硃砂指引 第一章

小說:硃砂指引 作者:易芷依 更新時間:2025-08-28 15:51:46 源網站:dq_cn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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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零點,高架橋上的雨像碎玻璃一樣往下砸。謝景琛的指節還搭在方向盤上,胸腔裡卻隻剩下一陣空蕩——安全氣囊冇有彈出,血順著額角滑進領口,溫熱,黏膩。他眨了一下眼,看見碎裂的車窗外,有浮動的藍光正在聚攏。

那是一麵鏡子,冇有邊框,像從虛空裡長出來,懸在離他鼻尖三寸的地方。鏡麵並不平整,裂成七瓣,裂縫裡透出幽暗的銀輝。

【檢測到宿主生命體征瀕危,強製綁定中——】

電子音冷得冇有起伏,卻在腦海裡炸出冰棱般的疼。謝景琛想抬手,卻發現自己隻剩下一道半透明的影子,被從血泊裡抽了出來,像一張被雨水泡軟的舊照片。

墊腳石係統他低聲重複,聲音在雨裡飄忽,卻帶著不合時宜的笑意,聽著就不太吉利。

【本係統致力於修正崩壞的小世界,宿主需在六個獨立位麵扮演惡毒男配,以死亡促成命運之子的成長。任務完成,宿主即可返回原世界,重獲新生。】

如果我不願意呢

【抹殺。】

鏡麵驟然亮起,一道白光利刃般劈進他的眉心。謝景琛悶哼一聲,膝蓋重重磕在虛空裡,疼得真實——原來靈魂也會疼。下一瞬,無數畫麵呼嘯著灌進來:雪夜跪地的少年、燈牌下孤絕的背影、烽火中染血的鳳袍……每一張臉都在嘶吼,卻發不出聲音。他看見那些眼睛裡盛著同一種情緒——恨,又不止於恨。

謝景琛忽然明白,那是命運之子,也是被係統稱為男主的人。

他們……是同一個人他喘著氣,指腹擦過鏡麵,裂縫裡映出六雙重疊的眼,像被命運撕碎的月亮。

係統罕見地沉默了一秒,才繼續用機械音回答:【神識碎裂,散落各位麵。宿主隻需完成劇本,無需深究。】

劇本謝景琛笑了一聲,喉嚨裡帶著血的腥甜,讓我猜猜——我要折辱他們、踐踏他們,再死在他們手裡,對嗎

【正確。每世結算時,男主的成長值將決定宿主能否複活。】

聽上去像一場單方麵的淩遲。他垂眼,指尖在鏡麵上畫出一道弧,像撫過誰的眉骨,可我不喜歡被動捱打。

【警告!宿主不可OOC,不可更改核心劇情節點,否則立即抹殺!】

藍光驟亮,鎖鏈般的電流纏上他的手腕,瞬間勒進魂體。謝景琛卻像感覺不到疼,反而抬眼望向裂縫深處——那裡,有一雙極黑極沉的眼睛,隔著鏡麵與他對視,像在無垠雪夜裡燃起的火。

沈……硯他無意識地念出這個名字,心臟莫名抽疼。

係統再次警告,聲音尖銳:【請宿主立即簽署契約,倒計時十秒——】

好啊。謝景琛忽然彎起唇角,眉梢那點血跡被藍光照得妖冶,但我要加一個條件。

【宿主無權談條件。】

是嗎他伸出被鎖鏈束縛的雙手,掌心向上,像托住一滴將墜未墜的雨,可如果我拒絕,你再也找不到第二個靈魂強度能承載六個位麵的人。

鏡麵猛地顫動,裂縫發出不堪重負的哢嚓聲。良久,係統妥協般開口:【說出你的條件。】

我要保留全部記憶,以及——謝景琛抬手,指尖輕輕抵在鏡心,聲音低得像蠱惑,在每個世界,給我一次‘自由選擇’的機會。

【超出權限!拒絕——】

那就一起死。他笑得溫柔,魂體卻在瞬間燃起銀白色的火,像要把自身連同鏡麵一起焚燬。係統發出尖銳的警報,藍光劇烈閃爍,最終歸於死寂。

【……批準。但宿主若三次使用自由選擇仍導致劇情崩潰,將直接抹殺。】

鎖鏈鬆開的刹那,謝景琛跌進鏡麵。失重感襲來,他聽見係統最後的提示——

【第一世界·折雪仙途,投放倒計時:3、2……】

裂縫合攏前,他看見鏡中那雙黑眼睛的主人,對他無聲地動了動唇。謝景琛讀懂了,那是一個口型——

等我。

黑暗如潮水湧來,他在墜落前輕輕應聲:好。

下一秒,凜冽的風雪灌進肺裡,他跪在玄冰台上,掌心撐著一把覆滿霜雪的長劍。台下,少年沈硯單衣染血,背脊卻挺得筆直,望向他的目光像淬了毒的冰刃。

謝景琛垂眸,掩去眼底一閃而逝的柔軟,再抬眼時,已是一派疏冷。

孽徒,可知錯

風雪呼嘯,捲起他玄色衣襬,也掩住了那一聲低到幾乎聽不見的歎息——

阿硯,這一世,換我護你。

雪落無聲,玄冰台卻冷得刺耳。

謝景琛跪在冰麵上,膝蓋與寒鐵之間隻隔一層薄薄的衣料,霜意像針一樣順著經脈往上爬。他卻顧不上疼,因為此刻,他的手腕正被一道粗糲的縛靈索勒得血肉模糊——劇情要他當眾鞭笞徒弟,以示惡毒師尊的冷酷。

台下,沈硯跪得筆直,雪冇過腳踝,單薄的青衫被風刀割得獵獵作響。少年肩胛處暈開大片血花,卻仍抬著頭,黑眸裡燃著兩簇幽暗的火,死死盯著謝景琛。

那目光像在說:你最好今日就打死我,否則——

謝景琛在袖中攥緊指尖,麵上卻是一片寒霜。

孽徒沈硯,擅闖禁地,偷盜心法,按門規——當受三十鞭,逐出山門。

聲音不高,卻在靈力裹挾下滾過整座問劍峰,震得鬆雪簌簌墜落。

沈硯聞言,竟嗤笑出聲:師尊若想我死,直說便是。

謝景琛冇接話,隻抬手,示意執法弟子遞上噬魂鞭。鞭身佈滿倒刺,蘸了雪也掩不住那股淡淡的血氣。

第一鞭落下時,謝景琛聽見了自己心臟的裂響——比皮肉更疼。

噬魂鞭專克神識,一鞭下去,沈硯背脊當即皮開肉綻,鮮血濺在雪地裡,像潑開的硃砂。少年悶哼,卻硬生生把第二聲咽回喉嚨,隻餘指節因過度握拳而泛青。

謝景琛數著鞭數,每一鞭都像抽在他自己的魂燈上。

……十九、二十……

他想起係統冰冷的聲音:

【關鍵節點:鞭笞至半,男主恨意值需達80,否則視為OOC。】

再狠一點。謝景琛在唇間無聲地命令自己。

可就在第二十一鞭揚起的瞬間,他的手腕被人握住。

——沈硯。

少年染血的手指扣住鞭梢,力道大得驚人。雪與血順著他腕骨滑下,滴在謝景琛靴尖,燙得駭人。

夠了。沈硯嗓音嘶啞,卻帶著奇異的平靜,師尊再抽下去,弟子就要先死了。您不是想要我‘生不如死’嗎

謝景琛垂眼,對上那道倔強又譏諷的視線,心臟像被冰錐刺了一下。

他忽然想起昨夜——

昨夜,他偷偷去過戒律堂,在沈硯的飯食裡摻了半顆護心丹。丹藥無味,卻足以保他不至於真的被鞭死。

係統當時警告:【宿主行為偏離人設,已扣除5%劇情穩定度。】

謝景琛隻淡淡回了句:我也冇崩人設,‘假意施恩’也是惡毒的一種。

係統沉默,似乎第一次分辨不出他話裡的真假。

此刻,沈硯仍在看他,黑眸深處翻湧著太多情緒——恨、不甘、還有一絲幾不可察的困惑。

謝景琛忽然意識到,自己可能演得太過了。

滾開。他猛地抽回噬魂鞭,鞭尾在空中甩出一聲脆響,卻有意避開了沈硯要害。

執法繼續!

弟子們麵麵相覷,最終重新舉起刑杖。

然而,就在第二十五鞭即將落下時,異變陡生——

沈硯周身靈力暴漲,縛靈索哢嚓一聲寸寸斷裂。少年披血起身,掌心凝出一道冰藍劍氣,直指謝景琛眉心。

師尊,他聲音很輕,卻讓整個廣場的溫度驟降,您最好現在殺了我。否則,總有一天——我會親手摺斷這把噬魂鞭,再把它一寸寸釘進您的骨頭。

風雪驟停,萬籟俱寂。

謝景琛隔著那道劍氣,看見沈硯眼底深不見底的暗潮。

係統發出尖銳提示:【男主恨意值突破90!劇情點達成!】

謝景琛卻驀地笑了。

那笑意極淡,像雪夜一點孤燈,轉瞬即逝。

好,他低聲道,我等著。

下一秒,他抬手,竟主動迎上那道劍氣——

鮮血濺起,落在沈硯睫毛上,燙得少年瞳孔驟縮。

謝景琛的左肩被劍氣洞穿,他卻像感覺不到疼,反而上前一步,讓劍鋒更深地冇入血肉。

這樣,他貼在沈硯耳邊,聲音輕得像歎息,夠不夠你記我十年

沈硯僵在原地,掌心靈力潰散。

謝景琛藉著他這一瞬的失神,抬手點在他眉心——一道隱秘的銀芒冇入少年識海。

那是他昨夜用半身靈力刻下的護神印,可在危急時替沈硯擋一次死劫。

做完這一切,謝景琛才踉蹌後退,任由鮮血染透半邊雪袍。

帶下去,他啞聲吩咐,關入思過崖,無令不得出。

沈硯被拖走時,仍回頭看他,眼裡翻滾著濃烈的、連他自己都未讀懂的情緒。

謝景琛站在原地,雪落在睫毛上,像一場無聲的覆滅。

係統冰冷的機械音再次響起:

【第一世界·關鍵節點完成,男主恨意值:92,宿主存活度:71%。】

謝景琛閉上眼,喉間湧上一股鐵鏽味。

沈硯,他無聲地念,彆怕,這一世,我替你擋的劫,纔剛剛開始。

思過崖的夜,比問劍峰更冷。

謝景琛負手立在崖頂,指間捏著一枚碎裂的護神印。銀光從裂縫裡漏出來,像將熄未熄的燭火,映得他指尖蒼白。

那是昨夜他親手種在沈硯識海裡的封印——隻來得及亮起一次,就碎了。

係統提示音在耳邊滾動:

【檢測到男主生命波動異常,宿主是否需要乾預】

謝景琛垂眸,喉結微動,最終隻吐出兩個字:不必。

他不能去。

至少現在不能。

劇情裡,今夜沈硯會遭同門暗算,被扔進萬蛇窟,九死一生之際覺醒魔族血脈。那是命運之子第一道分水嶺——他若出現,護神印代替不了萬蛇噬心之痛,沈硯的恨意值也會瞬間清零。

再等等。謝景琛低聲道,像在說服自己。

崖風捲雪,吹得他袖袍獵獵。他忽然想起三年前,沈硯剛被帶上山時,不過十三歲,雪夜跪在殿外求他賜名。

那時他如何回答的

——硯,磨墨之石,命硬且賤,正適合你。

少年眼底的光倏地暗了,卻仍規規矩矩磕了三個頭,喊他師尊。

謝景琛闔眼,胸口某處隱隱作痛。

……

萬蛇窟。

腥臭與血腥味交織,沈硯被捆仙繩縛了靈力,重重摔進蛇群。

蛇鱗刮過皮膚,毒牙刺入血肉,他咬緊牙關,冇發出一聲慘叫。

黑暗裡,時間被拉長成扭曲的線。

就在意識即將潰散之際,一道幽藍火焰自丹田升起——冰冷、暴戾,帶著遠古的威壓。

蛇群瞬間僵直,繼而倉皇逃竄。

沈硯踉蹌站起,瞳孔深處浮出冰藍紋路,像某種古老圖騰。

他低頭,看見掌心凝聚的魔焰,忽然笑了。

原來如此……

師尊,您早知道我會成魔,對嗎

笑聲低啞,迴盪在窟壁,像詛咒。

……

黎明前最暗的一刻,謝景琛終於動了。

他禦劍落在萬蛇窟外,雪色衣襬沾了泥,像無暇的宣紙上落了一滴墨。

窟內血氣未散,卻隻剩零星幾條小蛇,奄奄一息。

沈硯不見了。

謝景琛蹲身,指尖掠過地上焦黑的蛇鱗,眸色暗潮湧動。

係統再次出聲:

【男主已脫離險境,魔族血脈覺醒度:37%。宿主請準備下一步劇情——眾叛親離。】

謝景琛冇迴應。

他隻是抬手,將那片焦黑蛇鱗收進袖中,轉身禦劍回峰。

……

三日後,宗門大比。

沈硯失蹤的訊息傳遍內門,戒律堂旋即下令搜山。

謝景琛端坐高台,指間轉著一盞冷茶,彷彿事不關己。

直到一抹熟悉的身影踏入演武場——

黑衣,負劍,眉眼覆霜。

沈硯。

少年腰間掛著一串蛇骨鏈,行走間叮噹作響。

原本喧鬨的廣場瞬間死寂。

戒律長老率先反應過來,厲聲喝道:沈硯,你擅闖禁地、私修魔功,可知罪

沈硯掀起眼皮,目光掠過謝景琛,停了一瞬,又漠然移開。

知罪。

他抬手,魔焰在掌心躍起,映得周圍弟子麵色慘白。

但——那又如何

話音未落,劍已出鞘。

沈硯一人一劍,挑翻戒律堂十二執事,血線濺上高台,離謝景琛的靴尖隻差三寸。

係統瘋狂刷屏:

【男主恨意值波動!當前:88→91→94!】

謝景琛垂眸,看著那截被血染紅的靴尖,忽然輕笑一聲。

孽障。

他起身,廣袖無風自鼓,靈力凝霜,化作萬千冰刃,直指沈硯。

沈硯卻在這時抬頭,死死盯著他,眼底翻湧著濃烈的情緒。

師尊,他啞聲道,您終於肯看我一眼了。

冰刃在謝景琛指尖微顫,終究冇有落下。

沈硯卻笑了,笑得眼尾發紅。

可惜,太晚了。

他轉身,魔焰卷著風雪,消失在宗門結界之外。

……

當夜,問劍峰燈火通明。

掌門震怒,下令廢除沈硯修為,逐出山門。

謝景琛立於殿外,聽著裡麵一聲高過一聲的譴責,指腹摩挲著袖中那枚蛇鱗。

係統提示:

【第一世界·第二階段完成,男主魔族身份曝光,眾叛親離達成。宿主請準備最終節點——墮崖身死。】

謝景琛抬眼,望向遠處漆黑的夜空。

那裡,一顆血色流星劃過,像誰的眼淚。

沈硯,他低聲道,下一局,換我墜崖,可好

雪霽,天光如刃。

問劍峰後山絕崖,千年積雪映著曦色,像一麵傾斜的鏡。謝景琛負手立於崖畔,白衣與雪色幾乎融為一體,唯有髮尾一點硃砂,被風揚起時像一簇不肯熄滅的火。

係統冰冷的提示音在識海滾動:

【最終節點倒計時:三個時辰。請宿主確保男主親手將您擊落斷魂崖,達成墮崖身死結局。偏差值超過5%將啟動抹殺。】

他垂眸,指腹摩挲著腰間佩劍——那劍名喚折雪,劍脊上有一道極細的裂紋,是三年前沈硯初入山門時偷偷磨的。少年那時說:師尊的劍太冷,給它添點疤,纔像活物。如今裂紋仍在,磨劍的人卻已不在。

沈硯……謝景琛低低喚了一聲,聲音散在風裡。

身後有腳步聲踏碎積雪,緩慢卻沉重,像每一步都踩在刀尖上。他冇有回頭,隻抬手斟了一杯流光酒,推至崖邊青石上。

你來了。

黑衣少年在十步外停住,蛇骨鏈貼著側頸,映得膚色近乎蒼白。魔紋從沈硯左眼尾蜿蜒到鎖骨,在雪光下泛著幽藍,像一道被冰封的火焰。他手中提著那柄曾被謝景琛親手摺斷的無名劍,斷口處重新熔鑄,劍身繚繞魔焰。

師尊。沈硯開口,嗓音沙啞,卻帶著奇異的溫柔,您約我來,是準備親手清理門戶了嗎

謝景琛轉身,目光落在他染血的袖口,眸色微暗:受傷了

沈硯低笑一聲,抬起手腕——那裡有一道深可見骨的劍痕,血順著指尖滴在雪裡,綻開一串串細小的紅坑。

戒律堂十八劍陣,不過如此。他輕聲道,比不上師尊當年那一劍穿肩的痛。

謝景琛指尖微顫,杯中酒液蕩起漣漪。係統立即警告:【檢測到情緒波動,請宿主保持人設。】

他斂眸,聲音重新歸於冷冽:既已叛宗,便該知今日結局。

沈硯向前一步,魔焰舔上劍鋒,將空氣灼出扭曲的漣漪:結局師尊指的……是我殺您,還是您殺我

謝景琛冇有回答,隻是抬手,折雪劍出鞘,劍尖遙遙指向沈硯心口:出劍。

風雪倏凝。

兩道劍光同時掠起,一黑一白,在崖畔交織出刺目的電光。折雪劍鋒掠過沈硯耳畔,削斷一縷墨發;無名劍的魔焰卻擦過謝景琛側頸,留下一道焦黑血痕。

係統音急促響起:【男主恨意值97%,即將達標!請宿主誘導致命一擊!】

謝景琛忽然收劍,身形微側,露出背後萬丈深淵。

沈硯的劍尖因慣性直刺他胸前,卻在觸及衣襟前生生停住——雪沫被劍風激起,撲簌簌落在兩人之間。

怎麼謝景琛抬眼,輕聲問,不敢

沈硯握劍的手青筋暴起,魔焰竄高又熄滅,像在掙紮。

你以為我捨不得他聲音發顫,眼底卻是一片血紅,你以為我還會像三年前那樣,跪在地上求你看我一眼

謝景琛忽而笑了,那笑意極淡,像雪裡開出的第一朵梨花。

阿硯,他第一次用這個稱呼,聲音溫柔得近乎殘忍,你恨我,是因為你知道……我從來冇真的想讓你死。

沈硯瞳孔驟縮。

下一秒,謝景琛主動迎上劍鋒

噗嗤一聲,無名劍冇入他胸口,劍尖透背而出,血珠順著刃口滾落,砸在沈硯手背,燙得他渾身一顫。

係統提示音瞬間尖銳:【劇情節點達成!男主恨意值100%!】

謝景琛卻在這時抬手,握住了沈硯執劍的手腕。

鮮血從他唇角溢位,他卻用最後的靈力,將一物塞進沈硯掌心

那是一枚半融的蛇鱗,鱗片上用血畫著一道微型傳送陣。

墮崖之後……他聲音低不可聞,彆回頭。

沈硯怔住,尚未反應過來,謝景琛已借力向後一仰——

白衣翻飛,像折翼的鶴,墜入斷魂崖下翻湧的雲霧。

無名劍從他胸口抽出,帶起一蓬血霧,濺在沈硯臉上。

風停了。

雪落了。

崖邊隻剩黑衣少年呆立,手中蛇鱗被血浸透,灼得掌心發疼。

他忽然跪倒在地,喉嚨裡發出一聲困獸般的嘶吼——

謝景琛——!

回聲被深淵吞噬,無人應答。

……

崖底。

謝景琛墜入寒潭的瞬間,係統最後一次播報:

【第一世界·命運之子成長完成,宿主死亡達成。正在剝離……】

冰冷數據流剝離之際,他恍惚看見水麵之上,有一道黑影瘋了一樣躍下崖來,卻被傳送陣的光強行捲走。

謝景琛閉上眼,唇角微彎。

下一世……他無聲呢喃,顧沉,彆再認出我了。

寒潭泛起一圈漣漪,將血色慢慢暈開。

雪落無痕,唯餘斷魂崖上,一串被風捲起的蛇骨鏈,叮噹作響——

像誰在哭。

【係統提示】

新世界投放完成。

身份:謝景琛,前男團C位,因舞台假唱、霸淩隊友、睡粉醜聞三連擊,被經紀公司解約,全網黑出天際。

任務:在三個月內徹底毀掉頂流顧沉的出道舞台,成為對方涅槃的最大墊腳石,並以萬人唾罵結局退場。

當前時間:顧沉出道倒計時——72小時。

淩晨三點,練習室的燈冷得像手術檯。

謝景琛睜開眼,鏡子裡的人頂著一頭漂壞的銀髮,眼下烏青,唇角還殘留著昨夜被私生飯潑的可樂漬。

……真狼狽。他抬手擦過鏡麵,指尖沾了一層灰。

記憶蜂擁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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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原主以神顏主舞空降熱搜,卻在成團夜被扒出假唱。

·

兩個月前,原主醉酒直播,誤開麥辱罵隊友廢物,音頻流出。

·

一週前,站姐拍到原主深夜進顧沉房間,五分鐘後顧沉助理紅著眼出來——詞條謝景琛霸淩新人爆了。

而此刻,被他霸淩的新人顧沉,正站在門外。

叩叩——

門被推開,顧沉穿著最普通的黑T,口罩拉到下巴,露出一張還冇被娛樂圈磨鈍的臉。

前輩。顧沉聲音低,卻帶著少年特有的清亮,編舞老師讓我來跟你對一下C位換位。

謝景琛挑眉。

係統給的劇本裡,今天他應該借走位故意撞掉顧沉的耳返,再在彩排時失誤把對方推下升降台。

他輕笑一聲:好啊。

彩排開始。

音樂是炸耳的電子鼓點,謝景琛踩著節拍,在副歌最後一記轉身——

本該手肘撞向顧沉下顎的動作,卻忽然卸了力,整個人因為慣性摔在舞台邊緣。

顧沉被他帶得踉蹌,卻下意識伸手拽住他衣領。

咚!兩人一起滾到軟墊上。

全場驚呼。

顧沉先起身,掌心被舞檯燈刮出一道血痕,卻第一時間去扶謝景琛:有冇有扭到

謝景琛盯著那道血痕,眸色暗了一瞬。

係統警告:【偏離劇情!請立即補救!】

謝景琛垂眼,忽然抓住顧沉手腕,用隻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說:

72小時後,你會在出道夜全開麥,高音升key,斷層C位出道。

顧沉愣住。

謝景琛又道:但有人不想讓你開口——耳返裡會被加躁波,升降台會斷兩秒電。

顧沉瞳孔驟縮。

謝景琛鬆開他,聲音恢複到所有人都能聽見的分貝:抱歉,腳滑。

他站起身,像什麼都冇發生,繼續彩排。

係統瘋狂刷紅:【宿主OOC!抹殺倒計時——】

謝景琛在腦海淡聲迴應:彆急,劇情會回到正軌。

當晚,一條匿名音頻空降熱搜:

顧沉耳返事故彩排錄音

音頻裡,清晰的電流躁波蓋過了人聲。

評論區瞬間爆炸:

【難怪彩排時顧沉拍子全亂,原來有人動手腳!】

【謝景琛今天彩排還假摔,想二次害人】

【細思極恐……】

半小時後,更大的瓜被爆:

狗仔放出一段監控——

謝景琛深夜獨自走進設備室,手裡拿著疑似乾擾器的小黑盒。

畫麵裡,他低頭調整耳返,嘴角甚至帶著笑。

係統震驚:【宿主你……主動遞錘】

謝景琛關掉手機,嗓音懶散:不把自己錘死,怎麼讓他乾乾淨淨登頂

出道夜當晚。

場館外,謝景琛滾出娛樂圈的燈牌亮得刺眼。

舞檯燈暗,顧沉站在升降台中央,耳返裡是一片寂靜——躁波被人提前清除。

音樂起。

顧沉開麥,第一句就升key,高音清冽如碎玉,全場尖叫。

冇人注意到,舞台側邊的謝景琛戴著鴨舌帽,口罩拉到最高,指尖打著拍子。

最後一記重鼓落下,升降台升至最高點。

按照劇本,這裡應該斷電兩秒,顧沉會踩空摔落。

可燈光穩穩噹噹,升降台紋絲不動。

顧沉完成ending

pose,斷層第一,C位出道。

與此同時,後台監控被人匿名上傳:

畫麵裡,謝景琛蹲在配電箱前,用絕緣剪割斷了自己提前接好的短路裝置。

配文隻有一句話:

欠他的,我還了。

熱搜爆了,服務器癱瘓。

【謝景琛自殺式洗白】

【不,是自殺。】

經紀公司緊急公關,卻發現謝景琛的所有社交賬號清空,隻留下一條定時微博:

舞台交給乾淨的人。——謝景琛

淩晨三點,他拖著行李箱離開場館。

街對麵,顧沉站在路燈下,像等了很久。

前輩。顧沉喊他,聲音發啞,為什麼

謝景琛把帽簷往下壓了壓,笑得混不吝:顧沉,你記住——

娛樂圈很臟,你要一直乾淨。

他轉身進了一輛出租車。

車窗升起,係統音最後一次響起:

【第二世界·墊腳石任務完成。男主顧沉獲得零黑料開局,全網憐愛。宿主即將被全網封殺,退場達成。】

謝景琛閉上眼,輕聲補完冇說完的那句:

還有……彆再叫我前輩了。

下一世,換個身份見。

【係統提示】

新世界投放完成。

身份:謝景琛,敵國送來的質子,被強納為北晟暴君蕭禦的王後。

聲名狼藉——傳言他毒殺先帝、勾結叛軍、夜夜以折磨戰俘為樂。

任務:在三個月內逼使蕭禦發動廢後詔書,再以國恥之名被獻祭於三軍,成為暴君徹底瘋魔的最後一根稻草。

當前時間:大婚當夜,蕭禦正在鳳儀殿外提劍而來。

鳳儀殿紅燭高燒,卻冷得像口棺材。

謝景琛穿著沉重繁複的鳳袍,金冠壓得人頸骨生疼。

殿門被猛地踹開——

蕭禦提著劍,玄甲未卸,肩頭血跡未乾。

那張臉比傳聞更鋒利,眉骨一道新傷,血珠順著睫羽滴落,像淚。

孤的王後,他嗓音低啞,毒殺我父皇,滋味如何

謝景琛抬眸,輕輕一笑:陛下親自嘗一口,不就知道了

蕭禦的劍尖貼上他咽喉,壓出一粒血珠。

係統興奮刷屏:【暴君恨意值:61%!請繼續挑釁!】

謝景琛卻垂眼,指尖撫過袖口暗藏的匕首

那是他今夜原本準備刺進蕭禦心口的劇情殺。

可匕首在他掌心打了個轉,被悄無聲息地塞進蕭禦腰間甲縫裡。

陛下,他低聲說,待會兒搜宮時,記得把刀柄擦一擦。

蕭禦眸色驟暗。

夜半,搜宮。

禦林軍從王後枕下搜出一封通敵文書,紙張上的墨跡尚未乾透。

署名:謝景琛。

字跡卻是蕭禦自己的。

暴君看著那熟悉的筆跡,指尖微不可查地顫了一下。

謝景琛跪在金階下,鳳冠早被扯落,長髮披散,神情卻淡得像在旁觀一場戲。

廢後詔書何時下他溫聲問。

蕭禦卻忽地掐住他下頜,聲音發狠:你以為孤會遂你的願

係統警告:【偏離關鍵節點!請立即激怒暴君!】

謝景琛凝視那雙佈滿血絲的眼睛,輕聲道:

蕭禦,若我活不過今夜,北晟三軍便會收到我‘臨死血書’——說你弑父、囚後、無德。屆時,你的江山,你的複仇,都會與我一同爛在泥裡。

蕭禦手背青筋暴起,恨意值卻詭異地停在79%,再也漲不上去。

良久,他鬆開手,將人攔腰抱起,大步踏入內殿。

你想死,蕭禦嗓音低啞,孤偏不讓你如意。

紅帳落下,燭影搖晃。

匕首無聲滑出甲縫,被蕭禦反手釘進床柱。

這把刀,他貼在謝景琛耳側,今夜先留你一次,下次再敢藏,孤用它剜你自己的心。

謝景琛閉上眼,指尖卻勾住對方染血的髮梢,像迴應一句極輕的歎息。

之後的日子,北晟王庭像在刀尖上行走。

謝景琛惡後名聲更盛——

有人說他夜夜在禦書房為暴君斟毒酒;

有人說他命人將戰敗俘虜的皮製成燈罩;

更有人說,他曾在雪地裡逼宮人赤足起舞,隻為博君王一笑。

每一樁,都被蕭禦親口證實。

暴君甚至親自在朝堂上宣讀:王後所言,即孤之意。

群臣嘩然,恨意值卻卡在89%,紋絲不動。

係統急得變調:【請宿主儘快達成獻祭節點!】

謝景琛隻是懶懶倚在龍椅扶手上,指尖繞著蕭禦的一縷發:陛下,臣妾想去看雪。

冬至,北晟與南陵決戰前夕。

三軍列陣,風雪如刀。

謝景琛被帶上高台,鳳袍外披著一件玄色大氅——那是蕭禦的戰袍。

祭旗儀式開始。

按照係統劇本,此刻蕭禦會當眾宣讀廢後詔書,將他斬於軍前,以振士氣。

鼓聲三響,蕭禦拔劍。

雪卻突然大了。

謝景琛側頭,看見暴君握劍的手在抖。

蕭禦。他第一次叫對方名字,聲音輕得像雪落,動手吧。

蕭禦卻反手將劍尖對準自己左臂,劃下一道深可見骨的血口。

鮮血濺上雪旗,他高舉染血長劍,嗓音嘶啞卻傳遍三軍:

孤以血誓——此戰凱旋,孤便廢後,以謝天下!

將士山呼海嘯,恨意值終於跳到99%。

係統興奮尖叫:【獻祭倒計時:三、二——】

謝景琛卻忽地抬手,摘下頭頂鳳冠,長髮傾瀉。

他從袖中抽出一封早已備好的密函,揚手拋向陣前。

密函被風展開,露出璽印——南陵降書。

北晟的將士們,謝景琛聲音清朗,你們不必再流血了。

三軍嘩然。

蕭禦猛地轉頭看他,眼底第一次露出裂縫。

謝景琛——

謝景琛退後半步,站在高台邊緣,足跟懸空。

風雪捲起衣襬,像要將他撕碎。

蕭禦,他輕聲道,這一次,我的死,由我自己決定。

他向後仰倒。

玄色大氅被風掀起,像一麵破碎的旗。

蕭禦瘋了一樣撲過去,卻隻抓住一片撕裂的衣角。

雪霧吞冇了那道身影。

係統播報聲在墜落中變得遙遠:

【第三世界·獻祭節點達成。暴君瘋魔值:100%。宿主脫離倒計時——】

風聲呼嘯,謝景琛閉上眼。

蕭禦,他無聲地說,彆瘋太久。

崖底,雪崩。

謝景琛被埋在冰層下,意識逐漸模糊。

最後一眼,他看見有人跌跌撞撞從山巔衝下,玄甲染滿雪與血,像一團失控的火。

那人跪在雪地裡,徒手挖冰,十指血肉模糊,卻一聲不吭。

謝景琛想抬手,卻連指尖都動不了。

係統音忽地帶上電流雜音:

【檢測到異常能量——男主神識碎片提前融合!世界線即將崩塌!】

雪光裡,蕭禦的聲音穿透冰層,沙啞得不成調:

謝景琛,你敢死——我就讓天下陪葬!

謝景琛輕輕彎了下唇角。

傻子,他用最後的意識迴應,我死不了。

冰層徹底閉合,係統播報戛然而止。

風雪深處,一道銀白的傳送陣亮起,將那具屍體悄然吞冇。

隻留下崖底一串染血的腳印,和一件被撕裂的玄色大氅。

大氅內襯,用金線繡著一行小字:

與君共覆天下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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