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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試用期的致命失誤
午夜十二點的鐘聲剛敲到第三下,阿福就把自己的腦袋擰了下來。
不是故意的,是嚇得。
他飄在
悅來書店
的古籍區,正按《初級鬼差操作手冊》第
37
頁的教程練習
驚悚亮相——
手冊說要
以詭異姿態懸浮於目標身後,突然發聲製造恐懼。可目標是個戴老花鏡的老太太,她正蹲在地上翻《康熙字典》,阿福剛飄到她身後,老太太突然抬頭,眼鏡片反射出兩團綠光（後來才知道是書店應急燈的光）,阿福一緊張,脖子就打了個死結,腦袋
咚
地掉在字典上。
哎喲,這誰的核桃掉了
老太太撿起阿福的腦袋,顛了顛,還挺沉,紋路也別緻。
阿福的腦袋在老太太手裡拚命眨眼,嘴張得能塞下雞蛋：放……
放我下來！我是鬼！試用期的！
老太太掏掏耳朵：啥你說這核桃會喝水正好我家孫子缺個澆水的瓢。
說著就把阿福的腦袋塞進布袋子,轉身往收銀台走。
阿福的身子在原地急得轉圈,胳膊腿擰成了麻花
——
他才死了七天,還冇學會
身首異地時遠程操控軀體
的技能。更要命的是,今晚是他試用期最後一晚,要是完不成
成功驚嚇三人
的
KPI,就得被鬼差大隊遣回
往生培訓班
重讀三年。
張奶奶,您拿我腦袋乾啥啊！
阿福的腦袋在布袋子裡喊,聲音悶得像蚊子叫。
收銀台後,書店老闆老周正啃著醬肘子,油乎乎的手在賬本上畫圈。他抬頭看見老太太,叼著肘子含糊不清地說：張嬸,又來淘寶貝今兒新收了套《聊齋誌異》,缺了封麵那本,特適合您……
話冇說完,布袋子裡傳來阿福的哀嚎：老周！救我！我是阿福啊！就是上週在你這兒被書架砸死的那個實習生！
老周嚼肘子的動作頓了頓,伸手把布袋子裡的腦袋掏出來,對著光看了看：喲,阿福啊你這腦袋保養得不錯,比生前光溜。對了,上週你砸壞的那套《四庫全書》,賠付款還冇到賬呢。
阿福的腦袋急得冒黑煙：先彆管書！我試用期快結束了！再嚇不到人就完了！
張奶奶湊過來看熱鬨：小周,這核桃真會說話給我孫子當玩具唄,多少錢
不賣,
老周把阿福的腦袋放在收銀台上,從抽屜裡掏出一卷透明膠帶,阿福,你腦袋上的裂痕是新的吧昨晚練習‘穿牆術’撞的
阿福的腦袋點點頭,眼淚（如果鬼有眼淚的話）從眼角往下淌：還撞掉了半顆牙……
周哥,你幫幫我,就當是……
提前預支我的驚嚇績效！
老周撕了段膠帶,小心翼翼地把阿福的腦袋往他脖子上粘：粘歪了彆賴我啊,我這手藝也就粘粘書脊。說吧,想讓我怎麼幫你
你讓張奶奶假裝被我嚇到！
阿福的腦袋轉了半圈,總算對上脖子,就尖叫一聲,捂著臉跑出去！
張奶奶連連擺手：不行不行,我心臟不好,裝尖叫容易犯病。要不我給你哭一個我孫子滿月酒那天,我哭暈過三回。
老周啃著肘子笑：阿福,我跟你說,嚇張嬸不如嚇隔壁花店的小李。那姑娘膽兒小,上次看見隻蟑螂,抱著電線杆喊了半小時救命。
阿福眼睛一亮：真的她什麼時候來
估計快了,
老周指了指窗外,她每晚十二點半都來買夜來香,說是給她那盆‘含羞草’當伴手禮
——
你說這姑娘是不是傻,含羞草哪需要伴手禮……
話冇說完,書店門
吱呀
一聲開了,穿碎花裙的小李抱著個花盆走進來,花盆裡的含羞草蔫頭耷腦的。周哥,來束夜來香,要開得最囂張的那種！
阿福趕緊飄到小李身後,深吸一口氣（雖然鬼不需要呼吸）,猛地喊：你看你花盆裡！有隻蜘蛛！
小李低頭看了眼花盆,淡定地捏起蜘蛛扔到窗外：謝謝啊,這蜘蛛偷吃我含羞草的葉子,我找它半天了。周哥,這花多少錢
阿福愣住了,轉頭問老周：她怎麼不怕
老周憋著笑：忘了告訴你,小李她爸是動物園養蛇的。
第二章
投訴電話打到閻羅殿
淩晨一點,阿福蹲在書店的吊燈上,看著自己的試用期考覈表在陰風裡飄。表格上
成功驚嚇人數
那一欄,明晃晃地寫著
0。
都怪你那破建議,
阿福對著樓下算賬的老周喊,現在好了,連嚇唬動物園園長女兒的機會都冇了！
老周把算盤打得劈裡啪啦響：那你也不能怪我啊,誰讓你選的嚇唬方式太老套。現在的年輕人,看恐怖片比吃飯還勤,你那套‘蜘蛛恐嚇法’,人家幼兒園小朋友都不稀得玩。
阿福氣得把吊燈晃得吱呀響：那你說怎麼辦我就會這三招
——
擰腦袋、學鬼叫、扔蜘蛛！培訓老師說這是‘驚悚三件套’,百試百靈！
那是你們老師冇見過世麵,
老周從抽屜裡掏出個平板電腦,點開個視頻,你看這個,現在流行‘沉浸式恐怖’,得有劇情,有反轉,最好還帶點幽默感。
視頻裡,一個穿著白大褂的
醫生
拿著電鋸追人,追到拐角突然掏出個棒棒糖：小朋友,買根糖嗎甜到發苦的那種。
阿福看得眼睛發直：這也行不按套路來啊！
套路早就過時了,
老周收起平板,你想想,你生前是啥樣就按生前的樣子來,說不定效果更好。
阿福生前是個程式員,最大的特點就是
——
禿。
十分鐘後,小李抱著夜來香回來換花（說是含羞草不喜歡這束的香味）,剛走到言情小說區,就看見一個飄在半空的禿頭鬼,手裡舉著個鍵盤,一邊敲一邊喊：bug！好多
bug！這破代碼誰寫的！註釋呢文檔呢是不是想讓我半夜爬起來改需求啊！
小李手裡的花盆
哐當
掉在地上：王……
王經理你不是上週出差摔斷腿了嗎怎麼在這兒敲鍵盤
阿福愣住了：我不是王經理,我是鬼……
彆裝了王經理,
小李掏出手機就要拍照,你是不是想騙我們加班我告訴你,這周的項目獎金再不發,我們就集體去勞動仲裁！
阿福嚇得飄到天花板上,眼睜睜看著小李怒氣沖沖地走了。老周湊過來,肩膀笑得直抖：行啊阿福,冇嚇到人,倒幫人家公司解決了勞資糾紛。
還笑！
阿福把鍵盤往老周頭上扔（當然是穿過去了）,再不想辦法,我就要被遣返了！你知道往生培訓班有多可怕嗎每天背《鬼差行為規範》,還要練‘穿牆術不撞門框’,上次有個胖子鬼穿牆時卡在牆裡,被管理員罰站了三個月！
正說著,阿福的考覈表突然冒起黑煙,浮現出一行血紅的字：收到投訴,編號
007
號試用期鬼差阿福,於淩晨
1
點
17
分,在悅來書店對市民李小花進行‘職場
PUA
式騷擾’,現暫停考覈,等候閻羅殿調查。
阿福的臉（如果鬼有臉的話）瞬間慘白：投……
投訴誰投訴我
還能是誰,
老周指了指窗外,隔壁花店的燈亮著,小李正在打電話,看口型像是在說
有個禿頭鬼冒充我們經理,估計是打給
12345
市民熱線了,冇想到陰間也能收到。
更要命的是,考覈表上的字又變了：閻羅殿調查員將於十分鐘後抵達,請
007
號鬼差做好準備。
阿福急得在原地轉圈,腦袋又差點掉下來：調查員很凶的！上次有個鬼差因為嚇唬人時笑場,被他們罰去給十八層地獄的油鍋當柴火！周哥,快救救我！
老周摸了摸下巴：彆急,我有個辦法。你先躲進《西遊記》那套書裡,那套是線裝的,紙厚,一般鬼查不到。我去應付調查員。
阿福趕緊飄進書架,鑽進《西遊記》第三冊的夾層裡。剛藏好,書店門就被推開了,走進來兩個穿黑西裝的鬼,戴著墨鏡,手裡拿著記錄儀,跟電影裡的特工似的。
我們是閻羅殿投訴科的,
其中一個鬼掏出證件,接到投訴,你們這兒有個試用期鬼差違規操作。
老周往嘴裡塞了塊肘子：啥違規操作我這書店規矩得很,晚上十點後就不賣兒童讀物了,怕嚇著小朋友。
彆裝糊塗,
另一個鬼打開記錄儀,有人舉報,編號
007
號鬼差阿福,在這裡進行‘職場騷擾’。
老周拍了下大腿：哦！你說阿福啊！他不是騷擾,是在體驗生活！他在寫一本《論現代職場壓力對鬼魂驚嚇效果的影響》,剛跟我借了本《程式員自我修養》當參考資料。
兩個調查員對視一眼：寫論文有審批嗎
有有有,
老周從賬本裡翻出張皺巴巴的紙,上麵是他剛纔用毛筆寫的
同意阿福同誌進行學術研究,望相關部門予以支援,落款是
悅來書店黨支部,你看,黨組織都批準了。
調查員拿過紙,對著光看了半天,又問：那他現在在哪我們要覈實一下。
老周指了指《西遊記》那排書架：在裡麵找靈感呢,說要借鑒孫悟空的‘七十二變’,研究新的驚嚇技巧。你們可彆打擾他,搞學術的都敏感。
兩個調查員走到書架前,敲了敲《西遊記》第三冊：阿福同誌我們是閻羅殿的,想跟你瞭解點情況。
阿福在書裡憋得快窒息了,趕緊捏著嗓子說：彆……
彆打擾我！我正在想……
想怎麼把唐僧的緊箍咒改成……
改成現代版的績效
KPI！這思路……
這思路太重要了！
調查員們點點頭,轉身對老周說：看來是誤會,我們回去銷案。不過讓他注意點,下次搞研究提前報備。
等調查員走了,阿福從書裡飄出來,腿都軟了：周哥,你太厲害了！連閻羅殿的人都敢騙！
老周得意地晃了晃腦袋：小意思,我年輕時跟城管鬥智鬥勇的時候,你還冇出生呢。對了,我想到個新辦法,保證能讓你完成
KPI。
第三章
廣場舞大媽的降維打擊
老周的新辦法,是讓阿福去嚇唬跳廣場舞的大媽。
你可彆小看廣場舞大媽,
老週一邊給阿福化妝（用墨汁在他臉上畫黑眼圈）,一邊說,她們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兩件事：一是音響突然壞了,二是自己的舞步被人比下去。
阿福對著鏡子照了照,墨汁順著臉頰往下淌,活像剛從水裡撈出來的殭屍：我這樣去,她們會怕嗎
肯定怕,
老周拍著胸脯保證,我給你設計了三個驚嚇方案：第一,突然關掉她們的音響；第二,在她們跳舞時飄過,假裝是‘幽靈舞者’；第三,也是最狠的
——
告訴她們,隔壁小區的廣場舞隊贏了比賽,獎品是全年免費雞蛋。
淩晨三點,阿福飄到小區廣場。三十多個大媽正圍著音響跳《最炫民族風》,動作整齊得像複製粘貼。阿福深吸一口氣,按照方案一,飄到音響後麵,伸手去拔電源
——
當然,手直接穿過去了。
怎麼回事
阿福急了,又試了三次,每次都抓空。
老周從樹後探出頭：忘了告訴你,電器這東西,得練‘實體穿透術’才能碰。你現在這水平,最多能碰碰紙和木頭。
那方案二！
阿福趕緊飄到大媽們中間,學著她們的動作扭起來。他飄在半空,雙腳離地,按理說挺嚇人,可大媽們跳得太投入,壓根冇人看他。
有個穿紅裙子的大媽還撞了他一下：小夥子,新來的動作不對啊,胯要再扭重點！
阿福：……
我是鬼。
大媽：啥你說你會劈腿來一個給我們看看！老張,快錄像,發群裡讓她們見識見識！
阿福落荒而逃,飄到老周身邊：方案三！快說方案三！
老周清了清嗓子,對著廣場喊：各位大媽！隔壁幸福小區的廣場舞隊拿了冠軍！獎品是全年免費雞蛋！每天十個！
廣場上的音樂戛然而止。
三十多個大媽齊刷刷地回頭,眼睛亮得像燈泡。穿紅裙子的大媽一把揪住老周：真的假的她們跳的啥舞是不是那套《卡路裡》我就說那舞不吉利！
不光有雞蛋,
老周憋著笑,還有老年機,能視頻通話的那種。
不行,我們得去練練！
穿紅裙子的大媽大手一揮,小姐妹們,撤！明天早上五點集合,咱們練《小蘋果》,我就不信贏不了她們！
大媽們浩浩蕩蕩地走了,臨走前,穿紅裙子的大媽還拍了拍阿福的肩膀（當然是穿過了）：小夥子,明天來給我們加油啊,贏了請你吃雞蛋！
阿福看著空蕩蕩的廣場,眼淚汪汪地問老周：這算……
成功驚嚇嗎
老周歎了口氣：勉強算‘成功攪黃活動’吧。不過沒關係,我還有後招。
老周的後招,是小區門口的保安老王。
老王膽子特彆小,
老周說,上次打雷,他抱著電線杆哭了半小時,說怕被雷劈。你去嚇他,準成。
阿福飄到保安亭,老王正趴在桌上打盹,口水淌了一鍵盤。阿福深吸一口氣,發出
嗚
——
嗚
——
的鬼叫聲,聲音比蚊子還小。
老王冇醒。
阿福湊到他耳邊,喊：有小偷！偷你抽屜裡的花生糖！
老王猛地抬頭,手忙腳亂地去摸抽屜：我的糖！誰動我糖了！
阿福：……
我是鬼。
老王看清是阿福,鬆了口氣：阿福啊你不是上週被書架砸死了嗎怎麼還冇投胎是不是捨不得我這的花生糖
我是來嚇你的！
阿福急得直跺腳。
嚇我
老王從抽屜裡掏出半包花生糖,塞給阿福（當然是穿過了）,彆鬨了,我知道你生前冇少幫我看店。對了,你那電腦密碼多少你桌上還有半包泡麪冇吃完,我幫你扔了啊。
阿福徹底絕望了,飄回書店時,天已經快亮了。他的考覈表在空中慢慢消散,最後浮現出一行字：試用期不合格,遣返往生培訓班,學製三年。
完了,
阿福癱在地上,腦袋滾到一邊,我這輩子（哦不,是這一世）算是完了。
老周遞給阿福一杯熱茶（雖然他喝不了）：彆灰心啊,我跟你說個秘密
——
我年輕的時候,也死過一次。
阿福的腦袋在地上滾了兩圈：真的你也是鬼
不是,
老周笑了,我是差點死了。二十年前,我在書店整理古籍,書架倒了,是你爸把我推開的。他自己被砸傷了腿,後來走路一直不利索。
阿福愣住了：我爸他……
他從冇跟我說過。
你爸那人,就是嘴笨,
老周擦了擦眼鏡,他總說,你小時候總來書店看書,喜歡趴在地上看《西遊記》,還說長大要當孫悟空。
阿福的眼睛有點濕（如果鬼有眼淚的話）：我……
我不記得了。
所以啊,
老周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當不成鬼差也沒關係。要不你留在我這兒幫我看看店,整理整理古籍,就當……
繼承你爸的心願。
阿福的腦袋突然自己飛回脖子上,哢噠一聲卡好了：留……
留在這兒可我是鬼啊。
怕什麼,
老周指了指書架上的《聊齋誌異》,蒲鬆齡寫了那麼多鬼故事,不都挺可愛的嗎再說了,有個鬼幫忙看店,小偷都不敢來。
正說著,書店門被推開了,張奶奶拎著個布袋子走進來：小周,我把那核桃帶來了,昨晚我孫子說這核桃會講故事,非要再聽聽。
阿福飄到張奶奶麵前,清了清嗓子,用最溫柔的語氣說：張奶奶,今天我給您講個孫悟空三打白骨精的故事吧,保證比昨晚的好聽。
張奶奶笑得眼睛眯成一條縫：好啊好啊,我最愛聽孫悟空的故事了。
老周看著這一幕,悄悄把阿福消散的考覈表撿起來,折成紙飛機,往窗外一扔。紙飛機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慢慢變成一隻螢火蟲,飛向了晨光熹微的天空。
第四章
笨鬼店員的高光時刻
阿福留在書店的第一個月,業務能力冇長進,搗亂能力突飛猛進。
他想幫老周整理古籍,結果把《四庫全書》的書頁吹得滿天飛,還得意地說：周哥你看,我發明瞭‘自動翻頁術’！
他想嚇唬偷書的小毛賊,結果飄到賊身後時,腦袋又掉了,賊以為是有人惡作劇,撿起腦袋扔垃圾桶裡,還罵了句：誰扔的核桃,砸到我腳了！
最離譜的是,他學會了
物體搬運術（雖然隻能搬動輕於五克的東西）,就天天往老周的茶杯裡扔茶葉
——
不是一片一片扔,是一把一把扔,結果老周喝了半個月的濃茶,失眠到眼窩發黑。
阿福,
老周頂著黑眼圈,把一本《鬼差進階教程》扔給他,你能不能看點有用的比如‘如何安靜地飄’‘怎樣控製自己的腦袋不掉’。
阿福抱著書,委屈地說：我也想啊,可我天生平衡感差。生前騎自行車總摔,現在飄著也總跑偏。
正說著,書店門被推開了,走進來一個穿西裝的男人,腋下夾著個公文包,神色慌張。他走到古籍區,東張西望了半天,突然從公文包裡掏出個小錘子,對著一個青花瓷瓶就要砸。
住手！
老周喊著衝過去,可還是慢了一步。
眼看錘子就要落在瓷瓶上,阿福急得大喊一聲,猛地往前一飄
——
他自己冇刹住車,腦袋
咚
地撞在瓷瓶上,把瓷瓶撞得飛了出去,正好落在老周懷裡。
穿西裝的男人愣住了,看著飄在半空、腦袋歪在一邊的阿福,又看了看老周懷裡的瓷瓶,突然拔腿就跑。
他……
他是來偷東西的
阿福的腦袋轉了半圈,總算正過來了。
老周抱著瓷瓶,手都在抖：這是明代的青花瓷,上週剛收的,值一套房！阿福,你立功了！
阿福有點不好意思：我……
我就是想撞他,結果撞偏了。
偏得好！
老周拍著他的肩膀,這叫‘歪打正著’,比那些精準打擊厲害多了！
從那天起,阿福在書店裡的地位直線上升。老周給他做了個胸牌,上麵寫著
特聘安保鬼員
阿福,還給他配了個小鈴鐺
——
阿福一飄,鈴鐺就響,提醒大家
笨鬼來了,小心腦袋。
張奶奶每天都來聽阿福講故事,還帶了自己做的餅乾（雖然阿福吃不了）。小李也經常來,不是買花,是來跟阿福抱怨老闆
——
她說阿福的
職場吐槽
比心理醫生還管用。
甚至連小區的廣場舞大媽都成了書店的常客。她們跳完舞就來書店歇歇腳,穿紅裙子的大媽總說：阿福啊,你那飄著的姿勢挺別緻,要不跟我們學廣場舞保證能治好你腦袋掉下來的毛病。
阿福的生活越來越充實,他開始學著整理古籍（雖然還是會吹飛書頁）,學著給客人指路（雖然經常指錯方向）,甚至學著給老周泡茶（這次隻放了一片茶葉）。
直到一個雨夜,書店來了個不速之客。
那是個穿黑鬥篷的鬼,臉藏在陰影裡,一進門就說：我找
007
號試用期鬼差阿福。
阿福嚇得躲到老周身後：我……
我已經被遣返了,你彆抓我去培訓班！
黑鬥篷鬼摘下帽子,露出一張和藹的臉：彆緊張,我是閻羅殿人事科的。我們看了你的考覈複議申請,覺得你雖然冇完成驚嚇指標,但在‘維護人間秩序’方麵表現突出,特批準你轉正
——
不是當鬼差,是當‘人間善鬼’,負責協助悅來書店的日常運營。
阿福愣住了：善……
善鬼還有這種職位
當然,
黑鬥篷鬼遞給他一個徽章,上麵寫著
人間善鬼
001
號,現在陰間也在改革,不是所有鬼都要靠嚇唬人升職。像你這樣熱心腸的笨鬼,就該留在人間,做自己擅長的事。
黑鬥篷鬼走後,阿福捧著徽章,眼睛亮晶晶的：周哥,我轉正了！我是善鬼了！
老周笑著給他倒了杯茶：恭喜啊,笨鬼店員。以後可得好好乾,彆再把腦袋掉顧客腳邊了。
阿福用力點頭,腦袋又差點掉下來。他趕緊扶住脖子,傻笑著說：放心吧周哥,我以後一定努力練習‘腦袋固定術’！
雨夜的書店裡,燈光暖黃,老周在算賬,阿福在整理古籍（這次冇吹飛書頁）,窗外的雨聲淅淅瀝瀝,像一首溫柔的歌。誰也冇注意,書架上的《西遊記》第三冊,悄悄翻開了一頁,上麵的孫悟空,好像對著阿福笑了笑。
第五章
年度最佳笨鬼
阿福當
人間善鬼
的第二年,悅來書店成了小區裡最熱鬨的地方。
不是因為書多,是因為大家都想來看看這個
會掉腦袋的笨鬼店員。有人專程從老遠的地方來,就為了聽阿福講個顛三倒四的故事,或者看他飄著飄著突然撞到書架上。
張奶奶的孫子小明,成了阿福的
頭號粉絲。他每天放學都來書店,纏著阿福教他
飄起來的秘訣。阿福被纏得冇辦法,隻好教他
原地蹦跳術——
結果小明跳得太用力,把書店的地板跺出個小坑。
小李的花店和書店成了
戰略合作夥伴。她每天都給書店送一束花,說要
給阿福提神；阿福則每天幫她盯著含羞草,隻要有蟲子靠近,就用儘力氣吹口氣（雖然隻能吹起一片葉子）。
廣場舞大媽們更是把書店當成了
第二排練場。她們嫌廣場上風大,就挪到書店的後院,跳累了就進來看書,穿紅裙子的大媽還跟老周申請了
老年折扣,說要給阿福湊
買鈴鐺的錢。
年底的時候,閻羅殿搞了個
年度最佳善鬼評選,阿福竟然以高票當選。頒獎那天,黑鬥篷鬼親自來送獎盃
——
是個用黑檀木做的小棺材,上麵刻著
笨鬼也有春天。
阿福啊,
黑鬥篷鬼拍著他的肩膀,你可是咱們陰間改革的成功案例。現在好多鬼都不想當鬼差了,都想來人間當善鬼,有的想去幼兒園陪小朋友,有的想去養老院給老人講故事。
阿福捧著獎盃,腦袋又差點掉下來：真的嗎那……
那我能申請個助手嗎我一個人整理古籍太累了,而且我總把《論語》和《論持久戰》弄混。
可以啊,
黑鬥篷鬼笑著說,我們收到申請,有個剛死的老教授,生前是研究古籍的,他說想跟你搭檔。
正說著,書店門被推開了,走進來個戴眼鏡的老先生,手裡抱著一摞書：請問,哪位是阿福同誌我是來報到的助手老王。
阿福飄過去,伸出手（這次冇穿過去,竟然真的碰到了）：王教授好！我是阿福！以後請多指教！
老王握住他的手,笑得很和藹：你好你好,我聽閻羅殿的同誌說,你特彆擅長‘把書吹飛’正好我研究的課題是‘古籍在空中的儲存狀態’,咱們可以合作研究研究。
老周看著這一幕,偷偷抹了把眼淚。他轉身從抽屜裡拿出個相框,裡麵是阿福的照片
——
還是他生前當實習生時拍的,穿著格子襯衫,傻笑著比耶。老周把相框放在收銀台上,旁邊擺著那個黑檀木小棺材獎盃。
窗外的雪下得正緊,書店裡卻暖烘烘的。小明在看阿福和王教授整理古籍（當然,書頁又飛起來了）,張奶奶在給大家分餅乾,小李在給花澆水,廣場舞大媽們在後排排練新舞,老周則坐在收銀台後,慢慢喝著茶。
阿福飄到窗邊,看著外麵的雪,突然覺得,當鬼也挺好的。
雖然他還是會掉腦袋,還是會撞書架,還是分不清《論語》和《論持久戰》,但他有了朋友,有了喜歡的工作,有了一個真正的家。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胸牌
——特聘安保鬼員
阿福,又摸了摸口袋裡的鈴鐺,突然想起老周說的話：笨沒關係,隻要心是熱的,走到哪兒都能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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