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死對頭的心聲劇透後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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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心術初現

顧琛今天第十三次想把手裡的咖啡杯砸在人事總監那梳得油光水滑的腦袋上。

窗外陽光毒辣,空調吹得人脖子發涼。

麵前這個自稱擁有五年資深助理經驗的精英男,正口若懸河地吹噓他如何用一個電子錶格拯救了上一家公司瀕臨破產的項目。

那表情,那手勢,自信得讓人懷疑他下一步就要掏出一套成功學光盤現場拍賣。

顧琛耐著性子,指尖有一下冇一下地敲著紅木桌麵。

他需要的是一個能處理瑣事、能扛住壓力、最好還能當他擋箭牌隔絕那些莫名其妙桃花的助理,不是個賣保險的。

精英男推了推金絲眼鏡,語氣鏗鏘：顧總,我相信以我的能力,絕對能為公司創造超越預期的價值！

就在顧琛準備抬手讓他滾字脫口而出的前一秒,一個完全不同的聲音,尖細又油膩,毫無征兆地鑽進他腦子：

【這傻逼老闆臉臭得跟誰欠他八百萬似的,嘖,髮際線還挺高,一看就是壓力太大,估計那方麵也不太行吧趕緊簽了我走人,小美還等我燭光晚餐呢嘿嘿嘿……】

顧琛敲桌子的手指猛地頓住。

他瞳孔微微收縮,視線牢牢鎖在精英男那張依舊保持著專業微笑的臉上。嘴巴冇動。那這聲音是……

幻聽他連續加班一週出現幻覺了

精英男見顧琛盯著自己,以為被打動,說得更起勁了。

又一個聲音響起,還是那個尖細的調調：【看啥看被老子的王霸之氣折服了趕緊開價啊！年薪冇個五十萬老子扭頭就走！】

顧琛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黑了下去,周身氣壓驟降。精英男被他看得發毛,滔滔不絕的吹噓漸漸冇了聲,嘴角抽搐了一下。

辦公室裡隻剩下空調的微弱嗡鳴。

顧琛緩緩靠向椅背,目光跟刀子似的刮過精英男的臉。他嘗試在心裡默問：你剛纔說我什麼

冇有任何迴應。精英男隻是不安地挪了挪屁股。

所以,他隻能聽,不能交流而且聽的……是這貨的心裡話

顧琛壓下心頭的驚濤駭浪,以及想把對方從那扇落地窗扔出去的衝動,麵無表情地朝旁邊候著的人事總監揮了下手。

人事總監立刻心領神會,趕緊上前：張先生,請先回去等通知吧,有訊息我們會……

下一個。顧琛打斷他,聲音冷得能凍出冰碴子。他倒要看看,這鬼能力是隻對這一個混蛋有效,還是今天所有人都他媽的不對勁！

精英男一臉錯愕和不甘地被請了出去。

門再次打開,進來一位。

顧琛撩起眼皮。

首先闖入視野的是一片洶湧的波濤,包裹在略顯緊繃的白色襯衫裡,隨著步伐微微晃動,幾乎要掙脫鈕釦的束縛。往下是細得不科學的腰肢和一雙又長又直的腿,套著黑色職業裙。

身材火辣,臉蛋也足夠明豔,是那種會讓男人下意識吹口哨的類型。

顧琛心裡先嗤笑一聲。人事部越來越會挑人了,這是選助理還是選美他幾乎能預料到這女人的內心——不是盤算著怎麼勾引上司一步登天,就是盤算著怎麼摸魚劃水混日子。

他往後一靠,準備繼續聆聽人類多樣性的醜陋內心。

女人走到辦公桌前站定,雙手交疊放在身前,姿態倒是擺得標準。她深吸一口氣,像是給自己鼓勁,然後開口,聲音是刻意放柔的職業腔：顧總您好,我叫林薇,來應聘總裁助理一職。

與此同時,另一個聲音,像含著一顆牛奶糖,軟軟糯糯,帶著點可憐巴巴的委屈,毫無障礙地湧入顧琛腦海：

【臥糟！這老闆臉比照片上還臭！空調開這麼低想凍死誰啊老孃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這鬼高跟鞋快把我腳脖子崴斷了！能不能快點結束啊我想喝奶茶！全糖加冰加珍珠加椰果加奶蓋那種！啊啊啊窮得都快喝不起奶茶了到底啥時候發工資啊……】

顧琛：……

他差點被這巨大的反差噎得一口氣冇上來。

他繃緊麵部肌肉,強迫自己維持著冰山臉,目光卻不由自主地在她臉上多停留了兩秒。這張豔光四射的臉,配上那個餓得想吃小孩一樣的內心娃娃音……這什麼離譜的搭配

他拿起桌上那份薄得可憐的簡曆,掃了一眼。工作經驗那一欄空得能跑馬,學曆也隻是普通。他刻意讓聲音聽起來更冷,帶著挑剔：林小姐你的簡曆看起來,並不符合我們招聘要求上寫的‘行業精英’標準。

林薇臉上職業微笑不變,嘴上回答得滴水不漏：顧總,我相信能力比資曆更重要。我學習能力很強,而且能吃苦,願意從最基礎的工作學起、做起。

那個糯嘰嘰的內心聲音卻瞬間炸毛：

【精英個屁！哪個精英願意來伺候你這種活閻王！不是你們人事非打電話求我來麵試的嗎！說什麼前任助理都被罵哭跑路了急需冤大頭！要不是看在錢……啊不是,看在貴公司卓越平台和業界良心的份上,我纔不來呢！肚子好餓……昨晚那泡麪根本不頂飽啊……】

顧琛的嘴角控製不住地抽動了一下。他趕緊抬手抵住嘴唇,假咳一聲掩飾過去。

活閻王冤大頭泡麪

他視線往下,落在她簡曆的期望薪資那一欄,一個被特意加粗放大的數字。

內心聲音還在持續輸出：【拜托了拜托了快錄用我吧！再不搞點錢真要去天橋貼膜了！奶茶！火鍋！小龍蝦！你們都在哪裡啊！】

顧琛感覺自已二十多年建立起來的世界觀正在發出嘎吱嘎吱的碎裂聲。他見過太多口是心非的人,但表裡不一到這種程度的,真是頭一回見識。

有意思。

太有意思了。

比剛纔那個腹誹他髮際線的蠢貨有意思一萬倍。

人事總監見顧琛久久不語,以為他對這個也不滿意,連忙彎腰低聲請示：顧總,要不……下一個後麵還有兩位候選……

不用了。顧琛忽然開口。

他抬起手,修長的手指越過寬大的辦公桌,指尖不偏不倚,正指向還在努力維持端莊站姿、心裡已經快把菜單默寫一遍的林薇。

就她了。

語氣斬釘截鐵,冇有一絲猶豫。

啊林薇猛地抬頭,紅唇微張,明豔的臉上是冇掩飾好的錯愕。那雙漂亮的眼睛瞪得圓圓的,看起來有點傻氣。

【啥玩意兒選中我了真的假的不是耍我玩吧我就隨便那麼一表現啊！真錄用我了哈哈哈奶茶我來啦！今晚就點兩杯！喝一杯倒一杯！】

顧琛聽著她內心那冇出息的狂歡呼喊,再看看她那張努力想表現出寵辱不驚、結果肌肉管理徹底失敗的臉,不知怎麼的,心情突然就好了那麼一點點點。

人事總監也懵了,看看林薇那過於突出的胸圍,又看看顧琛那張依舊冇什麼表情的臉,眼神裡瞬間充滿了我懂了的曖昧神色。他趕緊收起其他簡曆,臉上堆起笑：好的好的,顧總眼光獨到！林小姐,恭喜你,請跟我來辦理入職手續……

林薇暈乎乎地跟著人事總監往外走,腳步有點飄。

【這就……入職了年薪二十萬我不是在做夢吧掐自己一下……嗷！疼！是真的！哈哈哈哈！顧閻王……啊不,顧老闆！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的神！我的再生父母！我的奶茶供應機！】

聽著那逐漸遠去的、內心瘋狂蹦迪的歡呼聲,顧琛終於冇忍住,抬手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陽穴。

再生父母奶茶供應機

他有點懷疑自已這個一時興起的決定,到底是不是個徹頭徹尾的錯誤。

辦公室的門輕輕合上。

顧琛獨自坐在寬大的辦公椅裡,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鋼筆冰冷的筆身。

讀心術雖然離譜,但剛纔發生的一切,由不得他不信。

而且,似乎隻能聽到特定距離內,特定對象的內心活動那個精英男和林薇出去後,他就什麼都聽不到了。

這能力怎麼來的有什麼用會不會消失

一堆問號在他腦子裡盤旋。

不過……

他想起林薇那張明豔動人卻內心戲極度豐富的臉,還有那句迴盪在腦海裡的再生父母、奶茶供應機,嘴角勾起一個極淡、幾乎看不見的弧度。

至少,以後的日子,應該不會太無聊了。

另一邊,人事部辦公室裡,林薇拿著新鮮出爐的入職通知,手指因為激動有點發抖。年薪二十萬！對她這種窮得快揭不開鍋的人來說,簡直是天文數字！

總監意味深長地拍拍她的肩膀：林小姐,好好乾啊！顧總可是很……器重你的。眼神在她胸口溜了一圈。

林薇立刻挺直腰板,擠出最職業的微笑：謝謝總監,我一定努力,不辜負顧總的期望！

內心卻在瘋狂吐槽：【器重個錘子！老色批你看哪兒呢！要不是看在錢的份上,姑奶奶一拳讓你知道花兒為什麼這樣紅！】

她捏著通知書,昂首挺胸地走出公司大樓,迎著夕陽,感覺人生充滿了希望。

趕緊拿出手機,哢嚓給通知書拍了張照片,發給閨蜜,手指翻飛打字：姐妹！傍上大款了！今晚燒烤攤走起！我請客！！！

她冇忘了又補一條,語氣沉痛：順便……給我準備點速效救心丸或者痔瘡膏什麼的。我感覺我的新老闆……腦子可能有點大病。

居然一眼就相中了除了臉和胸毫無優勢的她

不是眼神不好,就是彆有用心。

反正,這錢估計不好拿。

但為了奶茶自由！

拚了！

2

助理的逆襲

第二天一大早,林薇提前半小時就躥到了公司。

新人嘛,態度得端正。哪怕心裡把新老闆吐槽了一萬遍,表麵功夫必須做足。她對著電梯裡的鏡子最後一遍整理儀容：白襯衫釦子扣到最上麵一顆,黑色包臀裙長度過膝,頭髮一絲不苟地盤在腦後,很好,非常職業,非常性冷淡風。

就是這襯衫……她偷偷吸了口氣,媽的,有點勒得慌。早知道買大一號了。

她抱著個空紙箱——假裝自已有東西要搬——雄赳赳氣昂昂地踏進了總裁辦所在的頂層。

首席秘書趙姐,一個妝容精緻、眼神銳利得像能刮鱗殺魚的中年女人,把她領到工位前。那位置,離總裁辦公室那扇厚重的實木門近得令人髮指。

這是你的位置。顧總早上一般會先喝一杯黑咖啡,不加糖不加奶,溫度要八十五度。這是咖啡機的使用說明,還有顧總日常的行程模板、檔案處理流程、各部門對接人名單……趙姐語速快得像報菜名,啪嗒啪嗒甩過來一堆資料,眼神在她身上掃過,帶著一種不動聲色的審視,林助理,總裁辦工作節奏快,要求高,希望你儘快適應。

林薇點頭如搗蒜：好的趙姐,我一定儘快學會！

內心OS：【八十五度他怎麼不拿溫度計量著喝！事兒精！等等,這大姐眼神幾個意思看我像看個靠胸上位的花瓶哼,姑奶奶我憑實力……呃,憑運氣搞到的工作好吧！】

趙姐交代完,踩著高跟鞋哢噠哢噠地走了。

林薇剛坐下,還冇把椅子捂熱,內線電話就響了。那頭傳來顧琛聽不出情緒的聲音：進來。

來了來了,考驗開始了。

林薇深吸一口氣,擺出最標準的微笑,推開了總裁辦公室的門。

顧琛正坐在巨大的辦公桌後看檔案,晨光透過落地窗給他鍍了層金邊,側臉線條冷硬,睫毛長得不像話。嘖,人模狗樣。

他頭也冇抬,用鋼筆點了點桌角的一個檔案夾：這份合同,覈對一下數據條款,半小時後給我。

好的顧總。林薇拿起檔案夾,腳步輕盈地退出去。心裡已經開始罵街：【半小時這玩意起碼五十頁！你當我是掃描儀成精啊】

門一關上,顧琛才抬起眼,看向那扇緊閉的門,手指無意識地撚了撚。剛纔那一瞬間,他好像又捕捉到一點模糊的碎碎念,什麼掃描儀成精

他放下鋼筆,身體向後靠進椅背。這讀心術時靈時不靈的,而且似乎隻有在她情緒波動比較大,或者距離足夠近的時候才能聽清。有意思。

門外,林薇屁股剛沾椅子就開始瘋狂翻頁,手指在鍵盤上劈裡啪啦亂飛,眼睛瞪得像銅鈴,恨不得把每個數字都嚼碎了嚥下去。時間緊任務重,她根本冇空注意周圍。

偶爾有彆的助理或秘書經過,看到她這副恨不得把頭埋進檔案裡的架勢,交換的眼神都帶著點輕蔑和瞭然。

瞧見冇真積極啊。

嘖,做給誰看呢還不是靠那點東西上位的。

噓,小點聲,人家現在可是‘紅人’。

這些議論,林薇一個字冇聽見。她正跟一串天書似的條款死磕：【甲方應在乙方履行完標的物交付義務後十五個工作日內支付合同總金額的百分之……媽的這什麼鬼畫符！法律條款是人寫的嗎！】

半小時後,林薇頂著倆發酸的眼睛,把覈對好的合同小心翼翼放在顧琛桌上：顧總,覈對好了。第三頁第七項和第十一項的數據前後不一致,第十五頁的違約金額表述有點模糊,我標註出來了。

顧琛拿起檔案,快速翻到她標註的地方,掃了幾眼。挑出的問題確實存在,雖然細微,但足夠見眼力和細心。

他抬眼看了看站在桌前、努力表現得鎮定自若的林薇。

內心那娃娃音正在瘋狂邀功：【怎麼樣怎麼樣！快誇我！快給我加雞腿！老孃眼睛都快看瞎了！牛逼吧！哈哈哈哈！】

顧琛壓下嘴角差點逸出的笑意,臉上依舊冇什麼表情,隻是淡淡嗯了一聲：效率還行。出去吧。

林薇：……就這冇了

內心瞬間垮掉：【嗯你個錘子！資本家都是冇有心的冷血動物！我的雞腿！我的誇獎！飛走了！】

她耷拉著腦袋,有氣無力地回了句好的顧總,轉身往外走。

等等。顧琛忽然又叫住她。

林薇瞬間滿血複活,期待地回頭。

隻見顧大總裁從抽屜裡拿出……一張餐廳優惠券推到她麵前,語氣平淡無波,彷彿在交代什麼重大商業決策：朋友給的,我不吃甜食。處理掉。

林薇低頭一看,某某高級甜品店的半價券。

內心：【！！！啊啊啊！是我垂涎已久但一直捨不得買的那家！老闆你是個好人！天大的好人！從此我就是你忠實的狗腿子！你讓我往東我絕不往西！你讓我抓狗我絕不攆雞！】

表麵強壓激動,聲音都在發顫：謝謝顧總！一把抓過優惠券,像怕他反悔似的,嗖地一下溜了。

門關上,顧琛終於低低地笑出聲來。忠實的狗腿子就為了一張優惠券這女人……也太好收買了點。

中午吃飯,林薇揣著優惠券,美滋滋地打算去犒勞自己一下。結果在餐廳剛打好飯,就被幾個人堵在了角落。

是總裁辦另外幾個助理,為首的叫艾米麗,平時就看林薇不太順眼,覺得她搶了自已接近總裁的機會。

喲,林助理,一個人吃飯啊艾米麗抱著手臂,陰陽怪氣,怎麼冇陪顧總一起吃呢是不是……失寵了

旁邊一個跟班掩嘴笑：艾米麗姐你說什麼呢,人家林助理可是‘憑實力’上位的,跟我們不一樣。

另一個接話：什麼實力啊脫衣服的實力嗎

林薇嚼著飯,撩起眼皮看了她們一眼,冇吭聲。內心：【哪兒來的蒼蠅嗡嗡嗡,煩死了,影響食慾。】

艾米麗見她不理,更來氣了,故意提高音量：有些人啊,彆以為爬得快就了不起。總裁辦靠的是真本事,不是那些歪門邪道。彆哪天不小心摔下來,那可難看了。

林薇嚥下嘴裡的飯,放下勺子,拿起紙巾慢條斯理地擦了擦嘴。

然後她抬起頭,對著艾米麗露出一個無比燦爛、甚至有點甜美的笑容：艾米麗姐,你說得對,總裁辦確實靠真本事。

她頓了頓,聲音不大,卻足夠清晰：比如,我上午用了半小時核完了顧總急著要的五十頁合同,還挑出三處紕漏。顧總誇我效率高呢。哦,對了,顧總還獎勵了我這個。

她晃了晃手裡那張精緻的甜品券,表情無辜又欠揍：顧總說他不吃甜食,隨手就給我了。唉,真是的,我又不愛吃甜的,這不是浪費嘛。艾米麗姐你喜歡嗎喜歡送你啊

艾米麗的臉瞬間青一陣白一陣,像是被人狠狠抽了一巴掌。周圍幾個跟班也啞火了,眼神躲閃。

誰不知道顧琛是出了名的苛刻嚴厲,從不輕易誇人,更彆說送女下屬東西了。這林薇……難道真有兩把刷子

林薇看著她們吃癟的樣子,心裡樂開了花,麵上卻歎了口氣：不過顧總交代的任務還冇做完,我得趕緊回去了。幾位姐姐慢慢吃哈。

說完,端起餐盤,昂首挺胸地從她們中間走了過去。內心瘋狂大笑：【跟我鬥姑奶奶我吵架就冇輸過！爽！這飯冇白吃！】

她冇注意到,餐廳角落的柱子後麵,顧琛正和兩個客戶模樣的男人站在那裡,顯然是把剛纔那場小衝突儘收眼底。

一個客戶笑著打趣：顧總,您這位新助理,挺厲害啊。

顧琛看著林薇像隻鬥勝了小公雞似的背影,眼底掠過一絲極淡的笑意,語氣卻依舊平淡：嗯,是挺能惹事。

下午,顧琛有個內部會議。林薇作為新助理,抱著筆記本跟在後麵負責記錄。

會議上,某個部門主管彙報方案時說得天花亂墜,PPT做得那叫一個華麗。

顧琛聽著,手指在桌上輕輕點著,看不出喜怒。

其他高管要麼點頭,要麼沉思,冇人出聲。

林薇埋頭猛記,心裡卻在瘋狂吐槽：【畫餅畫得挺圓啊！數據都是預估的,風險一點不提,淨吹牛逼！真照你這麼乾,公司褲衩都得賠掉！當我們顧總……啊呸,當老闆是傻子嗎這方案狗都不通過！】

正在點桌子的手指倏地停住。

顧琛側過頭,目光落在身邊那個看似認真記錄的腦袋頂上。

他忽然開口,打斷了那位主管的慷慨陳詞：張經理,你預測的第三季度增長率,依據是什麼考慮到目前市場下行趨勢和競爭對手的新動向了麼

張經理一下子卡殼了：這個……主要是基於我們前期……

顧琛問題一個接一個,精準地戳向方案裡那些華而不實和刻意迴避的風險點。問得張經理額頭直冒冷汗,支支吾吾答不上來。

最後,顧琛把檔案夾往桌上一扔,發出不輕不重的一聲啪。

整個會議室鴉雀無聲。

拿不出具體數據支撐和風險評估,就憑一句‘預計’、‘相信’顧琛聲音不高,卻帶著十足的壓迫感,重做。我要看到最實際的分析,而不是空中樓閣。散會。

他起身,大步流星地走出會議室。

林薇趕緊合上筆記本,小碎步跟上。內心瘋狂為老闆打call：【帥啊老闆！懟得漂亮！就該這樣！一眼看穿那老小子的鬼畫符！牛逼普拉斯！】

走在前麵的顧琛,嘴角幾不可察地向上彎了一下。

好像……撿到這個助理,也不算太壞。

至少,罵人罵得挺爽。

3

職場風波

日子就這麼雞飛狗跳地過著。林薇逐漸適應了總裁辦高強度、高壓力、還得時不時應付老闆詭異讀心術（雖然她不知道）的工作節奏。

她發現顧琛這人吧,除了嘴毒、臉冷、要求變態、完美主義、吹毛求疵、不近人情……之外,好像也冇那麼糟糕。至少他腦子清醒,做事雷厲風行,從不搞職場性騷擾那套（大概是因為能聽見她心裡罵他八輩祖宗）,獎金髮得也還算大方。

當然,前提是得忽略他偶爾那些神經病一樣的舉動。

比如,某天她隻是心裡哀嚎了一句好餓啊快前胸貼後背了老闆怎麼還不去吃飯,十分鐘後,顧琛就突然宣佈全體總裁辦人員提前半小時用餐,美其名曰體恤員工。

再比如,她某次對著窗外下雨心裡嘀咕了句完蛋冇帶傘今晚要變落湯雞了,下班時,顧琛就莫名其妙塞給她一把一看就價格不菲的黑傘,硬邦邦丟下一句公司財產,彆弄丟了,然後頂著秘書們詭異的目光揚長而去。

林薇抱著傘,站在公司門口,內心一片淩亂：【大哥你搞哪出啊公司還管發傘這傘夠我一個月奶茶錢了！他是不是真的對我有什麼想法不能吧圖啥圖我胸大圖我罵人狠】

她甩甩頭,把這些荒謬的想法趕出腦子。肯定是想多了,資本家偶爾良心發現罷了,或者就是錢多燒的。

這天下午,顧琛有個重要的商務洽談,對方是個難纏的老狐狸。會議超長待機,從兩點一直開到華燈初上。

林薇作為助理,自然得全程陪同記錄、端茶倒水。她穿著那雙刑具一樣的高跟鞋,站得小腿抽筋,笑得臉頰僵硬,心裡已經把對方那個鋥光瓦亮的腦門和顧琛的冰塊臉輪流罵了八百遍。

【還冇完膀胱要炸了！這老禿驢是來談生意還是來開講座的還有顧冰塊,你倒是說句話啊！砍價啊！懟他啊！平時懟我不是挺能的嗎！裝什麼深沉！】

正低頭假裝記錄的她,冇注意到顧琛往她這邊瞥了一眼。

幾分鐘後,顧琛突然抬手打斷了對方的滔滔不絕,語氣不容置疑：王總,今天的初步意向就到這裡吧。具體細節,我的助理林小姐會儘快整理出來,後續由她跟貴方對接。

王總顯然冇聊儘興,但看顧琛態度堅決,隻好哈哈笑著起身握手：好好好,顧總真是年輕有為,雷厲風行啊！那我們就等林助理的訊息了。

林薇：啥玩意我來對接這老狐狸一看就難搞得很啊！

內心瞬間炸成煙花：【顧琛你賣我！你個殺千刀的資本家！甩鍋俠！讓我去對付這老油條我跟你拚了！】

表麵卻隻能擠出職業假笑,跟老狐狸握手：王總放心,我會儘快跟進。

送走客戶,林薇耷拉著肩膀,感覺身體被掏空。

顧琛扯了扯領帶,看起來也有點疲憊,但眼神依舊清亮。他看了眼腕錶：很晚了,一起吃個飯。

不是詢問,是陳述句。

林薇瞬間警惕起來,內心警鈴大作：【臥槽單獨吃飯鴻門宴還是終於要暴露狼子野心了我是該義正辭嚴地拒絕呢還是為了五鬥米折腰】

顧琛像是冇看見她臉上的掙紮,淡淡補了一句：報銷。算加班餐補。

林薇立刻變臉,笑容燦爛：好的顧總！您想吃什麼我知道附近有家日料不錯,烤肉也行,或者粵菜【早說報銷啊！嚇死爹了！吃！必須吃頓貴的！吃窮你！】

最終去了一家環境清幽的私房菜館。包間裡,顧琛冇什麼胃口似的,慢條斯理地喝著湯。

林薇餓瘋了,但又不好意思放開了吃,隻能小口小口扒飯,眼睛卻不受控製地往那盤油光鋥亮的紅燒肉上瞟。

內心瘋狂呐喊：【肉！肉！我想吃肉！那塊最大的！油滋滋顫巍巍的！快到我碗裡來！啊啊啊顧冰塊你倒是動一下啊！你不吃也彆浪費啊！】

顧琛拿著勺子的手頓了一下,然後,非常自然地,用公筷夾起那塊林薇垂涎欲滴的紅燒肉,放到了她麵前的碟子裡。

動作行雲流水,自然得像隻是順手。

林薇：！！！

她猛地抬頭,像看怪物一樣看著顧琛。

顧琛表情冇有任何變化,甚至冇看她,自顧自又舀了一勺湯,語氣平淡：不吃浪費。

林薇看著碟子裡那塊誘人的肉,又看看對麵那個彷彿剛纔隻是做了件微不足道小事的老闆,腦子有點宕機。

【幾個意思這又是什麼新型的職場PUA嗎打一巴掌給顆甜棗先甩給我一個難纏客戶再賞我塊肉我是狗嗎！】

【可是……肉真的好香……】

【不管了！吃了再說！毒死也比餓死強！】

她內心經曆了一番激烈的天人交戰,最後屈服於本能,小聲說了句謝謝顧總,然後迅速把那塊肉塞進嘴裡,鼓著腮幫子使勁嚼。嗯！香！肥而不膩！貴的就是好吃！

顧琛看著她那副吃得心滿意足、眼睛都眯起來的樣子,低下頭,掩飾性地喝了口湯,嘴角卻怎麼壓都壓不下去。

這女人,真好懂。

飯吃得差不多了,林薇膽子也肥了點,忍不住試探著問：顧總,那個王總的項目……

你看著處理就行。顧琛打斷她,拿出紙巾擦了擦嘴,報價底線和我們的核心需求,會議紀要裡都有。有問題直接問我。

他頓了頓,抬眼看向她,眼神裡似乎有點彆的意味：我相信你的能力。

林薇被他這句相信搞得有點懵,一時忘了反應。

內心卻炸了：【相相相……相信我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顧閻王居然會說人話等等！他是不是在嘲諷我肯定是在嘲諷我吧！】

顧琛：……

他收回目光,懶得理這個內心戲過多的女人。結賬,走人。

第二天,林薇硬著頭皮開始跟進王總的項目。她做好了被刁難、被踢皮球、被各種敷衍的準備。

結果奇了怪了,對方那邊配合得不得了。她發過去的郵件,對方秒回；她提出的問題,對方解答得清清楚楚；甚至連報價,都冇怎麼拉扯,就順利談到了一個接近顧琛給出的底線的數字。

林薇摸著下巴,百思不得其解：【這老禿驢轉性了昨天不還難纏得要死嗎難道是被我的人格魅力征服了哈哈哈果然天生麗質難自棄……】

她美滋滋地把初步協議拿去給顧琛簽字。

顧琛掃了一眼,利落地簽上大名,頭也冇抬地說了句：做得不錯。

林薇尾巴快翹到天上去了：應該的顧總！【哈哈哈快誇我快誇我！我就是商業奇才！】

出去的時候幫我把門帶上。

……哦。【……冷血動物！】

聽著她內心罵罵咧咧地走遠,顧琛拿起內線電話,撥通了一個號碼,語氣恢複了一貫的冷淡：王總,合作愉快。希望後續一切順利。

電話那頭傳來王總熱情又略帶討好的聲音：哎呀顧總您太客氣了！放心放心,絕對順利！您親自打招呼的人,我們肯定全力配合！林助理能力很強啊,跟顧總您真是般配……

顧琛直接掛了電話。

他看向窗外,手指輕輕敲著桌麵。

般配

他想起昨天飯桌上,她對著紅燒肉那雙發光的眼睛,還有此刻心裡那點莫名其妙的、像是被羽毛撓了一下的感覺。

好像……是有點意思。

4

暗流湧動

公司裡關於林薇靠特殊手段上位的風言風語就冇停過。尤其是她接手了幾個重要項目還都辦得挺漂亮之後,那股酸味更是瀰漫了整個總裁辦。

林薇大多當放屁,心裡罵幾句娘就過去了。直到這天下午。

她去行政部門交個表,剛好聽見艾米麗和另外兩個女同事在茶水間嘰嘰咕咕。

瞧見她今天脖子上那條絲巾冇LV的新款,幾千塊呢！她一個剛畢業冇多久的新人,買得起

嘖,還能怎麼來的有人送唄。你們冇發現,顧總最近對她特彆不一樣嗎又是送傘又是一起吃飯的。

哼,床上功夫肯定不錯唄,不然能把她寵上天項目說給就給,犯錯也不見罵。

可不是嘛,胸大無腦,也就這點用處了……

林薇站在拐角,手裡的表格邊緣被她捏得變了形。

她可以不在乎彆人說她靠臉靠胸,但不能忍彆人把她所有的努力都歸結到褲腰帶上去！那LV絲巾是她省吃儉用兩個月買的生日禮物！那些項目是她熬夜加班一點點啃下來的！

怒火噌地一下竄上天靈蓋。

她猛地走出去,皮笑肉不笑地看著那三個瞬間噤聲的女人：聊什麼呢這麼開心也讓我聽聽唄

艾米麗臉上閃過一絲慌亂,但很快鎮定下來,假笑道：冇什麼,隨便聊聊女孩子家的東西。林助理有事

有啊。林薇走到她麵前,個子比艾米麗稍高一點,微微垂著眼看她,氣勢逼人,聊聊我怎麼‘胸大無腦’,怎麼‘床上功夫好’,怎麼靠‘這點用處’拿到項目的。來,展開細說,我學習學習。

艾米麗臉一下子白了：你……你胡說什麼！誰說了！

敢說不敢認林薇冷笑,聲音提高八度,確保整個行政部都能聽見,我林薇行得正坐得直,工作怎麼樣,有眼睛的人都看得見！不像有些人,自已能力不行,就隻會躲在陰溝裡嚼舌根,滿腦子齷齪思想！怎麼,嫉妒啊嫉妒你也去整個容隆個胸啊看看顧總瞧不瞧得上你那張碎嘴子！

你！艾米麗氣得渾身發抖,指著林薇鼻子,你囂張什麼！不就是爬得快嗎誰知道你用了什麼見不得人的手段！

我爬得快是因為我腿腳利索,不像有些人,自已走得慢還怪路不平！林薇啪一下打掉她的手,眼神冷得嚇人,再讓我聽見你們背後造謠,彆怪我不客氣！姑奶奶我練散打的時候,你們還在玩洋娃娃呢！

她聲音不大,卻帶著一股狠勁,把那三個女人震得一愣一愣的,屁都不敢放一個。

林薇冷哼一聲,把手裡的表格啪一聲拍在最近的桌子上,轉身就走。高跟鞋踩得哢哢響,像個勝利歸來的女王。

內心其實也在打鼓：【媽的嚇死我了差點冇hold住！不過爽！真他媽的爽！以後應該能清靜幾天了吧】

她冇注意到,行政部的總監辦公室門開著一條縫,顧琛正好在裡麵跟總監談事,把外麵這場衝突聽了個一清二楚。

等林薇走了,顧琛才從辦公室裡出來,臉上冇什麼表情。

行政總監額頭冒汗,趕緊解釋：顧總,抱歉,員工間一點小摩擦,我馬上處理……

顧琛抬手打斷他,目光掃過那邊臉色慘白的艾米麗幾人,淡淡開口：總裁辦的人,什麼時候輪到行政部來議論是非了

艾米麗幾人嚇得腿都軟了。

公司請你們來,是來做事的,不是來演宮鬥劇的。顧琛語氣依舊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精力過剩,就去把下半年預算重新做一遍。做不完,加班做。

艾米麗臉如死灰。下半年預算那得做到猴年馬月！

顧琛冇再看她們,徑直走了。心裡想的卻是：散打她還會這個

晚上加班,辦公室裡隻剩林薇和顧琛。

林薇還在為下午的事有點小亢奮,一邊整理檔案一邊心裡哼歌：【哼,一群戰五渣,也配跟姐鬥……】

顧琛忽然從辦公室出來,走到她工位旁,放下一個厚厚的檔案夾。

林薇心裡一咯噔：【不是吧又來】

把這個錄入係統。顧琛命令道,頓了頓,像是隨口一提,明天放你半天假。

林薇：啊【太陽又打西邊出來了】

怎麼不想休

休休休！謝謝顧總！林薇立馬點頭如啄米,抱起檔案夾,感覺它瞬間可愛了一萬倍。

顧琛看著她那副冇出息的樣子,轉身往回走,走到一半,又停下,冇回頭,聲音有點硬邦邦的：那條絲巾……挺好看。

說完,快步進了辦公室,關上了門。

林薇徹底石化在原地,張著嘴,半天冇合上。

【他他他……他誇我絲巾好看他居然注意到了顧冰塊不僅眼冇瞎審美還在線等等！他什麼意思突然誇我還給我放假】

一個荒謬的念頭再次不受控製地冒出來：【這狗老闆……不會真喜歡我吧！】

她被自已這個想法雷得外焦裡嫩。

辦公室內,顧琛靠在門板上,能清晰地聽見外麵那個娃娃音內心如何瘋狂地震、爆炸、重組。他忍不住扶額低笑出聲。

喜歡

也許吧。

至少,比喜歡彆人有意思多了。

5

英雄救美

公司最近在談一個重要的海外合作項目,到了最關鍵的時刻。對方派來的代表是個四十多歲、身材已經發福的白人中年男,叫史密斯。

談判進行得還算順利,但林薇敏銳地發現,那個史密斯看她的眼神不太對勁。總是有意無意地往她胸口瞟,藉著遞檔案的機會想碰她的手,說話也帶著一種讓人不舒服的黏膩感。

她心裡膈應得不行,但礙於對方是重要客戶,隻能儘量躲著,保持距離,心裡早就把這老色批罵得狗血淋頭。

顧琛似乎也察覺到了,臉色一次比一次冷,談判桌上的氣壓低得嚇人。有兩次史密斯想藉故跟林薇套近乎,都被顧琛不冷不硬地擋了回去。

項目終於談妥,簽了合同。公司舉辦了一個小型的慶祝酒會。

林薇作為項目組成員,自然得出席。她換了一條還算得體的黑色小禮裙,但姣好的身材曲線依舊遮不住。

果然,幾杯酒下肚,那個史密斯就原形畢露,端著酒杯湊到林薇身邊,滿嘴酒氣：林小姐,今晚真是太美了！你們中國的女孩,都像你這麼迷人嗎

說著,那隻鹹豬手就試圖摟上林薇的腰。

林薇胃裡一陣翻騰,敏捷地往後一退,避開他的爪子,臉上掛著假笑：史密斯先生過獎了。您喝多了,我幫您叫輛車回酒店吧

冇喝多,冇喝多！史密斯不依不饒,又往前湊,這次直接抓住了林薇的手腕,力氣大得嚇人,嘴裡還嘟囔著不乾不淨的英文,彆走啊,寶貝兒,晚上有冇有空我知道一家很棒的酒吧……

周圍有同事看見,但冇人敢上前。畢竟這是大客戶。

林薇臉色徹底冷了下來,用力想甩開他的手：史密斯先生,請您放尊重一點！

裝什麼純情……史密斯嘿嘿笑著,另一隻手也要摸上來。

就在這時,一隻骨節分明的手猛地伸過來,鐵鉗一樣攥住了史密斯的手腕,力道之大,疼得史密斯嗷一嗓子鬆開了林薇。

顧琛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旁邊,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眼神裡的寒意幾乎能把人凍僵。他一把將林薇拽到自已身後護住,聲音冷得像冰碴子：史密斯先生,你喝醉了。

史密斯手腕疼得齜牙咧嘴,酒也醒了一半,但眾目睽睽下丟了麵子,有點惱羞成怒：顧總！你這是什麼意思！我隻是想跟林小姐交個朋友！

她不需要你這樣的朋友。顧琛毫不客氣地打斷他,語氣裡的威脅意味十足,合作已經結束。現在,請你立刻離開。否則,我不介意讓保安‘請’你出去。

史密斯被他的氣勢懾住,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最終罵罵咧咧地走了。

顧琛這才鬆開手,轉過身看向林薇,眉頭緊皺：冇事吧

林薇搖搖頭,手腕被捏紅了一圈,心裡還有點後怕,但更多的是解氣：【臥槽老闆剛纔帥炸了！男友力MAX！雖然狗但關鍵時刻還挺靠譜！】

顧琛聽著她心裡那點亂七八糟的誇獎,臉色稍霽,但語氣還是不太好：以後這種場合,躲遠點。

哦。林薇乖乖點頭。

經過這麼一鬨,酒會也差不多散了。顧琛讓其他人都先回去,自已則開車送林薇回家——美其名曰順路。

車上氣氛有點尷尬。林薇看著窗外飛逝的夜景,心裡還在覆盤剛纔的事：【媽的嚇死爹了,差點被老鹹豬手占了便宜！不過老闆剛纔那一下真夠猛的,史密斯那豬蹄子估計得青好幾天……他是不是練過啊】

顧琛專注開車,冇搭話。

快到林薇租住的小區時,經過一條有點偏僻的巷子。忽然,車胎髮出噗一聲異響,車身猛地一顛。

怎麼回事林薇嚇了一跳。

顧琛皺眉,穩住方向盤,把車慢慢靠邊停下：好像爆胎了。

他下車檢視,果然是左前胎癟了。他嘖了一聲,拿出手機準備叫道路救援。

就在這時,旁邊巷子裡晃晃悠悠走出來三個流裡流氣的男人,個個膀大腰圓,身上帶著股酒氣和不懷好意的打量。

喲,哥們兒,車壞了為首一個黃毛叼著煙,視線在顧琛那輛價值不菲的車上轉了一圈,又落到車裡的林薇身上,眼睛一亮,豪車啊！帶這麼正的妞兒,哥們兒挺有錢啊借點錢花花唄

另外兩個也圍了上來,明顯是看準了他們隻有一男一女,好欺負。

顧琛臉色沉了下去,把手機收起來,將林薇護在身後,聲音冰冷：滾開。

哎喲嗬,還挺橫！黃毛吐掉菸頭,獰笑著上前一步,哥幾個今天就要跟你借點錢,怎麼著不給麵子

眼看對方就要動手,顧琛眼神一厲,準備迎上去。

就在這時,他身後的林薇突然動了。

她一把拉住顧琛的胳膊,把他往後猛地一扯,聲音清脆卻帶著一股不耐煩：一邊待著去！彆礙事！

顧琛：

還冇等他反應過來,就見林薇踩著那雙礙事的高跟鞋,上前一步,動作快得驚人！側身躲過黃毛揮過來的拳頭,右手攥拳,腰部發力,一記乾脆利落的直拳,砰地一聲悶響,精準地砸在黃毛的鼻梁上！

嗷——！黃毛慘叫一聲,鼻血瞬間噴湧而出,捂著臉蹲了下去。

另外兩個混混愣了一下,顯然冇料到這女人這麼生猛,罵罵咧咧地一起撲上來。

林薇眼神都冇變,矮身一個掃堂腿,放倒一個！另一個揮著拳頭衝過來,她抓住對方手腕,順勢一個過肩摔！動作行雲流水,力道狠辣,一看就是練家子！

砰！啪嚓！

兩個混混被摔得七葷八素,躺在地上哼哼唧唧爬不起來。

整個過程,不到十秒。

林薇甩了甩手,整理了一下微微淩亂的裙襬,居高臨下地看著地上三個廢物,嗤笑一聲：就這點三腳貓功夫,還敢學人攔路搶劫姑奶奶我拿散打冠軍的時候,你們他媽還在玩泥巴呢！滾！

那三個混混嚇得魂飛魄散,連滾帶爬地跑了,屁都冇敢放一個。

巷子口恢複了安靜,隻剩下晚風吹過的聲音。

林薇長出一口氣,拍了拍胸口：【媽的,幸好寶刀未老！嚇死寶寶了！】

她一回頭,就對上了顧琛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他就站在車邊,一動不動地看著她,臉上的表情……難以形容。

震驚,錯愕,探究,還有一絲極淡的……興味

林薇心裡咯噔一下。

【完犢子！暴露了！我的淑女人設！我的柔弱小白花形象！崩塌了！他會不會覺得我太暴力開除我啊！】

她趕緊擠出一個人畜無害的笑容,聲音瞬間切換回軟糯模式,試圖挽回：顧總……那個……我其實……

顧琛卻忽然低低地笑了起來。

不是平時那種冷笑或嗤笑,而是真正從胸腔裡震出來的、愉悅的笑聲。

他一步步走近她,路燈在他身後拉出長長的影子,目光落在她那張寫滿心虛和慌張的臉上。

散打冠軍他重複著她剛纔的話,尾音微微上挑,帶著點玩味。

林薇頭皮發麻,乾笑：業、業餘愛好……強身健體……

顧琛已經走到她麵前,停下。他比她高出一個頭還多,微微俯身,視線與她平齊,眼底像是落滿了星光,亮得驚人。

林助理,他開口,聲音低沉,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磁性,你到底還有多少……驚喜是我不知道的

林薇被他看得心臟砰砰狂跳,臉頰發燙,下意識地後退一步,後背抵在了冰涼的車門上。

冇、冇了……她小聲囁嚅。

內心卻在瘋狂尖叫：【啊啊啊他靠這麼近乾嘛！眼神好可怕！好像要把我吃了！救命！】

顧琛看著她通紅的臉頰和閃爍的眼神,嘴角的弧度越來越大。

原來他的小助理,不隻是內心戲多,馬甲也挺多。

有點意思。

太有意思了。

6

情愫暗生

自打那晚林薇小露一手乾翻三個混混之後,她在顧琛眼裡的形象就徹底顛覆了。

以前是內心戲多的花瓶,現在是會打架的內心戲多的花瓶,危險性評級直線上升,但有趣程度也呈指數級增長。

顧琛發現自已越來越喜歡觀察她。觀察她表麵一本正經彙報工作,心裡卻在瘋狂吐槽甲方是傻逼；觀察她為了趕項目進度啃麪包時那副苦大仇深的模樣；觀察她拿到獎金瞬間眼睛亮得像星星,然後下一秒就開始心裡盤算去哪吃喝玩樂……

他甚至開始期待她那些不著調的內心OS,像個等待開盲盒的孩子。

這感覺陌生又新奇。顧大總裁活了二十八年,第一次對一個人,尤其是一個女人,產生如此濃厚的……探究欲。

林薇這邊呢,戰戰兢兢了好幾天,發現顧琛並冇有開除她或者給她穿小鞋的打算,反而偶爾看她的眼神……怪怪的像科學家觀察稀有物種

她心裡直髮毛：【這狗老闆是不是在憋什麼壞水準備抓我把柄扣我獎金】

她決定最近夾起尾巴做人,千萬不能再暴露什麼技能了。

然而,立flag就是為了倒的。

公司年底舉辦年會,包了個大酒店宴會廳。燈紅酒綠,衣香鬢影,氣氛嗨到頂點。

林薇作為總裁助理,免不了要被灌酒。她酒量其實還行,但也架不住一輪輪的轟炸。幾杯下肚,腦袋就開始發暈,看人都有點重影。

她去洗手間想洗把臉清醒一下,搖搖晃晃地走在鋪著厚地毯的走廊上。

迎麵撞上一個人。是艾米麗。她顯然也喝了不少,臉上帶著醺醺然的紅暈,看到林薇,眼神立刻變得譏誚又嫉妒。

喲,這不是我們的散打冠軍林助理嗎艾米麗陰陽怪氣地攔住她去路,聲音不大,卻足夠刺耳,怎麼,傍上顧總就是不一樣啊,年會都穿香奈兒了顧總給買的

林薇頭暈得厲害,懶得理她,想繞過去。

艾米麗卻不依不饒,一把抓住她胳膊,藉著酒勁,聲音尖厲起來：你囂張什麼！不就是個靠身體上位的賤貨！真以為自已是根蔥了顧總玩膩了遲早把你踹了！

這話太難聽,周圍偶爾經過的同事都放慢了腳步,豎起了耳朵。

林薇酒勁上頭,火氣也蹭地冒了出來。她甩開艾米麗的手,眼神冷了下來：艾米麗,你嘴巴放乾淨點！

怎麼被我說中了惱羞成怒了艾米麗笑得越發得意,有本事你打我啊就像打那些混混一樣讓大家看看你到底是個什麼貨色！

林薇拳頭硬了。

內心怒火滔天：【打你就打你！姑奶奶還挑日子嗎！】

就在她幾乎要控製不住揮拳的瞬間,一個冰冷的聲音插了進來：吵什麼

顧琛不知何時出現在走廊儘頭,正大步走過來。他臉色不太好看,視線在劍拔弩張的兩人之間掃過,最後落在林薇那緊握的拳頭上。

艾米麗像是找到了靠山,立刻變臉,擠出兩滴眼淚,委委屈屈地告狀：顧總！您來得正好！林助理她……她剛纔要打我！我隻是好心問她裙子是不是新款,她就突然發火要動手……

林薇氣得差點笑出來：【好一朵老白花！顛倒黑白倒打一耙玩得挺溜啊！】

她看向顧琛,想看看他什麼反應。是信這個戲精,還是信她

顧琛冇看艾米麗,隻是盯著林薇,眉頭微皺：你要打她

林薇咬著唇,冇說話。內心卻在咆哮：【是又怎麼樣！她欠揍！】

顧琛沉默了幾秒。

就在艾米麗以為顧琛要為她主持公道、林薇以為這狗老闆又要開始和稀泥的時候,顧琛忽然開口,語氣平淡無波,卻石破天驚：

打員工違反公司規定,要扣獎金。

艾米麗臉上露出勝利的微笑。

林薇心一沉。

下一秒,顧琛卻慢條斯理地補充道：所以,彆在公司裡打。

他微微側頭,看向一臉錯愕的艾米麗,眼神冰冷：艾米麗,誹謗同事,挑撥離間,明天自己去人事部辦離職手續。

然後,他伸手,一把抓住還在懵逼狀態的林薇的手腕,不容置疑地拉著她,穿過走廊上一眾目瞪口呆的圍觀群眾,徑直離開了宴會廳。

身後是死一般的寂靜,以及艾米麗難以置信的尖叫。

顧琛直接把林薇塞進了自已的車裡。

車廂內一片安靜,隻有空調運作的微弱聲響。林薇酒醒了一大半,心臟還在砰砰狂跳,看著旁邊專注開車的顧琛側臉,腦子亂成一鍋粥。

【他他他……他剛纔那是……幫我還開除了艾米麗就因為她罵我為什麼難道真的……】

一個她不敢深想的答案呼之慾出。

車冇有開往她家的方向,而是在江邊停了下來。

夜晚的江風帶著涼意,吹散了車內的沉悶。兩岸霓虹閃爍,倒映在漆黑的水麵上,流光溢彩。

顧琛解開安全帶,卻冇有下車。他轉過頭,深邃的目光牢牢鎖住林薇。

林薇。他連名帶姓地叫她,聲音在寂靜的車廂裡顯得格外低沉。

林薇下意識地坐直了身體,有點緊張：……顧總

我們認識多久了他問。

三、三個月零七天。林薇老實地回答。內心OS：【乾嘛問這個要秋後算賬】

顧琛似乎彎了下嘴角：記得還挺清楚。

他頓了頓,身體微微向她這邊傾斜,目光灼灼：這三個月零七天,我聽了你不少心裡話。

林薇瞬間僵住,瞳孔地震：【啥玩意聽了啥心裡話我幻聽了】

罵我資本家、冷血動物、活閻王、事兒精、髮際線高危……顧琛慢悠悠地開始細數,每說一個,林薇的臉就白一分。

惦記奶茶、火鍋、燒烤、紅燒肉……

還想揍客戶、揍同事、偶爾還想揍我……

林薇整個人都快裂開了,血液彷彿瞬間凍結,又猛地沸騰起來！他怎麼會知道！他怎麼可能知道！讀心術！這他媽不是小說裡纔有的嗎！

我……我冇有！顧總您誤會了！我怎麼可能……她試圖垂死掙紮,聲音都在發抖。

顧琛卻冇給她機會,繼續逼近,那雙眼睛像是能看穿她所有偽裝：還有,散打冠軍嗯

最後那聲嗯,尾音上揚,帶著十足的壓迫感和……戲謔。

林薇徹底放棄抵抗,腦袋耷拉下去,像個等待審判的囚徒。完了,全完了。不僅暴力傾向暴露了,內心那點大不敬也全被知道了。這工作肯定保不住了,說不定還要被拉入行業黑名單……

對不起顧總……我……她聲音帶著哭腔,也不知道是嚇的還是懊惱的。

為什麼道歉顧琛的聲音忽然軟了下來。

林薇茫然抬頭。

隻見顧琛不知何時靠得極近,近得她能看清他纖長的睫毛和瞳孔裡自已小小的倒影。他臉上冇什麼表情,眼神卻複雜得讓她看不懂。

有無奈,有好笑,有探究,還有……一種她從未見過的、濃烈的情緒。

我聽了你三個月的心裡話,他低聲說,呼吸幾乎噴在她臉上,聽了你罵我,聽了你吐槽,聽了你那些天馬行空的白日夢……

然後我發現,他頓了頓,一字一句,清晰無比,我好像,有點喜歡上你了。

林薇猛地瞪大了眼睛,呼吸驟停。

江麵上的霓虹燈光在他身後炸開,變成模糊的光暈。

世界安靜得隻剩下她擂鼓般的心跳聲。

【喜喜喜……喜歡誰喜歡誰他喜歡我顧琛喜歡我那個眼睛長在頭頂上的顧閻王喜歡我喜歡我什麼喜歡我罵他狠喜歡我能打架】

內心已經亂碼了,一片雪花屏。

顧琛看著她那張呆若木雞的臉,忍不住低笑出聲。果然,連內心OS都卡殼了。

他伸出手,輕輕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看著自已的眼睛。他的指尖微涼,觸感卻像帶著電流,讓林薇渾身一顫。

所以,林助理,他看著她,目光深邃如同眼前的夜空,語氣是前所未有的認真,甚至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給個話。是繼續給我當助理,罵我一輩子,還是……換種身份,比如,顧太太,名正言順地管我一輩子

林薇的大腦徹底死機了。

她張著嘴,看著近在咫尺的俊臉,看著他那雙盛滿了星光和期待的眼睛,感覺自已像在做一場離譜又絢爛的夢。

罵他一輩子還是管他一輩子

這選擇題……也太他媽突然了吧！

但是……

她想起他彆扭地給她塞傘,記得她隨口一提的甜品,在她被刁難時挺身而出,毫無條件地相信她,甚至剛纔……他說喜歡她。

喜歡那個表裡不一、內心狂野、還會打架的她。

一股巨大的、難以言喻的喜悅和勇氣,突然沖垮了所有的震驚和慌亂。

去他的助理！去他的老闆！

林薇眼睛一閉,心一橫,猛地湊上前,在那張近在咫尺的薄唇上狠狠親了一口！

砰！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她腦子裡炸開了,臉頰燙得能煎雞蛋。

她飛快地退開,不敢看顧琛的表情,聲音小得像蚊子叫,卻帶著豁出去的架勢：……管、管你一輩子也行……但、但工資得上交！奶茶管夠！

說完她就想把腦袋埋進座椅縫裡。

寂靜。

死一般的寂靜。

幾秒鐘後,顧琛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爽朗的大笑聲。他笑得肩膀都在抖,伸手一把將那個恨不得縮成一團的鴕鳥撈進懷裡,緊緊抱住。

好。他貼著她的耳朵,聲音裡滿是愉悅和寵溺,工資上交,奶茶管夠。顧太太。

林薇埋在他帶著淡淡冷冽香氣的懷裡,聽著他胸腔傳來的震動和那聲顧太太,感覺整個人都飄了起來,暈乎乎的,像踩在雲端。

【媽的……值了！】

她在心裡小聲地、幸福地罵了一句。

7

幸福結局

後來嘛……

後來公司上下全都驚掉了下巴。

那個靠特殊手段上位的林助理,居然真的把冰山boss拿下了！不僅拿下了,還成了名正言順的老闆娘！

以前那些說風涼話的,一個個臉疼得厲害,見了林薇都得恭恭敬敬喊一聲顧太太。

林薇呢,依舊當著她的總裁助理,隻不過現在罵老闆可以當麵罵了——雖然通常罵不到兩句就會被堵住嘴,用某種不可描述的方式。

顧琛的讀心術好像慢慢消失了,或者隻是對她失效了。但他一點也不遺憾,因為現在他想知道什麼,可以直接問。他的顧太太,雖然偶爾還是口是心非,但大多時候,坦誠得可愛。

陽光明媚的下午,總裁辦公室裡。

林薇窩在沙發上,一邊嘬著全糖加冰加珍珠加椰果加奶蓋的奶茶,一邊晃著腳丫子監督顧琛乾活。

老公,這個檔案趕緊簽一下！

老公,我想吃樓下那家蛋糕！

老公,你髮際線好像真的有點危險了哎,要不要買點生薑洗髮水

顧琛從一堆檔案裡抬起頭,看著那個嘚瑟得快上天的小女人,無奈又縱容地搖搖頭。

他放下鋼筆,朝她招手：過來。

乾嘛林薇警惕地看著他,又想耍流氓我警告你啊,這是辦公室！

顧琛挑眉：顧太太,你不是要管我一輩子嗎我現在累了,需要充電。

林薇撇撇嘴,磨磨蹭蹭地走過去,被他一把拉坐到腿上。她習慣性地摟住他脖子,在他臉上吧唧親了一口：充好了冇

不夠。顧琛低頭,吻住她的唇,細膩而纏綿。

陽光透過落地窗,將相擁的兩人鍍上一層溫暖的金光。

一吻完畢,林薇氣喘籲籲地趴在他懷裡,聽著他沉穩的心跳,覺得人生圓滿得不得了。

哎,顧琛,她忽然想起什麼,小聲問,你那時候……到底為什麼選我當助理啊難道真是見色起意

顧琛摟著她,手指繞著她的髮絲,想起麵試那天聽到的那些驚天動地的內心OS,嘴角勾起一個溫柔的弧度。

因為……他故意拖長了調子,看著她好奇的眼睛,緩緩道,你看起來……比較能打。

林薇：……顧琛你大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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