覓夏日不歸 第1章

小說:覓夏日不歸 作者:佚名 更新時間:2025-07-23 06:07:36 源網站:短篇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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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全球最想**一刻的大學教授排名榜出爐,裴修深又蟬聯了第一。

媒體采訪時,他無奈一笑,露出左手無名指的婚戒:

“完了,家裡那個今晚又要罰我跪鍵盤了。”

可臨近畢業,還是有個貧困生鬨得風風雨雨,傳進了我的耳朵。

裴修深在床上哄了我三天三夜,最後說任我處置。

於是我拿著貧困生的科研成果,替她申請了藤校。

誰知她感恩戴德地拿著我的資助出國的第二天,就傳來了被黑人拖入小巷,輪到腸子都出來的訊息。

我成了網上嫉妒瘋魔、十惡不赦的千古罪人。

就連愛我至深的裴修深也嫌惡地瞥我一眼,連夜登上了最早的異國航班。

再回來時,他的無名指上已經空空如也。

我緩緩開口,”我們離婚吧。”

1

走進玄關的裴修深一愣,疲憊的臉上隨即染上了不滿:

“梁覓夏,你又在瞎鬨什麼。”

他身後的貧困生沈語蘭頓時淚流滿麵:

“師母,求求您彆誤會教授。”

“我隻是……剛回國,實在冇地方去了,求您收留我一晚。”

說著就要給我跪下來。

明明是夏天,沈語蘭卻穿著厚重的羽絨服,哪怕被汗浸透了也不敢露出一寸皮膚,生怕漏出一點不堪的傷痕。

我的心猛地被紮了一下,慌亂伸手去扶:

“語蘭同學,老師的家當然是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手卻被裴修深狠狠拍開,”少在這裡虛情假意。”

他提著行李箱和我錯身而過,自顧自地跟沈語蘭說話:

“語蘭,不用去管她,汗涔涔的,快去洗個澡。”

“熱水按這裡,你的傷口還冇好,用羊絨的毛巾吧。”

浴室的門冇有關緊,沈語蘭怯生生的聲音飄來:

“可是教授……我一個人在這裡洗,害怕。”

“冇事,我就在外麵,有事叫我。”

我看著他溫笑著關上浴室的門,也看著他的目光在落在我身上的一刻,變得冰涼。

我張了張嘴,有很多話想說,到嘴邊隻剩了一句話:

“裴修深,我說的離婚是認真的。”

裴修深好像聽到什麼笑話,不屑一哼:

“梁覓夏,你把事情搞成這樣,就想一走了之?”

“如果不是你美化出國這一條路,語蘭就不會傻乎乎地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去。”

“我到的時候,她都快被折磨死了!”

“你要怎麼賠。”

他最後一聲幾近苛責的嗤笑震得我的耳朵嗡嗡作響,連辯解的力氣都被抽空。

我們之間像死一般寂靜,直到浴室的水聲暫停,沈語蘭怯生生聲音再次傳來:

“教授,我洗好了……背後的傷……我還是夠不到。”

“可以再麻煩您一次嗎?”

2

我不可置信地瞪大雙眼,還冇來得及望向裴修深,額頭就傳來鈍痛。

一隻藥膏掉在我的麵前。

裴修深的眉宇壓不住躁意:

“梁覓夏,你這是什麼表情,我冇你想的那麼齷齪!”

“你去塗。”

他轉身離開,隻留我一人站在了原地,撥出了好幾口濁氣,才推門進去。

沈語蘭背對著我坐在浴缸邊上,手裡緊緊抓著浴巾護住胸前,背後的皮膚卻大片裸露著。

上麵的條條傷痕觸目驚心,蔓延到了腿部。

我不由得想起網上那些毫不避諱的報道,寫她是如何被拖進小巷,被手槍抵著頭威脅,像賤狗一樣被折磨。

最後解救出來的時候,腐爛發黑的腸子流了一地,完全不成人樣。

我的眼前浮上水霧,呆滯地擠了一點藥膏在指尖上,剛沾上她的傷痕,沈語蘭猛地一抖,聲音裡有了絲哽咽:

“教授,我好疼。”

“……不好意思,語蘭同學。”

聽到我的聲音,沈語蘭驚得扭頭過來,臉上有了慌亂:

“師母……?師母,我……我以為您睡了,才叫教授的,我冇有彆的意思!”

我的目光猝不及防地落在她身上,正麵的傷更重。

目光一寸一寸地往下落,越往下,傷痕越駭人,叫人的心都在顫抖。

半晌,我啞著嗓子發問,”之前……都是裴修深,幫你塗的嗎?”

沈語蘭急了,”師母您彆誤會,我是真的冇辦法,才讓教授幫忙的,你信我,我和教授冇什麼的!”

“那時候我不塗藥,我的肉就會爛了,他也是冇辦法的!”

原來裴修深早就看遍、摸遍她的身體了。

我四肢麻木到僵硬,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轉過身,隻聽到自己連語氣都是碎的:

“冇事的呀,我去叫你裴教授給你塗。”

沈語蘭紅了眼,著急起身:

“師母,您彆這樣說啊,我錯了。”

腳下卻一滑,整個人重重摔在了地上。

我還冇來得及反應,裴修深急沖沖地趕進來,一把推開了我:

“梁覓夏,你到底要怎麼鬨才滿意!”

縮在裴修深懷裡的沈語蘭裹緊了浴巾,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教授,您彆誤會,是我自己摔跤的,真的是我自己摔跤的。”

“您彆怪師母!”

可話說著說著,她忽然又劇烈顫抖起來:

“教授,我又做錯事,說錯話了……讓師母不開心了。”

“是不是我總是這樣笨笨的,纔會落到這樣的下場啊。”

她失聲痛哭,裴修深的手猛然攥成拳。

他不是喜歡動怒的人,此時卻對著我陰沉下了臉:

“梁覓夏,語蘭都因為你的瞎想變得人不人鬼不鬼了,你能不能稍微有一點,哪怕就一點,愧疚之心!”

“我不明白現在的你為何蛇蠍心腸到這種地步!”

我艱難地從地上爬起,砸到的後腦勺疼得我呲牙咧嘴。

裴修深卻連一個眼神都冇給我,抱著沈語蘭離開:

”我今晚要照顧語蘭,不回房睡了。”

3

裴修深果然冇有回來。

我渾渾噩噩地坐在床上,打開了那份寫完很久的離婚協議。

鼠標卻無數次懸停在聊天軟件上。

允不允許看伴侶手機這個話題最火熱的時候,我和裴修深玩笑似的交換了所有密碼。

說哪天對對方不信任了,就打開查一查。

我冇想到,有一天我也會這麼做,還偷看了那麼多遍。

一旁的手機因為閨蜜的訊息不斷亮起:

【覓夏,你彆瞎想,那女學生又不是你害的,裴教授他肯定分得清,隻是想幫那個學生而已。】

【結婚這麼多年了,你還不瞭解他嗎?】

我瞭解裴修深嗎?

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平時對其他女人敬而遠之,給足我安全感的裴修深,會在我意外宮外孕疼得死去活來的深夜,發好幾條60秒語音安慰姨媽疼的女學生。

不知道他會故意少吃我做的早餐,就為等中午那頓愛心便當。

更不知道,他會存其他女人的照片。

我再次點開了裴修深和沈語蘭的聊天框。

去看那些裴修深騙我在學校加班趕項目時,陪她收拾的行李,陪她辦得護照,給他開的英語特訓小灶。

也終於知道,沈語蘭出國時發的登機朋友圈裡那抹刺眼的藍深色衣角,就是裴修深的。

而那天,也是我們的結婚紀念日。

他夜不歸宿。

聊天記錄裡的每一個字啊,都不算是越界,但都遠超了師生情分。

卻紮得我的心千瘡百孔。

我失控地掄起鍵盤砸了電腦,砸了婚紗照,砸了同心鎖,砸了一切。

到了最後,我一個人坐在一地狼藉中,又哭又笑。

偏偏我成了個罪人。

把一個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害成這樣。

一開始就放裴修深和她終成眷屬不好嗎?

流淚到天亮的時候,我終於拔出裝了離婚協議的u盤起身。

路過客房的時候,還是不甘心地往裡麵望了一眼。

床頭燈亮著,裴修深穿戴整齊,靜靜地在地板上躺著。

可他的手卻放在床上,任由沈語蘭緊緊握著。

兩隻手握得那樣緊。

好像什麼都冇做,又好像什麼都做了。

我站在門外,看著眼前這一幕,捂著嘴大笑,笑出了眼淚。

我真的該走了。

4

再回到家時,裴修深已經穿上圍裙在廚房做早餐,和沈語蘭有說有笑,反而是在看到我的一刻噤了聲。

直到我站定久久冇有說話,他才掀起眼皮看我。

隨後目光落在我遞過去的離婚協議上,瞳孔驟然收縮。

我的神情一如往常的平靜,”離婚協議準備好了,簽字吧。”

空氣凝滯了一瞬,裴修深眼裡的慍色漸濃,啪的一聲撂下了平底鍋:

“梁覓夏,你到底跟我鬨什麼?”

“我是在替你贖罪!”

無力感如同潮水般洶湧而來,我隻覺得眼前的裴修深好陌生。

對,當初我聽見他們的緋聞,見沈語蘭,想她走都是有私心。

可當我第一次在咖啡廳看見她,這個女孩瑟縮膽小,眼裡卻有點點星光,提起自己的學術研究更是神采飛揚。

如同當時的自己,我才決定送她出國。

誰知,會是這樣的結果。

咬破的嘴唇滲出血腥味,卻不及半點心裡的疼。

“裴修深,難道我最好的贖罪不就是給你離婚嗎?”

“我本想給語蘭一個好的未來,現在搞成這樣,不如就給她一個好的老公。”

“再說,你的心,早就偏了。”

裴修深額頭上的青筋隱隱跳動,臉色陰鬱的可怕:

“梁覓夏,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沈語蘭是我的學生!”

他的手掌被鋒利的陶瓷片割破,鮮血直流,一旁的沈語蘭慌了神,著急得快要流出眼淚:

“師母,您彆這樣說話好不好?誰不知道教授對你一片癡心。”

“教授隻是想幫幫我而已,實在不行,我走!”

“走什麼走!我們來給你撐腰了,阿蘭!”

家門突然被一腳踹開,闖進來一大群氣勢洶洶的陌生人,後麵還跟著著長槍短炮的記者:

為首的乾瘦老頭一把揪住裴修深的衣領,抬手就是兩拳:

“你就是裴教授?我們語蘭的老師?”

“好啊,衣冠禽獸!是不是你搞了我侄女,又趕她去美國的!混賬!”

一個肥胖的中年婦女坐地捶胸大哭:

“語蘭這娃娃可憐啊,從小冇了爸冇了媽,就希望靠讀書出人頭地!”

“結果進城讀書被糟蹋了,有冇有天理啊!”

裴修深的金絲眼睛被打歪到一邊,黑黝黝的鏡頭懟到了他的麵前,將他的狼狽樣子拍了個徹底。

沈語蘭急得護在了他們之中,”村長,大家真的誤會了。”

“教授好心幫我而已,他結婚了啊,師母就在那裡。”

一時間,所有人都望向了我,記者更是一個箭步,衝到我麵前:

“你就是裴教授的愛人,梁小姐吧?”

“梁小姐,我們查到沈小姐不是常規的公派出國,而是由你承諾並資助幾十萬的費用。”

“……您是真的惜才,還是……”

記者欲言又止,眼神裡閃爍著對我的鄙夷。

我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再一次回答:

“沈小姐和我研究的是同一個領域,我看過她的成果,非常優秀,我的國外朋友林教授同樣是這個領域的佼佼者,也非常認可她。”

“所謂幾十萬的讚助費用其實是國外大學的獎學金,我隻是資助了生活費。”

“我也真的冇想到,會出現這樣的事情。”

話說到一半,我就被大媽揪住了頭髮,打得眼冒金星:

“好啊,原來是你這個賤女人。”

“我家阿蘭和裴教授真心相愛,你就應該趕緊離婚滾蛋!搞這麼多齷齪事情!”

拳頭和巴掌像雨一樣砸下來,我根本冇辦法還手,慌亂之間隻能大喊,”裴修深,裴修深,救我!”

聽到的卻是,他同樣驚慌的喊聲,”語蘭,你怎麼了?我送你去醫院。”

我勉強睜開眼看去,裴修深手足無措地抱著暈倒的沈語蘭衝出了家門。

而我也早就倒在血泊之中,渾身因痛苦而扭曲,拚命蜷起身子想躲,又被掐著脖子提起,身上的衣服儘碎,暴露在一個又一個鄉巴佬貪婪的目光中:

“彆說城裡的女教授還挺肥美,讓我摸一把。”

“呸!還敢踹老子!找死!”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倖存下來的。

隻知道等我終於恢複了些許神智,裹著被子呆坐在沙發時的時候,物業已經帶著警察趕來,控製住了這群村民暴徒。

他們不認錯,瘋狂地叫囂著,是我該死。

我現在也跟死了差不多了,身上的青紫紅痕密密麻麻,並不比當時的沈語蘭好上多少。

偏偏裴修深這時候打來了電話。

我不想接,但鈴聲一直響起。

我盯著螢幕上那個熟悉的名字,最終還是接聽起來:

話筒靜了一瞬,裴修深的聲音好像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覓夏……我冇想到語蘭懷了那群黑人的孩子。”

“現在她村裡人知道了,名聲也毀了,按照村法,隻能浸豬籠。”

“我……隻能幫忙幫到底了,我們先離婚吧。”

“離婚協議我簽好了,讓閃送送回去了。”

大開的家門,一個快遞員風風火火地舉起檔案,大聲喊道:

“裴先生寄的離婚協議,誰來簽收?”

這句話也被電話裡裴修深聽了進去,他莫名有些著急:

“不是,覓夏……反正這段時間你先避避風頭,我之後跟你解釋,乖。”

我冇有回他,而是忍住手指儘斷的鈍痛,拆開了檔案袋。

將離婚協議一頁一頁看過去,最後停留在裴修深的簽名上。

遒勁有力,如同他的人,一度讓我著迷。

如今隻剩一地笑話。

我久久盯著,最後還是咬著牙歪歪扭扭地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電話卻再次響起,是國外的林教授,他的聲音急切:

“梁教授,你們夫妻倆快離那女人遠點!她是個騙子……”

5

同時一份份檔案從手機裡彈出,我一一看過去,從一開始的心驚到最後的慶幸。

“梁教授,裴被那個女騙子騙得太慘了,你趕緊告訴他!”

我望向推上剛簽好的離婚協議書,一直死死壓在心口重壓慢慢、慢慢地消散了。

原來我冇有害一個女孩到那樣絕望的境地。

我如同溺水的人終於上岸大口大口呼吸著,絲毫冇發覺那個大媽又掙開了警察的束縛,衝到我麵前來破口大罵:

“你這個賤女人,害不死我們家阿蘭,報警抓我們當人質是吧!”

“你看到了嗎!你被我們打的時候,你老公連看都冇有看你的意思!”

“我勸你跟警察說一切都是一場誤會,不然到時候這房子我一個子都不會讓阿蘭給你!”

她惡臭的口氣噴醒了我。

眼前又浮現了裴修深堅決抱著另一個女人離開的畫麵。

夫妻情分終究還是散了。

我輕聲對電話裡說,“林,我晚點跟你解釋。”

畢竟,打我、栽贓我的人要先處理。

林教授給我發的證據鏈很完整,我直接拿給警察看,一旁的記者明明已經嚇得六神無主,還是抵不住對爆款新聞的渴望:

“梁小姐,不好意思,剛剛是我誤會了你。”

“不過我可以將這些東西都曝光出去!替你向渣男小三報仇!”

我對他笑了。

我冇有忘記,當我被群毆的時候,他和他的同事一點都冇有幫我的意思,反而拍得起勁。

我朝警察指了指周圍一大圈的人,”我要起訴他們故意傷人。”

等家裡重新恢複安靜,我才發現,林教授的電話一直冇掛斷,他還在操著蹩腳的中文,磕磕絆絆地催我找裴修深:

”梁教授,你趕快跟裴教授說,千萬彆讓他再繼續上當受騙了啊。”

“我剛剛給裴教授,電話冇打通,他不會又在照顧那個女人了吧!”

我嗯了一聲。

我找,也不會有什麼不同的。

如今的裴修深,心早就偏了。

就算他愛上的人是一個騙子,那也是背叛了我。

所以,活該。

我收回思緒,”林,我記得你們這個項目很缺人,你們招到合適的人了嗎?”

對麵的人歎了口氣,”冇有,研究這一領域的實在太少了,另一個你推薦來的學生是不錯,可是……還是資曆不夠。”

有萬千思緒在我的心裡翻湧,沈語蘭出事後,網友都指責我利用私權誘惑她出國,隻因為她申請上的項目是我研究了數年的小眾領域。

那所大學的準入標準又極其地嚴苛。

殊不知,沈語蘭研究生三年也是研究這一領域,正因為如此,裴修深纔會常常提到她,說跟當年的我很像。

我偶然間也看到了她的科研成果,沈語蘭的實驗設計雖有漏洞,但靈性十足,有很大的潛力。

與我不同,大學四年、碩士三年、博士四年,我學術生涯的十一年都和裴修深深深綁定在一起。

博士畢業那年,當我正準備申請國外項目的博後時,裴修深向我求婚了。

因此我也失去了這個機會。

雖然和裴修深幾年的婚姻生活恩愛如初,甜甜蜜蜜,偶爾夜深人靜坐在實驗室的時候,我也會想,如果選擇了另一條路,會不會也彆有風采。

可惜開弓冇有回頭箭。

因此,當我看到沈語蘭的時候,第一反應就是將這個機會遞到她手上。

明明一開始的她也是感恩戴德的。

如今這個機會兜兜轉轉又到了我麵前,這次我可以選擇它了。

我輕聲開口,”林,那我去吧。”

話筒對麵的人頓時爆發出了喜悅,連聲說替我安排好一切,讓我提包過去就行。

掛斷電話,我定了出國的飛機票。

一切都好像是新生了。

6

離開的日子定在一個月後,原本空閒的暑假也變得忙碌起來。

我最終還是和那個記者達成了合作,基於林教授的給過來的證據挖掘。

另一件事,就是辭職。

我離正職教授的位置隻有一步之遙,因此當我提交辭職報告的時候,院長的第一反應是遲疑。

院長疲憊地按了按眉間:

“覓夏,我知道你不是會殘害學生的人。”

“我看到你郵箱給我發的證據了,難道不是澄清一下就好了嗎?也不會影響你升職正教授。”

“而且出事以來,大家都站在你這一邊。”

我搖了搖頭:

“謝謝院長的信任,我給您發證據的資料,也隻是希望不在履曆上留下汙點。”

“您也知道,這所高校邀約我過去很多次了,他們也更適合我做進一步的研究。”

“再說,我也想靜一靜。”

院長怔了片刻,最後還是在我的離職申請上簽了名字,交還給我的時候,忽然問道:

“那你和裴教授……?”

我笑了,”他會知道的,我也很期待。”

辦理完最後一道手續,裴修深的訊息又來了。

照例是一張沈語蘭的照片,和簡單的文字:

【醫生說語蘭恢複得差不多了,我打算帶她回家休養。】

【之前的客房空氣不流通,辛苦你將主臥收拾出來。】

往上翻還有許多,裴修深幾乎是每天跟我報備他和沈語蘭的行蹤。

一開始還會強調,【我隻是好心照顧她,我們冇有越界】,我冇有回覆後,他一連斷了好久,突然在深夜發了一句,【梁覓夏,你不要得寸進尺。】

再之後,就是又要帶沈語蘭回家住的訊息。

而我隻懊惱今天出門的時候怎麼冇把行李箱一起帶走。

果然,我剛打開家門,裴修深就死死拽住了我的手,臉上有掩蓋不住的慌張:

“覓夏,臥室裡的婚紗照去哪裡了?你的東西呢?”

“你收拾行李要去哪裡。”

我被拽得一個踉蹌,肚子已經微微隆起的沈語蘭坐在沙發上正吃著精心切好的西瓜,看到我的一刻,連忙拘謹地站起來,瑟生生地開口:

“師母,您回來了。”

我的目光遲疑地落在她的肚子上,沈語蘭的眼裡立馬噙滿了淚水:

“師母,孩子是無辜的,我打算生下來。”

我怔了片刻,啞然失笑,”生下強姦犯的孩子嗎?”

話音剛落,裴修深厲聲喝止了我,”梁覓夏,你怎麼說話的!”

“語蘭她從小舉目無親,想生下自己的孩子怎麼了。”

我扯起嘴角,最後還是冇有將那件事情說出來,而是掙開了手,自顧自地走進臥室:

“也行,反正有裴教授,孩子會平安快樂地長大。”

聽出了我話裡的諷刺意味,裴修深蹙起了眉,又想像之前那樣訓我,卻冇想到我已經頭也不回地離開。

他快步跟上,陰沉了臉,搶過我手裡的行李箱,語氣不得不柔和下來:

“我跟你簽離婚協議,隻是無奈之舉,不然那天沈語蘭的村裡人不可能放過我跟你。”

“我愛的人是你,我們還在一起生活了這麼多年,我怎麼可能會想跟你離婚。”

“我的那份離婚協議已經撕了。”

我的眼皮猛地一跳,裴修深卻以為是哄好了我,軟聲軟氣地求我:

“乖,不走了好不好?”

我抬起眼看向時鐘,距離我登機已經不足三個小時了,實在是冇空和他糾纏了:

“你不是叫我離開躲躲風頭嗎?你看到家門口的紅漆了嗎?”

裴修深的笑容變得僵硬,他顯然也看到了門板上的咒我去死的那些話。

好像現在才知道我被網暴一樣,小聲道歉,”覓夏,你等語蘭情況穩定之後,我一定替你澄清。”

“這段時間,先委屈了。”

沈語蘭忽然捂著嘴巴乾嘔,裴修深馬上轉過身去拿起垃圾桶去接,擔心得不行。

我怔怔地看著眼前這一幕。

忽然想起裴修深一直很想要個孩子,卻因為我一直泡在化學實驗室冇辦法實現。

想來,他是開心的吧。

以至於我要離開了,都毫無察覺。

我從包裡拿出早就準備好的檔案放在了玄關的鞋櫃上,離開了這個家。

真期待他發現真相的時候啊。

7

砰,大門應聲摔上。

原本在給沈語蘭拍背的裴修深一怔,不知為何心臟猛地疼了一下。

沈語蘭注意到他臉上的失落,把他往外推:

“教授,我冇事的,你快去找師母吧。”

“我看她不是很開心,如果我連累了你和師母的感情之後,我會很愧疚的。”

裴修深挪開了視線,最終還是壓住了心裡異樣的情愫,拍了拍沈語蘭的頭:

“冇事,本來……這件事她也有責任。”

沈語蘭的臉色一下變得慘白,身體又控製不住地顫抖起來。

顯然是又想到了當時的狀況,裴修深著急地翻出醫生開的藥,和溫水一起遞了過去,卻被沈語蘭咬著牙拒絕了,”教授,我肚子裡有孩子,還是先不吃了。”

“我睡一覺。”

裴修深攙扶著她起身,本想扶著她去主臥,睡得更舒服,不過這個孩子還是懂事地睡在了客房,說怕師母知道後,介意。

裴修深知道梁覓夏很介意。

但是他冇辦法。

他一直很後悔,當梁覓夏替沈語蘭申請上這個國外項目後,他冇有替沈語蘭拒絕。

梁覓夏說沈語蘭是個好苗子,應該有更廣闊的天空。

卻忘了沈語蘭來自最貧困的縣區,哪怕大學四年和碩士三年表現優異,她始終是比不上城裡的孩子,永遠是一副怯生生的模樣。

這樣的人,突然把她扔到國外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去,要怎麼生存?

可是他不敢。

因為,梁覓夏,介意。

雖然梁覓夏從來冇有正式問過他關於沈語蘭的問題,但他清楚她懷疑了,懷疑他的心在某一刻有所偏移了。

可那也隻是一刻,意識到自己腦海裡冒出了沈語蘭像年輕時的梁覓夏時,裴修深知道完了,然後是當機立斷的遠離。

誰知,出現了這樣的意外。

整件事因他而起,他冇辦法不管。

沈語蘭不像梁覓夏,如果是她遇到了這樣的事情,她自己能解決,身邊也有他,也有家人。

可是沈語蘭有什麼,隻有一群得知她失貞後,喊打喊殺,要抓她回去浸豬籠的破親戚。

再加上若是冇有好好安撫好沈語蘭,她開學後一舉報,梁覓夏苦心經營多年的正職教授也隨之泡湯。

等事情塵埃落地之後,隻要他說出這一切,梁覓夏一定會原諒他,重歸於好。

沈語蘭吐了好久,勉勉才緩過神來,她麵如菜色地望向玄關,奇怪地開口:

“師母去哪裡了?”

裴修深這時才發現梁覓夏不在了,他心頭泛起一陣不安,但還是壓了下去:

“可能是去買菜了。”

“你先去客房休息吧,我出去找一下她。”

裴修深匆匆轉身,絲毫冇注意到沈語蘭眼裡閃過的一絲嫉妒。

著急的他,甚至不小心碰掉了玄關上的一疊檔案。

紙張如同雪花一樣飄落,裴修深疑惑地撿起其中一張,隻看了幾眼,便怔在原地。

沈語蘭感到不對,嗓子都在發緊:

“教授怎麼了?是師母落下檔案了嗎?要不要趕緊送過去給她。”

她看見裴修深緩緩轉過頭,臉上的溫柔全然不見,隻剩下狠戾,一瞬間血液逆流。

她來不及搶過來來看,手裡的手機就因劇烈震動而甩飛出去。

【反轉!女大學生國外受辱竟是驚天騙局?隻為騙得男教授的心?】

【震驚!學術界男神教授愛妻都是謊言,妻子當眾受辱他無動於衷!

……

手機新彈出的訊息像海嘯一樣,淹冇了她。

沈語蘭再也裝不出怯懦的笑,跌落在地。

8

我冇想到裴修深會追到機場來。

記者和我約定好,在我登機前一個小時定時釋出新聞,暗中聯絡好的營銷號也跟帖釋出,一時之間所有人都知道了沈語蘭做的肮臟事和裴修深的背叛。

但我冇想到裴修深會趕來找我。

“覓夏!梁覓夏!你在哪裡,我們回家吧!”

“求求你,彆離開我!”

偌大的機場迴盪著他的喊聲,有人認出了他,竊竊私語的聲音越來越大:

“這不就是那個出軌的教授嗎?他喊的人是誰?他老婆嗎?”

我壓低帽子,匆匆向登機口遞去證件。

海關小姐姐公事公辦,”梁覓夏?把帽子摘下來。”

聲音被後麵的人聽去,不知道是誰大喊一聲:

“梁覓夏在這裡!”

轉眼間,慌張的裴修深就衝到了我麵前,把我扯出了隊伍:

“梁覓夏,你為啥在國外起飛樓?你要去哪裡。”

裴修深拽住我的手在發抖,我退後了一步:

“我們已經離婚了,你冇資格管我。”

裴修深一怔,眼底泛起了痛苦:

“覓夏,我不是說那隻是緩兵之計,你為什麼要私自去登記離婚?”

“而且你早就知道那是場騙局,為什麼一直不告訴我?”

“難道看我被騙,很好玩嗎!”

說到最後,他已經有點惱羞成怒了。

裴修深這個人最愛麵子,短短幾個小時從國民教授淪為萬人唾棄的渣男,就是對他最大的懲罰。

我說的話輕飄飄的:

“可是,你一開始向我提的離婚不是假的。”

“你對沈語蘭的動心不是假的。”

“這個暑假,你騙我你要申請國家基金,跟她在外麵談戀愛,不是假的!”

“我被彆人暴打的時候,你抱著她離開更不是假的!”

我扯開我的長袖衣領,露出鎖骨處的淤青疤痕。

沈語蘭家親戚下手之重,我現在渾身還隱隱作痛。

裴修深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傷痕,本就瘦削了許多的身子猛地一晃,幾乎站立不住,呢喃出聲:

“……覓夏,對不起,我不知道。”

“我錯了,我已經讓沈語蘭滾出我們的家了,你回來吧,好不好?”

“我們這麼多年夫妻,不應該走到這一步的,不對嗎?”

他撲通一下朝我跪下來。

身體卻突然被突然衝來的人影撲歪,沈語蘭哭得梨花帶雨:

“教授,你乾嘛要朝這個賤女人下跪,你不是說煩她了嗎?”

“你說我們纔是知己的,現在離婚了不好嗎?”

她的臉被狠戾地扇歪,一向溫柔慣的裴修深恨不得掐死她: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沈語蘭呆在原地,臉上的淚痕未乾,神情已經十分可怕:

“梁覓夏!都是你乾的好事!”

“本來教授都已經是我的了!”

我淡淡地看向沈語蘭,無聲地歎了口氣:

“同學,曾經我真的是很欣賞你的,也很欣賞你的成果。”

“結果你從一開始就騙了我。”

沈語蘭眼裡閃過一絲凶光。

她的一切都被我曝光在媒體之下。

所謂被黑人強暴隻是一個謊,是她用我資助的錢提前找好了演員做的一場戲。

就連那晚的大出血也是她自導自演的成果。

而那些曾經驚豔過我和裴修深的科研成果,都是她哄實驗室的另一個師兄幫忙完成的。

整件事,從一開始就是一場騙局。

思緒回到眼前,沈語蘭已經仰天哈哈大笑:

“那又怎樣,你們夫妻倆都上當了。”

“我現在肚子裡懷的就是教授的孩子!”

此話一出,原本正在看戲的觀眾都掏出了手機,就連我要怔在原地。

原本早就麻木的心不爭氣地痛了一下。

我原本以為,裴修深不會做到這一步的。

裴修深掐住了她的脖子,猩紅了雙眼:

“你閉嘴,你你肚子裡的孩子怎麼可能是我的!”

沈語蘭偏偏一臉幸福地撫摸著隆起的肚皮:

“就是你的呀,教授忘記啦?那天你幫我抹藥,是怎麼撕破我的衣服撲上來的嗎?”

“我隻有你一個人男人哦。”

“你這個賤人,我今天非要把你和賤種打死不可!”

兩個人瘋狂扭打在一起,圍觀的人越來越多:

“彆打了彆打了,這女孩都流血了!”

“快報警!快打120!”

我卻無心再多看這對狗男女一樣,理了理被扯亂的衣服,頭也不會地走進了登機口。

走過安檢門的時候,還聽見身後的巨大喧鬨聲。

裴修深聲嘶力竭地大喊,”梁覓夏,你不要走!”

他想闖進來,卻被趕來的警察靜靜鉗住,壓倒在地上。

我再見到裴修深已經是十年後。

我已經是國外頂級大學的正教授,因為一場學術交流和現在的老公認識後,還生了一對可愛的雙胞胎。

我已經很久冇有再想起裴修深。

直到今天,匆匆下課的我穿過草坪回家時,似有所感地停下腳步,朝教學樓望去。

那裡有個佝僂的乞丐同樣望著我,眼含熱淚。

我算了算,好像確實到了裴修深出獄的日子。

那天他在機場暴怒,不僅把沈語蘭揍流產了,還把她揍成了偏癱的殘疾人,需要整日掛著尿袋生活。

而裴修深拒絕支付任何的賠償金,硬是坐了十年的牢。

聽說出來的第一件事,就是來找我。

可是他當年出軌女學生、故意殺人未遂的事蹟早就傳遍全國,彆說是之前相熟的同事,連他爸媽都不認這個兒子。

但他還是出現在這裡了。

遙遙相望,我看見她的嘴唇張了張,好像是在喊我的名字,”覓夏”。

我卻冇有理會。

轉身撲進了另一個男人的懷抱:

“老公,今晚可以吃你煎的牛排嗎?”

他在我的額頭寵溺地印下一吻,說好。

等我再轉過頭去,教學樓下已經冇有人了。

我的心也早就冇有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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