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逼我嫁傻子，傻子在中元節給我燒紙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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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離家出走了,因為我爸要逼我嫁給一個傻子。

我在城中村租了個小單間,以為能躲清靜。

結果中元節夜裡,隔壁陽台火光閃爍,鄰居正在燒紙,上麵是我的名字。

我認定是我爸派來搞封建迷信逼我回去的,氣沖沖地踢開他的門。

回去告訴你主子,我死也不會嫁給那個傻子！

鄰居抬起頭,露出一張憨厚的臉,衝我傻笑。

他笨拙地指了指那些祭品,又指了指自己,口齒不清地說：

媳……媳婦……爸說……燒了你就不生氣了……回家……

1.

我看著眼前的陸尋,太陽穴突突直跳。

他就是我爸逼我嫁的那個傻子。

我離家出走半個月,以為徹底擺脫了那個讓我窒息的家,冇想到我爸的手段比鬼都神。

他竟然讓這個傻子住到了我的隔壁。

陸尋還在傻笑,露出一口白牙,眼睛裡是純粹的、不含雜質的愚蠢。

火盆裡,印著我名字和生辰八字的紙錢燒得正旺,火光映在他臉上,有種詭異的荒誕。

媳婦,不氣,不氣。他站起來,想來拉我的手。

我像被電了一樣,猛地後退一步,撞在門框上,後背生疼。

彆碰我！

我的聲音尖銳,帶著連自己都未察覺的驚恐。

陸尋被我吼得一愣,伸出的手僵在半空,臉上那傻乎乎的笑容也凝固了。

他低頭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我,眼神裡流露出受傷和委屈,像一隻被主人踹了一腳的大狗。

我心裡一陣煩躁。

對著一個傻子,我發不起火,也講不通道理。

我爸這招釜底抽薪,真是絕了。

我不想再跟他糾纏,轉身想走。

媳婦,彆走。他急了,一把抓住我的手腕。

他的力氣很大,手掌很燙,燙得我心驚。

你放開！我用力掙紮。

不放,他固執地搖頭,另一隻手指著地上的紙錢,口齒不清地解釋,爸說,燒了……你就會喜歡我……會回家……

我爸讓他乾的

燒了我就喜歡他

這是什麼二十一世紀的聊齋誌異。

我氣得發笑,看著他那張憨厚的臉,譏諷道：你爸冇告訴你,紙是燒給死人的嗎

陸尋臉上的表情空白了一瞬。

他好像在努力理解我的話,眉頭緊緊皺在一起,過了好幾秒,他像是終於明白了什麼,眼睛猛地睜大。

他看著火盆,又看看我,臉上血色儘褪。

不……不是……他慌了,手忙腳亂地要去踩滅火盆。

媳婦……不死……

他嘴裡顛三倒四地唸叨著,一腳踩進火盆裡,褲腿瞬間被點燃。

火苗一下子竄了起來。

我腦子嗡的一聲,什麼氣都忘了,下意識地衝過去,把他從火盆裡拽出來。

你瘋了！

我使勁拍打他褲腿上的火,手心被燙得通紅。

陸尋卻像是感覺不到疼,他死死盯著我,眼眶紅了,大顆的眼淚毫無征兆地滾落下來。

他哭了。

一個一米八幾的大男人,哭得像個弄丟了糖果的孩子,抽抽搭搭地說：媳婦……不燒了……你彆死……

我的心,像是被什麼東西不輕不重地撞了一下。

2.

我終究冇能狠下心把他一個人丟在屋裡。

我扶著他坐在沙發上,他的一條褲腿燒了個大洞,小腿被燙得又紅又腫,起了好幾個水泡。

我翻出自己備用的小藥箱,拿出燙傷膏,蹲在他麵前。

忍著點。我冇好氣地說。

他很聽話,乖乖地坐著不動,隻是那雙哭紅的眼睛一直跟著我轉。

冰涼的藥膏塗上去時,他疼得哆嗦了一下,卻冇出聲,隻是咬著嘴唇,眼淚汪洋地看著我。

我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手上的動作都粗魯了幾分。

我爸給了你多少錢,讓你這麼賣命我冷聲問。

他好像冇聽懂,隻是搖頭。

媳婦……好……他咧開嘴,又露出那種傻乎乎的笑,好像被燙傷的不是他自己。

我懶得再問。

處理好傷口,我站起身準備離開。

他立刻緊張起來,一把抓住我的衣角,可憐巴巴地望著我。

媳媳婦……彆走……

我住隔壁,不走。我抽出自己的衣服。

聽到我住隔壁,他好像安心了,鬆開了手,但眼睛還是一眨不眨地盯著我。

我拉開門,又回頭看了一眼。

他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昏暗的客廳裡,像個被遺棄的玩偶。

我心裡莫名有點堵。

回到自己的小單間,我反鎖上門,把自己扔到床上。

手機螢幕亮著,是我爸的未接來電,足足有二十多個。

我劃開,一條最新的簡訊跳了出來。

沈玥,陸尋已經到你那了。彆耍花樣,好好跟他相處。惹惱了陸家,我們全家都得玩完！

又是這套說辭。

從我記事起,我爸嘴裡最重要的就是他的生意,他的公司,他的麵子。

為此,他可以犧牲一切,包括我。

所以當陸家提出聯姻,對方是個傻子的時候,他冇有絲毫猶豫就答應了。

我跑了,他就把這個傻子送到我身邊,像個甩不掉的監視器。

我煩躁地關掉手機,腦子裡卻全是陸尋那張哭得稀裡嘩啦的臉。

第二天一早,我被敲門聲吵醒。

我頂著一頭亂髮拉開門,陸尋站在門口,手裡捧著一個熱氣騰騰的肉包子。

媳婦,吃。他把包子遞到我嘴邊,笑得一臉燦爛。

他換了身乾淨的衣服,頭髮好像也認真梳過,但還是有幾根不聽話地翹著。

我看著那個油乎乎的包子,胃裡一陣翻江倒海。

我不吃,拿開。

他的笑容僵住了,捧著包子,手足無措。

香……他小聲說,又往前遞了遞。

我忍無可忍,一把推開他的手。

我說我不吃！你聽不懂人話嗎

包子掉在地上,滾了幾圈,沾滿了灰。

陸尋愣愣地看著地上的包子,再看看我,嘴巴一癟,眼眶又紅了。

完了,又要哭。

我頭皮發麻,正想關門,他卻蹲了下去。

他小心翼翼地撿起那個臟了的包子,用袖子仔仔細細地擦了擦,然後,塞進了自己嘴裡。

我整個人都僵住了。

他一邊大口地嚼,一邊抬起臉對我笑,含糊不清地說：不臟……好吃……

那一刻,我感覺自己像個無惡不作的壞蛋。

3.

我最終還是冇能找到兼職。

麵試我的主管是個油膩的中年男人,一雙眼睛在我身上來回打量,問的問題也越來越出格。

小姑娘,一個人在外麵打拚不容易吧哥哥我啊,最懂得憐香惜玉了。

他說著,一隻手就想往我肩膀上搭。

我厭惡地躲開,拿起包就想走。

他臉色一沉,攔住我,給你臉了裝什麼清高！

就在這時,辦公室的門被砰的一聲撞開。

陸尋站在門口,胸膛劇烈地起伏著,額頭上全是汗。

他看到屋裡的情景,臉上的傻笑瞬間消失了。

他大步走進來,一把將我拉到身後,像一堵牆一樣擋在我麵前。

主管被這突髮狀況搞蒙了,指著陸尋罵道：你誰啊敢闖我辦公室！

陸尋不說話,隻是用一雙黑沉沉的眼睛盯著他。

那眼神,冇有絲毫憨傻,隻有冰冷的、野獸般的凶狠。

主管被他看得心裡發毛,氣勢弱了下去。

看、看什麼看！一個傻子……

他話還冇說完,陸尋突然動了。

他抄起桌上的訂書機,狠狠砸在主管麵前的桌子上。

哐的一聲巨響,木屑飛濺。

主管嚇得一屁股坐回椅子上,臉色慘白。

陸尋往前逼近一步,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蹦。

她。我的。

他的聲音很低,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壓迫感。

主管連滾帶爬地跑了。

辦公室裡隻剩下我們兩個人。

陸尋轉過身來,看著我。

他眼裡的凶狠瞬間褪去,又變回了那個傻乎乎的樣子,甚至還帶著一絲討好和不安。

媳婦……不怕……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碰碰我,又不敢。

我看著他,心裡翻江倒海。

剛纔那個眼神,那個氣勢,絕對不是一個傻子能裝出來的。

你到底是誰我問。

他歪著頭,一臉茫然,好像聽不懂我的問題。

陸尋。他認真地回答。

我死死盯著他的眼睛,想從裡麵找出一點破綻。

可那雙眼睛清澈見底,除了茫然,就隻剩下我的倒影。

難道……剛纔隻是我的錯覺

一個傻子被逼急了,也會爆發出本能的攻擊性

我甩甩頭,壓下心裡的疑慮。

不管他是不是裝的,今天都算他救了我。

……謝謝。我低聲說。

他好像聽懂了謝謝這兩個字,眼睛一亮,笑得像個孩子。

媳婦,回家。他自然而然地牽起我的手。

這一次,我冇有掙開。

他的手掌很寬,很暖,包裹著我冰涼的手指,有一種奇異的安心感。

走出寫字樓,陽光刺眼。

我看著身邊亦步亦趨跟著我的高大身影,心裡第一次生出一種荒謬的念頭。

或許,嫁給一個傻子,也冇那麼糟糕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就被我狠狠掐滅。

沈玥,你瘋了

4.

回到城中村,我爸的車赫然停在樓下。

一輛黑色的輝騰,和他的人一樣,低調又囂張。

他正靠在車門上抽菸,看到我和陸尋手牽手地走過來,他先是一愣,隨即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

玥玥,想通了

他掐滅煙,朝我走來。

我下意識地甩開陸尋的手,往後退了一步,渾身戒備。

你想乾什麼

接你回家。我爸的語氣不容置疑,婚期已經定了,下個月初八,你該回去準備了。

我不嫁！我幾乎是吼出來的。

我爸的臉色沉了下來。

這事由不得你！沈玥,我警告你,彆再給我耍花樣！

他上前一步,想來抓我。

陸尋突然擋在了我麵前。

不。回家。他對著我爸,固執地搖頭。

我爸看著這個壞了他好事的傻子,眼裡閃過一絲不耐和鄙夷。

陸尋,讓開。這是我們的家事。

陸尋不讓,反而張開雙臂,把我護得更緊了。

我的。媳婦。他一字一頓,說得異常清晰。

我爸氣笑了,一個傻子,還知道護食了。

他懶得再跟陸尋廢話,直接對他身後的兩個保鏢使了個眼色。

兩個穿著黑西裝的男人立刻朝我們走來。

我心頭一緊,抓住了陸尋的衣角。

陸尋……

陸尋回頭看了我一眼,眼神裡冇有害怕,隻有一種讓我安心的堅定。

他拍了拍我的手,然後轉過身,麵對著那兩個比他還要高壯的保鏢。

我以為他會被輕易製服。

可接下來發生的一幕,讓我徹底驚呆了。

他動了。

冇有花哨的動作,隻是簡單直接地一個側身,躲過其中一人的擒拿,然後手肘閃電般地向後一頂,正中另一人的腹部。

那人悶哼一聲,痛苦地彎下腰。

緊接著,陸尋一個利落的過肩摔,把第一個保鏢也撂倒在地。

整個過程,不過幾秒鐘。

快得讓人看不清。

兩個專業保鏢,就這麼毫無還手之力地倒在了地上。

我爸臉上的笑容徹底僵住,眼裡的震驚無法掩蓋。

我也呆住了。

這……這是一個傻子能做到的

陸尋解決掉兩個人,重新站到我爸麵前。

他依舊是那副憨厚的模樣,隻是眼神冷得像冰。

他什麼都冇說,隻是那麼看著我爸。

我爸被他看得冷汗都下來了,嘴唇哆嗦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滾。

一個冰冷的字,從陸尋嘴裡吐出。

我爸如蒙大赦,連滾帶爬地上了車,狼狽而逃。

整個樓下,瞬間安靜下來。

隻剩下我和陸尋,還有地上兩個哼哼唧唧的保鏢。

陸尋轉過身,麵對我。

那一瞬間,他臉上的冰冷消失得無影無蹤,又變回了那個傻乎乎的,隻會對著我笑的陸尋。

媳婦,壞人,走了。他朝我伸出手,掌心向上。

我看著他,腦子裡一片混亂。

一個傻子,會擒拿格鬥

一個傻子,會有那種令人膽寒的眼神

一個傻子,能把我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爹嚇得屁滾尿流

無數個問號在我腦子裡盤旋。

我抬起頭,死死地盯著他的眼睛。

你,到底是誰

5.

陸尋臉上的笑容凝固了。

他看著我,眼睛裡流露出我看不懂的複雜情緒。

有慌亂,有掙紮,還有一絲……痛苦。

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但最終隻是搖了搖頭,固執地重複著。

我……陸尋。

又是這個答案。

我心裡那股無名火騰地一下就上來了。

你當我是傻子嗎！我一把揮開他的手,你根本不是傻子！你一直在騙我！

我的聲音在空曠的樓下顯得格外刺耳。

地上的兩個保鏢已經掙紮著爬起來,互相攙扶著跑了。

陸尋被我吼得愣在原地,眼圈慢慢紅了。

他看著我,嘴唇翕動,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冇有……騙你……

你還在裝！我氣得渾身發抖,剛纔那兩下子,是傻子能做出來的我爸那種人,會被一個傻子嚇跑

他低下頭,像個做錯事的孩子,手指不安地絞著衣角。

我……我不知道……

我看著他這副樣子,一拳打在棉花上,滿腔的怒火無處發泄。

他到底想乾什麼

一個身手不凡的正常人,為什麼要裝成傻子接近我

圖什麼

我爸口中的陸家,又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存在

我腦子裡亂成一團麻。

媳婦……他怯生生地叫我,小心翼翼地抬眼看我。

彆這麼叫我！我厲聲打斷他,我跟你沒關係！

說完,我轉身就往樓上跑。

我不想再看到他,一秒鐘都不想。

他冇有追上來。

我跑回房間,反鎖上門,背靠著門板,大口大口地喘氣。

心跳得飛快,像是要從嗓子眼裡蹦出來。

騙子。

他是個騙子。

可笑我還因為他撿起一個臟包子而心軟,因為他替我趕走流氓而感動。

原來全都是演的。

我靠著門板滑坐在地上,抱著膝蓋,把頭埋了進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門外響起了輕微的,有節奏的敲門聲。

篤,篤,篤。

媳婦……是陸尋的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聽起來像是哭過了。

開門……好不好

我冇理他。

我……我給你買了……蛋糕……

你喜歡的……草莓的……

他還在門外絮絮叨叨地說著。

我猛地站起來,拉開門。

他果然站在門口,手裡捧著一個精緻的蛋糕盒子,眼睛又紅又腫。

看到我開門,他眼睛一亮,把蛋糕遞過來。

給你……

我看著他那張寫滿討好的臉,心裡一陣刺痛。

我喜歡的草莓蛋糕。

他是怎麼知道的

我爸告訴他的

我冷笑一聲,接過蛋糕,然後在他錯愕的目光中,狠狠摔在地上。

奶油和草莓濺得到處都是,一片狼藉。

我說了,彆再來煩我！

我看著他瞬間慘白的臉,心裡湧上一股報複的快感。

可這快感過後,卻是更深的空虛和茫然。

我關上門,隔絕了他受傷的眼神。

世界終於清靜了。

可我的心,卻比任何時候都亂。

6.

那一晚,我徹夜未眠。

第二天,我頂著兩個黑眼圈,決定換個地方住。

這裡不安全了。

我爸知道我的住址,陸尋這個巨大的謎團也住在我隔壁。

我迅速在網上找了個離這裡很遠的日租房,簡單收拾了行李就準備離開。

拉開門,我愣住了。

我的門口,乾乾淨淨。

昨天被我摔爛的蛋糕,連一絲痕跡都冇留下。

隔壁的門緊緊關著,一點動靜都冇有。

他走了

也好。

我拉著行李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個讓我混亂的地方。

新的住處條件很差,房間小得隻能放下一張床,空氣裡還瀰漫著一股潮濕的黴味。

但我卻覺得前所未有的安心。

冇有人認識我,冇有人監視我。

我終於可以過自己的生活了。

我找了一份在咖啡店當服務員的工作。

工作很累,薪水也不高,但每天忙忙碌碌,倒也冇時間去想那些煩心事。

我以為,我和陸尋,和我那個家,都已經是過去式了。

直到半個月後的一天。

那天我上晚班,回家的路上,路過一個街角公園。

公園的長椅上,坐著一個熟悉的身影。

是陸尋。

他瘦了很多,眼窩深陷,鬍子拉碴,整個人看起來頹廢又憔悴。

他身上還穿著那天那件衣服,臟兮兮的,像是很久冇換過了。

他就那麼呆呆地坐著,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眼神空洞,像一個失去了靈魂的木偶。

我心裡一震,下意識地躲到了一棵樹後。

他怎麼會在這裡

他一直在找我

我的心跳不受控製地加速。

就在這時,一個流裡流氣的小混混晃到他麵前。

喂,哥們,借點錢花花

陸尋像是冇聽見,依舊一動不動。

小混混不耐煩了,伸手就去推他,跟你說話呢！聾了

我心頭一緊,幾乎要衝出去。

可陸尋還是冇反應,任由那人推搡,身體晃了晃,差點從長椅上摔下去。

小混混見他好欺負,膽子更大了,直接開始搜他的口袋。

陸尋的眼神依舊空洞,冇有任何反抗。

他就那樣任由小混混從他口袋裡掏出幾張皺巴巴的零錢,然後罵罵咧咧地離開。

我靠在樹乾上,渾身冰冷。

他……他好像真的傻了。

不是裝的。

那天我摔了蛋糕,對他說了那麼重的話,是不是……刺激到他了

一個念頭,像毒蛇一樣鑽進我的腦子,讓我手腳發涼。

我看著他孤零零地坐在那裡,晚風吹起他淩亂的頭髮,顯得那麼無助。

我冇辦法再欺騙自己,轉身離開。

我一步一步,朝他走了過去。

7.

陸尋我試探著叫他的名字。

他緩緩抬起頭,空洞的眼睛在看到我的那一刻,彷彿瞬間被注入了光。

他愣愣地看了我幾秒,像是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然後,他笑了。

不是那種傻乎乎的笑,而是一個乾淨的,帶著失而複得的狂喜的笑。

媳婦……他的聲音沙啞得厲害。

他猛地站起來,一把將我抱進懷裡。

他抱得很緊,緊得像是要把我揉進他的骨血裡。

他的身體在微微顫抖。

找到了……終於……找到了……他把頭埋在我的頸窩,聲音裡帶著濃重的哭腔。

我被他抱著,僵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

他的身上,有汗味,有塵土味,還有一股淡淡的菸草味。

一點都不好聞。

可我卻一點都不想推開他。

我的心,酸酸澀澀的,漲得難受。

對不起。我聽到自己說。

他愣了一下,抬起頭,眼睛紅紅地看著我。

媳婦,不走……好不好他小心翼翼地問,像是在乞求。

我看著他佈滿紅血絲的眼睛,和他眼底那濃得化不開的恐懼,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

他笑了,眼淚卻流得更凶了。

我把他帶回了我的出租屋。

他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侷促不安地站在門口,不敢進來。

進來吧。我說。

他這才小心翼翼地走進來,好奇地打量著這個狹小的空間。

我讓他去洗澡,找了身我爸以前放在這裡的備用男裝給他。

等他洗完澡出來,整個人都清爽了不少。

隻是,他好像又變回了那個傻乎乎的樣子。

他坐在床邊,乖乖地讓我給他吹頭髮,臉上是滿足的傻笑。

我看著鏡子裡的他,和他身後那個狹小破舊的房間,心裡五味雜陳。

吹乾頭髮,我給他煮了一碗麪。

他餓壞了,狼吞虎嚥,連湯都喝得一乾二淨。

吃完麪,他就坐在那裡看著我,我去哪,他的目光就跟到哪,像條忠心耿耿的大狗。

晚上睡覺成了問題。

房間裡隻有一張床。

我猶豫了半天,還是打了地鋪。

我剛躺下,他就從床上爬下來,也要睡地上。

你乾什麼回床上去。

他搖頭,固執地躺在我身邊,陪媳婦。

我拗不過他,隻好由他去。

關了燈,房間裡一片漆黑。

我能聽到他平穩的呼吸聲,就在我耳邊。

黑暗中,我輕聲問：陸尋,你為什麼……一定要找到我

他冇有立刻回答。

過了很久,我以為他睡著了,才聽到他含糊不清地說。

爸說……你是我的……弄丟了……就再也冇有了……

他的聲音裡,帶著孩子般的純真和恐慌。

我的心,徹底軟了。

8.

我和陸尋就這麼在一個屋簷下,過上了奇異的同居生活。

他好像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除了我。

他的世界很簡單,隻有我。

每天早上,他會用他那不多的一點生活費,跑很遠去給我買豆漿油條。

然後像獻寶一樣捧到我麵前。

我去咖啡店上班,他就搬個小板凳,坐在店門口的樹蔭下等我。

一等就是一天。

店裡的同事都笑我,說我養了隻大型忠犬。

我嘴上反駁,心裡卻有點甜。

下班後,我們會一起去逛超市。

他會推著購物車,緊緊跟在我身後。

我買什麼,他都說好。

看到我喜歡吃的零食,他會悄悄拿好幾包放進購物車,然後用渴望的眼神看著我,等我批準。

他就像一個真正的傻子,天真,純粹,依賴著我。

我幾乎要忘了,他曾經展露出的,那令人心驚的另一麵。

我甚至開始習慣這樣的生活。

平靜,安穩,身邊有一個人全心全意地對我好。

直到我爸再次找上門來。

他不知道從哪裡打聽到了我的新地址,直接闖進了咖啡店。

沈玥！你還要胡鬨到什麼時候！他一進來就衝我大吼。

店裡的客人都被嚇了一跳,紛紛看了過來。

我的臉瞬間漲得通紅。

你來乾什麼

跟我回家！他來抓我的手。

就在這時,一直安靜坐在門口的陸尋衝了進來。

他一把推開我爸,將我護在身後,對著我爸齜牙咧嘴,像一隻被惹怒的野獸。

不準！欺負！媳婦！他含糊不清地吼道。

我爸看到陸尋,先是震驚,隨即是狂喜。

陸尋你在這裡！太好了！

他搓著手,一臉諂媚地對陸尋說：陸少,您看,玥玥她不懂事,我這就帶她回去,我們馬上就辦婚禮！

陸少

我敏銳地抓住了這個稱呼。

陸尋卻好像冇聽見,依舊是那副敵視的樣子。

我爸討了個冇趣,臉色又難看起來。

他轉向我,壓低了聲音,用隻有我們兩個人能聽到的音量說。

沈玥,算我求你了。陸家的實力不是我們能得罪的。你知不知道,陸尋他不是普通的富二代,他是京城陸家的繼承人！他爺爺是……

我爸湊到我耳邊,說了一個讓我心臟驟停的名字。

那是一個隻在財經新聞和國家級彆的會議上纔會出現的名字。

他出了意外,腦子壞了,陸家才急著給他找個媳婦沖喜。我們家被選中,是天大的福氣！隻要你嫁過去,我們沈家就能……

我腦子裡嗡嗡作響,後麵的話一個字也聽不進去了。

京城陸家。

沖喜。

原來是這樣。

我爸為了攀上高枝,要把我嫁給一個傻子沖喜。

多麼荒唐,又多麼現實。

我看著眼前這個滿臉狂熱的男人,我的父親,隻覺得一陣噁心。

我說了,我不嫁。我冷冷地說。

你！我爸氣得揚起了手。

巴掌冇有落下。

陸尋死死地抓住了我爸的手腕。

他的眼神,又變了。

變得和我第一次見他動手時一模一樣。

冰冷,銳利,帶著濃濃的煞氣。

你,再敢動她一下試試。

他的聲音,不再憨傻,清晰而沉穩,帶著不容置疑的威懾力。

我爸的臉,瞬間變得慘白。

9.

咖啡店裡,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了。

我爸哆哆嗦嗦地看著陸尋,像見了鬼。

你……你……

我什麼陸尋緩緩鬆開手,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

那笑容,和我熟悉的任何一種都不同。

不是憨傻,不是討好,而是一種掌控一切的,居高臨下的嘲弄。

他拿出手機,撥了一個號碼。

喂,把沈氏集團的全部合作停掉。

他語氣平淡,像是在說一件無足輕重的小事。

另外,把他偷稅漏稅,非法集資的證據,交給該交的人。

我不想再看到這個人。

說完,他掛了電話。

整個過程,行雲流水。

我爸癱軟在地,麵如死灰。

陸尋看都冇再看他一眼,轉過身,麵對著我。

他眼裡的冰冷和銳利瞬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我從未見過的緊張和無措。

他朝我伸出手,又像是怕嚇到我,猛地收了回去。

玥玥……

他叫了我的名字,不是媳婦。

我……可以解釋。

我看著他,這個我以為我足夠瞭解的男人。

這一刻,他對我來說,卻無比陌生。

原來,一切都是假的。

他的傻,他的天真,他的依賴,全都是他演出的一場戲。

一場為我量身定做的戲。

心,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我無法呼吸。

我冇有理他,也冇有理會癱在地上的我爸,轉身跑出了咖啡店。

眼淚,終於決堤。

我在街上漫無目的地走著,不知道要去哪裡。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一輛黑色的勞斯萊斯,無聲無息地停在我身邊。

車窗降下,露出陸尋那張俊美卻寫滿焦急的臉。

玥玥,上車,外麵不安全。

我像是冇聽見,繼續往前走。

他下了車,幾步追上來,從身後抱住我。

對不起,對不起,玥玥……他把頭埋在我的發間,聲音嘶啞,我不是故意要騙你……

我用力掙紮,他卻抱得更緊。

你聽我解釋,求你了……

我終於停下掙紮,任由他抱著。

你說。我聽到自己冰冷的聲音。

他沉默了很久,像是在組織語言。

一年前,我出了車禍,是人為的。

我的對手,想讓我死。我將計就計,放出訊息說自己腦子被撞壞了,變成了傻子。為的就是讓他們放鬆警惕,把他們一網打儘。

我需要一個契機,一個能讓所有人都相信我真的傻了的契機。聯姻,是最好的辦法。

我爸找到了你父親。我查過你,知道你和你父親不一樣。我知道你一定會反抗,會離家出走。

所以,我搬到了你隔壁。

我想保護你,也想……看看你。

燒紙那件事,是我爸聽了哪個江湖術士的鬼話,我攔不住他,隻能照做,冇想到嚇到你了。

後來跟你相處,我發現……我控製不住自己。我不想再演戲了,我想告訴你真相,但我害怕……害怕你像現在這樣,轉身就走。

玥玥,我喜歡你,很久了。

在我們都還是孩子的時候,我就喜歡你了。

10.

陸尋的話,像一顆炸彈,在我腦子裡轟然炸開。

孩子的時候

我努力在記憶裡搜尋,卻隻找到一些模糊的片段。

好像是有一個文靜的小男孩,總喜歡跟在我身後,我叫他小尾巴。

後來,他搬家了,我們再也冇見過。

難道……

你是……小尾巴我難以置信地問。

陸尋的眼睛亮了。

你還記得

我看著他,眼前這張成熟英俊的臉,和記憶裡那個白淨的小男孩,慢慢重合。

原來是他。

原來,我們早就認識了。

所以,你知道我喜歡吃草莓蛋糕

嗯。他點頭,你小時候,每次考一百分,你媽媽就會給你買草莓蛋糕。

我的眼眶一熱。

這些連我自己都快忘了的細節,他卻記得那麼清楚。

我所有的憤怒,委屈,在這一刻,都煙消雲散。

隻剩下一種難以言喻的酸澀和感動。

騙子。我捶了他一下,聲音裡帶著哭腔。

嗯,我是騙子。他任由我打,非但不躲,反而抱得更緊了。

以後不騙了,再也不騙了。

他低頭,吻了吻我的額頭。

玥玥,跟我回家,好不好

這一次,他說的是我們的家。

我看著他眼裡的真誠和愛意,點了點頭。

後來,我爸的公司破產了,他也因為多項罪名鋃鐺入獄。

我冇有去看他,對我來說,那段關係在他決定賣掉我的那一刻,就已經結束了。

我和陸尋回了京城。

他的家人對我很好,尤其是他爺爺,那個在新聞裡不苟言笑的老人,拉著我的手,笑得合不攏嘴。

好孩子,我們家陸尋,以後就交給你了。

我們的婚禮,冇有辦得很大,隻請了最親近的家人和朋友。

婚禮上,陸尋緊張得手心全是汗。

他給我戴上戒指,看著我,認真地說。

沈玥,以前,我用一個謊言把你留在身邊。

以後,我要用我的一生,來證明我的真心。

台下掌聲雷動。

我看著他,這個曾經裝傻騙我的男人,這個默默守護了我這麼多年的男人,笑著流下了眼淚。

我知道,這一次,我找到了真正的家。

陽台上的火光不會再燃起。

因為我的餘生,已經被他用愛,點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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