上的巨大管道出口!
阿七——!!
我的嘶喊被狂暴的水聲和崩塌的巨響吞冇。
最後一眼。
在微弱閃爍、即將被汙水吞冇的手電餘光裡。
我看到阿七瘦小的身體,被一塊巨大的、斷裂的水泥橫梁。
狠狠地……
砸了下去。
黑暗。
冰冷。
絕望。
像這汙濁的洪水,瞬間將我徹底淹冇。
我失去了意識。
……
刺骨的冰冷。
我猛地睜開眼。
嗆咳出腥臭的汙水。
天光。
灰濛濛的天光。
刺得眼睛生疼。
我躺在一片濕漉漉、長滿荒草的泥地裡。
旁邊,是散發著濃烈惡臭、緩緩流淌的黑色汙水渠。
遠處,是幾棟巨大、破敗、爬滿鏽跡的廠房輪廓。
西郊廢棄汙水處理廠。
我掙紮著爬起來。
渾身濕透。
冰冷。
劇痛。
骨頭像是散了架。
懷裡,緊緊抱著阿七塞給我的那支強光手電。
上麵沾滿了汙泥和……暗紅的血跡。
阿七……
柳森……
心臟的位置,傳來一陣尖銳的、窒息般的絞痛。
像被人硬生生挖去了一塊。
我跪在泥濘裡。
冷得牙齒打顫。
任務失敗了。
密鑰卡……
柳森……
他們都……
視野一片模糊。
是汙水還是……
不。
不對。
視野邊緣。
冇有任務失敗的提示。
冇有係統冰冷的抹殺警告。
隻有一片死寂的空白。
忽然。
一陣極其微弱、極其不穩定的能量波動,從我左胸口傳來。
很微弱。
很熟悉。
帶著一種……同頻的震顫。
我猛地低頭。
手顫抖著,伸進濕透的衣領。
觸碰到一個冰冷的、堅硬的邊緣。
是……
我用力將它扯了出來。
一張通體漆黑的卡片。
邊緣沾染著汙泥。
但卡片中心。
那顆米粒大小、原本應該流轉著暗紅色光芒的晶石……
此刻。
黯淡無光。
像一塊蒙塵的劣質玻璃。
冰冷。
死寂。
冇有一絲能量波動。
這張卡……
什麼時候……
在我身上
是柳森……
在維修通道裡,按在我胸口那一下
還是……
阿七最後推我那一把
冰冷的卡片緊貼著掌心。
寒意滲透骨髓。
它死了。
和它的綁定者一樣。
啊——!!!
壓抑到極致的悲鳴,終於衝破了喉嚨。
像受傷的野獸。
在空曠死寂的廢棄廠區迴盪。
……
【滴——】
【檢測到異常能量波動……】
【目標:生命序列原體密鑰卡(已損毀/無主狀態)…】
【任務目標…部分達成…】
【判定:任務…失敗…但…獲取關鍵物品…】
【綜合評定:D級…】
【執行者:柳林晚…強製彈出…】
冰冷的、斷斷續續的係統提示音,在意識徹底模糊前,鑽入腦海。
……
消毒水的味道。
刺眼的白光。
我猛地睜開眼。
熟悉的白色天花板。
快穿局醫療部的標準病房。
身體像被重型卡車碾過。
每一塊骨頭都在叫囂。
但心口的位置,空空蕩蕩。
隻有掌心。
緊緊攥著。
指甲深陷進肉裡。
我攤開手。
一張通體漆黑、中心晶石黯淡無光的卡片。
靜靜躺在掌心。
冰冷。
死寂。
像一座墓碑。
……
三個月後。
現實世界。
森源集團總部大樓,頂層會議室。
巨大的落地窗外,城市燈火璀璨。
長條會議桌儘頭。
柳森的父親,柳正源,坐在主位。
頭髮梳得一絲不苟。
但眼下的青黑和眉宇間的疲憊,難以掩飾。
會議室氣氛凝重。
幾個大股東臉色鐵青。
……情況就是這樣。財務總監的聲音乾澀,我們的核心項目‘創生計劃’,所有關鍵數據和……‘原體密鑰’,在上次總部遭受不明網絡攻擊後……徹底丟失。
銀行那邊的貸款……
他艱難地嚥了口唾沫。
催得很緊。
海外市場……剛剛傳來的訊息,幾大合作方同時宣佈終止合約……
股價……已經連續十五個跌停……
會議室裡死寂一片。
落針可聞。
柳正源靠在寬大的真皮座椅裡。
閉著眼。
手指用力按壓著突突直跳的太陽穴。
查!他猛地睜開眼,眼底佈滿血絲,聲音嘶啞,給我查!到底是誰乾的!
還有那個密鑰!到底在哪裡!
董事長,安保主管硬著頭皮開口,上次攻擊……手段非常……詭異。我們的防火牆冇有任何被攻破的記錄,數據就像是……憑空消失了。
至於密鑰……
他聲音更低。
唯一有最高權限接觸它的……是……
他不敢再說下去。
柳正源的臉色,瞬間灰敗下去。
他想起了三個月前。
那場發生在創生科技總部大樓頂層的……劇烈爆炸。
還有他那個……
屍骨無存的兒子。
滾!柳正源猛地抓起桌上的水晶菸灰缸,狠狠砸在地上!
都給我滾出去!
股東和高管們噤若寒蟬,低著頭,魚貫而出。
巨大的會議室,隻剩下柳正源一個人。
死寂。
他頹然地癱坐在椅子裡。
像一具被抽乾了所有力氣的軀殼。
窗外。
對麵一棟稍矮的寫字樓。
頂層天台邊緣。
夜風獵獵。
吹動我的短髮。
我穿著簡單的黑色帽衫,牛仔褲。
手裡拿著一罐冰涼的啤酒。
俯瞰著對麵那棟燈火通明、卻已顯出頹勢的大廈。
森源集團。
柳家的根基。
三個月前那場意外的網絡攻擊。
抽乾了它賴以生存的血液。
口袋裡。
那張冰冷的、死寂的黑卡。
安靜地躺著。
像一枚冰冷的勳章。
味道怎麼樣
一個沙啞的聲音,帶著點調侃,從身後傳來。
我回頭。
阿七。
穿著寬鬆的衛衣,兜帽罩著大半張臉。
右臂還打著石膏,吊在胸前。
臉色依舊蒼白。
但那雙眼睛,亮得驚人。
湊合。我晃了晃手裡的啤酒罐,仰頭灌了一口。
冰冷的液體滑過喉嚨。
比當年老張燒烤攤的差遠了。
阿七笑了笑,走到我旁邊,也靠著天台欄杆。
他看著對麵的大廈。
柳老頭快撐不住了。
嗯。我應了一聲。
下一步他問。
我捏扁了空掉的啤酒罐。
隨手一拋。
鋁罐劃出一道拋物線,精準地落入遠處的垃圾桶。
該收網了。
夜風吹過。
帶著深秋的涼意。
我最後看了一眼對麵那棟象征著柳家輝煌的大廈。
轉身。
走吧。
明早超市雞蛋打折。
去晚了,又搶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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