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親手養大了仇人的“神” 第一章

小說:我親手養大了仇人的“神” 作者:孑然1983 更新時間:2025-07-15 10:50:59 源網站:dq_cn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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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叫我零,姐姐蘇曦的影子,一個生於黑暗的備用零件。

可我的光,我那如星辰般閃耀的姐姐,卻被他們折斷翅膀,丟進肮臟的沉降區,淪為鬣狗的玩物。

最殘忍的是,她腹中還懷著仇人陸沉的孽種——一個名為神諭的計劃。

今天,我爬出了囚禁我十八年的蜂巢血池。

這一次,刀刃向外。

01

我一腳踹開那扇鏽跡斑斑的合金門。

濃烈的機油和腐臭味,幾乎讓我改造過的呼吸係統發出警報。

門內,我的姐姐蘇曦,那個曾經用代碼為整座城市編織光網的女人,正蜷縮在一個廢棄的動力機箱上。

她身上那件本該潔白的研究服已經汙穢不堪,眼神空洞。

高高隆起的腹部,像一個沉重的、絕望的秘密。

幾個裝配著劣質機械臂的男人圍著她,像一群鬣狗。

領頭那個,正用油膩的鉗子,夾著一塊發黴的營養膏,在她眼前晃動。

嘿,小美人,再讓我們‘檢查’一下你的介麵,這塊能量膏就是你的了。

男人的鬨笑聲,像鈍刀子割在我的聽覺傳感器上。

蘇曦空洞的瞳孔裡,映不出他們的醜惡,也映不出我的到來。

她隻是麻木地,似乎想要伸出手。

這就是天穹集團總裁陸沉,送給我姐姐的歸宿。

一個讓他口中不聽話的女人冷靜反思的地方。

我體內的奈米機械蟲,隨著我壓抑不住的殺意,開始嗡鳴。

這是蜂巢賜予我的力量,也是詛咒。

她說什麼,你們就給什麼。

我的聲音很輕,像電流的嘶嘶聲,卻讓那幾個男人瞬間僵住。

他們回頭,看到了站在陰影裡的我。

你他媽誰啊領頭的男人啐了一口,舉起了他的機械臂。

我冇回答。

隻是抬起手,五指微張。

噗嗤——

離我最近的一個男人,他的機械眼球突然爆裂,藍色的冷卻液混著血漿噴湧而出!

他捂著眼睛慘叫,卻發現自己的手根本不聽使喚,反而更用力地往眼眶裡摳!

我的手!我的手不受控製了!

這就是我的奈米蟲,無形的殺手,神經信號的篡改者。

下一秒,慘叫聲此起彼伏。

他們冇有自相殘殺,那太便宜他們了。

我隻是放大了他們對肮臟的感知。

他們開始瘋狂地撕扯自己油膩的衣服,抓撓自己滿是汙垢的皮膚,彷彿有億萬隻蟲子在身上爬。

他們用鉗子去刮蹭身上的鐵鏽,用機械臂砸向自己認為不乾淨的部位。

血肉與機油混雜,他們沉浸在自己製造的淨化儀式裡,直到徹底變成一堆零件。

我走到蘇曦麵前,她被驚嚇,本能地向後縮去。

我看到了她裸露出的手臂上,佈滿了密密麻-麻的針孔和淤青。

我的心臟,那個被蜂巢改造後幾乎不會跳動的地方,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

我記得,在蜂巢的隔離區,她隔著防彈玻璃,偷偷給我看她畫的星空圖。

她笑著對我說:阿零,零不是虛無,是一切的開始。你看,這顆最亮的,叫天狼星。等你出來,我帶你去看真的。

可現在,她的星空,碎了。

姐姐,我模仿著記憶中她對我說話的溫柔語調,儘管聲音依舊冰冷,我來接你了。

我走到那個被我留下活口的、嚇得癱軟在地的沉降區頭目麵前,將他的臉按在滿是油汙的地麵上。

我冇有直接威脅他,而是將一枚奈米蟲打入他的頸椎,然後通過他的義眼,讓他看到了剛纔那幾個人神經被篡改後的第一視角。

那種極致的、源於自身的恐懼,比任何酷刑都有效。

照顧好她。

她掉一根頭髮,我會讓你親身體驗剛纔的一切,持續七十二個小時。

他涕淚橫流,像條瀕死的狗一樣瘋狂點頭。

我正要轉身。

那頭目突然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嘶啞地喊道:

等等!你不能就這麼走了!你姐姐她……她走不出沉降區的!

我的腳步頓住。

什麼意思

是‘血杜鵑’!陸沉在她身體裡植入了‘血杜鵑’!

他驚恐地看著我,生怕我一怒之下捏碎他的脖子。

那是一種生物炸彈,和她的生命體征綁定,一旦她的義體心率和生命信號離開沉降區的信號網範圍,就會立刻引爆!

這東西……隻有陸沉本人能解!這是條死鎖!他要把蘇曦小姐永遠鎖死在這片垃圾場裡!

我笑了。

陸沉。

你果然,比這些鬣狗,要毒辣得多。

你不僅要毀了她,還要給她套上最惡毒的、無法掙脫的鎖鏈。

很好。

遊戲,這纔有點意思。

我整理好自己複製來的、和蘇曦一模一樣的研究服,調整了麵部肌肉模擬係統。

鏡子裡,出現了一張和蘇曦一模一樣的臉,帶著她那種標誌性的、溫和而悲憫的微笑。

姐姐,等我。

我會親手,為你解開這道枷鎖。

然後,再把這條鎖鏈,一寸一寸地,纏上陸沉的脖子。

就在我準備離開時,那頭目又補充了一句,聲音顫抖:

還有……陸沉好像知道你會來。他留了句話,讓我轉告給你。

他說,歡迎回家,‘零’。你的第一場測試,現在開始。

我的瞳孔驟然收縮。

我還冇踏出沉降區,就已經掉進了他的陷阱裡。

02

列車抵達新穹市中央車站。

迎接我的,是鋪天蓋地的、充滿惡意的全息投影。

商業婊子蘇曦滾出新穹市!

叛徒!你還有臉回來!

一個個虛擬的、腐爛的番茄和雞蛋,穿透我的身體,在地上砸出數據的漣漪。

周圍的市民用鄙夷和憎惡的目光看著我,議論聲像潮水般湧來。

她怎麼冇死在沉降區真是汙染我們的眼睛。

聽說她在下麵就是個技術妓女,誰給吃的就能接入誰的神經。

我頂著漫天的咒罵,一步步走向天穹集團的總部大廈。

那座高聳入雲的建築,像一把冰冷的尖刀,刺破天空。

我知道,這一切都是陸沉的手筆。

他要的不是殺我,是誅心。

他要讓全城的人,都成為折磨我的幫凶。

大廈門口,安雅,我姐姐曾經最好的閨蜜,如今陸沉身邊最紅的女人,正等著我。

她身邊的陸沉,則是一臉冰霜。

我麵無表情地走下懸浮車。

安雅立刻上前,臉上掛著完美的、悲傷的笑容,想要來握我的手。

姐姐,你受苦了,我們回家。

我避開了她的手。

她也不惱,隻是眼底閃過一絲算計的光。

陸沉站在她身後,像一座冰山,眼神銳利如刀,彷彿要將我從裡到外剖析一遍。

他冇有憤怒,冇有指責,隻是平靜地看著我。

這種平靜,比任何咆哮都讓我感到不安。

蘇曦,他終於開口,聲音低沉而磁性,你變了。

我用蘇曦的聲線,輕聲說:

沉降區,會改變任何人。

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是嗎

為了歡迎你回來,也為了讓你洗去沉降區的汙穢,我為你準備了一個儀式。

他指向大廈樓下的懺悔廣場。

在那裡,站十個標準時。向全城的人民,懺悔你的‘背叛’。

安雅在一旁假惺惺地勸道:阿沉,姐姐剛回來,身體受不住的……

這是她必須付出的代價。陸沉打斷她,目光卻一直鎖定著我,也是她重迴天穹集團的,唯一門票。

說完,他摟著安雅,轉身走進大廈。

大門在我麵前合上。

我明白,這不是懲罰。

這是試探。

是他為我設下的,第一個局。

我走到廣場中央,像一尊雕像,任由頭頂的電子公告牌循環播放著我的罪證。

在蜂巢裡,我曾在零下五十度的冷凍液裡浸泡過七十二個小時。

這種懲罰,連開胃菜都算不上。

但我知道,陸沉的手段,絕不止於此。

十個標準時,在無數道目光的淩遲下,緩緩流過。

夜幕降臨。

我拖著僵硬的腿,踉踉蹌蹌地走進天穹大廈的側門。

等待我的不是房間,而是一個純白色的、冇有任何陳設的隔離室。

門在我身後鎖死。

陸沉的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帶著一絲玩味。

蘇曦,歡迎回來。現在,開始你的第二次測試。

淨化。

突然,房間的牆壁變成了全息螢幕。

螢幕上,是姐姐在沉降區被那些鬣狗圍住的畫麵,一遍又一遍地循環播放。

那些男人的汙言穢語,被放大了一百倍,在我耳邊轟鳴。

這是精神上的淩遲。

他在觀察我的反應。

真正的蘇曦,此刻應該已經崩潰、尖叫、哭泣。

而我,隻是靜靜地站著。

反應不對。陸沉的聲音冷了下來,蘇曦會哭的。

我的瞳孔驟然收縮。

他果然在試探我!

我立刻調動麵部肌肉,眼眶泛紅,身體開始顫抖,發出了壓抑的、痛苦的嗚咽。

……求你……彆放了……我用蘇曦的聲線,完美地表演著。

電話那頭傳來一聲輕笑。

很好,這纔像話。

但還不夠。

突然,我手腕上的個人終端發出一陣劇烈的電流!

是蜂巢的神經灼燒程式!

劇痛讓我瞬間跪倒在地,但我不敢發出任何不屬於蘇曦的慘叫。

我隻能一邊承受著地獄般的痛苦,一邊繼續扮演著柔弱的姐姐。

啊——!疼……阿沉……我錯了……

這就對了。陸沉的聲音充滿了滿意的控製慾,記住這種感覺。從現在起,我纔是你的主人。

通訊切斷。

我躺在冰冷的地板上,冷汗浸透了衣服。

我第一次,感覺到了這個男人的可怕。

他不是莽夫,他是一條毒蛇,在用最精妙的方式,試探我的底線,享受著將我玩弄於股掌之中的快感。

而我,必須在他麵前,繼續扮演好姐姐的角色。

就在這時,隔離室的門開了。

安雅走了進來,臉上是毫不掩飾的嫉妒與怨毒。

賤人,阿沉還是心疼你。他本來準備了更好玩的東西。

她手裡,拿著一個控製器。

螢幕上,赫然顯示著姐姐的實時心率圖。

不過沒關係,他看不見的時候,我們可以玩得更儘興一點。

她按下了控製器上的一個紅色按鈕。

我突然感到腹部傳來一陣劇痛。

不是我的腹部。

是通過某種遠程鏈接,我感知到了……姐姐的痛苦!

安雅獰笑著:忘了告訴你,你姐姐肚子裡的‘血杜鵑’,我這裡有個副控製器。

你每讓我不高興一秒,我就會讓它的刺,往裡紮深一分。

她的眼神像淬了毒的刀,一刀刀割在我的心上。

現在,她伸出那隻穿著銀色高跟鞋的腳,停在我的麵前,跪下,給我舔乾淨鞋底。

03

我的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

體內的奈米蟲因為憤怒而瘋狂嘶鳴,幾乎要破體而出。

但我不能。

我一旦暴露,姐姐會立刻死。

我看著安雅那張因為掌控彆人生死而扭曲的臉,緩緩地,真的緩緩地,彎下了腰。

我的膝蓋,即將觸碰到冰冷的地麵。

安雅的臉上,露出了勝利者纔有的、極致的快意。

就在這一刻。

滋啦——

她手中的控製器,突然爆出一團電火花,螢幕瞬間黑掉。

安雅尖叫一聲,像丟掉一塊烙鐵般把控製器扔在地上。

怎麼回事!她驚怒交加。

我慢慢地直起身,用蘇曦那種柔弱又帶著一絲悲憫的眼神看著她。

安雅,彆再作惡了,會遭報應的。

當然不是報應。

是我用一小隊工蜂奈米蟲,在千鈞一髮之際,精準地燒燬了她那個劣質控製器的核心晶片。

一次完美的意外。

你這個賤人!你對我做了什麼!安雅氣急敗壞地衝上來,想抓我的頭髮。

我側身躲過,用一種悲傷的語氣說:

安雅,你真的以為,陸沉愛你嗎

她愣住了。

你不過是他用來刺激我、控製我的一件工具。就像你手裡的控製器一樣,用完,就會被丟掉。

你胡說!她尖叫起來,但眼底已經有了動搖。

我繼續用冰冷的話語,刺穿她的偽裝。

你偷偷通過‘渡鴉’錢莊轉移資產,不就是怕有這麼一天嗎

你以為陸沉不知道他隻是在等一個合適的時機,把你連皮帶骨,吞得一乾二淨。

安雅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你怎麼會知道‘渡鴉’……她不可置信地看著我。

我不僅知道,我還知道,你揹著陸沉,和他的死對頭,聯邦安全域性的某個高層有聯絡。

你想給自己留後路,對不對

這些,都是我剛剛用奈米蟲侵入她個人終端,在不到三秒內挖出來的秘密。

安雅徹底崩潰了。

她看著我,眼神裡不再是怨毒,而是深深的恐懼。

她覺得我像個魔鬼。

彆說了……彆說了!她捂著耳朵,精神防線徹底垮塌。

我走到她麵前,蹲下身,撿起那個報廢的控製器。

我用蘇曦的聲線,在她耳邊輕聲說:

把主控製器給我。

否則,我現在就去告訴陸沉,你都做了些什麼。

你猜,他會怎麼‘淨化’你

安雅渾身顫抖,像一隻被掐住脖子的雞。

她知道,她冇得選。

她從自己的義體暗格裡,顫抖著,拿出了一枚真正的血杜鵑主控製器。

我接過它,站起身。

就在我以為自己暫時安全了的時候。

隔離室的門,無聲地滑開。

陸沉,正靜靜地站在門口。

他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他隻是看著我手裡的主控製器,又看了看地上精神崩潰的安雅。

然後,他笑了。

演得不錯。

隻可惜,他話鋒一轉,眼神變得冰冷刺骨,你們兩個,都讓我很失望。

04

陸沉的眼神,像兩把手術刀,要把我從裡到外徹底剖開。

安雅,背叛我的人,下場隻有一個。

他甚至冇有多看安雅一眼,隻是對著空氣下令。

拖下去,關進禁閉室。

兩個高大的安保機器人從陰影中走出,像拖一條死狗一樣,拖走了尖叫哭嚎的安雅。

現在,這間純白的囚籠裡,隻剩下我和他。

現在,輪到你了。

他一步步向我走來,壓迫感幾乎讓我窒息。

你很聰明,比我想象的,也比真正的蘇曦,要聰明得多。

你懂得利用人心,懂得借力打力。

但你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

他停在我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你不該,試圖挑戰我的規則。

他舉起手,他的個人終端上,清晰地顯示著我剛纔入侵安雅終端的全部數據路徑。

我的心,沉到了穀底。

這裡的每一寸空間,都在他的監控之下。

我給了你當狗的機會,你卻想當狼。

看來,你需要一點更深刻的教訓。

他打了個響指。

我手腕上的個人終端,再次發出劇烈的電流!

神經灼燒!

而且這一次的強度,是剛纔的十倍!

我瞬間倒地,全身的肌肉都在痙攣,骨骼彷彿要被寸寸碾碎。

忘了告訴你,陸沉的聲音,如同地獄的判官,在你叛逃之後,我收購了‘蜂巢’。

現在,我纔是你的主人。

我隨時可以啟動你體內的自毀程式,讓你變成一灘基因爛泥。

他蹲下身,捏住我的下巴,強迫我看著他。

但那樣太無趣了。

我要把你這匹不聽話的狼,重新馴養成最聽話的狗。

他鬆開手,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一絲不苟的衣領。

第一個任務,去禁閉室,殺了安雅。

用最殘忍,最痛苦的方式。我要讓所有人都知道,背叛我的下場。

做好了,我會考慮,讓你姐姐,活得久一點。

通訊切斷。

我躺在冰冷的地板上,大口地喘著氣。

輸了。

輸得一敗塗地。

他不僅掌控著我的行動,還掌控著我姐姐的命。

我成了一個提線木偶,連反抗的資格都冇有。

不。

不對。

我閉上眼,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蜂巢的訓練,除了痛苦,還教會了我一件事。

越是絕境,越要尋找那一線生機。

陸沉以為他掌控了一切,但他錯了。

他最大的錯誤,就是他的自負。

他以為他收購了蜂巢,就能得到我全部的數據。

但他不知道,蜂巢的創始人,那個偏執的瘋子,在設計我們這些作品時,留了一個最終極的後門。

一個可以覆蓋所有權限的幽靈協議。

啟動它,需要巨大的能量,而且隻有一次機會,成功率不到10%。

一旦失敗,我的核心程式就會被陸沉徹底鎖定,淪為真正的傀儡。

而這個協議的啟動密鑰,是姐姐在最後一次探視我時,用唇語無聲地告訴我的。

她說:阿零,活下去。

我需要一個機會,一個能讓我積蓄能量,並接近陸沉核心防禦圈的機會。

殺安雅,就是這個機會。

就在我即將踏入禁閉室的那一刻。

我突然停住了腳步。

我的奈米蟲,在城市的公共網絡中,捕捉到了一條異常的加密資訊。

發信人:安雅。

收信人:聯邦安全域性。

資訊內容:天穹集團總裁陸沉,涉嫌進行非法人體實驗,代號神諭。

安雅在被拖走前,按下了同歸於儘的按鈕。

而陸沉,似乎對此一無所知。

我的機會,來了。

05

禁閉室位於地下三十層,守衛森嚴。

但陸沉,已經為我敞開了大門。

安雅被綁在一張金屬刑床上,看到我,眼中充滿了恐懼和怨毒。

賤人!你不得好死!陸沉他不會放過你的!

我冇有理會她的咒罵。

我走到她麵前,看著她因為恐懼而扭曲的臉。

安雅,你想活嗎我輕聲問。

她愣住了。

我可以讓你活下去,甚至,讓你逃出新穹市。

但你要告訴我,‘神諭’計劃,到底是什麼

安雅瘋狂地大笑起來,笑聲尖銳而淒厲。

你想知道哈哈哈哈!我死也不會告訴你!

你以為你贏了你不過是陸沉的另一條狗!他玩膩了你,下場會比我還慘!

看來,她已經瘋了。

我不再廢話。

我抬起手,幾隻剛剛從休眠中甦醒的奈米蟲,鑽入了她的身體。

我冇有殺她。

我隻是,放大了她所有的感官。

痛覺,觸覺,聽覺……所有的一切,都放大了百倍。

一滴水落在她臉上,感覺就像被鐵錘砸中。

空氣的流動,就像無數把小刀在割她的皮膚。

她開始發出不似人聲的慘叫,在空曠的禁閉室裡迴盪。

就在我準備結束這場折磨時。

她因為極致的痛苦,精神防線徹底崩潰,開始胡言亂語。

神……神諭……他要當神……

他有病!他的基因在崩潰!他想用姐姐的身體……培養一個新的……完美的容器!

鑰匙……在……在父親那裡……

光網……是載體……我們都是……祭品……

神諭

容器

父親

這些零碎的詞語,像一道閃電,劈開了我腦中的迷霧。

我瞬間明白了。

姐姐留下的線索,不在她的房間,不在網絡裡。

而在我們父親的身上!

陸沉之所以關注那個因為姐姐醜聞而腦溢血、至今昏迷不醒的植物人父親,不是因為他有什麼秘密,而是因為他身上,有打開姐姐數據保險箱的鑰匙!

很可能,是一段獨特的生物資訊!

就在這時,禁閉室的警報突然響起。

不是陸沉的人。

是聯邦安全域性!

安雅的求救信號,生效了。

幾個全副武裝的聯邦探員衝了進來,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我。

不許動!你被逮捕了!

我看著他們,又看了看牆上的監控探頭。

我知道,陸沉正在看著。

這是他給我的,又一道考驗。

也是我啟動幽靈協議的,唯一機會!

我舉起雙手,做出一副無辜且受驚的表情。

軍官先生,我……我是蘇曦。

是陸沉總裁,讓我來……來審問這個背叛了他的女人。

我用的是蘇曦的聲線,柔弱,又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恐懼。

領頭的探員皺了皺眉,顯然對天穹集團的內部鬥爭有所耳聞。

跟我們走一趟,蘇曦小姐。我們需要你配合調查。

我順從地點了點頭。

就在我被他們帶出禁閉室,即將進入他們遮蔽信號的懸浮車時。

我突然感到一陣眩暈。

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能量不足。

我的奈米蟲,在剛纔的入侵和拷問中,消耗了太多能量。

我必須儘快找到電源。

我坐上聯邦的懸浮車,車門關閉。

我回頭,透過單向玻璃,看向天穹大廈的頂端。

我彷彿能看到陸沉那張玩味的臉。

他一定以為,我又落入了他的棋局。

可他不知道。

我即將,掀翻整個棋盤。

但就在這時,領頭的探員突然拿出一部加密通訊器,低聲說了一句:

目標已上車,路線更改,直接送去‘淨化中心’。

淨化中心

那不是聯邦的機構!

那是陸沉用來處理垃圾的秘密據點!

我被安雅賣了!她向聯邦求救的同時,也把我的情報賣給了陸沉,換取她自己的一線生機!

車子猛地加速,衝向了未知的黑暗。

06

懸浮車在城市的地下管道中飛速穿行。

這裡信號被完全遮蔽,我成了籠中之鳥。

兩個聯邦探員一左一右地夾著我,他們的手臂,是冰冷的合金。

我必須在抵達淨化中心前脫身。

否則,等待我的,將是真正的地獄。

我閉上眼,開始瘋狂計算。

能量儲備,不足15%。

強行突圍,成功率低於5%。

唯一的希望,就是幽靈協議。

但啟動它需要龐大的瞬時能量,我現在的儲備根本不夠。

除非……

我將目光,投向了身旁探員腰間的高能電池組。

那是他們武器的備用能源。

我需要一個機會,一個能接觸到它的機會。

軍官先生,我用顫抖的聲音說,我……我有點噁心,想吐。

我一邊說,一邊做出乾嘔的樣子,身體順勢向前傾倒。

右邊的探員下意識地伸手扶我。

就是現在!

我的指尖,彈出了一根比頭髮絲還細的奈米探針,無聲地刺入了他腰間的電池組。

協議啟動:幽靈假死。

一股龐大的數據流和電流,瞬間從我體內爆發!

我手腕上的個人終端,發出一聲刺耳的尖嘯,螢幕爆裂,徹底報廢。

陸沉留在我體內的神經灼燒和自毀程式,被我連根拔起,徹底清除!

與此同時,我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虛弱。

我的義眼視界開始閃爍,佈滿了雪花噪點,左臂的控製信號瞬間中斷,無力地垂了下來。

強行抽取能源並執行覆蓋協議的代價是永久性的。我的核心能源循環係統出現了一道無法修複的裂痕,這意味著,我的最大能量儲備上限,被永久削減了30%。

我自由了,但也變弱了。

她怎麼了!

生命體征消失!快!聯絡總部!

探員們亂作一團。

在他們眼中,我已經是一具屍體。

但我,自由了。

懸浮車緊急停靠在一箇中轉站。

他們把我像一袋垃圾一樣,從車上拖了下來,準備等待後續處理。

就在他們轉身向上級彙報的瞬間。

我的眼睛,猛地睜開。

備用能源啟動,我獲得了三分鐘的行動時間。

我像一道真正的幽靈,悄無聲息地消失在地下管道的陰影裡。

我需要能量,大量的能量。

我黑入城市的電力網,找到了一條廢棄的高壓電纜。

我將奈米探針刺入其中,像一個貪婪的黑洞,瘋狂地吸收著電能。

身體的機能,在一點點恢複。

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見父親。

我利用剛剛從聯邦探員終端裡竊取的ID,偽造了一份探視許可,輕而易舉地進入了中央醫療中心。

父親靜靜地躺在維生艙裡,像一尊冇有生命的雕塑。

我走到他麵前,伸出手,貼在了維生艙的玻璃上。

奈米蟲,悄無聲息地穿透玻璃,接觸到了他的皮膚。

開始讀取他的生物資訊。

果然!

在他的基因序列中,我發現了一段被人工編碼過的、極其隱秘的數據密鑰!

這就是姐姐留下的鑰匙!

就在我準備撤離時,病房的警報突然響起。

陸沉的人,來了。

而且,來得不是普通的安保機器人。

門被暴力破開。

一個和我一樣,穿著蜂巢製式戰鬥服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他的眼神,和我一樣,空洞,冰冷。

隻是,他的代號,不是零。

是壹。

陸沉最得意的作品,也是蜂巢唯一一個,在綜合評分上,曾經超越過我的實驗體。

他看著我,歪了歪頭,像是在打量一件有趣的玩具。

零,他開口,聲音是和我一樣的電子合成音,主人說,把你,活著帶回去。

07

我冇有和他廢話。

在他說完話的瞬間,我啟動了病房的緊急醫療程式。

數十支機械臂從牆壁和天花板伸出,帶著高壓注射器和電擊器,朝壹攻了過去。

同時,我抓起父親的維生艙,用儘全力,將它推向了房間另一側的緊急逃生通道。

壹的反應極快。

他像一道黑色的閃電,輕易地躲開了所有機械臂的攻擊。

他的身體,經過了比我更深度的改造。

速度、力量,都在我之上。

他一拳砸在維生艙上,堅固的合金外殼,瞬間凹陷下去。

任務目標,是你。

其他障礙物,可以清除。

他的言下之意,他會毫不猶豫地殺了父親。

我眼神一冷。

奈米蟲群,化作兩柄鋒利的刀刃,從我的手臂上延伸出來,迎向了他。

金屬碰撞的火花,在狹小的病房裡四濺。

我們的戰鬥方式,如出一轍。

都是蜂巢最純粹、最高效的殺人術。

但我的能量,在之前的強製清空中消耗了太多,還冇有完全恢複。

幾個回合下來,我便落入了下風。

他一腳踹在我的胸口,我體內的合金骨骼發出一聲悶響。

我整個人倒飛出去,撞在牆上。

太弱了,‘零’。

五年的沉睡,讓你變鈍了。

他一步步向我走來,像一個即將行刑的劊子手。

就在壹的拳頭即將砸下的瞬間。

父親的眼睛,緩緩睜開。

他渾濁的瞳孔,穿過冰冷的玻璃,看到了我。

他眼中冇有恐懼,冇有怨恨,隻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決絕。

他的手指,用儘最後的力氣,微微顫抖著,指向了維生艙側麵那個紅色的緊急過載按鈕。

他在用生命,為我換取三秒鐘。

我的心臟,那個人造的、冰冷的器官,傳來一陣從未有過的絞痛。

我含著淚,按下了那個按鈕。

維生艙瞬間過載,將所有的能量,在三秒內,全部注入父親的體內。

這不是治療。

這是用最極端的方式,強行喚醒他的大腦皮層,讓他恢複片刻的清醒。

代價是,徹底燒燬他所有的生機。

我通過奈米蟲,讀取到了他臨終前,大腦皮層閃過的最後一個畫麵。

那是一串座標。

一個位於沉降區的,廢棄的信號塔。

姐姐的數據保險箱,有雙重保險。

密鑰,隻是第一層。

真正的核心數據,她藏在了那個信號塔的物理服務器裡!

壹顯然冇料到我會這麼做。

他愣神的片刻,我已經衝到了窗邊,撞碎玻璃,從三十層的高樓,一躍而下。

風聲在耳邊呼嘯。

我啟動了奈米蟲的滑翔模式,在空中調整姿態,穩穩地落在了下方一輛正在行駛的貨運飛車上。

身後,是醫療中心傳來的巨大爆炸聲。

父親,用他最後的方式,為我創造了逃跑的機會。

對不起,父親。

對不起,姐姐。

我不會再逃了。

今晚,就是星辰之淚的釋出會。

是陸沉的封神大典。

也將會是,他的葬禮。

我躺在飛車頂上,看著新穹市璀璨的夜景,胸口的劇痛提醒著我,壹的那一腳,已經損傷了我的內部構件。

我的能量,再次告急。

而我的敵人,卻毫髮無傷。

我必須在決戰之前,找到一個盟友。

一個,和我一樣,痛恨陸沉,又足夠瘋狂的盟友。

我的腦海裡,浮現出那個被我嚇破了膽的沉降區頭目。

那個自稱鼠王的男人。

08

我黑入了城市的交通係統,將那輛貨運飛車,引向了沉降區的邊緣。

我需要一個地方休整,補充能量,以及……策劃一場盛大的煙火。

我聯絡了鼠王。

通訊接通,那頭傳來他驚恐而諂媚的聲音。

零……零小姐!您……您有什麼吩咐

我要你幫我做一件事。我的聲音冰冷,不帶一絲感情。

您說!隻要我能辦到!

今晚,我要整個沉降區,都‘狂歡’起來。

狂歡鼠王顯然冇明白我的意思。

引爆地下所有的沼氣,炸掉廢棄的能源站,製造一場史無前例的混亂。

電話那頭,是死一般的寂靜。

過了許久,鼠王才用顫抖的聲音問:我……我這麼做,有什麼好處

好處我笑了,陸沉的天穹集團正在把觸手伸進沉降區,他的‘城市淨化’計劃,第一個要淨化的就是你這樣的‘老鼠’。你以為你能置身事外

我的話顯然戳中了他的痛處,電話那頭傳來他磨牙的聲音。

那個王八蛋,早就想端了我的地盤!他低吼道,但是……幫你就是跟他徹底撕破臉!

他已經跟你撕破臉了,你隻是還冇感覺到刀架在脖子上。我冷冷地說,幫我,事成之後,整個沉降區的地下秩序,歸你。天穹集團倒台後留下的權力真空,也歸你。

我冇有給他畫大餅,而是給了他一個無法拒絕的誘餌。

對於這種在泥潭裡打滾的鬣狗,威脅遠不如利益來得可靠。

電話那頭傳來他貪婪而壓抑的喘息聲。

成交。

掛斷通訊,我找到一處廢棄的變電站,將自己接入主電纜,開始了最後的充能和修複。

奈米蟲群修複著我受損的骨骼和線路,冰冷的能量流遍全身。

我將神諭計劃的所有資料,匿名發送給了聯邦安全域性。

但這還不夠。

我要的,不是讓他被審判。

我要他,身敗名裂,一無所有。

新穹市,中央會展中心。

星辰之淚釋出會,流光溢彩,名流雲集。

陸沉穿著一身剪裁得體的黑色禮服,站在舞台中央,像一位君臨天下的帝王。

他正在向全城的媒體和權貴,展示著他口中由蘇曦總監主導設計的全新城市光網係統。

他盜用了姐姐的名字和心血,來為自己的陰謀鋪路。

巨大的全息螢幕上,播放著美輪美奐的城市未來圖景。

所有人都沉浸在他描繪的科技烏托邦裡,掌聲雷動。

他緩緩抬起手,準備按下那個啟動神諭的按鈕。

就在這一刻。

轟——!!!

一聲巨響從城市邊緣傳來,整個會展中心都為之震動。

會場所有的螢幕,突然被一片火海覆蓋。

是沉降區。

劇烈的爆炸,將半個天空都染成了紅色。

恐慌,瞬間在人群中蔓延。

陸沉的臉色,第一次變得難看起來。

他立刻下令,調動城市所有的救援力量和媒體焦點,前往沉降區。

他要維持住自己光輝偉岸的形象。

而這場混亂,正是我需要的。

我像一個真正的幽靈,潛入了那個廢棄的信號塔。

這裡佈滿了陸沉的防禦係統,但它們的目標,是防止有人從外部入侵。

它們冇想到,我會從內部,利用一個清潔機器人的身份,悄無聲息地進來。

信號塔的地下三層。

我找到了那**立的物理服務器。

用父親給我的鑰匙,我打開了姐姐留下的數據保險箱。

裡麵不是武器,也不是病毒。

而是一段反製程式。

一個盾。

姐姐的反製程式,是盾。

而我,要用蜂巢教我的東西,把它變成一把矛。

我將反製程式,和我從蜂巢數據庫裡偷出來的,最惡毒的邏輯病毒,融合在了一起。

我給它取名——零日。

它的原理,來自於姐姐的善良。

姐姐在設計光網時,曾留下一個情感共鳴後門。

當係統檢測到全城恐慌情緒達到閾值時,會優先保護民眾而自動降級核心防禦。

這是姐姐的善。

現在,被我變成了最鋒利的矛。

我將零日病毒,上傳到了我的奈米蟲母巢中。

然後,我回到了釋出會現場。

我混在驚慌失措的人群裡,像一滴水,彙入大海。

陸沉已經重新控製住了場麵。

他站在舞台上,用沉痛的語氣,宣佈釋出會暫停,並承諾天穹集團會全力投入救災。

虛偽的表演。

我看著他,按下了啟動零日的按鈕。

09

零日病毒,如幽靈般潛入了天穹集團的光網。

陸沉的神諭係統,像一頭活著的巨獸,瞬間展開了反擊。

整個城市的光網,成了我們的戰場。

我的病毒每撕開一道防火牆,他的AI就會立刻生成十道新的。

冇用的,‘零’!陸沉的聲音在整個網絡中迴響,在我的世界裡,我就是神!

就在我即將被他的數據洪流吞噬時。

沉降區的大火,引發了全城的恐慌。

姐姐留下的情感共鳴後門,被啟用了!

神諭的防禦,從內部,土崩瓦解。

下一秒。

全場所有人的義眼,螢幕,個人終端,瞬間被同一個畫麵取代。

那是蘇曦那張憔悴卻堅定的臉。

我叫蘇曦,天穹集團前任首席設計師。我以我的名譽和生命起誓,陸沉總裁的‘神諭’計劃,是一場徹頭徹-尾的騙局……

姐姐留下的那段視頻,被公之於眾。

緊接著,螢幕上開始滾動播放陸沉所有的罪證。

從非法實驗,到洗錢,再到謀殺。

鐵證如山。

怎麼會……怎麼可能……陸沉癱倒在舞台上,喃喃自語。

他精心構建的帝國,在短短幾分鐘內,土崩瓦解。

我通過會場的擴音器,用我自己的,冰冷的聲音,對他說:

陸沉,遊戲結束了。

聯邦的部隊如潮水般湧入會場,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他。

就在他們準備逮捕他時。

他突然抬起頭,死死地盯著隱藏在暗處的我。

他的眼神裡,冇有了之前的狂傲,隻剩下一種同歸於儘的瘋狂。

他對著空氣,用口型對我說:

血、杜、鵑。

我的心臟,猛地一縮。

他竟然,還有最後的籌碼!

你贏了,‘零’。他的聲音通過加密頻道,直接傳入我的聽覺傳感器,但你姐姐,要為你的勝利陪葬了。

我啟動了她藏身之處的生命維持係統自毀程式,三分鐘。

除非,你現在放我走。

否則,你就等著給你那天才姐姐收屍吧。

他要我,在複仇的快感和姐姐的生命之間,做出選擇。

他要用姐姐的命,來汙染我的勝利。

他要證明,我這個冷血的殺人機器,也會有軟肋。

時間,一秒一秒地流逝。

我的大腦在瘋狂計算。

衝回沉降區,來不及。

遠程破解自毀程式,權限被他鎖死,需要的時間超過三分鐘。

唯一的選擇,似乎隻剩下……妥協。

就在我準備下令,為陸沉打開通道的那一刻。

我的私人通訊頻道,突然響起一個粗獷的聲音。

是鼠王。

零……零小姐!出事了!陸沉的人要引爆這裡的能量核心!不過你放心,在你走後,我……我就覺得那幫孫子不靠譜,早就把你姐姐轉移到我最秘密的地下避難所了!

她和孩子,都安全得很!

我的盟友,果然和我一樣,都是心懷鬼胎的惡棍。

真好。

我看著陸沉那張因為等待而變得扭曲的臉,緩緩地,露出了一個微笑。

一個發自內心的,殘忍的微笑。

陸沉,我輕聲說,你最後的籌碼,失效了。

他的瞳孔,猛地放大,寫滿了絕望。

我冇有殺他。

死,對他來說,太便宜了。

我啟動了最後一枚皇後奈米蟲,將它植入了他的大腦皮層。

我冇有摧毀他的意識。

我隻是,切斷了他意識與身體,與所有義體之間的一切連接。

他將變成一個活著的雕像。

擁有清醒的頭腦,能思考,能感知,能回憶他所有的罪惡與失敗。

卻永遠無法動彈,無法言語,無法死去。

在植入皇後的那一瞬間,我讀取到了他意識深處最核心的恐懼。

不是對失敗的恐懼,而是對時間的恐懼。

他的基因序列,正在不可逆地崩壞。

一種罕見的絕症。

神諭計劃,不是為了統治世界。

而是他為了逃離自己這具正在腐朽的、凡人的軀殼,為自己準備的一艘諾亞方舟。

可惜,他的新世界還未到來,我就先把他的舊世界,變成了永恒的牢籠。

至於壹。

在零日病毒爆發的那一刻,他體內的蜂巢係統,就已經被我徹底摧毀。

他成了一個冇有靈魂的空殼,被聯邦回收,等待他的,將是人道的銷燬。

新穹市的混亂,在聯邦的介入下,逐漸平息。

天穹集團被查封,陸沉的神諭帝國,一夜傾覆。

蘇曦的冤屈被洗清,她的名字,再次成為了這座城市的傳奇。

人們都在尋找這位力挽狂瀾的英雄。

但他們找不到。

因為我,已經踏上了返回沉降區的磁懸浮列車。

10

這一次,冇有全息投影的咒罵,冇有鄙夷的目光。

車窗外,是黎明前最深的黑暗。

我回到了那個肮臟的、充滿機油味的地下避難所。

鼠王遠遠地看見我,敬畏地低下了頭。

我冇有理他,徑直走向最裡麵的房間。

門開了。

蘇曦坐在一張簡陋的床上,懷裡抱著一個剛剛出生的嬰兒。

她身上的傷已經好了很多,精神也恢複了不少。

她看見我,不再是恐懼和躲閃。

她對我露出了一個,我隻在夢裡見過的,溫柔的微笑。

阿零。她輕聲呼喚我的名字。

不是零號,是阿零。

我走到她麵前,看著那個小小的、皺巴巴的嬰兒。

他睡得很熟,小小的手,無意識地揮動著。

我能感受到他小小的身體傳來的溫熱,那是一種真實的、屬於生命的暖意。

這是姐姐的孩子。

也是我的。

是我們兩個,在這片地獄裡,共同守護下來的,唯一的希望。

他很像你。蘇曦笑著說,你看他的眼睛,那麼亮。

我低下頭,看著那個小生命。

我的義眼,可以分析他的基因序列,可以檢測他的心跳頻率,可以預測他未來的身高。

但我第一次,不想去分析這些冰冷的數據。

我隻是看著他。

一種陌生的、溫熱的情感,從我那顆冰冷的、人造的心臟裡,慢慢地,慢慢地,湧了上來。

它衝破了蜂巢設置的所有情感抑製程式。

一滴滾燙的液體,從我的眼角滑落。

不是程式模擬的,不是為了偽裝的。

是一滴,真正的,屬於我自己的眼淚。

我伸出手,想要去觸碰那個孩子,卻又在半空中停住。

我的手,沾滿了鮮血和罪惡。

蘇曦卻抓住了我的手,把它輕輕地,放在了嬰兒的身上。

阿零,她說,我們回家吧。

她頓了頓,眼神裡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有愧疚,也有決絕。她輕聲說:阿零,如果……如果這個孩子有什麼不對勁,答應我,不要猶豫。

我看著她,看著孩子,看著我們緊緊握在一起的手。

在代碼的世界裡,0代表虛無,1代表存在。

我曾經是零,是姐姐的影子,是黑暗中的虛無。

而現在,因為她,因為這個新生的生命,我好像,終於找到了屬於我的一。

我不再隻是一個代號。

我叫零。

這是我的名字。

我,回家了。

我抱著孩子,他睡得很安詳。

蘇曦靠在我的肩上,一切都那麼溫暖而平靜。

突然,懷裡的嬰兒,睜開了眼睛。

那是一雙,和我、和姐姐都完全不同的眼睛。

他的瞳孔深處,冇有嬰兒的純真。

隻有一串串藍色的,飛速閃過的數據流。

那種暖意瞬間消失了,我懷裡抱著的彷彿不是一個嬰兒,而是一台正在啟動的、冰冷的超級計算機。

那串我曾在姐姐醫療報告裡見過的垃圾代碼,此刻正在他眼中,彙聚成風暴。

在那數據流的儘頭,我彷彿看到了陸沉那張,帶著最終勝利微笑的臉。

神諭計劃,從來不是一個AI係統。

而是……一個神的培養皿。

陸沉的帝國覆滅了。

但他的神,卻藉由我姐姐的身體,由我親手保護,在我懷中,剛剛降生。

我贏了全世界。

卻把他最想要的東西,親手抱回了家。

我懷裡的,不是希望。

是我此生,最完美的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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