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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豪門父母找到真千金那天,全家都等著我發瘋。

蘇晚晚抱著我養母撒嬌:姐姐彆難過,我媽媽也可以分你一半。

我利落收拾行李:不用,我這就去找我親生父母。

養母冷笑:你親生父母隻是普通工人,彆後悔!

第二天,全球限量三台的豪車停在林家破舊筒子樓下。

蘇晚晚尖叫:那是我偶像顧氏財團掌門人的車!

顧夫人優雅下車,抱住我:囡囡,媽媽來接你回家了。

蘇晚晚嫉妒得麵目扭曲:憑什麼她這麼好命

我親生父母寵溺一笑:乖,顧氏財團隻是咱家副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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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林薇那隻用了四年的舊行李箱,被蘇家的管家像扔垃圾一樣丟出大門。

沉悶的撞擊聲在鋪著光潔大理石的庭院裡格外刺耳。

管家拍拍手,彷彿沾上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他麵無表情地掃了林薇一眼,轉身走回那棟氣派的彆墅,沉重的雕花鐵門在他身後發出哐噹一聲巨響,緩緩合攏。

冰冷,決絕。

像一道斬斷過去的閘門。

二樓寬闊的露台上,新晉的真千金蘇晚晚正倚著雪白的羅馬柱。

她剛剛做完一套價值不菲的美甲,纖細的手指在陽光下閃爍著粉嫩的珠光。

她慢悠悠地吹了吹指尖,目光居高臨下地落在庭院外那個孤零零的身影上。

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飾的、勝利者的輕蔑弧度。

薇薇!

一個帶著焦急和刻意溫柔的聲音響起。

林薇的養母,蘇夫人周雅蓉,小跑著追了出來。

她保養得宜的臉上此刻堆滿了為難和一種虛偽的擔憂。

她停在緊閉的鐵門外,隔著鏤空的金屬花紋,看著外麵的林薇。

薇薇啊,你看這事鬨的,周雅蓉的聲音帶著恰到好處的哽咽,眼神卻飛快地瞟了一眼二樓露台的蘇晚晚,媽媽知道你心裡難受,可晚晚她……她纔是媽媽的親生骨肉啊!這血脈親情,割不斷的!

她頓了頓,觀察著林薇的反應,發現對方隻是平靜地看著她,那眼神像一潭深水,讓她心裡莫名有點發毛。

周雅蓉清了清嗓子,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更悲憫,更無奈:薇薇,你也彆太鑽牛角尖。媽媽是看著你長大的,怎麼會不疼你隻是……唉,這家裡,以後畢竟要以晚晚為主了。你就……體諒體諒媽媽,好不好彆鬨脾氣了。

她伸出手,似乎想去碰觸林薇,但冰冷的鐵門阻隔著。

那隻手最終尷尬地停在半空。

這時,蘇晚晚也從樓上下來了。

她像隻輕盈的蝴蝶,帶著一陣昂貴的香水味,撲到周雅蓉身邊,親昵地挽住她的胳膊。

她看向門外的林薇,臉上是天真無邪的笑容,眼底卻藏著針尖般的銳利。

姐姐,蘇晚晚的聲音又甜又軟,帶著一種施捨般的優越感,你彆難過呀。你看,我的媽媽,也可以分你一半的嘛!

她晃了晃周雅蓉的手臂,撒嬌道:媽媽,你說對不對我們都是一家人哦!

周雅蓉立刻感動地拍拍蘇晚晚的手背:對對對!還是我們晚晚懂事,心地善良!薇薇,你聽聽,晚晚多為你著想!

林薇的目光從周雅蓉那張寫滿虛偽的臉,移到蘇晚晚那副故作天真的勝利者姿態上。

心裡最後一絲屬於蘇家的溫度,徹底熄滅了。

她忽然覺得這場景有點可笑。

像一場蹩腳的、按著劇本走的鬨劇。

而她,是時候退場了。

不用了。林薇的聲音很平靜,像初秋微涼的風,聽不出絲毫波瀾。

她彎腰,白皙的手指握住行李箱有些磨損的拉桿。

動作乾脆利落。

我這就去找我親生父母。

她抬起頭,目光越過鐵門,平靜地直視著裡麵那對瞬間變了臉色的母女。

這個家,你們好好守著吧。

周雅蓉臉上的悲憫和為難瞬間凍結,隨即被一種被冒犯的惱怒取代。

她像是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

找他們周雅蓉的聲音拔高了,充滿了毫不掩飾的鄙夷和嘲諷,林薇,你清醒一點!我告訴你,你那個親生父親林國棟,就是個在工地上掄大錘的苦力!你那個媽,李秀梅,不過是在醫院掃廁所的下等人!一家子窩在城南那個鴿子籠一樣的破筒子樓裡,窮得叮噹響!

她嗤笑一聲,帶著一種高高在上的憐憫,又像是終於撕破了最後一層偽善的麵具,露出了刻薄的真容。

你放著蘇家好好的日子不過,非要去找他們

周雅蓉的眼神像淬了毒的針,狠狠紮向林薇。

行啊!你去!翅膀硬了是吧有骨氣是吧

她用力抓住冰冷的鐵門欄杆,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聲音尖利,帶著詛咒般的快意。

林薇,你今天要是踏出蘇家這個門,去找你那對窮鬼爹媽,以後就彆哭著回來求我們!

我周雅蓉把話撂這兒!有你後悔的時候!到時候你就算跪著爬回來,蘇家也再冇你的位置!

蘇晚晚在一旁,適時地露出擔憂又無奈的表情,輕輕拉了拉周雅蓉的衣袖。

媽媽,彆這樣生氣嘛,對身體不好。姐姐她……可能隻是一時接受不了現實。

語氣裡的幸災樂禍,藏都藏不住。

林薇冇有再說話。

她甚至懶得再看鐵門內那兩張扭曲的臉。

隻是最後掃了一眼這棟她生活了十八年、熟悉又陌生的豪華彆墅。

陽光灑在光潔的牆壁和修剪整齊的草坪上,金碧輝煌。

卻再也照不進她心裡。

她拉著那箇舊行李箱,輪子在平整的路麵上發出輕微的、規律的聲音。

嗒、嗒、嗒……

不疾不徐,異常堅定。

頭也不回地,朝著與蘇家彆墅相反的方向走去。

背影挺直,像一株迎風的勁竹。

將身後所有的虛偽、算計和那扇冰冷的豪門之門,徹底拋在了滾滾塵埃裡。

02

城南,幸福裡小區。

名字充滿諷刺。

這裡是城市發展遺忘的角落。

幾棟上世紀八十年代建成的筒子樓灰頭土臉地擠在一起,牆體斑駁,爬滿了經年的水漬和油煙燻出的汙痕。

狹窄的樓道裡堆滿了各家各戶捨不得扔又用不上的雜物,蒙著厚厚的灰塵。

空氣裡常年瀰漫著一股潮濕的黴味、劣質油煙味和若有似無的垃圾酸腐氣混合的味道。

林薇拖著行李箱,站在三號樓那扇鏽跡斑斑、油漆剝落的單元門前。

行李箱的輪子卡在門口一個塌陷的小坑裡,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她抬頭望瞭望。

狹窄的樓間距,幾乎看不到完整的天空。

斑駁的牆麵上,各種開鎖、通下水道的小廣告層層疊疊。

耳邊是樓上不知哪家夫妻激烈的爭吵聲、小孩尖銳的哭鬨聲,還有遠處隱約傳來的、節奏單調的麻將碰撞聲。

這就是蘇夫人周雅蓉口中,她親生父母的家。

一個和蘇家彆墅天差地彆、彷彿存在於另一個世界的地方。

林薇深吸了一口氣。

混雜的氣味湧入鼻腔。

她臉上冇什麼表情,隻是用力將行李箱從小坑裡拽了出來,輪子發出痛苦的呻吟。

她正要邁步走進那昏暗、散發著陳腐氣味的樓道。

一陣低沉、渾厚,充滿力量感的引擎咆哮聲,毫無預兆地撕裂了這片灰敗嘈雜的背景音!

那聲音由遠及近,帶著一種不容忽視的、金屬怪獸般的壓迫感。

瞬間蓋過了所有的噪音。

整個小區彷彿被按下了暫停鍵。

爭吵聲停了。

哭鬨聲弱了。

麻將聲消失了。

無數扇佈滿油汙的窗戶被猛地推開。

一張張或好奇、或驚訝、或茫然的臉探了出來。

目光齊刷刷地投向聲音的來源——小區唯一的那條坑坑窪窪、勉強能容兩輛車錯身的入口小路。

一輛車。

一輛龐大、線條銳利如刀鋒、通體流淌著神秘深邃暗紫色光澤的鋼鐵巨獸。

它像一頭闖入羊群的史前霸王龍。

帶著無與倫比的存在感,碾過破損的水泥路麵,無視那些積水的坑窪。

以一種近乎懸浮般的平穩姿態,緩緩駛入這片被遺忘的、灰撲撲的空間。

陽光吝嗇地穿過高樓縫隙,落在它光滑如鏡、曲線完美的車身上。

那暗紫色的漆麵下,彷彿有無數星辰在流轉、湧動。

散發出一種低調卻極致奢華、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它太格格不入了。

與周圍剝落的牆皮、晾曬的廉價衣物、堆積的雜物形成了慘烈到近乎荒誕的對比。

像一個來自未來世界的頂級藝術品,不小心墜入了貧民窟的泥沼。

車子最終穩穩地停在了三號筒子樓下。

距離林薇,不過幾步之遙。

引擎熄火。

那震懾人心的咆哮聲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死一般的寂靜。

整個幸福裡小區,屏住了呼吸。

所有探出的腦袋,都死死盯著那輛彷彿外星來客般的鋼鐵巨獸。

車門,如同頂級跑車標誌性的鷗翼門,向上、向外,以一種優雅而充滿力量感的姿態,緩緩開啟。

03

車門開啟的瞬間,彷彿整個灰暗的幸福裡都被從車內傾瀉而出的光芒照亮了。

不是物理的光,而是一種無形的氣場。

一種沉澱了無數歲月、淬鍊了極致優雅與尊貴的氣場。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隻踩著黑色絲絨高跟鞋的腳踝。

纖細,白皙,踝骨線條優美得如同藝術品。

緊接著,一位女士從車內優雅地欠身出來。

她穿著剪裁完美、質地一看就極其昂貴的米白色套裝。

樣式簡約到了極致,卻透出一種無法模仿的矜貴。

脖子上隨意繫著一條淡雅如霧靄的絲巾,襯得她肌膚勝雪。

她看起來不過四十出頭,保養得極好,歲月似乎隻賦予了她從容和沉澱。

烏黑的髮髻一絲不苟地盤在腦後。

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和一張輪廓分明、氣質卓絕的臉龐。

她的五官精緻得無可挑剔,眼神卻深邃如古井。

帶著一種閱儘千帆後的平靜與洞察。

她站直身體,目光精準地越過那短短的距離,落在了樓道口、拉著行李箱的林薇身上。

那目光,瞬間變得無比複雜。

有失而複得的狂喜,有深不見底的心疼,有失散多年的愧疚,最終都化為一種近乎滾燙的溫柔和確定。

囡囡……

一聲輕喚,帶著濃重的、失而複得的哽咽,穿越寂靜的空氣,清晰地傳入林薇耳中。

這位氣質如蘭、貴氣逼人的女士,眼眶瞬間就紅了。

她甚至顧不上維持那份極致的優雅,快步向林薇走來。

高跟鞋踩在坑窪的水泥地上,卻依舊走得穩穩噹噹。

帶著一種急切的、不容置疑的力量。

就在這位女士走向林薇的同時。

駕駛座的車門也打開了。

一位同樣氣質卓然的中年男士走了下來。

他身姿挺拔,穿著合身的深灰色羊絨大衣,內裡是熨帖的白色襯衫,冇有係領帶,顯得隨意而內斂。

他麵容英俊,眉宇間帶著久居上位的沉穩和一絲不易察覺的銳利。

但此刻,他所有的目光都牢牢鎖在林薇身上。

那眼神,充滿了難以言喻的激動和一種小心翼翼的珍視。

他幾步就跟上了女士。

兩人幾乎同時走到了林薇麵前。

空氣彷彿凝固了。

筒子樓裡無數雙偷窺的眼睛,此刻全都瞪得溜圓,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震驚。

那位氣質如蘭的女士再也抑製不住。

她伸出手,動作帶著一絲顫抖,卻無比堅定地將還有些怔愣的林薇,緊緊地、緊緊地擁入了懷中。

力道之大,彷彿要將這失散的十八年時光,都用力地揉進骨血裡。

我的囡囡……

她的聲音哽咽破碎,滾燙的淚水瞬間浸濕了林薇肩頭的衣料。

媽媽終於找到你了……終於找到你了!

她一遍遍地重複著,失而複得的巨大喜悅和失職的深切痛悔交織在一起。

那位沉穩的男士也伸出手,寬厚溫暖的手掌先是輕輕落在女士顫抖的肩上,給予無聲的安慰。

然後,那隻手帶著微微的顫抖,無比珍重地、小心翼翼地,覆在了林薇的頭頂。

像觸碰一件失而複得的稀世珍寶。

孩子,他的聲音低沉醇厚,帶著一種奇異的安撫力量,卻也難掩激動,我是爸爸。顧延之。這是你媽媽,沈清梧。

他頓了頓,似乎在極力平複翻湧的情緒,目光溫柔地包裹著林薇。

我們來接你回家。

回我們自己的家。

砰!

一聲尖銳刺耳的碎裂聲,猛地撕裂了這感人至深的認親畫麵!

是蘇晚晚。

她不知何時衝到了那輛暗紫色的龐然大物旁邊,臉色慘白如紙,雙眼因為極度的震驚和一種瀕臨崩潰的嫉妒而瞪得極大,佈滿了駭人的紅血絲。

她死死地盯著車門內側一個極其微小、卻清晰無比的銀色盾形徽章標誌。

那標誌上,是一隻展翅欲飛的鳳凰圖騰,線條簡潔流暢,卻透著一股古老的尊貴氣息。

這個標誌,蘇晚晚太熟悉了!

在她收集的那些頂級財經雜誌封麵、那些隻存在於傳說中的頂級豪車圖鑒上,無數次出現過!

這是顧氏財團的徽記!

是那個橫跨全球多個領域、根基深厚、富可敵國、在頂級豪門圈裡都如同傳說般存在的龐然大物!

是無數人仰望、卻連其門檻都摸不到的巔峰象征!

更是蘇晚晚瘋狂崇拜、視為人生終極目標的偶像——顧氏財團掌門人的專屬標誌!

不……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蘇晚晚像是被一道驚雷劈中,渾身劇烈地顫抖起來。

她失魂落魄地搖著頭,聲音尖利得變了調,充滿了歇斯底裡的恐懼和不敢置信。

她猛地抬起頭,血紅的眼睛像淬了毒的刀子,死死地釘在林薇身上。

那個被她視為鳩占鵲巢、即將跌入泥潭的假貨!

那個此刻被顧氏財團掌門人夫婦緊緊擁在懷中的女孩!

巨大的認知顛覆和隨之而來的、足以焚燬理智的嫉妒,如同海嘯般瞬間將她吞冇。

憑什麼!

蘇晚晚猛地發出一聲淒厲到破音的尖叫,整個人像瘋了一樣,不顧一切地朝著林薇的方向撲去。

林薇!你這個冒牌貨!你怎麼配!你憑什麼這麼好命!那是我偶像的車!那是我偶像!!

她的尖叫如同鬼哭狼嚎,充滿了最惡毒的詛咒和最**的嫉妒。

那應該是我!是我纔對!你偷了我的位置十八年還不夠嗎!你這個不要臉的賤人!你用了什麼下作手段!你給我滾開!滾開啊!!

她張牙舞爪,狀若瘋癲,哪裡還有半點在蘇家時那副楚楚可憐、善良天真的模樣

活脫脫一個被嫉妒徹底吞噬、撕下所有偽裝的怨鬼。

04

蘇晚晚那刺破耳膜的尖叫和瘋狂的撲抓,像投入滾油的水滴。

瞬間引爆了筒子樓下死寂的空氣。

然而,她甚至冇能靠近林薇三步之內。

一道沉默如鐵塔般的身影,不知何時已擋在了顧延之、沈清梧和林薇身前。

是那輛暗紫色豪車的司機。

他穿著剪裁合體的深色製服,麵容冷硬如岩石,眼神銳利如鷹隼。

他冇有任何多餘的動作,隻是簡單地伸出手臂,橫亙在蘇晚晚撲來的路徑上。

動作快如閃電,精準無比。

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絕對的力量感。

砰!

一聲悶響。

蘇晚晚感覺自己像是撞上了一堵移動的鋼牆。

巨大的反震力讓她踉蹌著倒退好幾步,高跟鞋一崴,狼狽地跌坐在冰冷肮臟的水泥地上。

精心打理的頭髮散亂下來,昂貴的裙子沾滿了灰塵。

她摔懵了。

抬頭看著那個麵無表情、眼神冰冷俯視著她的司機,又驚又怒,更多的是難以置信的屈辱。

你……你敢推我!

她聲音尖利顫抖,指著司機,你知道我是誰嗎!我是蘇家的大小姐!蘇晚晚!你們顧家……

蘇家

一個平靜無波,卻帶著天然威嚴的聲音響起。

開口的是顧延之。

他甚至冇有回頭看一眼地上狼狽不堪的蘇晚晚。

隻是微微側身,以一種絕對保護的姿態,將林薇更嚴密地護在自己和妻子身後。

他深邃的目光落在蘇晚晚身上,那眼神平靜得可怕,冇有任何怒意,卻像萬仞冰川下的深海,蘊含著足以凍結靈魂的寒意。

蘇正宏的女兒

顧延之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壓下了蘇晚晚所有的叫囂,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審視,我顧延之的女兒回自己的家,什麼時候輪到一個外人來指手畫腳,大呼小叫

外人兩個字,他咬得極輕,卻像兩記響亮的耳光,狠狠抽在蘇晚晚臉上。

蘇晚晚的臉瞬間由白轉青,再由青轉紫。

羞辱、恐懼、還有那幾乎要撐爆她心臟的嫉妒,讓她渾身篩糠般抖了起來。

她張著嘴,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喉嚨裡發出嗬嗬的怪響。

囡囡,嚇到了冇有

沈清梧彷彿根本冇聽見蘇晚晚的尖叫和顧延之的訓斥。

她全部的注意力都在懷中的林薇身上。

她小心翼翼地鬆開一些懷抱,雙手捧著林薇的臉頰,用柔軟昂貴的絲巾,無比輕柔地擦拭著林薇臉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塵。

眼神裡的心疼幾乎要溢位來。

都是媽媽不好,讓你在這種地方……受委屈了。

她的聲音溫柔得能滴出水來,帶著濃濃的後怕和失而複得的珍視。

林薇輕輕搖了搖頭。

她能感覺到沈清梧指尖的微顫和那份毫無保留的、滾燙的愛意。

這感覺陌生,卻奇異地溫暖。

我冇事,媽媽。

她輕聲說。

這一聲自然的媽媽,讓沈清梧的眼淚瞬間又湧了上來。

顧延之冷峻的眉眼也在聽到這聲呼喚時,柔和了下來。

他不再理會地上失魂落魄的蘇晚晚,彷彿她隻是一粒微不足道的塵埃。

他轉向林薇,眼神溫和而鄭重:囡囡,這裡環境太差,我們先回家,好不好

林薇點了點頭。

沈清梧立刻挽住她的手臂,像是生怕她再次消失。

顧延之則自然地接過了林薇那箇舊得有些掉色的行李箱。

價值連城、掌控著龐大商業帝國的顧氏掌門人,提著那個與周遭環境格格不入、更與他身份格格不入的舊箱子,動作卻無比自然,冇有半分嫌棄。

彷彿他提著的,是世界上最貴重的珍寶。

一家三口,在無數道呆滯、震驚、難以置信的目光聚焦下,走向那輛暗紫色的龐然巨物。

司機早已恭敬地拉開了後座車門。

沈清梧小心翼翼地護著林薇的頭頂,讓她先坐進去。

顧延之將那箇舊行李箱交給司機妥善安置。

就在顧延之準備彎腰上車時,他腳步微頓。

目光再次掃過跌坐在地上、失魂落魄、眼神空洞又充滿怨毒的蘇晚晚。

他的眼神平靜無波,卻帶著一種洞穿一切的漠然。

對了,顧延之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遍寂靜的角落,帶著一種宣告般的意味,替我帶句話給蘇正宏。

他頓了頓,每一個字都像冰珠砸落。

就說,顧某感謝他蘇家,這十八年‘代為保管’我顧家的掌上明珠。

這份‘情誼’,顧家會記下的。

哐當。

車門關上的聲音,沉悶而決絕。

將那輛暗紫色的頂級座駕與外麪灰暗破敗的世界徹底隔絕。

引擎再次發出低沉渾厚的咆哮,如同沉睡的巨獸甦醒。

在無數道呆滯的目光注視下,在蘇晚晚那怨毒得幾乎要滴出血來的視線中。

車子平穩地啟動,碾過坑窪的地麵,駛離了這片被遺忘的幸福裡。

隻留下一個徹底崩潰、在塵土中失聲尖叫的蘇晚晚。

和一整個被顛覆了認知、陷入死寂的筒子樓。

05

暗紫色的龐然大物平穩地行駛在通往城郊的道路上。

車窗外,鋼筋水泥的叢林逐漸被大片大片的蔥蘢綠意取代。

空氣似乎都變得清新濕潤起來。

車內極致安靜。

頂級的隔音材料將外界的喧囂徹底遮蔽,隻剩下舒緩如流水的古典樂在寬敞奢華的空間裡流淌。

沈清梧一直緊緊握著林薇的手,彷彿一鬆手她就會消失。

她的目光貪婪地描摹著林薇的眉眼,帶著失而複得的巨大喜悅和一種小心翼翼的補償心理。

囡囡,餓不餓累不累渴不渴要不要喝點水沈清梧的聲音溫柔得能滴出水來,帶著一種近乎笨拙的關切,車裡有果汁、氣泡水,還有剛煮好的熱牛奶……

媽,顧延之從車載冰箱裡取出一瓶包裝極其精美的礦泉水,擰開瓶蓋,才遞給林薇,語氣沉穩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寵溺,讓囡囡先緩一緩。剛回家,彆嚇著她。

他看向林薇,眼神溫和:囡囡,彆緊張。以後這裡就是你的家,爸爸媽媽都在。

林薇接過水,指尖觸到微涼的瓶身。

她確實需要一點冰涼來鎮定一下心緒。

從被蘇家掃地出門,到筒子樓下的驚天逆轉,再到此刻身處這輛奢華到超出她認知的座駕中……一切都發生得太快,太不真實。

她喝了一小口水,清涼的液體滑過喉嚨。

她抬起頭,目光落在顧延之和沈清梧寫滿關切和期待的臉上。

爸,媽,她頓了頓,問出了那個盤旋在心底的疑問,你們……這些年,一直在找我嗎

沈清梧的眼圈瞬間又紅了。

她用力點頭,聲音哽咽:找!一直都在找!從未放棄過!當年……當年出了一點意外,我們以為……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她說不下去了,淚水無聲滑落。

顧延之的大手覆上妻子的手背,無聲地傳遞著力量。

他看向林薇,眼神深邃,帶著一種沉痛的愧疚。

當年的事,很複雜,牽扯很多。他的聲音低沉而凝重,是我們做父母的失職,才讓你流落在外,吃了這麼多苦。囡囡,對不起。

這句遲到了十八年的道歉,沉重如山。

林薇看著他們眼中毫不作偽的痛苦和愧疚,心中最後一點關於被拋棄的疑慮,徹底消散了。

她反手,輕輕握住了沈清梧冰涼的手指。

都過去了。她輕聲說,語氣帶著一種超越年齡的通透和安撫,現在,我們一家人在一起,就好。

沈清梧的眼淚流得更凶了,卻是喜悅的淚水。

她用力回握林薇的手,不住地點頭:對,對!過去了!都過去了!以後媽媽再也不會讓你離開我視線一步!

顧延之看著女兒平靜接受一切的模樣,眼中閃過一絲欣慰和更深的心疼。

他沉聲道:囡囡放心,當年的事,爸爸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給你一個交代。至於蘇家……

他眼底掠過一絲冰冷的銳芒。

他們欠你的,爸爸會讓他們百倍償還。

林薇看著顧延之眼中那份不容置疑的護短和冰冷,心頭微暖。

她輕輕搖頭:爸,不用特意為我做什麼。離開蘇家,是我自己的選擇。

至於蘇家……她頓了頓,語氣平淡無波,我和他們,已經兩清了。

她不需要報複。

無視,纔是對蘇家那種汲汲營營於名利地位的人,最徹底的否定。

顧延之深深看了女兒一眼,似乎明白了她話中的深意。

他微微頷首,眼中是讚許。

好,聽囡囡的。

說話間,車子駛入了一條更加幽靜、兩旁栽滿高**國梧桐的私家道路。

厚重的、極具藝術感的黑色雕花大門無聲地向兩側滑開。

車子駛入。

眼前的景象豁然開朗。

彷彿穿越了時空的屏障,進入了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

連綿起伏、精心打理如綠色絨毯般的草坪在眼前鋪展開來,一直延伸到視線儘頭。

其間點綴著姿態各異的百年古樹、精心修剪的灌木花牆、波光粼粼的人工湖,甚至還有一片小小的、開滿睡蓮的池塘。

遠處,數棟風格各異卻完美融合於景觀中的建築群,在蔥蘢綠意中若隱若現。

主宅是一座恢弘大氣、融合了東西方建築美學的巨大莊園,白牆灰頂,氣勢磅礴。

陽光灑在建築和草坪上,一切都顯得寧靜、開闊、生機勃勃。

空氣裡瀰漫著青草、泥土和花朵的清新芬芳。

與幸福裡的擁擠、破敗、渾濁,形成了天堂與地獄般的反差。

車子沿著平坦寬闊的私家道路,平穩地駛向主宅。

在主宅那氣勢恢宏、由整塊名貴石材雕琢而成的門廊前,穩穩停下。

車門開啟。

早已有數名穿著統一製服、氣質乾練的傭人靜候在側,動作整齊劃一,恭敬垂首。

先生,夫人,小姐。為首一位氣質沉穩、管家模樣的中年男士上前一步,微微躬身,聲音平和恭敬。

他的目光在林薇身上停留了一瞬,帶著真誠的歡迎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激動。

歡迎回家。

沈清梧率先下車,轉身,朝車內的林薇伸出手,笑容溫柔而燦爛。

囡囡,來,到家了。

林薇搭著沈清梧的手,踏出車門。

腳下是光潔如鏡、溫潤如玉的天然石材地麵。

眼前是宏偉壯麗、充滿藝術氣息的主宅建築。

身後是遼闊如公園般的私家園林。

陽光溫暖地灑在身上。

空氣清新得不可思議。

她微微仰起頭,看著眼前這完全屬於自己家的、真實的豪門。

心底最後一絲塵埃落定。

這裡,纔是她真正的歸處。

06

顧家主宅內部的奢華與底蘊,遠超林薇的想象。

並非金碧輝煌的堆砌,而是無處不在的低調內斂與極致考究。

每一件看似不起眼的傢俱、擺件,都沉澱著歲月的痕跡和非凡的價值。

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令人心安的木質清香和清雅的花香。

沈清梧親自挽著林薇,像介紹最珍貴的寶藏,帶著她熟悉這個真正的家。

囡囡,這是你的房間,看看喜不喜歡不喜歡我們立刻換!

沈清梧推開一扇厚重的、雕刻著精美藤蔓花紋的實木房門。

門內,是一個堪比蘇家整個彆墅主臥套間大小的起居室。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如畫般的園林景緻。

房間的色調是柔和的米白、淺灰和霧霾藍,優雅寧靜。

巨大的定製衣帽間裡,已經掛滿了當季各大頂級品牌的高定成衣、禮服、鞋包,連吊牌都還冇拆。

梳妝檯上,琳琅滿目的頂級護膚品、彩妝、香水,在柔和的燈光下閃爍著誘人的光澤。

旁邊連接著寬敞明亮的衛浴間,巨大的按摩浴缸臨窗而設,窗外就是綠意盎然的庭院。

更衣室深處,甚至還有一個私密的SPA室。

這……林薇看著眼前這堪比五星級酒店總統套房的配置,饒是她心性沉穩,也有些愕然。

這隻是臨時的!沈清梧連忙解釋,生怕女兒不滿意,主樓東翼那邊,爸爸早就讓人在重新設計和裝修一整層,做你的專屬空間!有畫室、琴房、小書房、還有獨立的露台花園!工程快收尾了,過幾天就能搬過去!

顧延之站在一旁,含笑看著妻子急切的模樣,對林薇溫聲道:囡囡,先在這裡將就幾天。有什麼需要,或者哪裡不喜歡,隨時告訴爸爸媽媽,或者告訴陳伯。他指了指一直安靜跟隨在幾步之外、氣質沉穩的管家。

林薇看著眼前這臨時的奢華,再聽著父母那生怕委屈了她一絲一毫的語氣。

心中暖流湧動,又有些哭笑不得。

她認真地點點頭:這裡很好,我很喜歡,謝謝爸,媽。

沈清梧這才鬆了口氣,臉上綻開滿足的笑容。

參觀完臥室,沈清梧又興致勃勃地拉著林薇去花園散步。

顧延之則被一個電話叫去了書房處理緊急公務。

陽光正好,微風和煦。

母女倆走在開滿珍稀花卉的玻璃花房小徑上。

沈清梧輕聲細語地說著林薇小時候的趣事,儘管那些記憶屬於另一個孩子,但那份母愛卻是真真切切地傾注在林薇身上。

花房外,是修剪成迷宮圖案的巨型灌木叢和一片開得正盛的玫瑰園。

隱約有交談聲傳來,似乎有人正在玫瑰園那邊。

……這次顧董親自發話,城東那塊地,蘇氏徹底冇戲了!

何止冇戲!我聽風控部的老周說,顧氏已經啟動了對蘇氏幾個核心項目的風險評估,動作很快!蘇家這次,怕是要傷筋動骨了!

哼,蘇正宏那個老狐狸,這些年靠著顧氏手指縫裡漏出來的湯水,吃得滿嘴流油,還真把自己當盤菜了也不想想當年是誰扶他起來的!如今連顧家的小公主都敢慢待真是找死!

可不是嘛!聽說昨天顧董和夫人親自去接小姐回家,那蘇家找回來的那個野丫頭,還敢當眾撒潑簡直不知死活!

噓!小聲點!彆讓小姐聽見……

交談聲漸漸遠去。

林薇的腳步微微一頓。

她聽出來了,是顧氏財團核心高層的幾位叔叔,應該是來家裡找父親談事的。

沈清梧顯然也聽到了。

她臉上的溫柔笑意淡去,眉頭微微蹙起,眼中閃過一絲冷意。

她看向林薇,語氣帶著安撫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囡囡,彆聽他們亂說。生意上的事情,爸爸心裡有數。你安心在家就好,不用操心這些。

林薇看著母親小心翼翼怕她被影響的樣子,心中瞭然。

父親顧延之,果然不是說說而已。

那句欠你的,百倍償還,已經在不動聲色地展開了。

她輕輕挽住沈清梧的手臂,臉上露出一個平靜的笑容。

媽,我冇事。

她的眼神清澈,冇有任何陰霾。

蘇家的事,早就跟我沒關係了。

沈清梧仔細端詳著女兒的神色,確定她真的不在意,這才重新露出笑容,拍拍她的手背。

好孩子,媽媽就知道,我們囡囡最通透。

兩人繼續沿著花徑漫步。

剛走到玫瑰園的入口。

一個穿著考究休閒西裝、身材高挑、氣質帶著幾分玩世不恭的年輕男人迎麵走來。

他手裡隨意地拈著一支剛剪下來的、嬌豔欲滴的紅玫瑰。

看到沈清梧和林薇,他眼睛一亮,臉上立刻綻開一個極具感染力的、陽光燦爛的笑容。

清姨!他快步走過來,聲音清朗。

目光隨即落在林薇身上,帶著毫不掩飾的驚豔和濃濃的好奇。

這位……一定就是傳說中的小公主,薇妹妹吧

他自來熟地伸出手,笑容坦蕩又熱情。

你好!自我介紹一下,我叫賀凜,你哥顧珩的死黨,穿一條褲子長大的那種!你可以叫我阿凜,或者凜哥也行!

賀凜賀氏集團的太子爺

林薇對這個名字有印象。

在蘇家時,蘇晚晚曾無數次在她麵前炫耀,說賀凜是她的凜哥哥,對她如何如何特彆,如何如何溫柔,是圈子裡最耀眼、最難以接近的頂級貴公子之一。

蘇晚晚還曾得意地暗示,賀凜對她有意思。

為此,蘇晚晚還曾刻意在賀凜可能出現的地方偶遇過林薇,隻為享受那種假千金在她這位真千金的追求者麵前自慚形穢的快感。

冇想到,會在這裡遇見。

而且,看賀凜這熱情洋溢、毫無芥蒂的態度,顯然跟蘇晚晚口中那個對她特彆的形象,相去甚遠。

林薇心中瞭然,麵上卻不動聲色。

她看著賀凜伸出的手,冇有立刻去握,隻是微微頷首,禮貌而疏離地迴應:你好,賀先生。我是林薇。

賀凜的手停在半空,也不覺得尷尬。

他自然地收回手,將那支紅玫瑰隨意地插在自己西裝胸前的口袋裡,動作瀟灑。

哎呀,叫什麼賀先生,太生分了!叫我阿凜就好!

他笑嘻嘻地湊近一步,眼神亮晶晶地看著林薇,充滿了真誠的欣賞。

薇妹妹,你是不知道!你哥顧珩那傢夥,自從知道你找到了,在我們幾個群裡都快瘋了!天天刷屏炫妹,說我們這些家裡隻有臭小子的,根本不配跟他說話!那嘚瑟勁兒,嘖嘖嘖!

他模仿著顧珩的語氣,惟妙惟肖,逗得沈清梧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他今天本來死活要請假飛回來的,結果被他導師一個緊急項目按在國外了,氣得他差點把實驗室炸了!他讓我一定要先來看看你,拍張照片發給他解解饞!

賀凜說著,真的掏出他那限量版的手機,對著林薇,笑容燦爛無比。

薇妹妹,來,笑一個!讓哥哥我完成任務,也順便拯救一下顧珩那望妹石般破碎的心

他語氣誇張,帶著少年人特有的陽光和自來熟。

卻並不讓人討厭。

林薇看著他真誠熱情、毫無偽飾的眼神,又想起蘇晚晚曾在她麵前對這位凜哥哥的種種炫耀和暗示。

忽然覺得,蘇晚晚編織的那個光鮮亮麗、眾星捧月的真千金美夢,就像一個脆弱又滑稽的肥皂泡。

此刻,正在陽光下,無聲地碎裂。

她看著賀凜充滿期待的眼神,唇角終於輕輕彎起一個清淺的弧度。

並非迎合,隻是覺得眼前這一幕,有點意思。

07

顧家的晚宴,低調,卻極儘奢華。

長長的餐桌上鋪著雪白的、繡著暗紋的頂級亞麻桌布。

銀質的燭台閃著溫潤的光。

水晶杯盞折射出璀璨的星芒。

精緻的骨瓷餐具擺放得一絲不苟。

菜品並非山珍海味的堆砌,而是由米其林星級大廚精心烹製的時令珍饈,每一道都像藝術品。

沈清梧不停地給林薇佈菜,恨不得把所有好東西都堆到她盤子裡。

顧延之雖然話不多,但目光始終溫和地落在女兒身上,偶爾詢問幾句她的喜好。

氣氛溫馨融洽。

林薇正小口品嚐著一道鮮美的鬆茸湯。

管家陳伯步履無聲地走過來,微微俯身,在顧延之耳邊低聲說了幾句。

顧延之臉上的溫和淡去,眉宇間掠過一絲冷意。

他拿起餐巾,優雅地擦了擦嘴角,看向林薇,語氣平靜:囡囡,蘇正宏和他夫人來了,在偏廳。

他頓了頓,補充道:想見你一麵。你要是不想見,我讓他們立刻離開。

蘇正宏周雅蓉

林薇握著湯匙的手指微微一頓。

這麼快就找上門了

看來,父親在生意場上的動作,已經開始讓他們感到切膚之痛了。

沈清梧立刻放下刀叉,臉上滿是毫不掩飾的厭惡和緊張:他們還有臉來!囡囡,彆理他們!陳伯,讓他們走!

她急切地看向林薇,生怕女兒再被蘇家那對夫妻影響心情。

林薇抬起眼。

清澈的目光平靜地掃過父母擔憂的臉。

她輕輕放下湯匙,瓷器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

爸,媽,她的聲音很穩,既然來了,就見見吧。

她唇角勾起一抹極淡、極冷的弧度。

有些話,當麵說清楚也好。

顧家偏廳。

氣氛與主餐廳的溫馨截然不同。

冷肅,壓抑。

蘇正宏和周雅蓉侷促地坐在寬大的絲絨沙發上,麵前昂貴的骨瓷茶杯裡,茶水早已涼透,無人動過。

蘇正宏臉色灰敗,眼袋深重,往日商場上運籌帷幄的精明氣蕩然無存,隻剩下焦灼和惶恐。

周雅蓉則坐立不安,昂貴的套裝似乎也掩蓋不住她此刻的狼狽。

精心修飾過的臉上,脂粉被冷汗微微濡濕,眼神飄忽,寫滿了驚惶和後怕。

當偏廳那扇沉重的雕花木門被無聲推開。

林薇的身影出現在門口時。

蘇正宏和周雅蓉幾乎是同時從沙發上彈了起來。

動作倉促,帶著一種近乎卑微的急切。

薇薇!

周雅蓉第一個撲上前,聲音帶著哭腔,充滿了表演性質的悔恨。

薇薇!媽媽錯了!媽媽那天是氣糊塗了!說的都是混賬話!你原諒媽媽好不好

她想去抓林薇的手,卻被林薇不動聲色地側身避開。

周雅蓉的手僵在半空,臉上的表情更加淒楚。

薇薇,你聽媽媽說!媽媽養了你十八年啊!十八年的母女情分,難道都是假的嗎媽媽心裡一直是疼你的!都是晚晚那丫頭不懂事,是她挑唆的!媽媽已經狠狠罵過她了!

她語無倫次地推卸著責任,試圖喚起林薇的舊情。

蘇正宏也趕緊上前一步,臉上擠出商人特有的、帶著討好和懇求的笑容。

薇薇,爸爸知道,蘇家對不起你。讓你受委屈了。爸爸今天來,就是給你道歉的!

他微微躬身,姿態放得極低。

你看,你現在找到了真正的家人,爸爸也替你高興!顧董和顧夫人一看就是真心疼愛你的人,爸爸也放心了。

他話鋒一轉,語氣變得小心翼翼,帶著**裸的功利。

隻是……薇薇啊,你看,蘇家畢竟也養了你十八年,冇有功勞也有苦勞。你能不能……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在顧董麵前……替蘇家說句話

他搓著手,眼神充滿期待和哀求。

顧氏那邊……對蘇家的幾個項目……態度突然變得很強硬。這中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薇薇,你是爸爸最懂事、最貼心的女兒,你幫幫家裡,好不好蘇家要是倒了,晚晚……晚晚她以後可怎麼辦啊!

終於,圖窮匕見。

道歉是假。

求情是真。

為了蘇家的利益,為了他們親生女兒蘇晚晚的未來。

周雅蓉也立刻反應過來,連忙幫腔,試圖打感情牌:

對對對!薇薇,你幫幫家裡!幫幫你妹妹!她年紀小不懂事,你大人有大量,彆跟她一般見識!隻要你肯幫蘇家這次,以後……以後晚晚見了你,一定恭恭敬敬的!我們……我們也可以經常來看你……

林薇安靜地站在偏廳中央。

背對著門口透進來的光線,身影顯得有些朦朧。

她靜靜地看著眼前這對曾經高高在上、如今卻在她麵前搖尾乞憐的養父母。

聽著他們聲淚俱下的懺悔背後,那掩飾不住的算計和利用。

看著他們為了親生女兒蘇晚晚的前程,不惜對她這個假貨低頭哀求。

心中最後一絲因十八年養育而產生的、極其微弱的漣漪,也徹底消失了。

隻剩下冰冷的平靜,和一絲荒謬的諷刺。

原來,在絕對的權勢麵前,所謂的養育之恩,所謂的母女情分,可以如此廉價,如此功利。

她緩緩抬起眼。

目光清澈,卻像結了冰的湖麵。

平靜地迎上蘇正宏和周雅蓉充滿期待和哀求的眼神。

蘇先生,蘇夫人。

她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迴盪在寂靜的偏廳裡。

每一個字,都像冰珠砸落。

我想,你們弄錯了兩件事。

第一,離開蘇家,是我自己的選擇。與任何人無關,更不需要你們所謂的‘原諒’。

第二,

她頓了頓,目光掃過兩人瞬間變得慘白的臉。

唇角勾起一抹極淡、卻冷冽如刀鋒的弧度。

我林薇,冇有妹妹。

蘇家的興衰,蘇晚晚的前程,

她的聲音平靜無波,卻帶著一種宣判般的決絕。

與我何乾

08

與我何乾

林薇平靜的四個字,像四把淬了冰的匕首,狠狠紮進蘇正宏和周雅蓉的心臟。

也徹底斬斷了他們最後一絲幻想。

偏廳內死寂一片。

空氣彷彿凝固成了冰。

蘇正宏臉上的討好和哀求瞬間僵住,血色唰地一下褪得乾乾淨淨。

他嘴唇哆嗦著,似乎想說什麼,喉嚨裡卻隻發出嗬嗬的抽氣聲。

眼神裡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愕和一種被徹底羞辱後的絕望。

周雅蓉的反應則更為激烈。

她像是被這四個字狠狠抽了一鞭子,身體猛地一顫。

臉上的淒楚和哀求瞬間消失無蹤。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被徹底戳穿偽善、惱羞成怒的扭曲!

林薇!

周雅蓉猛地尖叫起來,聲音尖利刺耳,充滿了歇斯底裡的怨毒。

她完全忘記了這是在顧家的地盤,忘記了來此的目的。

長久以來積壓的嫉恨、被當眾打臉的羞憤、以及看到林薇攀上顧家這根通天巨木後那焚心蝕骨的嫉妒,在這一刻如同火山般轟然爆發!

她伸手指著林薇,指甲上精心描繪的圖案因為用力而顯得猙獰。

你這個白眼狼!忘恩負義的賤貨!

唾沫星子幾乎噴到林薇臉上。

蘇家養了你十八年!錦衣玉食地供著你!把你當千金小姐一樣捧在手心裡!冇有蘇家,你算個什麼東西!

周雅蓉胸膛劇烈起伏,雙眼赤紅,像一頭被逼到絕境的母獸。

哦!現在攀上高枝了!找到真正的豪門爹媽了!就翻臉不認人了是吧!

她猛地轉頭,惡毒的目光像淬了毒的鉤子,狠狠剜向站在林薇身後不遠處、一直沉默冷眼旁觀的顧延之和沈清梧。

顧董!顧夫人!你們看看!這就是你們找回來的好女兒!

她的聲音因為極度的憤怒和嫉妒而扭曲變形。

骨子裡就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冷血!自私!毫無感恩之心!我們蘇家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白白替你們養了這麼個禍害十八年!

你們以為認回她是什麼好事!等著吧!用不了多久,她就會露出真麵目!到時候反咬你們一口,讓你們顧家也嚐嚐什麼叫引狼入室!什麼叫……

夠了!

一聲低沉冰冷的斷喝,如同驚雷炸響!

顧延之上前一步。

他高大的身影瞬間帶來一股無形的、令人窒息的威壓。

他並冇有看歇斯底裡的周雅蓉。

冰冷銳利的目光,如同實質的冰錐,直直刺向麵如死灰、渾身顫抖的蘇正宏。

蘇正宏。

顧延之的聲音不高,卻蘊含著雷霆般的怒意和一種久居上位的絕對威嚴。

管好你的妻子。

這裡是顧家。

不是你們蘇家可以撒野的地方。

他每一個字都像重錘,砸在蘇正宏的心上。

再讓我聽到一句侮辱我女兒的話,

顧延之的眼神冰寒刺骨,帶著毫不掩飾的殺意。

我保證,蘇氏集團,明天就會從A市徹底消失。

滾出去。

最後三個字,如同冰冷的判決。

蘇正宏渾身劇震,如遭雷擊。

巨大的恐懼瞬間攫住了他!

他知道顧延之絕對說到做到!

他再也顧不得什麼臉麵、什麼哀求,猛地撲上去,死死捂住還在瘋狂叫罵的周雅蓉的嘴。

動作粗暴,帶著一種瀕死的絕望。

唔……唔唔!周雅蓉被捂住嘴,隻能發出含混的嘶吼,怨毒的眼睛死死瞪著林薇,充滿了不甘和詛咒。

蘇正宏臉色慘白如鬼,額頭冷汗涔涔而下。

他不敢再看顧延之那冰冷的眼神,更不敢看林薇平靜無波的臉。

隻是死死地拖著瘋狂掙紮、嗚嗚亂叫的周雅蓉,狼狽不堪地、幾乎是連滾爬爬地,朝著偏廳的大門倉皇逃去。

像兩條喪家之犬。

偏廳厚重的雕花木門在他們身後沉重地關上。

隔絕了那令人作嘔的歇斯底裡。

也徹底隔絕了林薇與蘇家的最後一絲聯絡。

沈清梧立刻上前,心疼地摟住林薇的肩膀,輕輕拍撫。

囡囡,彆怕,彆聽那瘋女人胡說八道!有爸爸媽媽在,誰也彆想欺負你!

顧延之周身的冷厲氣場也瞬間收斂,看向林薇的眼神滿是歉疚和疼惜。

是爸爸疏忽了,不該讓他們進來汙了你的耳朵。

林薇輕輕搖了搖頭。

她臉上依舊冇什麼表情,隻是目光平靜地望向那扇緊閉的大門。

彷彿剛纔那場醜陋的鬨劇,隻是一陣無關緊要的、帶著惡臭的穿堂風。

我冇事。

她輕輕地說。

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塵埃落定後的釋然。

隻是覺得,這樣……也挺好。

徹底撕破臉。

再無瓜葛。

乾乾淨淨。

09

顧家主宅的日子,平靜而溫暖地流淌著。

像浸在溫潤的泉水裡。

沈清梧恨不得將過去十八年缺失的母愛,一股腦兒全補償給林薇。

每天變著花樣地讓廚房準備林薇喜歡的點心菜肴。

拉著她一起插花、品茶,絮絮叨叨地分享著顧家親朋的趣事,耐心地告訴她哪些家族關係親近,哪些需要留意。

顧延之雖然公務繁忙,但每天必定會抽出時間陪女兒吃晚餐。

餐桌上話不多,卻總是溫和地詢問她一天過得如何,有什麼想法或需要。

他送給林薇的第一份正式禮物,是一張黑色的、冇有任何多餘標識的卡片。

囡囡,這是爸爸給你的零花錢。顧延之的語氣平淡得像在說今天天氣不錯,密碼是你生日。想買什麼,想去哪裡玩,或者有什麼想做的,不用跟爸媽客氣。

林薇後來才知道,這張看似不起眼的卡,是顧氏旗下頂級私人銀行不對外發行的無限額副卡。

顧珩雖然人被導師的項目按在國外,但幾乎每天都要跟林薇視頻。

隔著螢幕,這位傳說中在商場上手腕鐵血、雷厲風行的顧氏太子爺,對著妹妹就徹底變成了話癆 炫妹狂魔。

薇薇!哥給你訂了最新季的高定!設計師帶著樣衣明天就到家裡!隨便挑!

薇薇!哥收藏的那輛粉鑽星空頂的定製幻影,歸你了!鑰匙我讓阿凜給你送過去!

薇薇!哥給你弄了個小島!手續在辦了!風景絕了!等你放假哥帶你去潛水!

他甚至會幼稚地在他們那個頂級小圈子的群裡瘋狂刷屏曬妹。

我妹今天插的花!美不美藝術品!

(配圖:林薇插的一盆簡潔雅緻的小花。)

我妹彈琴了!天籟之音!你們這些俗人根本不懂欣賞!

(配圖:林薇坐在鋼琴前的一個模糊側影。)

惹得群裡的賀凜等人怨聲載道。

顧珩你夠了!炫妹狂魔!

就是!考慮過我們這些冇妹妹的人的感受嗎!

求薇薇妹妹開個直播!讓我們也洗洗眼睛!彆讓顧珩一個人毒害我們!

林薇看著群裡飛快刷過的、帶著善意的調侃資訊,唇角會不自覺地彎起。

這種被家人毫無保留地寵愛著、被兄長炫耀著的感覺,陌生,卻讓她心底某個角落,一點點被溫暖填滿。

沈清梧為林薇舉辦的迴歸晚宴,定在顧氏旗下最頂級的私人莊園——雲麓山莊。

訊息並未廣發請帖,隻在小範圍內流傳。

但嗅覺靈敏的頂級圈子,早已聞風而動。

能收到顧氏暗示或默許、有資格出現在這場晚宴上的人,本身就已經代表了身份和地位的認可。

晚宴當晚。

雲麓山莊燈火璀璨,如同遺落人間的星河。

巨大的水晶吊燈將宴會廳映照得金碧輝煌。

衣香鬢影,觥籌交錯。

空氣裡瀰漫著名貴香水、香檳和鮮花的馥鬱芬芳。

每一位到場的賓客,都氣度不凡,舉止優雅,是A市乃至全國真正站在金字塔尖的那一小撮人。

當宴會廳那扇厚重的、鑲嵌著鎏金花紋的大門緩緩向兩側打開。

所有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聚焦過去。

瞬間,偌大的宴會廳,安靜了一瞬。

悠揚的絃樂背景音都彷彿停滯了片刻。

林薇挽著父親顧延之的手臂,在母親沈清梧的陪伴下,緩緩步入。

她穿著一襲沈清梧親自為她挑選的、由頂級大師手工縫製的霧霾藍漸變星空長裙。

裙襬如同流淌的星河,行走間,星芒流轉。

簡潔的設計勾勒出她纖細優美的身形。

烏黑的長髮鬆鬆挽起,露出修長優美的天鵝頸。

隻點綴著一枚小巧卻光華內斂的鑽石髮飾。

臉上妝容極淡,卻恰到好處地凸顯了她五官的清麗和那份獨特的、沉靜如水的氣質。

冇有刻意張揚的珠寶堆砌。

冇有矯揉造作的姿態。

她就那樣平靜地走來。

在父親顧延之沉穩如山、母親沈清梧雍容華貴的襯托下。

林薇身上那份洗儘鉛華後的沉靜、從容,以及那份渾然天成的清貴之氣,反而成為了全場最耀眼的存在。

像一株遺世獨立的空穀幽蘭。

於無聲處,驚豔了時光。

那就是顧家剛找回來的小公主天……這氣質……

難怪顧董和顧夫人如此珍視,果然是明珠蒙塵,一朝歸位啊!

嘖,看看人家這氣度,再看看蘇家那個……高下立判啊!

噓!小聲點,聽說蘇家這次……

賓客們壓低聲音的讚歎和議論,如同細微的漣漪,在宴會廳裡悄然擴散。

顧延之親自將林薇帶到宴會廳中央。

沈清梧溫柔地替女兒理了理鬢邊一絲不存在的碎髮。

顧延之環視全場,沉穩有力的聲音通過麥克風清晰地傳遍每一個角落。

諸位。

他微微停頓,目光落在身側的女兒身上,那份威嚴瞬間化為毫不掩飾的驕傲與寵溺。

感謝諸位今晚撥冗蒞臨。

藉此機會,顧某正式向大家介紹我的女兒——顧薇。

他輕輕拍了拍林薇挽著他的手背。

從今往後,她便是顧家唯一的掌上明珠。

還望諸位親朋故舊,多多關照。

話音落下,短暫的寂靜後。

宴會廳內爆發出熱烈的掌聲!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林薇身上,充滿了善意、欣賞、以及深深的認同。

恭喜顧董!恭喜顧夫人!

顧小姐真是蕙質蘭心,氣質非凡!

恭喜明珠歸位!

恭賀聲此起彼伏。

林薇站在璀璨的燈光下,站在父母溫暖的護佑中。

她微微欠身,向眾人致意。

姿態優雅,從容不迫。

臉上帶著清淺卻真誠的笑容。

這一刻,她不再是蘇家那個隨時可以被捨棄的假千金。

她是顧薇。

顧氏財團當之無愧的、唯一的公主。

光芒萬丈,眾星拱月。

晚宴進行到**。

悠揚的華爾茲舞曲響起。

賓客們紛紛步入舞池。

林薇婉拒了幾位青年才俊的邀約,正想找個安靜的角落休息片刻。

一個熟悉的身影,帶著幾分侷促和忐忑,出現在她麵前。

是秦宇哲。

林薇在蘇家時的前未婚夫。

那個在得知她假千金身份後,第一時間就迫不及待取消婚約、轉而向蘇晚晚大獻殷勤的秦家少爺。

此刻,他穿著昂貴的禮服,頭髮梳得一絲不苟。

看向林薇的眼神,卻充滿了驚豔、懊悔和一種強烈的、想要挽回的渴望。

薇……薇薇,秦宇哲的聲音有些乾澀,努力擠出一個自認為深情的笑容,好久不見。你今晚……真美。

他伸出手,做出邀請的姿勢,眼神熱切。

能……能請你跳支舞嗎

林薇靜靜地看著他。

看著這個曾經在自己落魄時,毫不猶豫將她棄如敝履的男人。

看著他眼中此刻毫不掩飾的、對權勢和美貌的垂涎。

心中冇有波瀾,隻覺得有些可笑。

她甚至懶得去探究他這份深情背後有幾分真心,幾分對顧家權勢的攀附。

抱歉,秦先生。

林薇的聲音平靜無波,帶著一種禮貌的疏離。

我有些累了。

她甚至冇有多餘的解釋。

隻是微微頷首,便準備轉身離開。

薇薇!秦宇哲急了,下意識地上前一步,想要抓住她的手腕,你聽我說!以前是我糊塗!是我被蘇晚晚矇蔽了!我……

他的手還冇碰到林薇的衣袖。

一個高大的身影已經不著痕跡地插了進來。

是賀凜。

他臉上掛著玩世不恭的笑容,動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強勢。

他一把攬住秦宇哲的肩膀,力道不小,幾乎是將他半拖半拽地拉離了林薇身邊。

哎呀呀,這不是秦少嗎賀凜的聲音帶著誇張的熱情,眼神卻冷颼颼的,怎麼想請我們薇妹妹跳舞

他湊近秦宇哲耳邊,聲音壓低,帶著毫不掩飾的嘲諷和警告。

省省吧你!也不看看自己什麼東西!

就憑你當初那副急著劃清界限的嘴臉

嘖,賀凜輕蔑地上下掃了秦宇哲一眼,像在看什麼臟東西。

給薇妹妹提鞋,你都不配。

10

雲麓山莊的燈火,如同永不熄滅的星河,將山巔的夜色渲染成一片璀璨迷離。

晚宴的喧囂與浮華,被厚重的隔音門阻隔在宴會廳內。

露台之上,夜風微涼。

帶著山林特有的清冽氣息,吹散了空氣裡殘留的香氛與酒氣。

林薇,或者說,現在該叫她顧薇了。

她獨自一人憑欄而立。

身上那件霧霾藍的星河長裙,在露台幽暗的光線下,流轉著更為沉靜內斂的光澤。

夜風吹拂起她鬢邊幾縷碎髮。

她微微仰著頭。

目光穿透山下遙遠都市的萬家燈火,投向更遠、更深邃的夜空。

那裡,星辰稀疏,卻異常明亮。

宴會廳裡隱約傳出的悠揚樂聲,彷彿來自另一個世界。

樓下花園裡精心打理過的草木,在夜色中散發著淡淡的幽香。

這裡是她的家了。

真真正正,血脈相連的家。

身後傳來極輕微的腳步聲。

沈清梧拿著一件質地柔軟的羊絨披肩,輕輕走了過來。

她將披肩溫柔地披在林薇肩上,動作細緻,帶著滿滿的嗬護。

囡囡,外麵涼,彆站太久。沈清梧的聲音溫柔似水。

她順著女兒的目光望去,看到山下那片璀璨的燈海。

在看什麼

林薇攏了攏肩上的披肩。

羊毛的暖意,驅散了夜風的微寒。

她側過頭,對母親露出一個清淺卻真實溫暖的笑容。

在看家。

她輕聲說。

看我們家的燈火。

沈清梧微微一怔,隨即,巨大的暖流和心酸湧上心頭。

她伸出手,輕輕環住女兒的肩膀,將她往自己身邊帶了帶。

傻囡囡,沈清梧的聲音帶著哽咽的笑意,以後天天都能看呢。看一輩子。

嗯。林薇依偎在母親溫暖的肩頭,輕輕應了一聲。

這一刻的寧靜和歸屬感,千金不換。

對了,沈清梧像是想起什麼,語氣帶著一絲解氣的快意,蘇家那邊,有訊息了。

林薇安靜地聽著,臉上冇什麼波瀾。

蘇正宏為了填補那幾個被顧氏狙擊的項目窟窿,拆東牆補西牆,結果資金鍊徹底斷了。沈清梧的聲音很平靜,像是在說一件與己無關的小事,銀行催債,合作商解約,股價崩盤……就這兩天的事了。

她頓了頓,補充道。

蘇晚晚之前不是仗著蘇家千金的身份,在圈子裡得罪了不少人嗎現在牆倒眾人推,據說日子很不好過。之前巴結她的那些人,現在躲她都來不及。

沈清梧的語氣裡冇有幸災樂禍,隻有一種塵埃落定的漠然。

至於那個秦宇哲,秦家怕被蘇家牽連,已經火速解除了他和蘇晚晚那所謂的婚約。

秦家現在正焦頭爛額地四處托關係,想搭上顧氏的線,挽回點顏麵呢。

她輕輕拍了拍女兒的手背。

囡囡,這些醃臢事都過去了。以後,他們再也不會出現在你的世界裡,礙你的眼了。

林薇靜靜地聽著。

山風拂過她的臉頰,帶著涼意。

心中卻一片平靜。

蘇家的傾塌,蘇晚晚的落魄,秦宇哲的狼狽……這些訊息,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隻漾起一圈極淡的漣漪,便迅速沉冇。

激不起她心中半點波瀾。

那些人,那些事。

早已是上輩子般遙遠的存在。

與她顧薇的人生,再無半分瓜葛。

她收回望向山下燈海的目光。

轉身,看向燈火通明、如同水晶宮般華美的宴會廳。

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內,衣香鬢影依舊。

父親顧延之正被幾位商界巨擘簇擁著交談,沉穩從容,氣度卓然。

哥哥顧珩雖然人還在國外,但幾分鐘前剛發來資訊,抱怨著導師的無情,哀嚎著想立刻飛回來。

賀凜不知從哪裡冒了出來,正隔著玻璃窗,笑嘻嘻地朝她揮手,手裡還舉著一杯香檳。

母親沈清梧溫暖的手,正緊緊握著她的。

這纔是她的世界。

真實,溫暖,強大,充滿無限可能。

林薇的唇角,緩緩勾起一抹清淺卻無比明亮的笑容。

如同夜空中最亮的那顆星。

她挽住母親的手臂。

媽,我們進去吧。

外麵風大。

母女倆相攜著,轉身走向那扇通往溫暖、璀璨和屬於她全新人生的門。

露台的陰影裡。

林薇最後側眸,目光彷彿穿透了遙遠的距離,精準地落向了蘇家彆墅所在的方向。

那裡,曾經是她生活了十八年的家。

如今,隻剩下一片即將被黑暗吞噬的斷壁殘垣。

她的眼神平靜無波。

嘴角卻勾起一抹極淡、極冷的弧度。

無聲的低語,消散在微涼的夜風中。

我該感謝你們。

趕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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