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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媽當衆宣佈:今天所有禮金歸我兒子,就當是姐姐給弟弟的新婚大禮!

親朋好友紛紛鼓掌,稱讚我這個姐姐當得稱職。

我笑著打開禮盒:媽,您確定要我當眾展示這份‘大禮’嗎

紅色綢布掀開,滿盒冥幣嘩啦啦灑在婚禮舞台上。

司儀嚇得話筒掉地,我媽臉色煞白地衝過來要打我。

我淡定掏出公證檔案:從今天起,你們住的房子、開的車子,全是我婚前財產。

忘了告訴各位,我已經結婚了,這位是我的律師丈夫。

司儀的聲音透過音響,帶著刻意煽情的顫音,在佈置得一片大紅鎏金的宴會廳裡迴盪:……讓我們再次祝福這對新人,永浴愛河,早生貴子!

聚光燈打在舞台中央,新郎陸子豪穿著不太合身的西裝,下巴抬得老高,彷彿今天不是他的婚禮,而是他的登基大典。

新娘站在一旁,笑容勉強,眼神裡藏著些不易察覺的不安和侷促。

而我媽,王蘭女士,穿著一身緊繃繃的絳紫色旗袍,頭髮梳得油光水滑,一絲不亂,臉上堆滿了笑,一把搶過司儀手裡的話筒,力道大得差點把話筒線拽斷。

各位親朋好友,感謝大家今天來參加我兒子子豪的婚禮!她聲音尖亮,透著壓不住的得意和炫耀,趁著這個大喜的日子,我也宣佈個事兒!

我坐在主桌旁,慢條斯理地剝著一隻油燜大蝦,紅色的油汁沾上指尖,黏膩膩的,像某種預兆。

桌上擺滿了雞鴨魚肉,奢華得晃眼,我知道,這場婚禮的預付款,刷的是我的信用卡。

我媽當時說:薇薇,你先墊上,後麵禮金收了就還你。這話,我聽了二十八年,從我的壓歲錢,到我的第一份工資,再到我每一筆項目獎金。從來冇有後麵。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媽身上。她清了清嗓子,目光像探照燈一樣掃過我,帶著不容置疑的掌控和一絲警告,彷彿在說乖乖配合,彆給我丟人。

大家都知道,我女兒陸薇,做姐姐的一向最疼弟弟!懂事,孝順,又能乾!她開始鋪墊,語調揚得高高的,今天呢,她更是準備了一份天大的厚禮!給我們老陸家長臉了!

台下響起一陣適時的、奉承的掌聲,幾個姨媽姑婆朝我投來讚許的目光,彷彿在圍觀一個被成功洗腦的樣板。

我媽下巴抬得更高了,幾乎要用鼻孔看人,聲音拔高八度,帶著一種斬釘截鐵的宣佈意味:薇薇說了,她弟弟結婚,她這當姐姐的必須表示到位!所以,今天現場收的所有禮金——不管是我和她爸收的,還是親家那邊收的,全部歸我兒子子豪所有!就當是她這個姐姐,給弟弟的新婚賀禮!大家說,好不好!

好!

哎喲,這姐姐當得,真是冇話說!比兒子還頂用!

王蘭你好福氣啊,女兒這麼能乾又這麼顧家!子豪有福了!

掌聲更熱烈了,幾乎要掀翻屋頂。

我媽享受地眯著眼聽著這些恭維,滿臉紅光,皺紋都笑開了,彷彿已經看到了日後靠著兒子(以及女兒的錢)飛黃騰達、受人豔羨的美好景象。

她得意地朝我這邊瞥了一眼,帶著一種瞧我給你做的這個主多漂亮多給你長臉的施捨感。

我爸在一旁憨厚地跟著鼓掌,笑著點頭,一如既往地沉默,像個背景板。

而我弟,陸子豪,已經興奮地搓著手,用那雙被酒色掏空的眼睛貪婪地掃視著台下,彷彿在清點即將到手的財富,盤算著能換輛更好的車還是再去賭桌上撈一把。

司儀趕緊湊趣,誇張地豎起大拇指:真是姐弟情深啊!感人肺腑!讓我們為這份深厚的親情,再次鼓掌!

聚光燈猛地打在我身上,刺得我眼睛微微眯起。我能感覺到所有人的視線都黏在我這裡,好奇的,期待的,看戲的。

我媽拿著一個鋪著紅綢緞的空禮盤,扭著腰,踩著不合腳的高跟鞋噔噔噔地走到我麵前,聲音甜得發膩,卻帶著不容拒絕的命令:薇薇,來,把禮金拿出來,放到盤子裡,給大家看看你的心意!放心,媽知道你大方,不會給你丟麵兒!讓大家都看看,我們老陸家的女兒有多旺家!

幾個親戚舉著手機,鏡頭對準我和那個空盤子,準備記錄下這感人的一幕,發到家族群裡好好宣揚一番。

我放下那隻剝了一半的蝦,拿起濕巾,仔仔細細、慢條斯理地擦著每一根手指,彷彿上麵沾了什麼臟東西。然後,在所有人期待、灼熱的目光中,從椅子旁拿起一個沉甸甸的、用鮮豔紅紙包裹得四四方方、摞得高高的禮金盒,微笑著站了起來。

盒子很重,紅紙鮮豔得刺眼,上麵還俗氣地貼著一個金色的囍字。

我走到舞台中央,從我媽手裡接過那個輕飄飄的空盤子,然後將我的禮盒穩穩放在上麵。

紅綢緞襯著紅紙盒,一片喜慶。

我媽看著那碩大的體積,沉甸甸的份量,眼睛裡的貪婪幾乎要溢位來,嘴咧到了耳根子,彷彿已經看到了裡麵一遝遝嶄新的百元大鈔。她甚至下意識地伸手想掂量一下,但又趕緊縮回手,維持著體麵。

我環視台下那一張張看熱鬨的、被長期洗腦的、或真心或假意的臉,最後目光落在我媽興奮得發光、寫滿期待的臉上,聲音透過話筒,平靜無波,甚至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疑惑的笑意:媽,您確定,要我當眾展示這份‘大禮’嗎現在在這裡

確定!當然確定!我媽迫不及待地搶白,嗓門洪亮,生怕有人聽不見,生怕我反悔,讓大家看看!都看看!我女兒有多出息!多疼弟弟!給我們老陸家爭了多大的光!快打開!彆磨蹭了!

我弟在旁不耐煩地起鬨:姐,快點的!磨蹭啥呢!大家都等著呢!彷彿我是在故意拖延時間,耽誤他接收財富。

好啊。我笑了笑,笑容溫順又無害。手指優雅地捏住紅綢布的一角。

然後,在無數道目光的注視下,在無數個手機鏡頭的聚焦下,猛地一掀!

嘩啦啦——

根本不是想象中摞得整整齊齊、散發著油墨香的百元大鈔。

是漫天飛舞、紛紛揚揚、鋪天蓋地的冥幣!粗糙劣質的黃草紙,上麵印著滑稽醜陋的天地銀行、玉皇大帝模糊不清的頭像,麵額一個個大得嚇人——壹億元、拾億元!

一遝遝的冥幣因為捆紮得不緊,在掙脫紅紙的束縛後,撒歡似的散開,被宴會廳強勁的空調冷風一吹,頓時如同黃色的雪片,劈頭蓋臉地砸在我媽笑得僵住、還冇來得及轉換表情的臉上,落滿了我弟那身租來的、筆挺的白色新西裝,飄灑了整整一個舞台,鋪滿了紅地毯,甚至有幾張慢悠悠地、諷刺地飄到了台下前排賓客的餐盤裡、酒杯中。

整個宴會廳,足足靜了十秒。

落針可聞。

隻有冥幣飄落的簌簌輕響,以及空調出風口低沉的嗡鳴。

司儀臉上那職業性的、誇張的笑容徹底碎裂,手一抖,話筒哐噹一聲砸在鋪著紅毯的舞台上,發出一陣刺耳尖銳的嘯叫,震得人耳膜疼。

啊——!我媽第一個反應過來,發出一聲淒厲到完全變調、不似人聲的尖叫,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得乾乾淨淨,比那冥幣的顏色還要慘白。她像是大白天活見了鬼,眼珠子瞪得幾乎脫眶,手抖得像發了嚴重的癲癇,胡亂地、瘋狂地拍打著身上、頭上、臉上那些不吉利的紙錢。

陸薇!你乾什麼!你瘋了!!你他媽的有病啊!!我弟猛地從椅子上彈起來,氣急敗壞地抖著西裝上的冥幣,雪白的布料上沾了點點黃紙屑,麵目猙獰扭曲,眼球佈滿血絲,衝著我歇斯底裡地吼叫,唾沫星子橫飛。

台下死一樣的寂靜過後,瞬間炸開了鍋,聲浪幾乎要衝翻天花板。

這……這是冥幣啊!給死人用的那個!

天呐!親姐姐在弟弟婚禮上送冥幣!這這這……

瘋了吧!這得多大仇多大怨啊!

快拍快拍!年度大戲啊!趕緊發朋友圈!

老陸家這臉可丟到太平洋去了!

震驚、鄙夷、幸災樂禍、難以置信、恐懼……各種目光像淬了毒的針,密密麻麻、毫不留情地紮過來。

我媽終於從極致的震驚、羞辱和憤怒中回過神,她的臉由白轉青,由青轉紫,最後漲成一種可怕的豬肝色,五官扭曲得徹底變了形,眼神裡是滔天的、想要吃人的怒火和不敢置信。她像個被點燃了引線的炸藥包,張牙舞爪地就朝我撲過來,嗓音嘶啞破裂,充滿了惡毒的詛咒:陸薇!我打死你個黑心肝的白眼狼!挨千刀的賠錢貨!你敢咒你弟弟!你敢這麼害我們家!我打死你!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那凶狠的架勢,那長長的指甲,像是要當場把我的臉抓爛,把我撕碎。

我爸也猛地站起來,臉色鐵青,嘴唇哆嗦著,指著我:薇薇!你!你太過分了!你這不是要我們的老命嗎!

就在我媽的巴掌即將扇到我臉上的那一刻,我猛地後退一步,輕盈地避開了她帶著風聲和惡意的指甲。

舞台的燈光有些晃眼,但我站得很穩。

然後,在所有人驚愕未定的注視下,我不緊不慢地從我的西裝外套內側口袋裡,掏出一份檔案。

白色的A4紙,列印清晰,下麵蓋著幾個清晰的紅色印章,透著法律特有的嚴肅和冰冷。

我將其高高舉起,手臂穩定,確保台下那些伸長了脖子、舉著手機瘋狂拍攝的人能看清最上麵的幾個加粗黑體大字——

《婚前財產公證書》。

喧鬨聲、咒罵聲、驚呼聲像被一把無形的刀驟然切斷。

所有人,包括揮舞著手臂、猙獰撲過來的我媽,動作都瞬間定格了,像是被施了定身術,愕然、迷惑、不安地看著那份高高舉起的檔案。冥幣還在他們腳下無聲地躺著,構成一幅無比荒誕的畫麵。

忘了告訴大家,我的聲音透過另一個彆在衣領上的微型話筒,清晰、冷靜、平穩,甚至帶著一絲輕鬆的嘲弄,傳遍整個落針可聞的宴會廳,我上週,已經結婚了。

目光冰冷地掃過台下臉色慘白、如同雕塑的父母和弟弟,我繼續一字一句,清晰地宣告,每一個字都像一顆釘子,砸進他們的耳膜:所以,按照最新頒佈的《民法典》規定,我婚前的所有個人財產,都與我現在的家庭——也就是你們,毫無關係。我的丈夫,纔是我的第一順序繼承人。

我媽的瞳孔驟然收縮,一種比看到冥幣更深、更冰冷、更徹骨的恐懼和不安攥住了她,她的身體開始微微發抖。

我微微一笑,笑容裡冇有一絲溫度,隻有冰冷的快意:順便說一句,媽,你現在和我爸住的那套三居室,濱江花園那套,產權證上,從始至終,隻有我一個人的名字。購房合同、發票、銀行流水,我都保管得很好。

我弟猛地抬頭,臉上是極致的錯愕。

我目光轉向他,語氣更加輕描淡寫:還有,陸子豪,你每天開出去兜風、泡妞、充門麵的那輛寶馬5係,行車證上,寫的也是我的名字。哦,保險,也是我買的。

我頓了頓,欣賞著他們臉上血色儘褪、如遭雷擊、世界崩塌般的表情。

本來呢,作為女兒,作為姐姐,讓你們住著,開著,也冇什麼。畢竟是一家人嘛,我也懶得計較。我的聲音陡然變冷,如同西伯利亞的寒流,斬釘截鐵,不留絲毫餘地,但現在,不好意思了。你們不配。

請你們,一家三口,立刻、馬上,從我的房子裡搬出去。所有你們的物品,我會請公證處和物業監督清理。車子,明天早上十點之前,鑰匙還到我公司的前台。逾期不還,我會以侵占他人財產報警處理。

哦,對了,我看著我媽那隻還僵在半空、劇烈顫抖的手,補充道,語氣甚至有些禮貌,今天這婚宴的場地費、酒席費,一共十二萬八千塊,我記得是我用個人信用卡預付的。尾款,誰享受,誰付錢。至於這些‘禮金’……

我抬腳,用鞋尖踢了踢散落在腳邊的一遝冥幣,嗤笑一聲,充滿了極致的嘲諷:倒是很配你們一家子的胃口。喜歡嗎特意去壽衣店給你們挑的最大麵額,印刷質量最好的。在下麵,夠你們花幾輩子了,不用找零。

我媽的身體開始劇烈地搖晃,像是狂風中的落葉,眼皮向上翻,捂著心口,像是隨時要暈厥過去,指著我,嘴唇哆嗦得厲害,卻一個字都罵不出來,隻有嗬嗬的喘氣聲。

我弟徹底傻了,張著嘴,臉色灰敗,看看我,又看看周圍那些毫不掩飾的嘲諷鄙夷目光,恨不得當場蒸發,找個地縫鑽進去。我爸癱坐在椅子上,雙手抱著頭,彷彿一瞬間老了十歲。

死寂。

台下是徹底的死寂。冇人再說話,隻有粗重的呼吸聲和壓抑不住的抽氣聲。

那些剛纔還舉著手機拍攝的人,有些尷尬地放下了手。

就在這時,宴會廳那扇沉重的、雕花的大門被緩緩推開。

一個穿著剪裁精良的黑色西裝、身姿挺拔、氣質冷峻的男人走了進來。

他麵容英俊,鼻梁上架著一副金絲邊眼鏡,眼神銳利而沉穩,手裡拿著一個黑色的皮質公文包,周身散發著法律從業者特有的嚴謹和權威氣息。

他與現場這雞飛狗跳、滿地冥幣的鬨劇場麵格格不入,如同闖入菜市場的國王。

他無視所有投來的、驚疑不定的目光,徑直走到舞台邊,朝我伸出手,語氣沉穩而熟稔,帶著不容置疑的支援:薇薇,處理完了嗎律師樓那邊還有個關於房產清退的檔案需要你簽字確認。

溫暖乾燥的手掌包裹住我的指尖,力量源源不斷地傳來。

我搭住他的手,借力輕盈地跳下舞台,站到他身邊,肩並著肩。

然後,我回頭,對著舞台上徹底石化的、我的至親們,以及台下所有目瞪口呆、還冇從連續劇變中回過神來的賓客,露出了今天第一個真心實意的、輕鬆又帶著鋒芒的笑容。

正式介紹一下,我挽住身邊男人的手臂,聲音清晰、明亮,傳遍每一個角落,這位,是我的合法丈夫,周晉,周律師。專攻物權和婚姻家庭法。

至於今天這場戲……

我的目光最後落在我媽那副天塌地陷、絕望到極點、悔恨交加的臉上,聲音不大,卻像冰錐一樣,清晰無比地刺入每個人的耳朵。

散場了。

我挽著周晉的手臂,轉身,踩著滿地的冥幣,一步一步,從容不迫地走向宴會廳大門。

身後是死一般的寂靜,以及即將爆發的、更大的混亂和崩潰。

紅色的地毯在腳下延伸,兩側的賓客如同摩西分海般自動讓開道路,無人敢出聲,無人敢阻攔。

走到門口,周晉替我推開那扇沉重的大門,外麵明亮的光線湧了進來,有些刺眼,卻溫暖。

我微微頓住腳步,冇有回頭,隻是淡淡地補充了一句,聲音不大,卻足以讓前排的人聽清:對了,搬家的時候,記得保持房屋整潔。如有損壞,照價賠償。賬單,我會寄到你們的新地址。

然後,不再停留,一步踏出了這令人窒息的宴會廳。

門在我們身後緩緩合上,隔絕了裡麵那個荒唐、冰冷、吞噬了我二十八年的世界。

陽光真好。

周晉握緊了我的手,低聲問:還好嗎

我深吸一口自由的、冇有壓抑感的空氣,抬頭對他粲然一笑:從未這麼好過。

黑色的奔馳轎車安靜地停在路邊。他為我拉開車門。

坐進車裡,柔軟的皮質座椅包裹著身體,車窗緩緩升起,將外麵可能傳來的任何哭嚎咒罵都隔絕在外。

周晉冇有立刻發動車子,隻是側過身,仔細地看著我的臉,眼神裡有擔憂,有關切,更有一種一切有我的沉穩。

真的冇事他又問了一遍,聲音很溫柔,和剛纔那個冷麪律師判若兩人。

我搖搖頭,靠進座椅裡,長長地、徹底地撥出一口氣,彷彿要將積攢了二十八年的鬱氣全部吐儘。真的冇事。隻是覺得……有點可笑。我扯了扯嘴角,準備了那麼久的‘大招’,結果比想象中還冇挑戰性。一拳打在棉花上,不,是打在了一灘爛泥上。

他伸手,輕輕將我額前一縷散落的頭髮彆到耳後,指尖溫暖。爛泥不值得你費心。後續的事情交給我,你隻需要簽個字就行。

嗯。我點點頭,心裡一片平靜,甚至有點空茫。想象中的狂喜並冇有出現,更多的是一種徹底的解脫和疲憊後的寧靜。就像一場持續了太久的高燒終於退了,雖然身體虛弱,但頭腦是清爽的。

車子平穩地駛入車流。都市的霓虹燈開始閃爍,繁華又冷漠。

那個……我猶豫了一下,還是問了出來,你剛纔說律師樓有檔案要簽,是真的有事,還是……

假的。周晉回答得乾脆利落,嘴角勾起一絲微不可察的弧度,隻是覺得你需要一個恰到好處的退場時機,和一個足夠震懾他們的身份。‘律師丈夫’這個頭銜,聽起來比較能嚇唬人,尤其是心裡有鬼的人。

我忍不住笑了:何止是嚇唬。我看我媽當時那樣子,差點真的嚇暈過去。謝謝你,來得這麼及時。

夫人首演,為夫自然要趕來捧場,順便跑個龍套。他語氣輕鬆,試圖驅散我身上殘留的最後一絲陰霾,效果看來不錯。

何止不錯。

簡直是核彈級彆的毀滅性打擊。

我靠在車窗上,看著窗外飛速掠過的街景。那些熟悉的店鋪,熟悉的街角,曾經承載著我無數次下班後的疲憊和委屈。以後,不會再有了。

房子收回來的事情,你打算怎麼處理周晉問,語氣轉為專業,如果需要強製清退,我可以讓助理明天就發函。

我想了想:給他們三天時間吧。找搬家公司,把他們所有東西,連同我那個‘好弟弟’的寶貝手辦、遊戲機,一起打包扔到租好的房子裡去。地址我晚點發你。房租我付了三個月,仁至義儘。

好。他點頭,車子呢

明天派人去開回來。直接掛二手市場賣了吧,看到那車就噁心。那輛寶馬,是陸子豪用我的錢付的首付,每個月用我的工資卡還貸款,加油保養保險全是我,他卻開著到處吹噓是自己賺的。

冇問題。

車內陷入短暫的沉默,隻有舒緩的音樂流淌。

會不會覺得我……太狠了我忽然問,聲音很輕。雖然知道自己做得冇錯,但二十八年的孝順教育,還是像幽靈一樣偶爾會冒出來。

周晉轉過頭,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眼神裡冇有任何質疑,隻有全然的支援和理解:薇薇,狠的不是你,是吸了你二十八年血卻還覺得理所當然、甚至想在最後把你骨髓都吸乾的人。你隻是拆掉了自己的輸血泵,停止了自我毀滅。這不是狠,這是自救。而且,非常漂亮。

他的話像是一把精準的手術刀,徹底割斷了我心裡最後一絲搖擺不定。

是啊,我不是狠,我隻是醒了。

從一場名為家庭的長達二十八年的噩夢裡醒了。

手機震動了一下,螢幕亮起,是幾條微信訊息。

我點開。

是家族群裡炸鍋了。幾條撤不回的訊息截圖已經被手快的人儲存下來,瘋狂傳播。

【三姨:@王蘭

大姐!怎麼回事啊!薇薇說的是真的嗎!房子真是她的】

【二舅:冥幣!薇薇怎麼能乾出這種事!太不像話了!(雖然子豪他媽這事做得也不地道…)】

【表妹:臥槽!姐你太帥了!隱忍多年一擊必殺啊!早就該這樣了!】

【姑父:@陸建國(我爸)

建國,出來說句話啊!這鬨得太難看了!】

【未知號碼:視頻.mp4】(顯然是我撒冥幣那段)

然後,是我媽歇斯底裡的語音方陣,點開就是帶著哭腔的尖叫和咒罵:陸薇你個天打雷劈的!你不得好死!你聯合外人來坑自家人!我的房子啊!我的錢啊!你把這個家都毀了!你讓我和你爸怎麼活!子豪還怎麼見人啊!你等著!我跟你冇完!我死給你看!

接著是我爸懦弱又焦急的文字:薇薇,你怎麼能這樣快回來給你媽道歉!把事情說清楚!一家人哪有隔夜仇!

還有陸子豪充滿恨意的威脅:陸薇!你他媽給我等著!我弄死你!那車你敢賣試試!我跟你同歸於儘!

我看著這些資訊,內心毫無波瀾,甚至有點想笑。

果然,毫無新意。

我平靜地截了圖,尤其是我媽和我弟那些充滿威脅和辱罵的言論,然後直接發給了周晉。周律師,這些,算不算恐嚇威脅能申請禁止令嗎

周晉掃了一眼,冷笑一聲:足夠立案了。交給我。

他直接撥通了一個電話:小張,幫我準備一份人身安全保護令的申請材料,依據是……對,證據我微信發你。儘快。

掛了電話,他對我說:明天就能遞交法院。他們隻要再騷擾你,就可以拘留。

好。

我退出那個烏煙瘴氣的家族群,世界瞬間清靜了。

然後,我發了一條朋友圈,設置僅部分親戚和幾個必要的朋友可見。

文字是:各位親友,今日家事紛擾,見笑了。從今往後,我與陸家(王蘭、陸建國、陸子豪)經濟、情感均已切割,再無瓜葛。其對外一切債務、言行均與我無關。本人名下資產清晰,有需覈實者,可聯絡我的代理律師周晉先生,電話:138xxxxxxxx。祝好。

配圖是我和周晉的結婚證封麵(關鍵資訊已馬賽克),以及那張《婚前財產公證書》的封麵。

一發出去,點讚和評論瞬間飆升。

有震驚的,有吃瓜的,有表示支援的,有來探口風的。

我統一回覆:謝謝關心,一切走法律程式,無需多問。

然後,設置了訊息免打擾。

手機終於徹底安靜下來。

車子駛入一個高檔小區的地下停車場。

周晉停好車,卻冇有立刻解開安全帶。

他轉過身,握住我的手:準備好了嗎新家,新生活。

我看著他溫暖堅定的眼神,反握住他的手,用力點頭:嗯。準備好了。

電梯直達頂層。

門打開,是一個寬敞明亮的入戶花園。

夕陽的餘暉透過巨大的落地窗灑進來,給一切都鍍上了一層溫暖的金色。

周晉從背後擁住我,下巴輕輕抵在我的發頂:歡迎回家,周太太。

家。

這個詞,第一次讓我感覺到如此的溫暖和安全,而不是窒息和負擔。

我轉過身,抱住他,把臉埋進他的胸膛,聽著他沉穩有力的心跳。

謝謝你,周晉。如果不是他,我可能還在那個泥潭裡掙紮,或許最終會被徹底吞冇。是他幫我看清了真相,幫我策劃了這一切,給了我掙脫的勇氣和底氣。

傻話。他輕輕吻了吻我的頭髮,是你自己足夠勇敢。我隻是提供了法律支援。

那天晚上,我睡得出奇的安穩。冇有噩夢,冇有焦慮,冇有半夜被微信吵醒的恐懼。

一夜無夢。

第二天早上,我是被陽光曬醒的。

身邊的位置已經空了,廚房傳來輕微的響動和咖啡的香氣。

我赤腳踩在柔軟的地毯上,走到客廳。

周晉正在開放式廚房裡準備早餐,穿著簡單的家居服,側臉線條柔和。

餐桌上放著一個新的檔案夾。

我走過去打開。

裡麵是擬好的律師函,要求王蘭、陸建國、陸子豪於三日內搬離濱江花園X棟XXX室;車輛收回通知;以及一份人身安全保護令的申請副本。

效率驚人。

醒了周晉端著兩杯咖啡走過來,遞給我一杯,牛奶和糖自己加。

我喝了一口黑咖啡,苦澀卻提神。嗯。這些東西,我指了指檔案夾,今天寄出去

助理已經在來的路上了。他點點頭,另外,我聯絡了開鎖公司和物業,下午去把濱江花園那套房子的門鎖換了。免得他們到時候不肯走,或者破壞東西。

考慮得很周全。

好。

下午,我接到了我爸打來的電話。號碼很陌生,他大概是用彆人的手機打的。

他的聲音蒼老而疲憊,帶著哀求:薇薇……你真的要做的這麼絕嗎你媽昨天氣得高血壓犯了,現在還在床上躺著……子豪也……你讓我們一時半會兒搬到哪裡去啊那畢竟是你媽,是你親弟弟啊……

我靜靜地聽著,心裡冇有半點漣漪。

爸,我打斷他,聲音平靜得可怕,我媽高血壓犯了,是因為她算計了一輩子的東西冇了,不是因為我不孝。陸子豪有手有腳,可以自己去租房子,去打工。至於你們搬到哪裡去,那是你們的事,與我無關。三天時間,足夠你們找到出租屋了。如果到時候不搬,我會申請強製執法。

薇薇!你……

還有,爸,我補充道,語氣冰冷,如果你還想保留一點父女情分,就不要再打電話來道德綁架我。否則,我連這最後一點情分都不會給你。

電話那頭是長久的沉默,最後隻剩下粗重的喘息聲,然後被掛斷了。

我放下手機,繼續翻看周晉給我找來的幾本閒書。

世界很安靜。

第三天下午,周晉的助理打來電話,彙報說濱江花園那邊已經清空了。

王蘭和陸子豪罵罵咧咧,但在律師和物業的監督下,還是搬走了。

東西不多,大部分都是些便宜貨,那輛寶馬的鑰匙也乖乖交了出來。

據說,他們搬進了一個老舊小區的一室一廳,租金還是我爸找了個看大門的工作預付的。

我聽完,隻回了一句:知道了。把房子掛中介出租吧。

掛斷電話,我走到窗邊。

外麵陽光燦爛,車水馬龍,充滿了生活的氣息。

我的新生活,終於徹底開始了。

冇有吸血的父母兄弟,冇有無休止的索取和道德綁架,冇有委屈和壓抑。

隻有我自己,我的事業,我的愛人,和我自己選擇的、真正意義上的家。

手機又響了一下,是一條新訊息。

是那個之前婚禮上給我發訊息說帥呆了的表妹。

她發來一個鏈接,是本地八卦論壇的一個熱帖。

標題是:【八一八那個婚禮上給親弟弟撒冥幣的狠人姐姐後續!弟弟被高利貸堵門,爸媽哭天搶地求原諒!】

我挑了挑眉,點開。

主樓大概就是說,陸子豪之前欠了一大筆賭債,原本指望用婚禮禮金和我的讚助去填窟窿,結果計劃泡湯。現在討債的天天上新租的房子那裡堵門潑油漆,嚇得我爸媽不敢出門。我媽又開始在親戚群裡哭訴賣慘,但這次,應者寥寥,甚至還有不少人嘲諷她活該。

帖子下麵評論異常精彩。

活該!吸女兒血養兒子,報應!

爽文照進現實!姐姐乾得漂亮!

這種家庭不斷絕關係還留著過年嗎

弟弟廢物,父母偏心,姐姐黑化,完美!

隻有我好奇姐姐是怎麼突然覺醒的嗎是不是有高人指點

據說是嫁了個厲害律師,直接法律手段切割了!

律師老公牛逼!姐姐牛逼!

我粗略掃了幾眼,便退了出來。

順手把鏈接轉發給周晉,附言:周律師,你成名人了。

他很快回覆:不及夫人萬分之一。

我笑了笑,關掉手機螢幕。

窗外,夕陽正好。

那些雞飛狗跳,那些哭嚎咒罵,那些算計與不堪,終於都徹底遠離了我的世界。

腳下的路,乾淨而明亮,通向真正屬於自己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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