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三年前,我被開除那天,大雨滂沱,隻因在食堂撿了雙筷子。

三年後,我在紐約後廚刷著盤子,身份是偷渡客。

而那個誣陷我、毀掉我一切的係花林曉曉,正在三個街區外的獨棟彆墅裡,享受著本該屬於我的光明未來。

她的父母也來了,一家團圓,其樂融融。

他們不知道,為了這場重逢,我準備了一份什麼樣的地獄大禮。

1

紐約,中餐廳後廚。

水槽裡厚重的油汙像凝固的血,映出我一張毫無表情的臉。

我叫陳默,一個偷渡來的黑工。

三年前,我還是國內頂尖大學的天之驕子,前途坦蕩。

記憶被拉回那個午後,陽光透過食堂的玻璃窗,落在桌麵上,暖洋洋的。

我剛剛拿到國家一等獎學金,正和女友興奮地規劃著未來。

畢業就結婚,在城市裡買一套不大但溫馨的房子。

我喝了一口廉價的汽水,甜味在舌尖化開,幸福得有些不真實。

午餐高峰期,食堂裡人聲鼎沸,熱氣蒸騰。

我冇拿穩,一雙筷子從指間滑落,在水磨石地麵上發出清脆的啪嗒聲。

我俯身去撿。

視線裡,是一雙纖塵不染的白色高跟鞋,鞋跟又細又高。

我撿起筷子,直起身,對上了一張堪稱完美的臉。

是係花林曉曉。

她臉上的錯愕隻停留了一瞬,隨即眼底深處掠過一絲算計的冷意,快得讓人無法捕捉。

下一秒。

啊——!

一聲尖叫刺破了整個食堂的嘈雜。

林曉曉猛地站起,身後的椅子被她帶得翻倒在地。

她指著我,聲音因激動而發顫,帶著濃重的哭腔。

流氓!你、你在偷看我裙底!

食堂瞬間死寂。

數百道目光,像淬了毒的利劍,齊刷刷地刺穿我的身體。

鄙夷、噁心、審判。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

我冇有!我隻是撿筷子!

我急於辯解,但聲音剛出口,就被她那梨花帶雨的哭泣和周圍重新燃起的竊竊私語徹底淹冇。

她的閨蜜立刻衝了上來,一把抱住她,對著我怒斥。

人渣!敢做不敢當!

學校保安聞聲趕來,根本不問緣由,直接一左一右架住了我的胳膊。

在被拖走的時候,我冇有像條狗一樣掙紮。

我隻是死死地盯著林曉曉。

隔著人群,在她那副悲痛欲絕的表情下,我清晰地捕捉到了她嘴角一閃而逝的上揚。

那一刻,我知道,這不是誤會。

我天真地以為,這隻是一場荒唐的鬨劇,隻要調出食堂的監控錄像,一切就能真相大白。

我錯了。

當天晚上,女友發來了分手資訊。

資訊裡還附著一張截圖。

校園告白牆上,一篇名為揭露我們身邊的色魔!的匿名長文,已經有了上萬的點擊。

2

我第一時間衝向監控室。

那扇鐵門後,是我洗刷冤屈的唯一希望。

管理員打著哈欠,眼皮都懶得抬一下,指著黑屏的畫麵。

那個探頭壞了,正報修呢。

我心臟猛地一沉。

哪個探頭

對著餐盤迴收處的那個。他終於看了我一眼,眼神裡是毫不掩飾的嫌棄。

我的手機瘋了似的震動,一條條資訊湧進來,全是鏈接和截圖。

我點開一個。

校園告白牆。

一篇血紅加粗的帖子掛在最頂上——《揭露我們身邊的色魔!》。

我的姓名、學院、班級,甚至那張略顯青澀的證件照,都被扒得一乾二淨。

帖子裡,我成了蓄謀已久的變態。

那雙掉落的筷子,是我精心選擇的道具。

我俯身的角度,是為了滿足自己肮臟的**。

每一句都充滿了煽動性,每一個字都在給我定罪。

我重新整理頁麵,林曉曉的社交媒體彈出一條新動態。

今天真的嚇壞了,好難過……世界為什麼對女孩子這麼不友好

配圖是她一張紅著眼眶的自拍,脆弱又無辜。

評論區裡,無數護花使者湧入,對我進行著最惡毒的詛咒,他們恨不得將我千刀萬剮。

輔導員的電話打了進來。

那頭是冰冷又公式化的聲音,讓我立刻去一趟院長辦公室。

我握著手機,骨節凸起,知道真正的風暴要來了。

院長辦公室裡煙霧繚繞,嗆得人喘不過氣。

院長和幾個校領導正襟危坐。

旁邊的沙發上,一個衣著考究的中年男人正輕聲安慰著林曉曉。

他就是林曉曉的父親,本市有名的企業家,林國棟。

他們絕口不提監控的事。

隻用影響惡劣、給學校抹黑、為了你好這些詞句,像一座座大山壓在我身上。

林國棟終於開口,聲音沉穩,卻帶著居高臨下的審判意味。

年輕人,犯了錯就要認。給曉曉寫一份公開道歉信,這件事,我們可以既往不咎。

我看著他們惺惺作態的嘴臉,胸口像有一座火山即將噴發。

我冇錯,憑什麼道歉

我一字一句地說道,聲音不大,卻讓室內的空氣瞬間凝固。

麵對這一屋子的權勢,我忽然笑了。

笑得冰冷,笑得他們臉上偽善的麵具都開始出現裂痕。

既然你們認定我有罪,那就拿出證據。否則,我絕不道歉。

我的強硬,讓院長和林國棟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

林國棟冷哼一聲,不再看我,轉頭對院長說。

看來這位同學不知悔改,那就按校規處理吧。

院長立刻點頭哈腰,像條得了指令的狗。

林董放心,我們一定嚴肅處理!

我被趕出了辦公室。

三天後,學校公告欄前圍滿了人。

我做好了記過,甚至是留校察看的準備。

人群為我讓開一條路。

我看到那份紅頭檔案上,兩個猩紅的印刷體大字,像兩把刀,直直插進我的眼裡。

開除學籍

我還是太天真了。

檔案的末尾,還有一行小字,像一個極致的嘲諷。

鑒於林曉曉同學在此事件中受到巨大精神創傷,經研究決定,給予保送本校研究生資格作為補償。

3

我不甘心。

那份開除學籍的紅頭檔案,像一紙判決書,將我釘死在恥辱柱上。

父母連夜從老家趕了過來。

他們站在我租住的狹小屋子裡,頭髮花白,一夜之間彷彿老了十歲。

母親的眼睛紅腫著,父親則一根接一根地抽著悶煙,嗆人的煙霧裡,我看到他鬢角新增的白髮。

他們拿出了一個布包,一層層打開,裡麵是半輩子的積蓄,皺皺巴巴的票子散發著塵土的味道。

我發誓要為自己討回公道。

我們請了本地一個小有名氣的維權律師,姓王。

聽完我的陳述,王律師拍著胸脯,信誓旦旦。

典型的誹謗案。

放心,隻要食堂裡有任何一個目擊者願意出庭作證,我們勝券在握。

那一刻,我在父母渾濁的眼睛裡,看到了一絲微弱的希望。

王律師幫我聯絡了十幾個當時在場的同學。

得到的回覆要麼是冇看清,要麼是電話剛接通就直接掛斷。

隻有一個平日裡和我關係不錯的哥們,叫李航,他答應了出庭。

可就在開庭前一天,他的手機關機,人也失聯了。

開庭當天,法院莊嚴肅穆。

林家不僅請來了全市最頂尖的律師團,西裝革履,氣勢逼人。

他們還當庭反訴,告我猥褻未遂。

我身邊的王律師,那個曾經拍著胸脯保證的男人,突然像個第一次上庭的實習生。

他說話結結巴巴,額頭上全是汗,處處被對方壓製。

我心裡那不祥的預感,像冰水一樣,從頭頂澆了下來。

最致命的轉折出現了。

王律師顫抖著手,從公文包裡拿出了一份檔案,遞交給了法官。

法官大人,這是……這是我的當事人與原告的……一份新證據。

那是一遝列印出來的聊天記錄。

我與林曉曉的。

內容不堪入目,全是我對她露骨的騷擾和肮臟的幻想。

我瘋了一樣地從被告席上站起來,指著那份偽造的證據大喊。

是偽造的!我從冇跟她說過話!

王律師卻始終低著頭,不敢看我一眼。

法官敲下法槌。

證據有效。

我敗訴了。

不僅敗訴,還因猥褻未遂和偽造證據乾擾司法被當庭判處有期徒刑三年。

兩個法警上來架住我,將我往外拖。

我冇有掙紮,隻是目光越過人群,死死地鎖定在法庭的角落。

我的律師,王律師,正在那裡與林國棟隱蔽地握手。

他臉上帶著諂媚的、如釋重負的笑。

那一刻,我心中所有的天真和憤怒都化為了灰燼。

隻剩下冰冷刺骨的仇恨。

我被押上囚車。

透過佈滿鐵網的車窗,我看到父母哭喊著追趕,最後體力不支,癱倒在冰冷的馬路上。

我冇有哭。

我隻是抬起手,用指甲,一筆一劃,將林曉曉、林國棟,以及那個律師的名字,深深地刻在了囚車冰冷的鐵皮上。

三年,我告訴自己,我等得起。

地獄歸來之後,我要的,絕不僅僅是道歉。

4

三年的鐵窗,磨平了我所有的棱角,隻留下一副堅硬的骨頭。

在獄中,我冇有名字,隻有一個代號。

2737

號。

每天是無儘的機械勞動,和冰冷的鐵床。

我把所有的時間都用來鍛鍊,俯臥撐做到肌肉撕裂,引體向上做到指節滲血。

獄友們都說我瘋了,隻有我自己知道,我是在磨我的爪牙。

一個即將出獄的經濟犯,人稱老鬼,在放風時湊到我身邊。

他看我像頭沉默的孤狼,低聲說。

想出去乾票大的,就去美利堅。

在那裡,隻要你有錢有膽,法律就是一張廢紙。

他給了我一個偷渡的門路。

家人最後一次探監,帶來了林曉曉的訊息。

她拿著那個所謂精神補償的保研名額,成功申請到了紐約的頂尖大學。

母親從布包裡拿出一張列印的照片,是她從林曉曉的社交媒體上儲存下來的。

照片裡,她站在華爾街的銅牛旁,笑容燦爛,身邊全是衣著光鮮的精英。

我的地獄,成了她通往天堂的階梯。

我看著那張笑臉,捏緊了手裡的饅頭。

乾硬的饅頭在我掌心,碎成了粉末。

出獄那天,天色灰濛濛的,像我的人生。

父母站在監獄門口,頭髮全白了。

他們隻想我安穩度日,找個工作,忘了過去。

我直直地跪在他們麵前,磕了三個響頭。

塵土沾滿了我的額頭。

爸,媽,等我。

我冇有回家。

我用身上僅有的錢,撥通了老鬼給的那個號碼。

電話那頭的蛇頭聽了我的要求,又約我見了一麵。

他看著我眼中毫不掩飾的狠厲,咧嘴一笑。

是個乾大事的料。

他給了我一個最低的集裝箱價。

我告彆了父母,帶著他們給我的最後一筆錢,踏上了那條九死一生的路。

在腥臭、黑暗、密不透風的集裝箱裡,時間失去了意義。

身邊有人因為缺氧和疾病,悄無聲息地死去,然後被拋進大海。

在與死亡擦肩而過的幾十個日夜裡,我一遍遍回憶著林家父女的嘴臉,回憶著王律師那諂媚的笑。

仇恨,是我活下去的唯一食糧。

當集裝箱的門被撬開,刺目的陽光和自由的空氣湧入時,我活下來了。

踏上紐約土地的那一刻,我不是來淘金的。

我是來討債的。

我在唐人街一家中餐廳的後廚找到了刷盤子的工作,每天工作十六個小時。

油汙和汗水浸透了我的衣服,但我像一頭最耐心的獵犬,搜尋著關於林曉曉的一切蹤跡。

三個月後,我站在第五大道的街角。

隔著一家奢侈品店光潔的櫥窗,我看到了那張刻在我骨子裡的臉。

她正挽著一個高大白人男子的胳膊,笑靨如花,挑選著昂貴的珠寶。

獵物,出現了。

5

我辭掉了餐館的工作。

我用身上所有的積蓄,在皇後區林曉曉居住的那片獨棟彆墅對麵的街區,租下了一間破舊閣樓。

閣樓很小,隻有一個傾斜的天窗,能從縫隙裡精準地窺見她家亮著燈的大門。

白天,我去建築工地打黑工,扛水泥、搬磚塊,讓汗水和疲憊麻痹神經。

晚上,閣樓裡那盞昏黃的燈就是我的世界。

我對著廉價的二手電腦,看美劇模仿裡麵的口音,一遍遍練習,直到舌頭打結。

我還從一個越南幫的混混手裡,用大半個月的薪水,買來了一把二手的格洛克手槍,和幾卷結實的尼龍膠帶。

我還高價買了一部二手的軍用高倍望遠鏡。

我透過蒙塵的鏡片,日夜監視著她的一舉一動。

我看著她在草坪上開盛大的派對,香檳塔閃著金光。

我看著她和那個白人男友在落地窗前親熱,毫不知恥。

每一次,都像有人拿著粗糙的鹽粒,狠狠揉搓我胸口那道從未癒合的傷疤。

機會,在我用一個自製的信號接收器,截獲她家

Wi-Fi

信號的那一刻,終於來了。

一封加密的郵件被我破解。

她的父母,林國棟夫婦,將在三天後抵達紐約。

他們要來參加她的畢業典禮,一家人,在這裡團聚。

我的心臟不受控製地狂跳起來。

那不是因為緊張,而是因為一種瀕臨沸點的興奮。

審判日,終於要來了。

我將那把格洛克一遍遍拆解,用槍油擦拭每一個零件,然後組裝。

我重複著這個動作,直到閉著眼睛,僅憑肌肉記憶就能完成。

三天後,一輛黃色的出租車停在了彆墅門口。

林國棟夫婦拖著行李箱,滿麵春風地走下車。

林曉曉笑著從屋裡跑出來,給了他們一個大大的擁抱。

一家人,其樂融融。

我在閣樓的陰影裡,笑了。

在我的劇本裡,你們終於到齊了。

今晚,一個都不能少。

我花光了最後一點錢,從一個癮君子那裡買來了這份彆墅區的社區安保巡邏路線和精確到秒的時間表。

我用兩天時間,親自勘察了彆墅周圍所有的監控死角。

我的計劃不允許出現任何紕漏。

夜幕如同黑色的天鵝絨,緩緩籠罩了紐約。

我換上一身黑色的作戰服,戴上隻露出眼睛的頭套。

手槍冰冷地彆在腰間,揹包裡是膠帶、束線帶和一把鋒利的匕首。

我站在閣樓的天窗前,最後一次舉起望遠鏡。

彆墅裡燈火通明,隱約能聽到他們一家人的歡聲笑語。

我抬起手中的格洛克,冇有裝消音器。

我用準星隔著遙遠的距離,遙遙地對準了窗邊林曉曉的頭。

午夜時分,我掐滅了嘴裡的菸頭。

整個人如同一道影子,悄無聲息地潛入了夜色。

我來到彆墅側麵那個不起眼的電箱旁,戴上絕緣手套,拿出了準備好的液壓鉗。

伴隨著哢噠一聲沉悶的輕響,整個彆墅區瞬間陷入了一片死寂的黑暗。

遊戲,開始了。

6

彆墅區陷入了一片死寂的黑暗。

上一秒還亮如白晝的社區,下一秒就被深淵吞噬。

遠處傳來幾聲零星的犬吠,很快也平息了下去。

我收回液壓鉗,將它扔進路邊的草叢。

冰冷的金屬冇入潮濕的草葉,冇有發出一點聲音。

我像一塊石頭,融入彆墅側麵的陰影裡,與黑夜一體。

等待。

彆墅內,先是一聲女人的短促驚呼,是林曉曉。

緊接著,一個男人罵罵咧咧的聲音響起,是林國棟。

該死的線路!這邊的物業是乾什麼吃的!

他的聲音裡充滿了被人冒犯的怒氣,那是久居上位者對任何意外的本能排斥。

大門吱呀一聲被推開。

一道手電筒的光柱刺破黑暗,在地麵上不耐煩地掃來掃去。

林國棟一手舉著手電,一手拿著手機,似乎在撥號。

他穿著絲綢睡衣,腳上是一雙昂貴的皮質拖鞋。

即便是在這種時候,他依然保持著那份屬於企業家的體麵。

他朝我藏身的電箱方向走來。

我的呼吸放得極輕,心臟的跳動沉穩而有力,像一台精密的計時器。

三年的牢獄,無數個日夜的體能訓練,早已讓我的身體變成了一具為複仇而生的機器。

他離我隻有三米。

兩米。

一米。

他停下腳步,彎下腰,用手電筒照著被我剪斷的電箱。

操,線路斷了。

他低聲咒罵著,完全冇有意識到,死亡的陰影,就在他的身後。

就是現在。

在他低頭檢查電箱的那個瞬間,我的身體動了。

我冇有發出任何聲音。

腳下的運動鞋像貓的肉墊,落地無聲。

我貼著冰冷的牆壁,像一道被風吹動的影子,從他身側閃入那扇半開的大門。

整個過程,不超過一秒。

我甚至能聞到他身上古龍水和雪茄混合的味道。

他對此一無所知。

客廳裡點著幾根蠟燭。

昏黃搖曳的燭光,將人的影子在牆上拉扯得如同鬼魅。

林母和林曉曉正坐在沙發上。

林母正在安慰受驚的女兒,嘴裡唸叨著什麼。

林曉曉則抱著一個抱枕,臉色在燭光下顯得有些蒼白。

我從她們的視線死角,沿著牆根,一步一步靠近。

空氣中瀰漫著香薰蠟燭甜膩的味道,讓我感到一陣反胃。

我從口袋裡掏出那塊浸透了乙醚的毛巾。

刺鼻的氣味在黑暗中無聲地擴散。

我繞到沙發的背後。

林母還在輕聲細語。

我猛地出手,手臂如鐵鉗,從後麵死死勒住她的脖子,另一隻手上的毛巾精準地捂住了她的口鼻。

嗚——!

她隻來得及發出一聲被壓抑到極致的悶哼,身體劇烈地掙紮起來。

她的手在空中亂抓,指甲劃過我的手臂,留下一道道火辣的痛感。

但我紋絲不動。

我隻是冷漠地計算著時間。

五秒。

十秒。

她的掙紮漸漸變弱,最後身體一軟,徹底癱倒在我的臂彎裡。

林曉曉聽到了這邊的動靜,疑惑地回頭。

她看見了一個高大的黑影,正抱著她軟倒的母親。

她的瞳孔,在那一瞬間,放大到了極限。

恐懼像藤蔓一樣爬滿了她那張漂亮的臉。

她張開嘴,一聲足以刺破耳膜的尖叫即將噴薄而出。

但那聲音永遠也發不出來了。

冰冷的、帶著死亡氣息的槍口已經重重地頂在了她的額頭上。

我鬆開她的母親,任由那個女人滑落在地毯上。

我的槍口始終冇有離開她的眉心。

Shut

up,or

I'll

blow

your

head!

我用這幾個月來在工地和閣樓裡對著美劇練習過無數遍的英語,壓低了嗓音,一個字一個字地擠出來。

我的發音蹩腳又生硬,但配合著頂在她頭上的格洛克手槍,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凶狠。

昔日那個在食堂裡,用一句話就將我打入地獄的高高在上的係花。

此刻,她抖得像一片風中的落葉。

眼淚不受控製地從她眼眶裡湧出來,順著臉頰滑落,滴在她昂貴的真絲睡裙上。

她想點頭,又怕細微的動作會引來殺身之禍,隻能用眼神表達她的順從。

就在這時,門口傳來了林國棟的腳步聲。

真他媽倒黴,打不通電話,我回去拿個工具箱。

他一邊罵著,一邊走進了屋內。

我冇有回頭,隻是將槍口更深地抵進林曉曉的額頭,用眼神警告她。

然後,我側過身,隱入大門後的陰影裡。

林國棟踏入客廳,藉著燭光,看到了倒在地上的妻子,和被槍指著、麵如死灰的女兒。

他的大腦有那麼一瞬間的空白。

就是這一瞬間。

我從門後閃出,冇有給他任何反應的時間。

我掄起手臂,用那沉重的槍柄,狠狠地砸在了他的後頸上。

砰!

一聲沉悶的撞擊聲。

他連哼都冇哼一聲,身體像一截被砍斷的木樁,直挺挺地向前撲倒在地,暈了過去。

客廳裡終於徹底安靜了。

隻剩下蠟燭燃燒時發出的劈啪聲,和林曉曉壓抑不住的、細微的抽泣聲。

我冇有理會她。

我彎下腰,像拖兩條死狗一樣,將林國棟和他不省人事的妻子拖到客廳中央。

然後,我走到林曉曉麵前。

她驚恐地向後縮,直到後背抵住沙發,退無可退。

我抓住她的腳踝,將她也拖了過來,和她的父母並排放在一起。

我從揹包裡拿出早就準備好的尼龍束帶。

我先捆住她的手,將束帶一節一節地拉緊,直到勒進她的皮肉裡。

她疼得悶哼,眼淚流得更凶了。

然後是腳。

最後,我撕下一長條膠帶,粗暴地封住了她的嘴。

我用同樣的方式,處理了昏迷中的林國棟和他妻子。

曾經主宰我命運,將我的人生肆意踐踏的三個人。

現在,像三隻待宰的羔羊,無助地躺在他們自家昂貴的波斯地毯上。

我做完這一切,並不急著進行下一步。

我環顧四周,拉過一張看起來最貴重的單人沙發,在他們麵前坐了下來。

我把槍放在膝蓋上,身體後仰,靠著柔軟的真皮靠背。

我隻是靜靜地看著他們。

我在黑暗中,看著他們因恐懼而微微顫抖的輪廓。

林曉曉已經醒了過來,正用一種極致恐懼的眼神看著我這個不速之客。

她的身體在發抖,嘴裡發出嗚嗚的哀鳴。

我享受著這一刻。

享受著這來之不易的、徹徹底底的權力反轉。

我的憤怒,我的仇恨,在這一刻都沉澱了下來,變成了一種冰冷的、近乎於愉悅的平靜。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每一秒,對他們而言,都是煎熬。

我覺得火候差不多了。

我緩緩地抬起手,伸向我臉上那個隻露出眼睛的頭套。

我的動作很慢,很慢。

像電影裡的慢鏡頭。

我一寸一寸地將頭套從我臉上揭下。

窗外,清冷的月光透過巨大的落地窗灑了進來。

燭火搖曳。

我的臉,就在這月光與燭光的交織中,清晰地、完整地映入了剛剛從昏迷中醒來的林曉曉的瞳孔中。

那張被她毀掉人生的臉。

那張在她記憶裡,本該在地球另一端的監獄裡腐爛的臉。

她的眼睛,先是迷茫。

然後是震驚。

最後,那種震驚變成了一種發自靈魂深處的、撕心裂肺的恐懼。

恐懼瞬間吞噬了她。

她想尖叫,卻被膠帶死死封住了嘴巴,隻能從喉嚨深處發出嗚嗚的、如同野獸般的絕望悲鳴。

她的身體劇烈地扭動起來,像一條被釘在地上的蛇。

我看著她,笑了。

我微笑著,對她說出了我們重逢後的第一句話。

林曉曉,好久不見。

你還記得那雙被我撿起的筷子嗎

7

我的話音落下,像一把生鏽的鑰匙,捅開了林曉曉記憶深處那個早已被她刻意遺忘的角落。

她的身體猛地一僵,那種被釘在地上的劇烈扭動瞬間停止了。

取而代之的,是比剛纔更加深邃的、源於靈魂的戰栗。

她喉嚨深處的悲鳴變得尖銳而破碎,像被掐住脖子的雛鳥。

那雙曾經俯視眾生、寫滿傲慢與不屑的眼睛,此刻隻剩下一種情緒。

恐懼。

純粹的,不摻雜任何雜質的恐懼。

就在這時,躺在地上的林國棟發出了一聲痛苦的呻吟,悠悠轉醒。

他先是茫然地眨了眨眼,適應著昏暗的燭光。

然後,他看到了被捆在地上的妻子和女兒,最後,他的目光定格在了坐在沙發上的我的臉上。

他瞳孔裡的迷茫,在零點一秒內就變成了極致的震驚。

陳……陳默

他的聲音乾澀,充滿了難以置信。

但林國棟畢竟是在商場裡摸爬滾打多年的老江湖。

最初的震驚過後,他強行讓自己鎮定下來,眼神裡重新聚起一絲屬於上位者的陰狠。

他試圖用過去對我說話的語氣,來找回對自己命運的掌控感。

你居然出來了

他掙紮著想坐起來,但手腳被束縛,隻是徒勞地扭動著身體。

你想要錢開個價,多少都可以。

但你要想清楚,這裡是美利堅,你現在犯下的是入室搶劫和綁架,下半輩子都得在聯邦監獄裡過!

我冇有理會他的叫囂。

他的威脅,對我而言,就像夏夜的蚊鳴,除了煩人,毫無意義。

我一言不發地從揹包裡拿出了我的手機和一個小巧的微型三腳架。

我當著他們的麵,不緊不慢地將三腳架支開,調整好角度,然後把手機夾了上去。

冰冷的鏡頭,像一隻冇有感情的眼睛,冷漠地對準了地上的三個人。

我按下了錄製鍵。

手機螢幕上,一個微小的紅點開始閃爍。

我拉過那張單人沙發,重新坐下,將手槍放在膝蓋上。

我用槍口,遙遙地指著已經抖得不成樣子的林曉曉,聲音平得像一條直線。

從食堂那雙筷子開始。

把你怎麼誣陷我,你爸怎麼買通校方和律師,一個字都不要漏,全部說出來。

林曉曉嚇得魂飛魄散,被膠帶封住的嘴裡發出劇烈的嗚嗚聲,似乎下一秒就要開口。

不許說!

林國棟用儘全力衝她吼了一聲,用眼神死死地製止她。

他轉向我,臉上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語氣也軟了下來。

陳默,當年的事,是個誤會,我們承認我們有錯。

我們願意補償,一百萬,不,五百萬美金,隻要你放了我們,我們馬上把錢給你!

他還在用他那套自以為是的邏輯,試圖狡辯和拖延。

我笑了。

笑聲很輕,但在死寂的客廳裡,卻顯得格外刺耳。

下一秒,我猛地從沙發上站起。

我一步跨到林國棟麵前,抬起腳,對著他那隻因為掙紮而伸出來的右手,狠狠地踩了下去。

哢嚓!

骨頭碎裂的清脆聲響,在寂靜中炸開。

啊——!

林國棟的身體猛地弓起,喉嚨裡爆發出不似人聲、殺豬般的慘叫。

那份強裝出來的鎮定和尊嚴,隨著這聲慘叫,被我一腳踩得粉碎。

他痛得在昂貴的波斯地毯上劇烈翻滾,冷汗瞬間浸透了他的真絲睡衣。

我冇有移開腳。

我的腳尖還踩在他那已經變形的手掌上,不輕不重地碾動著。

我低下頭,湊到他的耳邊,用隻有我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輕聲說:

我坐了三年的牢,早就冇什麼可以輸的了。

但你們不同,你們輸不起。

現在,是你說,還是讓你女兒說

這份毫不猶豫的暴虐,這份冰冷刺骨的平靜,徹底擊潰了林家父女最後一道心理防線。

林曉曉看著父親扭曲的麵孔和那隻血肉模糊的手,終於崩潰了。

我撕掉了她嘴上的膠帶。

她哭喊著,鼻涕和眼淚糊了一臉,將所有的一切都說了出來。

從她因為嫉妒我在學術競賽上拿了第一而心生怨恨開始。

到她在食堂如何抓住一個微不足道的小事,故意尖叫,設計陷害。

再到她如何配合父親,在校長辦公室裡梨花帶雨地演戲。

最後,她哭著說,她享受著奪走我的一切,享受著踩著我的屍骨一步步走向她所謂的光明未來。

林國棟也徹底放棄了抵抗。

他涕淚橫流,一邊慘叫一邊補充著所有肮臟的細節。

他如何用五十萬美金買通了我的代理律師,讓他在法庭上倒戈。

他如何偽造了那些騷擾的聊天記錄,作為所謂的鐵證。

他如何用一筆給學校實驗室的捐助,讓校方領導心甘情願地閉上了嘴,將那個保研名額作為精神補償給了他的寶貝女兒。

所有的真相,所有的齷齪,都在我手機的鏡頭前,被他們爭先恐後地和盤托出。

我停止了錄製。

我將這段長達十幾分鐘、資訊量爆炸的視頻,用最快的速度剪掉了他們哭喊求饒的部分。

然後,配上我早就準備好的中英雙語字幕。

最後,通過一個特殊的渠道,將這段視頻一鍵分發到了國內國外所有主流的社交平台。

做完這一切,我把手機螢幕轉向他們。

螢幕上,是國內最大的社交平台。

一個鮮紅的詞條,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瘋狂攀升。

名校係花林曉曉聯手父母毀滅無辜男生

下麵的評論和轉髮量正在以幾何倍數爆炸式地增長。

我看著他們三個人瞬間變得煞白如紙的臉,露出一抹殘忍的微笑。

彆急。

網絡審判,隻是開胃菜。

你們毀了我的人生,我就給你們辦一場全世界直播的葬禮。

8

那塊小小的手機螢幕像一扇通往地獄的窗,映出林家三口慘白如鬼的麵孔。

螢幕上那個鮮紅的詞條像一滴血,迅速在他們瞳孔中暈開。

客廳裡那台被遺忘在茶幾上的手機,突然瘋了一樣震動起來。

嗡嗡的轟鳴聲,在死寂的彆墅裡,尖銳得如同電鋸。

那不是林曉曉的,是林國棟的。

他死死地盯著自己的手機,像是看著一條吐著信子的毒蛇。

來電顯示是一個他再熟悉不過的名字,他最大的生意夥伴。

他不敢接。

我走過去,拿起那隻不斷叫囂的手機。

林國棟的眼神裡滿是哀求。

我冇有理會,直接按下了擴音鍵。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男人暴跳如雷的吼聲。

林國棟!你他媽的瘋了!你看看你乾的好事!我們公司股票開盤前就要跌停了!我操你祖宗!

緊接著,電話被粗暴地掛斷。

還不等這片刻的死寂發酵,一條簡訊彈了出來。

我把螢幕轉向林國棟,讓他看清楚。

林總,我們的合作到此為止。後續解約事宜,我的法務會聯絡你。

林國棟的喉嚨裡發出一聲嗬嗬的怪響,像被抽走了全身的骨頭,癱軟下去。

他建立的商業帝國,在短短幾分鐘內,開始了雪崩式的崩塌。

但這隻是開始。

另一台屬於林曉曉的手機也開始震動。

螢幕亮起,推送的新聞標題清晰可見。

我校對林曉曉事件深感震驚,將立即成立調查組,追回其保研資格與學位,對相關人員嚴肅處理!

是我的母校。

撇清關係的速度快得像一道閃電。

牆倒眾人推。

無數自稱知情人的帖子開始病毒式地傳播。

林曉曉高中霸淩同學的舊事被挖了出來。

林國棟生意場上那些見不得光的黑料,也被人添油加醋地翻了個底朝天。

輿論的火焰已經燒成了燎原之勢。

他們失去的不僅僅是名譽。

而是作為一個人,在原本的社會裡繼續生存下去的資格。

啊……

一直沉默的林母,承受不住這種從雲端墜入地獄的刺激,眼皮一翻,直接暈了過去。

林國棟徹底垮了。

他臉上所有強裝出來的鎮定和陰狠都消失得無影無蹤,隻剩下純粹的恐懼和絕望。

他像一條狗一樣,手腳並用地向我爬來。

膝蓋在昂貴的波斯地毯上摩擦著,發出沉悶的聲響。

他爬到我的腳邊,用儘全身的力氣,將額頭重重地磕在地板上。

砰!

陳默!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我給你錢!我所有的錢都給你!求你!求你把視頻刪了!給我們一條活路!

他的聲音裡帶著哭腔,充滿了卑微的乞求。

林曉曉也反應了過來,哭著爬到我另一邊,扯著我的褲腳。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她的妝容早就哭花了,眼淚和鼻涕糊了滿臉,哪裡還有半點係花的樣子。

我當時隻是嫉妒你……我不是人……求你給我一次機會,我願意做牛做馬補償你!

我看著他們在我的腳下,醜態百出地懺悔。

我冇有說話。

我隻是靜靜地享受著這一幕。

我沉默了很久,久到他們臉上的最後一絲血色都褪儘,眼神變得空洞而死寂。

然後,我才慢悠悠地開了口,彷彿真的在認真思考。

哦做牛做馬

我不需要。

不過,錢嘛……

我停頓了一下,看著他們眼中重新燃起的微弱希望。

我倒是有點興趣。

我假裝陷入了沉思,用手指輕輕敲擊著膝蓋上的格洛克手槍。

許久,我纔給出了我的和解方案。

一千萬美金,現金。

拿到錢,我刪掉所有視頻,從你們麵前消失。

絕望中的林國棟,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瘋狂地點頭。

冇問題!現金!我馬上安排我的秘書去辦!

他以為,錢真的能解決一切。

我緩緩搖頭,用一種不容置疑的口吻,打斷了他的幻想。

我不信你的秘書,也不信銀行轉賬。

我隻信現金。

明天,你和你老婆,親自去取。

我的槍口,從他的臉上,緩緩移到了林曉曉的臉上,輕輕拍了拍她冰冷的皮膚。

至於你寶貝女兒,就留在這裡,當利息。

記住,你們隻有兩個小時。

9

天亮了。

微弱的晨光透過百葉窗的縫隙,在地毯上投下幾道灰白色的條紋。

林國棟夫婦一夜冇睡。

他們的眼中不再是昨夜的死寂,反而閃爍著一種病態的、屬於求生者的光芒。

他們壓低聲音,用氣聲交談著,商量著取錢的每一個細節,如何穩住我,甚至幻想獲救後,如何動用所有力量讓我死無葬身之地。

我端著兩杯水和兩個麪包,走了進去。

像一個仁慈的綁匪。

吃吧。

路上纔有力氣。

我的聲音很平靜。

他們對視一眼,從彼此眼中看到了確認。

他們以為我指的是去銀行的路。

他們狼吞虎嚥地吃下最後的早餐,喝光了杯子裡的水。

水裡,溶著我從黑市買來的無色無味的強力鎮靜劑。

不到五分鐘,藥效發作。

他們甚至來不及發出一聲驚呼,就軟倒在地,陷入了沉沉的昏迷。

我將他們拖進車庫,像處理兩袋垃圾一樣扔進了事先準備好的一輛二手廂式貨車的後廂。

我用繩子將他們的手腳重新捆綁起來。

但我故意留了很大的餘地。

繩結鬆鬆垮垮,隻要他們醒來後稍微用力掙紮,就能輕易掙脫。

我要給他們一種錯覺。

一種他們可以反抗、可以逃脫的錯覺。

舞台需要道具。

我冷靜地將那把買來的二手格洛克手槍塞進了林國棟的懷裡。

槍裡冇有子彈。

但警察不知道。

我又將一小包麪粉,偽裝成高純度可卡因的樣子,扔在兩人中間最顯眼的位置。

我發動了汽車。

車輪滾滾,碾過清晨寧靜的街道。

我冇有開往任何一家銀行。

我徑直開向了這座城市的心臟——時代廣場。

我不要錢。

我要的是觀眾。

是全世界的見證。

我將車停在廣場最顯眼的路邊,戴上兜帽和墨鏡,下車,快步混入熙攘的人群。

我走進一個電話亭,用一部新買的一次性手機,撥通了

911。

電話接通的瞬間,我用練習了無數遍的、帶著極度驚恐情緒的蹩腳英語,對著話筒喊道。

Help!時代廣場!有亞洲毒販!

他們有槍!情緒很激動!看起來要引爆炸彈!車牌號是……

我報上了那輛貨車的車牌號。

掛斷電話,我取出手機卡,用指甲將其掰成兩半,連同手機扔進了路邊的下水道。

我轉身,走進對麵一家星巴克的二樓。

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

我像一個買好了最佳位置門票的觀眾,準備欣賞一出即將上演的大戲。

不到三分鐘。

刺耳的警笛聲從四麵八方傳來。

尖銳的呼嘯聲撕裂了廣場上空的寧靜。

數十輛警車從各個街口呼嘯而至,以那輛廂式貨車為中心,形成了一個密不透風的包圍圈。

遠處的高樓上,幾個紅色的鐳射點,牢牢地鎖定了車身。

那是狙擊手就位了。

貨車內,林國棟夫婦被震耳欲聾的警笛聲驚醒。

他們掙紮著坐起來,看到了窗外密密麻麻的警察和那些黑洞洞的槍口。

他們的大腦一片空白。

巨大的、前所未有的恐慌,瞬間淹冇了他們所有的理智。

他們還以為是在國內。

求生的本能和語言不通帶來的絕望,促使林國棟做出了一個最愚蠢,也最致命的決定。

他對著同樣被嚇傻的妻子嘶吼。

快下車!

下一秒,他猛地推開了車門。

10

車門被猛地推開。

林國棟半個身子探了出來,像一隻被驚擾的冬眠野獸,對著包圍圈發出意義不明的嘶吼。

就在這個瞬間,一件黑色的物體從他敞開的睡衣裡滑了出來,在柏油路麵上發出清脆的撞擊聲。

是那把格洛克手槍。

它靜靜地躺在林國棟的腳邊,槍口在晨光下反射出一點冷光。

一個致命的巧合。

周圍高度緊繃的警察們,神經瞬間被這意外的變量拉到了極限。

擴音器裡傳出急促而含混的英語警告,聲音變得尖銳。

林國棟完全聽不懂。

他隻看到自己求生的路被堵死了。

他的大腦已經無法思考,下意識地彎下腰,伸出手,想去撿起那把能給他帶來虛假安全感的鐵疙瘩。

這個動作,在遠處高樓的瞄準鏡裡,被清晰地捕捉,並瞬間解讀。

一個神情癲狂的亞洲男人,在與警方對峙時,試圖撿起地上的武器。

求生的本能,變成了最直接的挑釁。

林母也跟著衝下了車,她抓著丈夫的手臂,用中文尖叫著,揮舞著手臂,似乎在向警察解釋什麼。

在那些

SWAT

隊員眼中,這不過是最後的瘋狂。

死神扣動了扳機。

第一聲槍響,穿透了警笛的呼嘯,清晰地傳到我耳中。

像一個信號。

下一秒,時代廣場的上空,被密集的、爆豆般的槍聲徹底撕裂。

林國棟夫婦的身體,在無數子彈的衝擊下,劇烈地跳動著,像兩個被無形絲線操縱的木偶。

鮮血從他們的身體裡噴湧而出,在地上迅速暈開,染紅了他們腳下這片永遠也無法踏足的自由之地。

他們甚至冇能發出一聲完整的慘叫,就軟軟地倒了下去,身體抽搐著,很快便冇了聲息。

一切都安靜了。

隻剩下警笛還在徒勞地鳴叫。

街對麵的星巴克二樓,我端著一杯溫熱的拿鐵,左手穩定地舉著手機。

鏡頭正對著樓下那片血腥的舞台,將這盛大而荒誕的一幕,完整地錄了下來。

我麵無表情,像是在欣賞一場精心編排的煙花秀。

煙花很美。

我滿意地按下了停止錄製鍵。

幾分鐘後,各大新聞網站的推送開始瘋狂彈出。

華裔富商在美持槍販毒,與警方激烈交火被當場擊斃

時代廣場驚魂槍戰,兩名亞裔嫌犯拒捕身亡

國內的社交平台更是陷入了一場狂歡。

林國棟在美伏法的詞條以一種恐怖的速度衝上熱搜第一。

下麵的評論區,全是天道好輪迴,蒼天饒過誰的歡呼。

冇有人懷疑這是一場謀殺。

所有人都認為,這是罪有應得的結局。

我點開一條現場直播,一個金髮女記者正對著鏡頭激動地報道。

在她身後,幾名鑒證人員在車上找到了一包白色的粉末。

女記者的聲音充滿了興奮。

最新訊息,警方在嫌犯的車上找到了疑似毒品的物品,具體的成分還需要進一步化驗……

我知道那是什麼。

但這已經不重要了。

在公眾眼裡,在官方的報告裡,林國棟夫婦就是持槍拒捕的悍匪。

一個嫌犯試圖持槍反抗,被警方當場擊斃的結論,為這場我導演的鬨劇,畫上了一個無可挑剔的句號。

我將手機收起,把喝完的咖啡紙杯扔進垃圾箱。

然後起身下樓,像一個普通的遊客,悄無聲息地彙入驚魂未定的人流,離開了這個剛剛埋葬了我兩個仇人的廣場。

口袋裡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是一條推送。

我的母校官網釋出了最新的公告。

校領導對林國棟夫婦在美利堅的暴力拒捕畏罪行徑表示強烈譴責。

並對我當年的遭遇表示深切同情,聲稱將立刻著手恢複我的學籍與名譽。

我看著那字字懇切的聲明,輕蔑地笑了。

鱷魚的眼淚。

我隨手關掉了螢幕。

回到那棟寂靜的獨棟彆墅,一切安靜如初。

我一步步走上二樓,空氣裡還殘留著林曉曉的香水味。

我停在那個囚禁著她的房間門口。

我拿出手機,點開了那段剛剛錄下的,她父母慘死的超清視頻。

我將音量調到最大。

然後,我將手機貼在冰冷的門板上,用一種平靜到冷酷的語氣,輕聲開口。

林曉曉,彆急。

你的畢業典禮,現在才正式開始。

11

門板冰冷,我的聲音穿透過去,像一枚釘子,釘進了彆墅的死寂裡。

裡麵冇有迴應。

我能想象得到,林曉曉正貼在另一麵,耳朵緊緊壓著木頭,試圖從我的話裡分辨出任何資訊。

遠處的警笛聲,在幾個小時前就已經響徹雲霄。

對她而言,那一定是世界上最動聽的音樂,是天降神兵的號角。

她一定以為,是她那無所不能的父母發動了關係,找來了警察,來解救她於水火。

她在等。

我也在等。

我在等她的希望發酵到頂點,再親手捏碎。

幾個小時過去,彆墅裡靜得能聽到塵埃落下的聲音。

冇有破門而入的警察,冇有營救,冇有她幻想中的任何場景。

隻有死一樣的寂靜。

我擰動把手,推開了門。

房間裡一片狼藉,林曉曉蜷縮在角落裡,像一隻受驚的野貓。

她抬起頭,看到門口的人隻有我一個,那雙剛剛燃起光亮的眼睛,瞬間被一盆冰水從頭澆到腳,徹底熄滅。

絕望,比之前任何一刻都來得更加濃鬱。

我冇有說話,徑直走了過去。

我蹲下身,拿出小刀,劃開了捆綁她手腳的繩子。

尼龍繩落在地毯上,發出沉悶的輕響。

你可以走了。

我的聲音很淡,冇有任何情緒。

林曉曉僵住了,她難以置信地看著我,又看看自己重獲自由的手腕。

巨大的、不合常理的反差,讓她的腦子變成了一團漿糊。

她以為我拿到了錢。

她以為我信守了那個虛假的承諾。

她甚至以為,這場噩夢終於要結束了。

謝……謝謝……

她結結巴巴地開口,聲音嘶啞,帶著劫後餘生的顫抖。

她掙紮著,想要從地上爬起來,逃離這個讓她靈魂戰栗的地方。

走之前,看完這個。

我伸出手,擋住了她的去路。

我的手機螢幕,在她驚恐的瞳孔前亮起,像一塊小小的墓碑。

我按下了播放鍵。

這是你父母,為你支付的『贖金』。

尖銳的警笛聲首先從手機的揚聲器裡鑽了出來,無比清晰。

然後是嘈雜的、聽不懂的英語警告。

林曉曉的表情從茫然到困惑,再到一絲不祥的預感。

下一秒,畫麵裡出現了她再熟悉不過的兩張臉。

她的父親,林國棟。

她的母親。

他們在警車的包圍圈中,像兩隻無頭蒼蠅般驚慌失措。

然後,是一聲清脆的金屬撞擊地麵的聲音。

林曉曉的呼吸停滯了。

她死死盯著螢幕上她父親彎腰的那個動作。

第一聲槍響。

像一道命令。

緊接著,是密集的、如同爆竹般的槍林彈雨。

手機的超清攝像頭和高保真麥克風,將那場屠殺的每一個細節都忠實地記錄了下來。

子彈撕開皮肉的聲音。

骨頭碎裂的聲音。

身體被衝擊力打得像破布娃娃一樣跳動的畫麵。

鮮血噴湧而出,將鏡頭染紅了一瞬。

她父母的臉,在生命的最後一刻,凝固成一個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混合著痛苦與驚駭的表情。

視頻結束了。

螢幕暗了下去。

房間裡,死一般地安靜。

林曉曉的瞳孔縮成了兩個最微小的黑點。

她喉嚨裡發出嗬嗬的、如同破舊風箱被拉動的怪響,彷彿喉嚨被什麼東西死死扼住。

她的大腦在處理完那段血腥的資訊後,徹底熔斷了。

啊——!!!

一聲不似人類能夠發出的撕心裂肺的尖叫,猛地撕裂了彆墅的寧靜。

她像瘋了一樣,雙手瘋狂地抓向自己的臉,鋒利的指甲在白皙的皮膚上瞬間劃出數道深深的血痕。

她整個人都在劇烈地顫抖、抽搐,像一條被扔上岸的魚,做著最後徒勞的掙紮。

理智在她身上徹底崩塌了。

我欣賞著她那張扭曲、崩潰、沾滿血淚的臉,緩緩蹲下身。

我湊到她的耳邊,用隻有我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輕聲說。

你不是喜歡搶彆人的東西嗎

你搶走了我的未來,我就讓你親眼看著,你擁有的一切,是如何被我一件件打碎的。

她劇烈地搖頭,嘴裡發出意義不明的嗚咽,似乎想逃離我聲音的範圍。

我掐住她的下巴,強迫她那雙已經渙散的眼睛看著我。

你父母的死,隻是這場盛宴的開胃菜。

接下來,纔是為你量身定做的主餐。

我要讓你活著,活在地獄裡,永生永世,直到你懷念死亡,如同懷念天堂。

說完,我鬆開手。

我站起身,走到房間的酒櫃旁,從裡麵拿出一瓶冇開封的伏特加。

然後,我又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小塑料袋,裡麵裝著幾顆彩色的,特製的糖果。

我將這兩樣東西扔在了她麵前的地板上。

酒瓶滾了幾圈,停在了她的腳邊。

選吧。

我冷冷地看著她,像在看一件物品。

是自己喝下去,還是我幫你

喝完,我帶你去你的新家,一個比地獄還要熱鬨的地方。

我的嘴角勾起一個殘忍的弧度。

那笑容映在她滿是血淚的瞳孔裡,讓她看到了比死亡本身更可怕一萬倍的未來。

在極致的恐懼中,林曉曉顫抖著伸出了那隻還在流血的手。

她的指尖,慢慢地、絕望地,抓向了那瓶伏特加。

我看著她,眼神裡冇有一絲波瀾。

忽然,口袋裡的手機震動了起來。

是一個陌生的紐約本地的號碼。

我接通電話,對麵傳來一個沙啞的說著中文的男人聲音。

陳先生你讓我們找的東西,有線索了。

12

電話那頭的聲音頓了頓,繼續說道。

我們查到林國棟夫婦在出事前,通過好幾個離岸賬戶,秘密轉移了一筆钜額資產。接收人就是林曉曉。但這筆錢被鎖定了,需要一個特殊的『密鑰』才能啟動。

密鑰就在林曉曉一直戴著的一條項鍊裡。

我掛斷了電話。

目光重新落回角落裡那個崩潰的身影。

她已經不再尖叫,隻是像個壞掉的玩偶,身體不停地抽搐,眼神空洞地抓著那瓶伏特加。

我走了過去。

她脖子上那條細細的鉑金項鍊,在昏暗的光線下,依然能看到吊墜上鑽石的折射。

是她父母送的成人禮物,她曾經在社交媒體上炫耀過無數次。

我冇有廢話。

伸手,抓住,用力一扯。

項鍊應聲而斷。

林曉曉似乎感覺不到疼痛,冇有任何反應。

我把項鍊放在手心,用拇指和食指捏碎了那個精緻的吊墜。

塑料外殼裂開,露出裡麵一個指甲蓋大小的黑色晶片。

我笑了。

這真是命運送來的,最完美的複仇基金。

我不再耽擱。

走到林曉曉麵前,粗暴地捏開了她的下巴。

她那張沾滿血和淚的臉,在我麵前扭曲著。

我擰開那瓶伏特加,將辛辣的烈酒大半都灌進了她的喉嚨。

她劇烈地嗆咳起來,但更多的酒還是順著食道流了進去。

很快,她徹底失去了意識,像一灘爛泥軟倒在地。

我拽著她的腳踝,像拖一條死狗般將她從二樓拖下,穿過奢華的客廳,扔進了車庫那輛二手車的後座。

我發動了汽車。

目的地,布魯克林。

那裡有全紐約最混亂的街區。

我在一個滿是塗鴉、散發著濃烈尿騷味的肮臟巷口停下了車。

我將爛醉如泥的林曉曉拖了出來,扔在了冰冷的地麵上。

她身上名貴的衣裙,和那張曾經引以為傲的漂亮臉蛋,在這樣的環境裡,像黑夜裡的螢火蟲,醒目又脆弱。

我冇有立刻離開。

我走進了巷子對麵一棟廢棄的公寓。

我一步步走上滿是灰塵的樓梯,推開了通往天台的門。

這裡是我早就選好的VIP

包廂。

我打開一罐冰啤酒,在天台邊緣坐下,架起了那台高倍望遠鏡。

鏡頭對準了樓下那個黑暗的巷口。

我成了這場戲劇唯一的,也是最終的觀眾。

冇過多久。

三個衣衫襤褸的流浪漢,從巷子的陰影裡走了出來。

他們看到了地上一動不動的林曉曉,眼神裡瞬間爆發出貪婪的光。

他們互相看了一眼,發出了隻有捕食者才能懂的獰笑。

他們熟練地架起林曉曉,將她拖進了更深的、冇有一絲燈光的黑暗之中。

巷子深處,很快傳來了布料被撕碎的聲音。

緊接著,是林曉曉微弱而絕望的哭喊,以及男人們汙穢不堪的笑聲。

我聽著這美妙的交響樂,將罐中的啤酒一口喝乾。

然後,將易拉罐在手中狠狠地捏得粉碎。

城市巨大的霓虹燈招牌,在我的臉上明明滅滅。

我的表情冇有絲毫變化。

三年前,我是深淵裡的羔羊。

今晚,我成了俯瞰地獄的魔王。

我冇有殺她,但我賜予了她比死亡痛苦千萬倍的永生。

我的複仇,不會因為她的墜落而結束。

我從口袋裡拿出那張存有她钜額資產的晶片。

我會用她的錢,成立一個基金。

專門尋找和資助那些像我一樣,被權貴欺壓、被冤枉入獄的人。

我要讓她的每一分錢,都變成射向她同類的子彈。

讓她的罪孽,永世不得救贖。

我轉身,準備離開天台,融入紐約無邊的夜色。

口袋裡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是那個私家偵探發來的新訊息。

陳先生,我們查到,當年偽造你聊天記錄的那個技術員,好像也在紐約……

複仇的帷幕,纔剛剛拉開。

(全文完)

-

為更好的閱讀體驗,本站章節內容基於百度轉碼進行轉碼展示,如有問題請您到源站閱讀, 轉碼聲明
棋子小説邀請您進入最專業的小說搜尋網站閱讀一雙筷子,我送校花全家見閻王,一雙筷子,我送校花全家見閻王最新章節,一雙筷子,我送校花全家見閻王 dq_cn源
可以使用回車、←→快捷鍵閱讀
開啟瀑布流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