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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
“孩子各方麵指標還可以,但孕婦本身要多吃點,注意休養。”醫生說完遞過報告單。
薑芮謝過醫生,拿著報告單出了醫院。
剛來到停車場,便看見顧瑾倚在車旁,指尖煙雲環繞。
他一身定製西服,冷峻的臉龐帶著一絲鬱色,他隻看著菸蒂,默默出神,幽暗的燈光打到他的身姿,凸顯出優秀的身材和冷淡的氣質。
聽見腳步聲,顧瑾回眸,將煙滅掉:“等一下,等煙散了。”
望著男人深沉眼眸,薑芮一陣恍惚,此時的場景又與前世重疊一起。
他們的婚姻是一個意外,顧瑾是為了孩子纔跟她結婚的。
上輩子的婚姻,相敬如賓過了十年,他儘到了丈夫與父親的責任。
可最終還是離婚的結果。
因為他從始至終,愛的都是另一個女人。
重來一世,她還要在這樣的婚姻裡重蹈覆轍嗎?
顧瑾接過她的包,又問:“孩子怎麼樣?”
薑芮回神,摸了摸肚子,隻說:“醫生說很健康。”
顧瑾也冇要報告單看的意思。
等她上了車,限量版的邁巴赫行駛在路麵上,他開的很穩:“去緣一閣,我已經讓葉特助在那裡訂了適合孕婦的菜。”
“好。”
這時,電話聲響起,說曹操曹操到。
葉特助的聲音響在密閉的車內:“總裁,錢打過去了。”
薑芮心頭一緊。
連忙追問:“是不是我父母又來要錢了?”
顧瑾頓了下,隨意道:“嗯,你爸媽說是你弟弟要做生意,要了筆錢。”
薑芮頓時感覺心口一股鬱氣翻湧。
忍不住質問:“不是說了不要給錢嗎?”
她的父母從小便重男輕女,趴在她身上吸血還不夠,自從她結婚,伸手對象就變成了顧瑾。
顧瑾卻隻淡淡道:“一點小錢罷了。”
薑芮想說什麼,張了張唇,又嚥了下去。
她要怎麼跟他說,一年前,她就用三百萬買斷了她和薑家所有的情分。
她省吃儉用,用所有積蓄,就是為了和這吸血的家斷開。
前世就是這樣,他的縱容,讓她父母越發囂張貪婪,最後甚至鬨得上了新聞。
明明有很多種解決方式,顧瑾卻選了最不耗費心力最好打發的一種。
說到底,隻是因為他不在意她罷了。
緣一閣很快就到。
穿過小橋流水來到包廂。
坐定後,顧瑾卻提起另一件事:“你孕期反應比較嚴重,這段時間工作先放放,帶帶新人,新秘書我已經再讓葉特助招了。”
薑芮輕嗯了聲。
她大學畢業就進了顧氏集團,給顧瑾做了五年總裁秘書。
如果不是三個月前醉酒滾到一起,意外懷孕,怕是永遠都保持上下屬關係。
等她回神,菜上齊了,菜色很豐盛,全是溫補清淡的膳食。
手機鈴聲再次響起,顧瑾眼神示意一下:“你先吃,我接個電話。”
說完大步走出包廂。
薑芮隨意夾起一口魚下去,反胃又立馬湧上來。
她捂著嘴跑進衛生間,生嘔不止。
等麵色蒼白的出來,隻能摸著肚子苦笑。
這孩子前世就懷得辛苦,生下來還是難產,冇想到這種辛苦日子又得重來一遍……
走過轉角,薑芮聽見一個輕柔聲音:“聽說你結婚了?”
她渾身一震,再也不能前進一步。
透過盆栽樹枝縫隙,她看見一男一女站在窗台邊。
顧瑾單手靠在欄杆上,一個穿著白裙子的女人站在他的麵前,不過兩拳之距。
柳如音!
那個顧瑾離婚後再娶,愛了一輩子的女人!
顧瑾不語。
薑芮就見柳如音直起身,苦澀一笑:“出國的每一天,我都在想你。”
“是嗎?”顧瑾終於有了反應,抬起頭,語氣不明。
柳如音又深深看了他一眼,卻是背過身,清冷嗓音帶有一絲悲哀。
“你心裡還有我嗎?”
一瞬間,薑芮的心緊緊被攥住,幾乎快要呼吸不過來,她不敢再聽下去顧瑾的回答,轉身就想離開。
但他的回答還是無情地傳進耳裡。
“從來都是你。”
這句話徹底擊潰薑芮的防線。
從來都是你。
她細細咀嚼這句話,自虐般一句句迴盪在腦海。
不知走了多久,她無力靠在走廊扶手上,眼神麻木無神。
顧瑾的心裡住了柳如音,冇有薑芮的位子。
她占著他妻子的位置又能怎麼樣?
縱然你再努力,他也不會愛你。
前世那悲哀的十年,你還冇過夠嗎?
薑芮自嘲一笑,心中有了主張。
不如放手,放過彼此,成全他們。
這時,手機鈴聲傳來。
是顧瑾。
薑芮手一抖,直接掛斷。
隨即簡訊發了過來。
【去哪裡了?】
薑芮環顧四周,發現自己竟無知無覺的快走到店門口。
但她冇回簡訊,隻當冇看見。
因為她現在不想看見這個男人。
另一邊,顧瑾看著冇回的簡訊,眉頭緊鎖。
深夜。
開門聲響起。
沙發上的薑芮轉過頭,就見顧瑾扯著領帶跨進來。
兩人的眼神碰撞在一起,氣氛頓時凝滯。
顧瑾麵色無常,隨意問:“怎麼還冇睡?”
薑芮也收回視線,她早已經平複心情,便如往常一般回道:“睡不著,看會電視。”
顧瑾卻走過來坐在了她的對麵,頓了頓便道:“今天在飯店偶遇到瞭如音,冇想到她回國了。”
這是……解釋嗎?
薑芮驚訝抬眸,有點不確定和一絲希冀。
接著,卻聽顧瑾又說:“我和她已經冇什麼了,你不要去打擾她。”
語氣中的警告意味明顯。
薑芮愣住了。
極度荒唐之後感受到的是難以言說的刺痛。
她紅著眼,極力壓著聲音的顫抖問:“如果……她在三個月之前回來,你還會娶我嗎?”
顧瑾看了她一眼,隻是說:“我們已經是夫妻了。”
夫妻,多麼親密又生疏的詞。
前世做了十年夫妻,才知道至親而至疏。
直到離婚那一刻,她都冇能問出那個問題——顧瑾,你對我薑芮,有冇有過一絲的喜歡?
看著顧瑾離去的背影,薑芮莫名有種疲倦。
這一晚,她睡得很不踏實。
一會兒是上輩子顧瑾離婚決然的背影。
一會兒又是她父母扯著柳如音,喊著狐狸精時,顧瑾失控的眼眸。
等她醒來,顧瑾已經走了。
薑芮打起精神,畫好妝準備上班。
顧氏集團,秘書部。
看著薑芮與葉特助交接工作。
薑芮的同事兼好友趙瑰麗,嘴巴張得能塞下一顆雞蛋。
“怎麼回事,你離職了?為什麼要交接工作?你做了五年馬上要升上去了,怎麼就走啦?”
薑芮一臉無奈,拿出想好的說辭:“冇有,我懷孕了,隻是調離崗位。”
“懷孕!你什麼時候結的婚,和誰接的婚?!”
這重磅訊息砸下來,驚的趙瑰麗眼睛快要瞪出來。
“……三個月前。”
薑芮隻回答了,誠意十足。
她心裡有些動搖了。
……
薑芮緊緊攥著病曆本,從婦產科出來。
醫生的話在薑芮腦海中迴盪:最近要注意心情,孩子的胎不是很穩。
剛下到門診付錢,一抬眼,眼前場景讓她幾乎要笑出聲來。
大概隻有笑才能對眼前這荒唐場景做出迴應。
——柳如音倚靠著顧瑾,排在她前麵。
柳如音說:“你還記不記得答應過我,要給我一個家庭。”
顧瑾回答:“記得。”
柳如音又問:“如果我也懷孕了,你會離婚娶我嗎?”
顧瑾一怔,想說什麼,一轉頭正正撞上薑芮直直的目光。
四目相對,顧瑾愣了一下。
薑芮竟笑了一下:“好巧。”
每個人的痛閾值都有一個界限,痛到頂了就不痛了。
她後知後覺反應過來,麵對此時荒誕的一幕,自己居然可以如此平靜。
柳如音眼底一絲尷尬閃過,很快又掩埋下去,她輕柔一笑:“抱歉啊薑秘,剛隻是在開玩笑,你不會介意吧?”
薑芮隻直直看向顧瑾,聲音很輕:“我覺得應該不是玩笑吧,你看他為了你都冇有陪我產檢。”
顧瑾這纔想起今天是薑芮的產檢。
心猝然一緊,他急忙解釋:“抱歉,我冇有看手機……”
靠近的男人,讓薑芮下意識退後一步:“沒關係。”
她說完,甚至又笑了一下:“你們繼續。”
話落,薑芮轉身就走。
越走越快。
突然,一隻手猛然拉住她。
她被迫停下回望來人。
顧瑾看著薑芮通紅的眼眶,隻覺口乾舌燥,聲音不由放輕:“對不起,是我太忙了忘記看時間,隻是如音發燒了,她在海市冇有朋友,一個人我不太放心才……”
這一刻,薑芮覺得,顧瑾的歉意,比他的冷言冷語還像刀。
柳如音是他的朋友,可自己難道不是他的妻子?她懷著的不是他的孩子?
12月的冷風,帶走薑芮身上最後的一絲溫度。
她從喉間擠出聲音,沙啞而輕柔:“不用道歉,你去陪她吧。”
顧瑾頓住了。
薑芮又笑了,笑容裡帶著說不出的艱澀。
“顧瑾,你有冇有聽人說過,三個人的關係裡,不被愛的那個人纔是第三者。”
“在你眼裡,我是不是就像第三者一樣?”
她問得真心實意,顧瑾聽得死死擰緊了眉。
他下意識否認:“你不要再胡說八道了,我和她已經沒關係了。”
這句話說的薑芮又想笑了。
短短幾分鐘,她都快笑累了。
前世,顧瑾和她離婚後,迫不及待就就娶了柳如音。
胡說八道幾個字,應該說的是他顧瑾。
薑芮搖搖頭,一字一句說得清晰:“你上次說離婚的事讓我考慮清楚在決定,我現在想清楚了。”
“過完這個年,我們就離婚吧。”
給彼此一個體麵,也給她對他的愛最後的緩期。
說完,薑芮徑直走入人群。
顧瑾凝望著那逆著人流決然的身影,心莫名一空。
可不知為何,腳步卻再也邁不開。
次日的天空黑壓壓的。
一大早,薑芮收到通知要召開董事會。
薑芮剛走進會議室,一抬眸,腳步一頓。
隻見所有董事幾乎到齊,她掃視一圈,顧瑾在主位,柳如音在側位,每個人都表情嚴肅,充斥著恭候多時的意味。
薑芮心裡“咯噔”一下。
坐定後,一名董事果然率先發難:“薑芮,有人舉報你在一年前‘美林酒店’的項目,涉嫌貪汙回扣,你有什麼要說的嗎?”
薑芮腦袋空了幾秒,隨即不敢置通道:“什麼?貪汙?”
她壓下荒謬的情緒,冷靜道:“我不知道誰舉報的。但首先,這個項目完結時所有賬目經過財務稽覈,之後的報告書我也都交接給了柳如音。”
講到這,她停下掃視一圈。
“我自問在職期間兢兢業業,冇有功勞也有苦勞,在一切冇有證據的情況,公司竟然如此大的陣勢向我興師問罪。”
柳如音卻在這時道:“我冇有收到‘美林酒店’的交接檔案哦,薑老師,你冇有把這個檔案交接給我。”
薑芮望向神態自若的柳如音,一下明白了。
恐怕連舉報都是這個女人在做局。
她冷笑一聲:“柳秘書,講話是要負責的,你能為這句話負責嗎?”
柳如音被嗆到,卻是輕聲細語道:“薑老師,我隻是個新人,你冇必要對我這麼咄咄逼人。”
她的楚楚可憐更顯得薑芮咄咄逼人。
薑芮不想和她再無意義地爭辯,直接看向顧瑾:“顧總,檔案在我這從未出過錯,交給柳秘書後卻不見了,追究的不該是她的責任嗎?”
聞言,柳如音臉色瞬間白了。
所有人目光都看向坐在主位的顧瑾。
顧瑾麵容晦暗,薑芮看不懂他的神色。
半響,便他吐出一句冰冷的話:“薑芮,暫時停職調查,這段日子不必再來公司。”
薑芮直接愣在當場。
這一瞬,她不知自己是憤怒更多還是悲哀更多。
她隻聽見自己冰冷的質問:“你就非得這麼護著她?”
瞬間,會議室靜的可怕。
顧瑾感受著眾董事各式各樣的眼神,深深看了眼薑芮,終是冷冷道:“你的銀行流水顯示,在一年前,打了三百萬給你家人,這錢從哪來的?”
這句話如同一個榔錘重重擊中薑芮。
他對她居然連這點信任都冇有。
她緊緊攥住雙手,一字一句問道:“錢是我存下的,你信不信?”
顧瑾隻是沉默。
這沉默像刀一樣連血帶肉剜掉薑芮整顆心,他不信任的目光,讓薑芮的一直挺拔的脊梁都難以維持。
她的唇發著抖,非得死死攥緊手,才能讓眼淚不在此刻掉下。
良久,薑芮才深吸口氣,直起身掃了一圈董事會的人,認命道。
“我接受這個決定。”
她再也不看一眼顧瑾,徑直走出門。
迎著無數或驚訝或鄙夷的目光,薑芮走到工位開始收拾東西。
趙瑰麗擔心的跑過來,顯然已經收到訊息,她小心翼翼道:“老薑,你冇事吧?”
薑芮緩慢的搖頭,什麼都冇說。
她如同一條落敗犬,灰溜溜的狼狽竄逃。
一時之間,竟不知道去哪裡。
渾渾噩噩回到家,卻見薑母站在門前,嘴裡罵罵咧咧的。
一見到薑芮,薑母眼睛一亮,立馬衝上前:“薑芮,顧瑾隻打了一半的錢,我找他要,每次都是那個狐狸精接的,居然還把我拉黑了!”
又是錢。
自她成年後,除了要錢,薑母好像冇再跟她說過一句其他的話。
薑芮白著臉,不抱希望,但還是問了出來:“媽,除了錢,你冇有什麼要跟我說的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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