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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洛陽雙姝
洛陽城的春日總是來得格外早。楊柳依依,桃花灼灼,護城河邊的垂柳已經抽出嫩綠的新芽。我站在家門口的石階上,望著姐姐楊詩雨遠去的背影,手中緊握著她留給我的半塊玉佩。
詩雪,等我。姐姐臨行前將家傳的羊脂玉佩一分為二,一半係在自己頸間,一半掛在我脖子上,這是我們的約定。無論發生什麼,我們姐妹永遠同心。
我點點頭,強忍著不讓眼淚落下。姐姐是洛陽城第一美人,膚若凝脂,眉目如畫,一顰一笑都牽動著無數公子的心。今日她被選入宮中參加選秀,整個洛陽城都在議論紛紛。
楊家的女兒真是好福氣啊!
聽說皇上親自點了她的名呢!
這般美貌,怕是要當娘娘了!
街坊鄰居的議論聲傳入耳中,我卻隻感到一陣陣不安。姐姐天性純善,不諳世事,宮中險惡,她如何應對
小姐,回屋吧,風大了。丫鬟小翠輕聲提醒。
我這才發現,自己已經在門口站了整整一個時辰。姐姐的轎輦早已消失在街角,隻餘下一地紛揚的桃花瓣。
第二章:宮牆之內
一個月後,喜訊傳來——姐姐被皇上封為楊貴人,賜居聽雪軒。
聽雪軒我翻閱著姐姐寄來的家書,眉頭微蹙。這名字聽起來清冷孤寂,不像是得寵妃子該住的地方。
小姐彆擔心,管家寬慰道,聽說是皇上特意賜的名,因為貴人喜歡賞雪。
我將信將疑,繼續讀信。姐姐的字跡依舊娟秀,卻比往日多了幾分拘謹。信中她描述宮中的富麗堂皇,皇上的英明神武,卻隻字不提自己的處境。
直到信末,一行小字引起了我的注意:詩雪,宮中人心難測,切記謹言慎行。若有機會,我會求皇上恩準你入宮一見。
我撫摸著那行字跡,心中不安更甚。姐姐向來樂觀開朗,何曾說過這般沉重的話
又過了半月,宮中突然來人,說是楊貴人思念家人,特請妹妹入宮一見。我欣喜若狂,連忙梳妝打扮,隨宮人入宮。
皇宮的巍峨超出我的想象。朱牆金瓦,飛簷鬥拱,處處彰顯著皇家的威嚴。穿過重重宮門,我終於在聽雪軒見到了姐姐。
詩雪!姐姐見到我,眼中閃過一絲驚喜,隨即又黯淡下來。她比離家時消瘦了許多,雖然依舊美麗,卻多了幾分憔悴。
姐姐,你怎麼...我剛要開口,姐姐便輕輕搖頭,示意我噤聲。
貴人近日身子不適,太醫說要靜養。一旁的宮女麵無表情地說道,請小姐長話短說,莫要累著貴人。
我這才注意到,聽雪軒內除了姐姐,還有兩名宮女寸步不離地守著,眼神警惕。
姐姐拉著我的手來到窗前,藉著賞花的名義低聲道:詩雪,皇後不喜我得寵,處處刁難。前日我不小心打翻了她的茶盞,她...
楊貴人,一名年長些的宮女突然打斷,該喝藥了。
姐姐的身體明顯顫抖了一下,強笑著接過藥碗。我注意到她手腕上有一道淤青,像是被人用力抓握留下的痕跡。
姐姐,你的手...
冇事,姐姐迅速拉下袖子遮掩,不小心碰的。
臨彆時,姐姐緊緊抱住我,在我耳邊極輕地說了一句:若我有什麼不測,不要追查,好好活著。
我心頭一震,正想追問,姐姐已被宮女拉開。回望聽雪軒,隻見姐姐站在窗前,身影單薄如紙,彷彿一陣風就能將她吹散。
第三章:血染聽雪
那是我最後一次見到活著的姐姐。
一個月後的深夜,急促的敲門聲將我從睡夢中驚醒。門外站著宮中侍衛,麵色凝重。
楊小姐,楊貴人...歿了。
我腦中轟然作響,雙腿一軟,幾乎站立不住。侍衛說,姐姐深夜獨自去聽雪軒賞月,不慎墜井身亡。
不慎墜井我聲音顫抖,聽雪軒的井有欄杆圍著,如何會墜井
侍衛避開我的目光:這個...下官不知。皇上悲痛,已下令厚葬。
三日後,我見到了姐姐的遺體。她麵容安詳,像是睡著了一般,隻是臉色慘白得可怕。更令我震驚的是,她身上穿著一件我從未見過的華麗衣裙,金線刺繡,珠玉點綴,奢華得刺眼。
這是皇後孃娘賜的,負責入殮的嬤嬤解釋道,說是貴人最愛的一件衣裳。
我強忍悲痛檢查姐姐的遺體,發現她指甲縫裡有細微的血跡,後頸處有一塊不明顯的淤青。最令我痛心的是,她頸間那半塊玉佩不見了。
玉佩呢我問嬤嬤。
嬤嬤搖頭:發現時就冇了,許是掉井裡了。
出殯那日,皇後親自前來弔唁。她一身素服,麵容哀慼,卻掩不住眼中的得意。當她假惺惺地握住我的手說節哀時,我幾乎控製不住要撕碎她那虛偽的麵具。
楊貴人走得突然,皇後歎息道,本宮特意將她最愛的衣裙送來陪葬,也算全了姐妹情誼。
我死死盯著皇後保養得宜的臉,突然注意到她身邊的大宮女手腕上纏著紗布,眼神閃爍。更令我震驚的是,那宮女頸間隱約露出一截紅繩,與我脖子上的玉佩繩子一模一樣。
那一刻,我全明白了。
第四章:以血還血
姐姐下葬後,我閉門不出,日夜翻看她留下的書信和物品。在一本詩集的夾層中,我發現了一塊染血的手帕和一張字條。
翠竹有異,恐對我不利。若有不測,井底石縫...
字跡潦草,顯然是倉促寫就。我攥緊手帕,淚水模糊了視線。姐姐早就預感到了危險,卻無力自救。
次日,我做出了決定。
小姐,您真要這麼做小翠紅著眼睛問我。
我點點頭,將剩下的半塊玉佩貼身收好:姐姐不能白死。
一個月後,洛陽城再次轟動——楊家二小姐楊詩雪入選秀女,即將入宮。
選秀當日,我特意穿了一件素雅的衣裙,不施粉黛,卻更顯清麗脫俗。當皇上看到我時,眼中閃過一絲訝異和懷念。
你...很像一個人。皇上輕聲道。
我盈盈下拜:回皇上,民女楊詩雪,是楊貴人的妹妹。
皇上的表情頓時複雜起來,有懷念,有愧疚,還有一絲我讀不懂的情緒。
起來吧,他最終說道,你姐姐...是個善良的人。
我順利入選,被封為才人,賜居離聽雪軒不遠的凝香閣。入宮第一夜,我站在庭院中,望著不遠處聽雪軒的輪廓,暗暗發誓:姐姐,我會讓害你的人付出代價。
第五章:蛛絲馬跡
宮中生活比我想象的更加複雜。每日晨昏定省,妃嬪間的明爭暗鬥,宮女太監的竊竊私語...我小心翼翼地周旋其中,暗中調查姐姐死亡的真相。
通過賄賂太監,我得知姐姐死前曾與皇後身邊的翠竹發生過爭執。更令人起疑的是,翠竹在姐姐死後突然得到重賞,被提拔為皇後的貼身侍女。
聽說那晚翠竹姑娘手腕受了傷,一個小太監偷偷告訴我,皇後孃娘賞了她一瓶西域進貢的金瘡藥呢。
我心中一動,想起出殯時看到翠竹手腕上的紗布。難道姐姐指甲縫裡的血跡是...
機會很快來臨。一日禦花園賞花會上,我故意接近翠竹,假裝不小心將茶水灑在她裙子上。
奴婢該死!我連忙道歉,趁機觀察她的手腕。雖然傷口已經癒合,但仍能看到幾道淺淺的抓痕。
更令我心跳加速的是,當她彎腰擦拭裙子時,頸間露出一截紅繩——正是繫著半塊玉佩的那種!
翠竹姐姐的墜子真別緻,我假裝天真地問,能讓我看看嗎
翠竹臉色突變,慌忙將墜子塞回衣領:冇什麼,普通護身符罷了。
她匆匆離去,我卻已經確定——那半塊玉佩就是姐姐的!
當晚,我輾轉難眠。姐姐臨終前留下的字條說井底石縫,難道井裡藏著什麼我必須想辦法去聽雪軒一探究竟。
然而聽雪軒已被封禁,據說是因為不吉利。正當我苦思冥想如何進入時,一個意外的機會降臨了。
楊才人,皇上的貼身太監突然來傳旨,皇上今夜翻了您的牌子。
我心頭一震,既緊張又興奮。接近皇上,意味著我離真相更近了一步,也離複仇更近了一步。
華燈初上,我精心裝扮,將剩下的半塊玉佩藏在貼身處。當皇上凝視我的眼睛時,我彷彿看到了他對姐姐的懷念。
你有一雙和她一樣的眼睛,皇上輕撫我的麵頰,清澈見底。
我垂下眼簾,掩去眼中的恨意:皇上謬讚了。
夜深人靜時,當皇上熟睡後,我悄悄起身,從袖中取出早已準備好的迷香,輕輕吹向床榻。確認皇上沉睡後,我迅速穿戴整齊,溜出寢宮。
夜色如墨,我藉著月光向聽雪軒潛行。宮牆高聳,樹影婆娑,每一步都充滿危險。但為了姐姐,我無所畏懼。
聽雪軒的大門果然上了鎖,但我早已打探到側牆有一處破損。擠過窄縫,我終於站在了姐姐殞命的院子裡。
月光下的聽雪軒寂靜得可怕。井台邊的欄杆完好無損,根本不像會讓人不慎墜井的樣子。我躡手躡腳靠近井口,心跳如鼓。
井底石縫...姐姐的字條在我腦海中迴響。我取出準備好的繩索和鉤子,小心地將燈籠垂下井中。
藉著微弱的燈光,我隱約看到井壁上有一處鬆動的石塊。用鉤子撥弄幾下,一個小布包掉了出來。
我顫抖著手打開布包,裡麵是一塊染血的帕子和一張摺疊的紙條。帕子上繡著翠竹二字,而紙條上則是姐姐的字跡:
皇後指使翠竹加害於我,欲奪我腹中龍種。我已懷有身孕兩月餘,皇上不知。今夜翠竹約我來此,凶多吉少。若有不測,望後來者為我伸冤。
我跪在井邊,淚水奪眶而出。姐姐不僅被害,還帶著未出世的孩子一起離開了人世。而凶手,就在不遠處的鳳儀宮中安睡!
將證據小心收好,我正準備離開,突然聽到遠處傳來腳步聲。我迅速熄滅燈籠,躲進陰影中。
奇怪,明明看到有人影...是巡邏侍衛的聲音。
我屏住呼吸,直到腳步聲遠去。正要起身,一隻手突然搭在我肩上——
找到你了。一個熟悉的女聲在我耳邊響起。
第六章:禦花園的琵琶聲
我猛地轉身,心臟幾乎要跳出喉嚨。
月光下,翠竹那張尖瘦的臉近在咫尺,眼中閃爍著危險的光芒。
楊才人好雅興,深夜來此賞月翠竹的聲音像毒蛇般滑膩,手指緊緊扣住我的肩膀。
我強自鎮定,將手中的證據迅速塞入袖中:翠竹姐姐嚇我一跳。我思念姐姐,特來憑弔。
翠竹冷笑一聲:貴人已逝,才人節哀。隻是這聽雪軒乃禁地,若被人發現...
翠竹姐姐不也在此我反問道,目光落在她頸間隱約露出的紅繩上。
翠竹神色一僵,下意識摸了摸脖子。我趁機掙脫她的手,後退兩步:姐姐若無事,詩雪先行告退。
不等她迴應,我快步走向院牆缺口。直到回到凝香閣,關上門扉,我才發現後背已被冷汗浸透。
小翠急忙迎上來:小姐,您去哪了奴婢擔心死了!
我搖搖頭,取出袖中的證據給她看。小翠看完姐姐的遺書,眼淚奪眶而出:貴人她...竟然有了身孕...
皇後怕姐姐生下皇子威脅她的地位,我攥緊拳頭,所以指使翠竹殺人滅口。
小姐打算怎麼辦
我沉思片刻:先接近皇上,取得他的信任。
次日一早,我取出私房錢,讓小翠去找禦前太監小李子。這太監曾受過姐姐恩惠,是我在宮中為數不多可以信任的人。
才人想打聽皇上的行蹤小李子接過銀子,壓低聲音,皇上今夜戌時會經過禦花園的九曲橋,去坤寧宮看望皇後。
我點點頭,心中已有計較。
傍晚時分,我換上一襲淡紫色紗裙,抱著姐姐生前最愛的琵琶來到禦花園。九曲橋旁的涼亭是絕佳位置,既能被看到,又不顯得刻意。
我調試琴絃,指尖輕撥,一曲《霓裳羽衣》悠揚響起。這是姐姐常彈的曲子,我曾無數次聽她在洛陽家中的小院裡演奏。
琴聲如泣如訴,我刻意模仿姐姐的指法和風格。當皇帝的儀仗出現在遠處時,我微微側身,讓月光恰好灑在我的側臉上——這個角度,據說最像姐姐。
琴聲戛然而止,我假裝驚慌地起身行禮:臣妾參見皇上,不知聖駕至此,驚擾了。
皇帝抬手示意我起身,目光落在我手中的琵琶上:這曲子...楊貴人也常彈。
我低頭掩飾眼中的算計:回皇上,這是家姐教臣妾的。
你彈得很像她。皇帝的聲音帶著懷念,起來吧,陪朕走走。
我心中暗喜,麵上卻不露分毫。起身時,我故意讓袖中的半塊玉佩若隱若現。
這是...皇帝果然注意到了。
家傳玉佩,家姐與臣妾各執一半。我輕撫玉佩,聲音哽咽,如今...隻剩這一半了。
皇帝神色複雜,沉默良久才道:楊貴人的事,朕很遺憾。
我趁機抬眼,讓淚水在月光下閃爍:家姐生前常說皇上仁厚,能侍奉聖上是她幾世修來的福分。
這句話似乎觸動了皇帝。他伸手輕撫我的麵頰,拭去一滴將落未落的淚珠:你姐妹情深,朕心甚慰。
我們沿著禦花園小徑漫步,我刻意落後半步,姿態恭謹又不失親近。當路過一片桃林時,我輕聲道:家姐最愛桃花,說像極了洛陽家中的景象。
皇帝停下腳步,凝視著滿樹桃花:聽雪軒外也有一片桃林,是朕特意命人栽種的。
我心中一痛——姐姐至死都不知道那片桃林是皇帝的心意。
皇上,我鼓起勇氣,臣妾鬥膽請求...能否讓臣妾去聽雪軒看看家姐的遺物...
皇帝眉頭微蹙,最終還是點頭:明日朕讓小李子帶你去。
謝皇上恩典。我盈盈下拜,知道今夜的目的已經達成。
皇帝親自送我回凝香閣,這在後宮引起了不小的轟動。次日清晨,各宮妃嬪的禮物便如雪片般飛來,有討好的,也有試探的。
我一一謝過,卻將注意力放在小李子帶來的訊息上:皇上翻了才人的牌子,今夜侍寢。
小翠欣喜若狂,我卻冷靜異常。侍寢意味著更大的機會,也意味著更大的危險——皇後絕不會坐視又一個楊家女子得寵。
才人,這是皇上賜的衣裳。小李子捧來一套淡粉色宮裝,與姐姐初入宮時穿的那套幾乎一模一樣。
我換上衣裳,讓小翠為我梳妝。鏡中的我眉目如畫,與姐姐有七分相似。我取出胭脂,在眼角點了一顆淚痣——姐姐的標誌。
小姐...小翠聲音哽咽,太像貴人了。
我握緊她的手:記住,從今夜起,我就是姐姐的影子。
戌時整,鳳鸞春恩車停在凝香閣前。我深吸一口氣,踏上馬車。車輪碾過青石板路,發出沉悶的聲響,彷彿碾在我的心上。
養心殿燈火通明,皇帝正在批閱奏摺。我跪地行禮:臣妾參見皇上。
起來吧。皇帝放下硃筆,目光複雜地打量我,你今日...很像她。
我垂眸淺笑:臣妾與家姐血脈相連,自然相似。
皇帝招手讓我近前,手指輕撫我眼角的淚痣:連這裡都一樣。
我強忍心中不適,任由他觸碰。當他的手指劃過我的脖頸時,我突然發現他腰間掛著一塊熟悉的物件——姐姐的半塊玉佩!
心跳驟然加速,我幾乎控製不住表情。姐姐的玉佩怎會在皇帝身上是翠竹獻上的,還是...
皇上,我假裝不經意地問,這玉佩好生別緻。
皇帝神色一滯,隨即苦笑:這是楊貴人的遺物。那日...朕從井邊撿到的。
井邊我腦中閃過無數疑問。皇帝去過現場他看到了什麼
家姐走得太突然...我試探道。
皇帝的表情突然變得陰沉:是啊,太突然了。他站起身,走到窗前,太醫說是失足墜井,可聽雪軒的井欄完好無損...
我屏住呼吸,等待下文。
罷了,不提這些。皇帝突然轉身,給朕彈首曲子吧。
我取來早已準備好的琵琶,彈起姐姐最愛的《春江花月夜》。皇帝閉目聆聽,手指輕敲扶手。當曲調轉入哀婉段落時,他突然開口:
楊貴人死前一日,曾來見朕,說她有了身孕。
我手指一顫,彈錯了一個音。皇帝似乎冇注意到,繼續道:
朕很高興,許諾第二日宣佈這個喜訊。可當晚...他的聲音低沉下去,她就出事了。
我強忍心中驚濤駭浪,輕聲問:家姐可曾說...為何突然告訴皇上這個訊息
皇帝睜開眼,目光銳利:她說有人要害她和孩子,求朕保護。他苦笑,朕答應了她,卻...
殿內陷入沉默,隻有琵琶的餘音在空氣中顫動。我心中已有答案——姐姐預感到了危險,向皇帝求助,卻還是冇能逃過毒手。
皇上,我放下琵琶,跪在他麵前,臣妾鬥膽,家姐之死...
朕知道你想說什麼。皇帝打斷我,後宮之事,冇那麼簡單。
他扶我起來,突然換了話題:你與楊貴人不同,她單純善良,而你...他的手指劃過我的唇,眼中藏著鋒芒。
我心頭一凜,連忙低頭:臣妾不敢。
皇帝輕笑:無妨,朕喜歡聰明人。他攬我入懷,隻要你安分守己,朕會護著你。
我靠在他胸前,嗅到龍涎香的氣息,心中卻冰冷一片。這個男人知道姐姐死於非命,卻選擇沉默。為了複仇,我必須取得他的信任,哪怕...付出一切代價。
夜深人靜,皇帝沉沉睡去。我悄悄起身,在殿內搜尋可能的線索。在禦案抽屜裡,我發現了一封奏摺,是刑部關於姐姐死因的密報。
井邊有掙紮痕跡...指甲中有他人皮肉...疑似他殺...
奏摺上的硃批卻隻有寥寥數字:此事到此為止。
我的心沉到穀底。皇帝明知真相,卻選擇包庇凶手。是顧及皇後家族勢力,還是另有隱情
正當我準備將奏摺放回時,門外突然傳來腳步聲。我慌忙合上抽屜,閃身躲到屏風後。
皇上睡下了是皇後的聲音!
回娘娘,已經歇下了。太監答道。
本宮聽聞楊才人侍寢,特來看看。皇後的聲音帶著寒意,果然像極了那個賤人。
我屏住呼吸,透過屏風縫隙看到皇後站在龍榻前,冷冷注視著熟睡的皇帝。她伸手想觸碰皇帝腰間的玉佩,卻在半空停住。
娘娘,翠竹的聲音從門外傳來,該回了,讓人看見不好。
皇後冷哼一聲:告訴楊才人,明日來坤寧宮請安。她轉身離去,裙襬掃過地麵,發出沙沙聲響,宛如毒蛇遊走。
我靠在屏風上,雙腿發軟。皇後的敵意昭然若揭,而我,正一步步走進風暴中心。
晨光熹微,我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凝香閣。小翠早已備好熱水,見我麵色蒼白,連忙扶我坐下。
小姐,怎麼樣她壓低聲音問道。
我搖搖頭,示意她先伺候我沐浴。
溫熱的水流沖刷著身體,卻洗不去那種被玷汙的感覺。皇帝的手,皇後的目光,都像毒蛇一樣纏繞著我。
皇後要我今日去坤寧宮請安。我閉著眼睛,任由小翠幫我擦背,她昨晚親自去了養心殿。
小翠的手一抖:她...看到您了
冇有。我睜開眼,但她知道我在。
梳妝時,我刻意選了件素雅的藕荷色衣裙,不施濃妝,隻在眼角點了那顆淚痣。既不過分張揚,又能喚起皇帝對姐姐的記憶。
小姐,這樣會不會太素了小翠擔憂地問。
皇後麵前,越低調越好。我對著銅鏡整理衣襟,她最恨彆人搶她風頭。
坤寧宮金碧輝煌,比我想象中還要奢華。殿前九級台階,象征著皇後至高無上的地位。我深吸一口氣,隨著引路宮女踏入殿內。
臣妾參見皇後孃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我跪下行大禮,額頭幾乎觸地。
殿內一片寂靜,我能感覺到數道目光落在我身上。過了許久,上方纔傳來一個慵懶的聲音:
起來吧。
我抬頭,第一次近距離看清了仇人的麵容。
皇後約莫三十出頭,保養得宜的臉上看不出歲月的痕跡,唯有那雙眼睛透著刺骨的寒意。她頭戴九鳳金冠,身披正紅色鳳袍,指尖染著鮮紅的蔻丹,像極了剛沾過血。
你就是楊才人皇後慢條斯理地品著茶,果然和楊貴人有幾分相似。
回娘娘,臣妾與家姐一母同胞。我垂眸應答。
皇後突然將茶盞重重放在案幾上:本宮聽說,你昨夜在禦花園彈琵琶
我的心猛地一縮:臣妾思念家姐,一時情難自禁...
好一個情難自禁。皇後冷笑,楊家女子都這般會勾引男人嗎姐姐剛走,妹妹就迫不及待爬上龍床
殿內妃嬪發出低低的嗤笑。我攥緊袖中的手帕,指甲幾乎嵌入掌心。
臣妾不敢。我再次跪下,家姐生前常教導臣妾謹守本分,臣妾萬死不敢有非分之想。
皇後起身走到我麵前,用指尖挑起我的下巴:這張小嘴倒是伶俐。她突然用力掐住我的臉頰,可惜本宮最討厭虛偽的人!
疼痛讓我眼前發黑,但我咬牙忍住不吭一聲。皇後鬆開手,對身旁的翠竹使了個眼色。
楊才人初入宮廷,不懂規矩。皇後坐回鳳座,翠竹,教教她什麼是尊卑。
翠竹陰笑著上前,手裡不知何時多了一根細長的銀針。我還冇反應過來,手臂便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她竟用針紮我!
後宮女眷晨昏定省,不得有誤。翠竹一邊說一邊又紮了一下,覲見皇後需著正裝,不得素服。
每一針都精準地刺在不易被察覺的位置,卻痛入骨髓。我數著,一共九針,對應皇後殿前的九級台階。
謝娘娘教誨。我強忍疼痛叩首,後背已被冷汗浸透。
皇後似乎滿意了,擺擺手:退下吧。記住,在這後宮裡,本宮的話就是規矩。
我踉蹌著退出坤寧宮,剛轉過迴廊便雙腿一軟。小翠連忙扶住我:小姐!她們對您做了什麼
先回去。我咬著牙道。
回到凝香閣,小翠幫我褪下外衣,看到手臂內側密密麻麻的針眼,頓時淚如雨下:她們怎麼敢!
她們當然敢。我冷笑著取出金瘡藥,皇後這是在警告我。
小翠一邊幫我上藥一邊抽泣:小姐,我們離開這裡吧...這樣下去您會冇命的!
離開我搖頭,姐姐的仇還冇報,我哪兒也不去。
正說著,門外傳來太監的通傳:皇上駕到!
我和小翠慌忙整理衣衫。剛收拾妥當,皇帝已大步走入內室。我正要行禮,他卻一把扶住我:免了。
皇帝的目光落在我尚未完全遮掩的手臂上,眉頭緊鎖:皇後為難你了
我低頭不語,恰到好處地讓一滴淚落在他的手背上。
這個毒婦!皇帝怒斥,隨即對隨從道,傳朕口諭,楊才人身體不適,免去近日請安。
謝皇上恩典。我盈盈下拜,心中卻無半分感激。這個男人明知皇後狠毒,卻縱容她害死姐姐,如今這點恩惠又算什麼
皇帝扶我坐下,親手為我塗抹藥膏。他的動作很輕,眼中似有憐惜:疼嗎
有皇上關心,不疼了。我勉強一笑。
皇帝歎息:皇後性子烈,你儘量避開她。他頓了頓,不過有朕在,她不敢太過分。
我心中冷笑,麵上卻做出感動的樣子:皇上對臣妾這般好,臣妾不知如何報答。
彈首曲子給朕聽吧。皇帝指了指角落的琵琶,就彈...昨晚那首。
我順從地取來琵琶,指尖輕撥琴絃。《春江花月夜》的旋律在室內流淌,皇帝閉目聆聽,手指輕敲扶手。
曲至半闕,我突然改了調子,彈起姐姐生前自創的一首小調。這是她在洛陽時常彈的,隻有我們楊家姐妹知道。
皇帝猛地睜開眼:這曲子...
家姐教的。我輕聲道,她說這曲子叫《月下誓言》,是為心中所愛而作。
皇帝神色大變,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她還說過什麼
我吃痛皺眉,皇帝這才鬆開手,連聲道歉。我揉著手腕,故作猶豫:家姐說...這曲子藏著她的秘密,隻有懂她的人才能明白。
秘密...皇帝喃喃自語,眼神飄忽,彷彿陷入回憶。
我趁機觀察他的表情。皇帝對姐姐的曲子反應如此強烈,他們之間到底有什麼不為人知的過往
皇上認識這曲子我小心翼翼地問。
皇帝冇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楊貴人...可曾提起過朕
家姐常說皇上仁厚英明。我斟酌著詞句,她說...皇上曾許諾帶她去江南看真正的春江花月。
皇帝渾身一震,眼中閃過一絲痛楚:她還記得...
我心跳加速——似乎觸及了某個關鍵。姐姐和皇帝之間,不止是普通的妃嬪與君主關係!
正當我想進一步試探時,太監匆匆來報:皇上,邊關急報!
皇帝立刻恢複了威嚴的神色,起身道:朕改日再來看你。臨走前,他回頭深深看了我一眼,那首曲子...不要再彈了。
目送皇帝離去,我陷入沉思。姐姐的曲子為何會引起他如此大的反應月下誓言又是什麼意思
小姐,您的手...小翠心疼地看著我手腕上的淤青。
我搖搖頭:不礙事。比起姐姐受的苦,這點疼痛算什麼
接下來的幾日,我藉口養傷閉門不出,實則暗中調查姐姐與皇帝的過往。通過賄賂禦膳房的小太監,我得知姐姐生前每月十五都會親手做一種叫月團的點心送去養心殿。
那點心樣子普通,可楊貴人做得特彆精緻,小太監回憶道,上麵還刻著小字,奴纔不識字,不知道寫的啥。
月團...月下誓言...每月十五...這些碎片拚湊在一起,指向某個我尚不能完全理解的關聯。
第七日清晨,我正準備用早膳,突然聽到外麵一陣騷動。小翠慌張跑進來:小姐,翠竹帶人闖進來了!
我還冇來得及反應,翠竹已帶著幾名粗使嬤嬤衝入內室。她今日穿著簇新的湖綠色宮裝,頸間紅繩若隱若現。
奉皇後孃娘懿旨,搜查凝香閣!翠竹趾高氣揚地宣佈。
憑什麼我站起身。
翠竹冷笑:有人舉報楊才人私藏禁藥,意圖謀害皇嗣!
我心頭一震——這是莫須有的罪名!但不等我辯解,嬤嬤們已開始翻箱倒櫃。梳妝檯被掀翻,床榻被拆散,連地板都被撬開幾塊。
找到了!一個嬤嬤突然從我的妝奩底層摸出一個小紙包。
翠竹得意洋洋地打開紙包,裡麵赫然是一些褐色粉末:這是什麼楊才人還有什麼話說
我死死盯著那包東西——我從未見過它!這不是我的!
帶走!翠竹厲喝,押去坤寧宮聽候皇後孃娘發落!
嬤嬤們一擁而上,粗暴地架起我的胳膊。小翠撲上來想阻攔,被一巴掌打倒在地。我被拖出凝香閣時,看到遠處廊下站著幾個妃嬪,正掩嘴輕笑——這顯然是一場精心策劃的陷害!
坤寧宮內,皇後高高在上,手中把玩著那包所謂的證據。
楊才人,你可知罪她懶洋洋地問。
臣妾冤枉!我跪在冰冷的地磚上,那包東西不是臣妾的,定是有人栽贓!
皇後冷笑:人贓俱獲,還敢狡辯她轉向翠竹,去請皇上和太醫過來,本宮要當麵對質!
我心跳如鼓——若太醫確認那是毒藥,我必死無疑!必須想辦法脫身...
突然,我注意到翠竹頸間的紅繩鬆動了,半塊玉佩若隱若現。一個大膽的計劃在我腦中成形。
皇後孃娘,我抬起頭,直視她的眼睛,臣妾有一事相求。
哦皇後挑眉。
臣妾願認罪,我聲音顫抖,顯得恐懼萬分,隻求娘娘開恩,允許臣妾死前...看一眼家姐的玉佩。
皇後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什麼玉佩
家傳玉佩,家姐隨身佩戴。我看向翠竹,現在...應該在翠竹姐姐身上。
翠竹臉色大變,下意識捂住胸口。皇後狐疑地看向她:怎麼回事
奴婢...奴婢...翠竹結結巴巴,一時語塞。
我趁機道:那玉佩是家姐心愛之物,翠竹姐姐若撿到了,能否讓臣妾臨死前再看一眼
皇後眯起眼睛:翠竹,拿出來。
翠竹不情不願地從衣領中掏出半塊羊脂玉佩。我一看便確認是姐姐的那半塊——內側還刻著一個小小的雨字,是姐姐的閨名。
這...這是奴婢在井邊撿到的...翠竹辯解道。
我心中冷笑,麵上卻泫然欲泣:多謝翠竹姐姐保管。隻是...玉佩應該是一對,不知另外半塊...
夠了!皇後突然厲聲打斷,楊才人,休要轉移話題!你那包毒藥...
皇上駕到!殿外傳來太監的通傳。
皇後臉色一變,迅速起身整理衣冠。翠竹慌忙將玉佩塞回衣領,卻因手忙腳亂,紅繩突然斷裂,玉佩噹啷一聲掉在地上,正好滾到剛進殿的皇帝腳邊。
皇帝彎腰拾起玉佩,臉色瞬間陰沉如水:這是...楊貴人的玉佩。
殿內一片死寂。我跪在地上,嘴角勾起一抹幾不可見的冷笑——遊戲,纔剛剛開始。
玉佩落地的清脆聲響在坤寧宮內迴盪,彷彿命運的鐘聲。皇帝彎腰拾起那半塊羊脂玉,指尖輕輕摩挲著上麵刻著的雨字,臉色陰沉得可怕。
這是楊貴人的玉佩。皇帝的聲音不大,卻讓整個大殿瞬間安靜下來,為何會在你身上
翠竹麵如土色,雙膝一軟跪倒在地:回、回皇上,奴婢是在井邊撿到的...
井邊皇帝眯起眼睛,朕記得楊貴人出事那晚,你說自己在房中休息,未曾出門。
翠竹額頭滲出冷汗,眼神慌亂地瞟向皇後。皇後立刻接過話茬:皇上,這丫頭膽小,許是怕受牽連才隱瞞實情。當務之急是處置楊才人私藏禁藥一事——
禁藥皇帝這才注意到跪在一旁的我,目光落在那包褐色粉末上,怎麼回事
皇後挺直腰背,聲音陡然提高:回皇上,臣妾接到舉報,楊才人私藏毒藥意圖不軌。方纔搜宮,果然在她妝奩中發現了這個!
皇帝眉頭緊鎖,轉向我:楊才人,你有何話說
我伏地叩首,聲音哽咽卻清晰:皇上明鑒,臣妾冤枉!這包東西絕非臣妾所有,定是有人栽贓陷害。我抬起頭,讓皇帝看清我臉上的淚痕,臣妾入宮隻為查明家姐死因,豈敢有半分不軌之心
死因皇帝瞳孔微縮,太醫已確認楊貴人是失足墜井。
我等的就是這句話。從袖中暗袋悄悄取出姐姐的血書和染血手帕,雙手呈上:皇上,家姐留有遺言,請禦覽。
皇後猛地站起身:大膽!竟敢在皇上麵前——
閉嘴!皇帝一聲厲喝,皇後臉色煞白地跌坐回鳳座。他接過血書,展開細讀,臉色越來越難看。
殿內靜得可怕,連呼吸聲都清晰可聞。我屏息觀察皇帝的表情變化——先是震驚,繼而憤怒,最後定格在一種複雜的痛楚上。
翠竹。皇帝突然開口,聲音冷得像冰,楊貴人手帕上的血跡,是你的吧
翠竹渾身發抖:奴婢、奴婢不知...
不知皇帝冷笑一聲,猛地將染血手帕擲到她麵前,這上麵繡著你的名字!楊貴人指甲縫裡的皮肉,與你的傷口吻合。還有這玉佩——他舉起那半塊羊脂玉,朕記得清楚,楊貴人從不離身!
翠竹癱軟在地,像一灘爛泥:皇上饒命!奴婢...奴婢是奉——
賤婢住口!皇後厲聲打斷,眼中閃過一絲慌亂,皇上,這賤婢分明是見楊貴人得寵心生嫉妒,才下此毒手。與臣妾無關啊!
皇帝冷冷掃了皇後一眼,那目光讓我都不寒而栗。他轉向我:楊才人,那包'毒藥',你可知道是什麼
我搖頭:臣妾不知。但請皇上明察,這絕非臣妾之物。
皇帝喚來太醫令。老太醫仔細檢查後回稟:回皇上,此物名為'斷紅散',是...是墮胎藥的殘渣。
墮胎藥皇帝聲音陡然提高。
太醫低頭:正是。此藥凶險,不僅傷胎,更會損及母體。先帝時曾明令禁止使用...
皇後臉色大變,手中茶盞啪地落地,碎成幾瓣。皇帝的目光在她和翠竹之間來回掃視,最後停在我身上:楊才人,你先退下。
皇上!我急呼,家姐她——
朕自有主張。皇帝打斷我,語氣不容置疑,小李子,送楊才人回宮。
我不得不叩首告退,心中卻翻江倒海。皇帝看到了證據,也明白了皇後的罪行,為何不立即處置她
回到凝香閣,小翠見我安然歸來,喜極而泣:小姐!奴婢以為您...
我拍拍她的手,示意她噤聲。確認四下無人後,我才低聲道:皇上看到了姐姐的血書,也認出了玉佩。翠竹死定了,但皇後...
皇後會怎樣小翠緊張地問。
我搖頭:不知道。皇上讓我先回來,他...似乎有所顧忌。
這一等就是三天。宮中出奇地平靜,彷彿什麼都冇發生過。第四天清晨,小翠慌慌張張跑進來:小姐,出事了!翠竹...翠竹投井自儘了!
我手中的梳子啪地掉在地上:什麼
今早在禦花園的井裡發現的。小翠聲音發抖,聽說還留了認罪書,承認害死了楊貴人...
我冷笑一聲:自儘認罪這分明是皇帝的手筆——處死翠竹給姐姐償命,卻保全了皇後。
正說著,太監來傳旨:皇上口諭,召楊才人養心殿見駕。
我迅速整理妝容,特意在眼角點上淚痣。養心殿內,皇帝獨自站在窗前,背影顯得異常疲憊。
臣妾參見皇上。我盈盈下拜。
皇帝轉身,示意我起身。我這才注意到他眼下有明顯的青黑,顯然這幾日未曾安睡。
翠竹已認罪伏誅。皇帝開門見山,楊貴人的冤屈,朕會給她一個交代。
我直視皇帝的眼睛:皇上,家姐之死,真的隻是翠竹一人所為嗎
皇帝沉默良久,突然問道:你知道'月下誓言'是什麼嗎
我一愣,冇想到他會突然提起這個。姐姐生前確實常彈這首自創的曲子,但從未解釋過其中含義。
臣妾不知。我老實回答,家姐隻說...這是為心愛之人所作。
皇帝苦笑一聲,從懷中取出一個精緻的錦囊,倒出半塊玉佩——與姐姐的正好是一對!隻是這半塊內側刻的不是雨字,而是一個宸字。
這是...
朕的乳名。皇帝輕撫玉佩,十年前,朕還是太子時,曾微服私訪洛陽。在桃林中偶遇一位采花少女,與她...有過一段情緣。
我瞪大眼睛——難道姐姐和皇帝...
那年朕十八歲,她十五。皇帝眼神飄遠,朕許諾登基後接她入宮,贈她半塊玉佩為證。她則回贈一首曲子,就是《月下誓言》。
後來朕登基,國事繁忙,漸漸淡忘了這段往事。直到去年選秀,朕在名冊上看到'楊詩雨'三字,塵封的記憶突然甦醒。皇帝歎息,可她似乎不記得朕了,朕也不好提起...
我腦中電光火石般閃過一個念頭:家姐不是不記得,她是不敢相認!皇上可知道,家姐入宮前曾大病一場,高燒三日,醒來後許多事都記不清了。
皇帝渾身一震:竟有此事
我點頭:家姐隻隱約記得有個重要約定,卻想不起與何人所立。直到...我頓了頓,直到她懷上龍種,才突然告訴臣妾,她夢見了年少時在桃林遇到的公子,正是皇上您!
皇帝如遭雷擊,踉蹌後退兩步:她...她想起來了
家姐說,這是上天賜予的緣分。我淚眼朦朧,她本想等胎象穩固後親口告訴皇上,冇想到...
皇帝一拳砸在案幾上,茶盞震落在地,摔得粉碎。他雙眼通紅,聲音嘶啞:是朕負了她...是朕冇有保護好她!
我跪行上前,抓住皇帝的衣襬:皇上,家姐臨終前隻求一件事——讓害她的人付出代價!翠竹雖死,可真正的凶手...
朕知道!皇帝打斷我,痛苦地閉上眼,可皇後...她父親是鎮國大將軍,兄長掌兵二十萬。現在邊關不穩,朝廷需要楊家軍...
我如墜冰窟——原來如此!皇帝不是不想為姐姐報仇,而是不能!江山與私情之間,他選擇了前者。
朕答應你,皇帝扶我起來,聲音低沉,待邊關平定,朕一定還楊貴人一個公道。現在...朕隻能補償你。
補償我苦笑,皇上以為,什麼補償能換回家姐的性命
皇帝凝視我的眼睛:你想要什麼
我深吸一口氣:臣妾隻求三件事。第一,恢複家姐名譽,以貴妃之禮重新安葬。
準。
第二,允許臣妾自由出入聽雪軒,整理家姐遺物。
皇帝猶豫片刻:...準。
第三,我直視皇帝的眼睛,請皇上賜臣妾協理六宮之權。
皇帝眉頭緊鎖:你要與皇後分權
臣妾不敢。我低頭掩飾眼中的鋒芒,隻是協助皇後孃娘打理宮務,畢竟...臣妾對姐姐生前接觸過的人事更熟悉。
皇帝沉思良久,終於點頭:朕封你為楊嬪,賜協理六宮之權。但記住,他警告道,不要輕舉妄動。
臣妾謹記。我叩首謝恩,心中卻已有了計較——皇帝不能動皇後,不代表我不能!
回到凝香閣,我立刻讓小翠準備香燭紙錢。小姐要去哪兒
聽雪軒。我取出暗格中的證據——姐姐的血書、染血手帕,還有我從養心殿偷拿的斷紅散殘渣,我要讓姐姐親眼看著,她的仇人一個個付出代價!
聽雪軒依舊冷清,但已撤去了封條。我點燃香燭,跪在井台邊低聲訴說今日種種。說到翠竹之死時,一陣冷風突然刮過,燭火搖曳欲滅。
姐姐,這隻是開始。我撫摸著井台邊緣的劃痕——那分明是掙紮時指甲留下的,皇後欠你的,我會讓她百倍償還!
正當我準備離開時,井底突然傳來咚的一聲迴響,像是有什麼東西掉進了水裡。我心頭一跳,一個大膽的想法浮上心頭——姐姐說的井底石縫,會不會還有其他秘密
我四下張望,找來一根長竹竿,綁上鉤子伸入井中。來回摸索許久,鉤子突然勾住了什麼。我小心翼翼提上來,竟是一個用油紙包裹的小木盒!
雙手顫抖著打開木盒,裡麵是一本薄冊子和幾封書信。冊子上赫然寫著後宮妃嬪孕事錄,而書信的落款,全是臣妾楊詩雨謹呈!
我迫不及待地翻閱起來,越看越是心驚。冊子詳細記錄了近五年來後宮所有妃嬪的懷孕情況,其中大半標註了小產或死胎,旁邊還有小小的硃砂記號。而姐姐的信則是向某人舉報皇後使用禁藥殘害皇嗣的證據!
最後一封信的日期正是姐姐死亡前一天:...已收集確鑿證據,翠竹可作人證。明日當麵呈遞,望大人秉公處置...
信末的稱呼讓我倒吸一口冷氣——刑部尚書杜大人!
原來姐姐不僅向皇帝求救,還暗中聯絡了刑部尚書!難怪皇後要殺人滅口...
我將證據貼身藏好,剛走出聽雪軒,就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站在廊下——皇後身邊新提拔的大宮女,正冷冷地注視著我。
遊戲,越來越危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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